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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银铃似的笑语回荡天地间,玩得不亦乐乎的小若儿,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朝坐在青草地上的父母奔去。“当心点,别又跌跤了!”比映尘话语甫落,小小人儿便直扑他的怀抱,一大一小宾在草地上嬉闹不休。“臭小子,你想害我内伤吗?”笑闹了一会儿,他稳稳地搂住儿子,不重不轻地一掌往小pi股拍去。“娘啊,爹欺侮人”若儿气喘吁吁地大叫。“秋若尘,你少恶人先告状喔!”“好了,你们别闹了。”秋水心一手拉起若儿,替他拭去脸上的汗珠,脸庞上漾着慈母的光辉。“瞧你,玩得脏兮兮的。”拭净了脸,又顺手拈起铺在草地上的点心往他嘴里送。“谢谢娘。”语音模糊地说完,又跳起来追松鼠去了。将视线由那忙碌的小小身影中拉回,她望向谷映尘。冷峻容颜上的沁寒已然消融,望着儿子的目光揉入了一丝暖意,那是专属于若儿的温情,而她,除了冷漠,再无其它。如果能够不为自己感伤,她必须说,他的确是个好父亲,对待若儿,他无愧于自己的父亲身分。那么,这是不是代表她倒了杯水递给他,有些迟疑地开口。“映尘”“嗯?”他接过杯子,目光仍旧停留在若儿身上,没有看她一眼。留意到她的异状,他收回目光,敛起所有的情感,以幽冷的眸子望向她。“有事?”“没没有。”她仓皇地别开眼。在他发现若儿的存在时,那已是既定事实,所以他会接受,但是若能让他重新选择,她完全没有把握结果会不会一样,他会要一个由他最痛恨的女人所为他孕育的骨血吗?“若儿”她吞了吞口水,小心地试探。“他说想要一个妹妹。”比映尘有意无意地投去一眼。“你在邀请我?”“不”娇容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既然不是,就去找愿意配合的男人,不要问我。”他往后仰躺,闭上眼不再搭理她。“你怎么这么说!”明知她对他死心塌地,却总要把她说成人尽可夫,再怎么平常的对话,他都有办法含刀带刺,不让她好受。她幽幽地凝望他,刚毅俊颜如寒霜镌刻而成,卓绝出众,却散发着寒如冰、傲如霜的冷绝气息。他是个出色的男人,她无法不将心缠系在他身上。柔风吹乱了他的发,几绺不听话的发丝停留在卓众的俊容上,顽皮地抚弄着,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替他拂去,带着抑不下的强烈渴望,收不回的纤素柔荑轻轻爬过他绝伦面容,任由指尖一一淡抚飞扬的眉、紧闭的眼、英挺的鼻、薄冷的唇,眷眷恋恋比映尘早就感觉到在他脸上抚弄的小手,仍旧闭目养神,懒得理会她。他没生气耶!那她可不可以偷亲他一下?难得放肆一次,她鼓起勇气,冒着惹怒他的危险,倾下身,柔柔淡淡地啄吻了下他的唇。本以为接下来他会怒言喝斥,岂料,他居然没反应,吭也不吭一声。她当然不会以为他睡着了。谷映尘的警觉性高得吓人,即使在睡梦中,只要一有异样,便会马上惊醒,更别提她刚才在他脸上抚弄了一阵,要真睡着,也早醒了。他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容忍度出乎她的意料。流连的视线由他的脸庞往下移,打量他蓄满阳刚气息的身躯,心念一动,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探手往他腋下钻去,谷映尘脸色一变,抓开她的手跳了起来。“你干什么?”秋水心愣在当场,小手定在空中忘了收回。他他怕痒!这个看来刚强无比的男人,居然也怕痒,而且比起若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心头冲激着难言的情绪,是对他更深沈的怜惜,以及满溢的浓情,他看来,也只不过是个正常的男人呀,如果没了仇恨,也许,他也会是个好丈夫。低低地,她轻笑出声为他那一贯冷凝之外的诧异表情,原来她也有办法激起他的情绪呢!“你觉得这很有趣?”他咬牙死瞪着她。秋水心不知死活,依然笑着,惹恼了谷映尘。出其不意地,他扑向她,以唇封住她清灵的笑语。“呀”她低呼了声,一下子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他一向都是这样的,只做他想做的事,也不管他们身处于青天白日之下,狂放得不在乎是否会有人看到。“如果我够狠,我会当场要了你,看你以后怎么见人!”他是男人,无所谓,可她就不一样了,婬妇之类的唾骂词汇绝对跑不掉,女人鄙视她,男人想染指她,汾阳城难再有她容身之地。然,他没打算一下子把她逼入绝境。他翻身躺了回去。“有胆就再来碰我一下。”迎视他冷沈寒绝的面容,她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的天人两隔!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好一个高处不胜寒!他晃动手中玉杯,看着杯中琼浆荡漾点点寒光。连他都觉不胜凄寒,爹、娘,您们在九泉之下,是否倍觉孤冷?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不应有恨、不应有恨去他的不应有恨,我有!我有满怀的悲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月盈月缺,悲欢离合,当真是每一个人逃不掉的宿命?不甘呀!他尚未尝尽孺慕温情,上天怎能如此亏待他!“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喃喃念着,不知名的水光漾上眸底。他仰杯一饮而尽,断肠之痛,却是怎么也麻痹不了。“敬你,谷氏所有的惨死亡灵。”倚着窗面,满杯水酒朝窗外酹地而洒。“安息吧!比映尘在此聊,你们的每一笔血债,我将亲手一一讨回,誓死方休!”负荷不了过深的悲恸,他举杯狂饮,任烧灼的酒气一寸寸侵噬身心。秋水心一踏入房内,看到的便是这幕情景。一整天,他显得格外阴郁沈凝,本就寡言的他,今天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她早看出他不对劲,再加上一个晚上都没看到他,心知有异,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喝了个烂醉!“映尘,你还好吧?”她上前想扶住他,一面猜测他还有几分清醒。“你不要碰我!”他一手挥开,酒气挥发下,使他脑子有些许昏昏沉沉,站立不稳的往后跌退几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将你碎尸万段,血祭我谷家每一道惨死的亲族亡灵!”“我知道。”她低低地回道,走近一步,取饼他手中的酒瓶。“你想怎么做,我任你处置,但别伤害自己。”“伤害?”他忽地狂声大笑。“当十四年前的今天,你父亲血染谷家时,伤害就已经造成了!这十四年当中,我简直不敢去想,他们流离无依的魂魄飘荡在天地之间,会有如何凄凉;更不敢去想,他们死不瞑目的脸庞会有多悲、多怨!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敢这么早死!呵,无妨的,既然不能让他死在我手中,就拿他的宝贝女儿来替吧,我相信,这会比亲手杀死他更让他痛苦!秋水心,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我的善待!”“我懂。”她静静聆听着,终于明了他今日的反常所为何来。她唯一一次看到他失控,是在初得知她是他的灭门仇人之女时,除此之外,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更不可能在她面前表露悲伤的情绪。此时的他,竟与那日一般,神情是这么沈痛是啊,怎能不悲?怎能不恸呢?今天是他谷氏一门的忌日啊!若不是内心的伤痛深到无法承载,他是不会以狂醉来麻痹自己的。她无法阻止自己,伸手去抚他哀绝的面容,心是说不出来的疼。这男人,看来冷傲刚强,事实上,他亦伤痕累累,无力去舔舐,一颗心比谁都还要脆弱。比映尘反扣住她的手,无视于她眼中的怜惜与柔情,脸庞蕴涵着一触即发的危险风暴。“你在同情我吗?同情一个被你父亲害得一无所有,生命飘零堪怜、境遇沧桑悲哀的人?”“我没有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该什么都知道?不,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懂,你来告诉我啊!”他有好多的疑问,爹为什么要离开他,娘为什么不再怜他?生命中最珍贵的,是娘祥和慈祥的脸庞,至今,他都还牢牢记着被娘拥在怀中的柔暖感觉,为了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爹娘因他而骄傲,他离开了家,他以为,那个温暖的窝巢,永远会等着他,娘会一直张开双臂,等待他投入,收容他疲惫的心。曾几何时,记忆中的天堂成了可怕的血腥梦魇,他的家支离破碎,娘的怀抱呢?他至今依然一直在找,但却再也找不到了,时日一久,他愈来愈茫然,他真的好累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沧桑的心,还有谁能收容。“别这样,映尘。”她急切道。“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忘了你妹妹吗?还有若儿,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他们都需要你,还还有我”“你?是啊,我差点忘了,就算要下地狱,我也绝对会拉着你一同陪葬!”寒戾的眼瞳倏地绽出冰冷噬血的光芒。秋水心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仇恨这么重要吗?难道我对你的爱你一点感觉也没有?这片刻骨痴绝的情感,当真及不上仇恨的力量?”“爱!”像是听到了什么谬论,他疯狂地仰头大笑,久久无法遏止。“曾经,我拥有过的爱不比你少,我也有人心疼、有人时惜,会造成如今的境地,是谁造的孽?是谁害死了所有爱我的人,让我凄凉孤独了十四年,让我想爱都不知道还能爱谁。而今,我竟还落魄到只能让仇人之女来爱我谷映尘呀,你好可悲!”不知怎地,他就是好想笑,怎么也停不下来。然而,那尖锐的笑声却像是蕴藏了无尽椎心狂痛,声声哀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阵笑声,全如利刃般直捣心口,令她闻之鼻酸。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她看到了他眼中闪动的水光“别这样,映尘,你别这样”这一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教她心痛!“不然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啊!”他猛地扣住她肩头,用力摇晃她,整个人陷入悲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有没有看过尸横遍野的景象?里里外外,没有一寸土地不染血,每一个人,全都张大着不敢置信的眼睛,控诉着这惨无人道的恶行,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收尸,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与腐尸味,原本祥和的庄园,成了阴森骇人的人间炼狱,我请问你,我还能怎样?你还要我怎样?”秋水心已经说不出话来,阵阵反胃恶心的感觉在腹中翻搅,分不清是他的话还是他颠狂的摇晃所造成,她只觉头晕目眩“够够了,别再”她虚弱地挤出话来,想制止他。“这样就受不了了?”他狞笑着。“那我呢?谁能体会我当时所受的冲击?我不只要面对,还必须要接受!看着满地的尸身,我甚至不知从何收起!你一定不知道吧?这其中,多得是尸首不全的情况,我几乎无法肯定,我所葬下的头≈、肢体,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不要再说了”她掩住耳朵,再也听不下去。“求求你别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听不下去了吗?”他扯下她的手,强迫她面对他。“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连分担我的苦楚都办不到,还谈什么刻骨铭心!”“映映尘,你放手”好痛!他脱出掌控的力道抓疼了她,她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全身的骨头也快被摇散了疼楚传遍周身,意识虚虚浮啊“要我放过你是吗?作梦!”手一使劲,将她甩向墙面,过猛的冲撞力,几乎震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尖锐的痛楚由下腹窜起,占据了她所有的知觉。

昏昏沉沉的头撞上墙壁,连带的视觉也模糊起来,浑身痛麻的身躯才刚由他的粗暴中脱离,谷映尘却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旋即又攫住了她,将她牢牢贴向墙面。“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语毕,他一把撕开她的衣衫,激狂的吻烙了下来。“不,不要”她已经痛到麻木了,他此刻的粗蛮行径所印下的掐痕与瘀痕已算不了什么,但她至少知道,再不阻止他,将会发生什么事。“住手,映尘”声音轻弱无力,她下意识的护住肮部。“我偏不!”他的神情阴沈而狂乱。“我就算强暴你,老天都会原谅我!”扯开她的兜衣,他粗野地吮咬、。“不不要”破碎的啜泣轻逸出声,道道热泪滚了下来。他怔了下,旋即退开身,狠狠地甩开她。“滚出去!我谷映尘不愁没女人,我不屑为一只穿过的破鞋用强的!”猝不及防的摔落地面,饱经蹂躏的身躯再也禁不起摧残,她面色死白,冰凉颤抖的唇畔说不出一个字来,阵阵撕裂身心的剧痛席卷而至,不知名的温热自腿间流出,她心下有了领悟,探手抚向那一片湿热,摊开掌心,那是怵目惊心的凄艳血红她闭了闭眼,气若游丝。“求求你,找大夫映尘”比映尘同时一惊,拾回流失的理智,他变了脸色,不假思索地一把抱起她。一靠入他怀中,她也同时昏了过去,不复知觉。大夫来了又走,婢仆忙进忙出,直到一切就绪,四周归于寂静,只剩他与她。她依然昏迷,他就坐在床边望着她,不发一言。心绪是复杂难解的,有些悲涩,有些酸楚,还有一些些歉疚。他与她,曾有过那么一个孩子,尚未成形,却因他的粗率而失去遗憾吗?不,他不知道。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失去,他又会怎么做?他能容允她生下“他”吗?不,他还是没有答案。面对若儿,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无须他去抉择,但是若要重新面临这种状况,他是否会让他的骨血在他最痛恨的女人身上孕育?痛恨?这字眼让他楞了下。突然之间,他竟怀疑起他们之间存在的是什么。他真的恨她吗?更或者,他恨的是这个事实,恨他们宿敌的身分,恨上天残忍的安排?他从来都不想根她。也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曾真正恨过她,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折磨,只不过是为了求得心理上的平衡。是这样吗?要不然,当她身上承受着苦楚,晕厥在他怀中时,他为什么要这么慌?当意识到她的生命力在他手中渐渐流逝时,他头一回乱了方寸,发觉到心竟然会疼?这难道也只是因为要她活着受他折磨,看她生不如死的缘故吗?太多的疑问在脑海打转,理不出个头绪,他阴郁地凝起眉宇。细不可闻的低吟声传人耳畔,拉回他纷乱的思绪。明眸轻启,她迷蒙的眼,对上他的深沈。气氛静得连轻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谁也没吃开口。好一会儿,他轻缓地道:“大夫说”“我了解。”她别开眼犹未恢复血色的脸庞,浮起哀伤。这么说来,她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你会要他吗?”她反问着,语调幽戚。“说得好!你真有自知之明!”无由的躁怒袭上心头,面色冷沈了几分,突来的阴悒情绪,究竟是想掩饰什么,还是说服目己,连他也分不清了,只因,她说的是连他都无法解答的问题。“是你一直不遗馀力地告诉我这一点。”“你在埋怨我?”谷映尘盯住她哀愁的面容。“我有这个资格吗?”她太清楚自己的定位,从不敢奢望他会坦然接受那未成形的小生命,也许,今天就算没有这场意外,这孩子仍是不可能顺利地来到人世。那么,她又有什么好怨的呢?她的认命、她的逆来顺受,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捆住他所有的知觉,让他有股透不过气来的闷痛感。她为廾么不怨、不恨?他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要这个孩子的,可她却从头到尾不曾怨怪他一句,连一滴泪都没流下。心口没来由地绞紧,那酸酸疼疼的滋味是什么?不愿承认她影响了他的情绪,他语调转冷,沈声讥讽。“愿意为我生儿育女的人多得是,你算什么?还以为我会稀罕吗?”秋水心幽幽抬眼,似乎对他的讽刺产生不了什么感觉。她定定地望住他,而后,淡淡地道:“告诉我,你后悔吗?对于这个孩子的逝去,你可曾有过遗憾?就算只有一点点”心头重重一震,他瞪向她,一脸阴沈。“你说什么鬼话!”“是吗?”真是她奢求了?“我告诉你,只要能看你痛苦,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不惜撂下重话,想驳斥的,不仅是她,还有他内心的不由自主。“原来仇恨真的是你生命中的全部就连亲生骨血,你都能当成复仇的筹码,视之如草芥”好浓、好浓的悲哀,寸寸剜心地吞噬了她。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早知道她怀孕了?他根本是故意的以他往日不择手段的作为来看,这不是不可能。他连他的孩子都可以拿来报复她,只为了看她痛苦,她还有什么话好说?“你真的好恨我对不对?”“恨之入骨!”他不让自己思考,迅速地脱口而出,好似这样便能增加几分说服力。“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存在,只是时时刻刻戳刺着你最痛的伤,你恨不得我死,是吗?”声音恍恍惚惚,有些难以捉摸。“如果我死了,你就能从仇恨中解脱,这样的你,或许会快乐一点”她到底在说什么?谷映尘拧起了眉,盯住她恍惚的容颜。眸光迷迷离离,她轻轻笑了,≈ap;ap;x5c3d;≈ap;ap;x7ba1;那笑中带着深深的哀绝。“我无法让你忘却仇恨,但,至少我能帮你了结仇恨,只要你好,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真的!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以性命成全他!话音一落,谷映尘还来不及领悟她话中深意,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犀锐的匕首,眼一闭,亳不迟疑地往自个儿心口刺下比映尘脸色遽变,心跳在瞬间停止。千钧一发间,想也没想,他马上伸出手,贴上她的心口,任那凌疠的一刀深深陷入他手上。没有一丝一毫预期中的疼痛,她有些疑惑,茫然睁开了眼,触目所见,竟是他鲜血淋漓的手她骇白了脸色,抓着他的手,惊出了心痛的泪。“映映尘,你怎么”“某个女人干的好事。”他冷哼道,寒着脸甩开她,眼也不眨的将刀抽出。这女人虚弱归虚弱,力道倒还不小。“你你不是”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吗?“你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偿还什么?是我爹的一倏命,还是我娘的?还是谷家上下老幼的?我妹妹这十四年来的苦难,你又怎么还?你以为一死了之,就全都一了百了了吗?秋水心,你作梦!我说过,我这辈子和你纠缠定了,就算要死,我也会先千刀万剐,才看着你慢慢死去,我绝不容许你轻易了结一切!”怒气来得突然,满满地胀痛了胸口,他铁青阴鸷地一字字将话逼出。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想解脱。不,他绝不容许,她是他的,谁都不容夺去,死神也不例外!“原来,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她喃喃自语,心,已然死绝,她无法再有任何的感觉。“我懂了,就依了你吧!”她已无所谓了,灵魂抽离身躯,活着只是麻木,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反正,生与死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分别。她死灰般的面容撞进心间,刹那之间,让他有了惊悸的痛觉。他,是不是将她伤得太重?见鬼!他在难受什么?这不是他的目的吗?他该畅快地大笑才对。像要阻绝什么,又像是懊恼他一连串难以由己的情绪反应,他倾下身子,狠狠封住她的唇,泄愤似的掠夺她每一寸肌肤。“你”这突如其来的举止,教她短暂地一愕,本能的伸手抵住他。“闭嘴,我在做昨晚没能完成的事!”他沈郁地道,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秋水心不再多言,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面容一片木然,神魂空空洞洞。哀莫大于心死,指的,就是如她这般吧!掌下所碰触的娇躯,是异常的冰凉,他仰起头,看向她没有表情的脸庞。他在做什么呢?谷映尘暗暗自问。她才刚遭受小产的打击,身心俱受重创,而他却这样的行为,与禽兽又有什么两样?恼怒地翻身而起,他拢回衣衫。乍然获得自由,她睁开眼,茫然望着他。“不要这样看着我,谁稀罕抱一个冰冷僵硬得像死尸的女人!”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开门之际,凄清的嗓音由身后幽幽荡荡地传来“你成功了,我已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你是否有一点点开心?”剧疼来得太过突然,一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的知觉。脑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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