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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暗杀

 

闷响伴随着观众的ch0ux1,一时间烟尘四起,根本看不清前方情况。

沈朝颜勒停了马,因为过於着急,翻下来的时候险些没站稳。待她跌跌撞撞行至霍起身边,只见他手上的球杆已经摔成两截,而他正抱膝坐於地上。

发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王翟骑马从後方赶来,语气轻慢地调笑,“我方队员求胜心切,不小心伤了霍小将军的马,算他犯规,已经将他罚下去了。”

说话间,他还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下霍起的伤势,又问到,“霍小将军这边若是还能继续的话……”

“王翟!!!”

沈朝颜忍无可忍,抡起手中长杆就要向他打去。然而手上一顿,定睛再看,她的球杆已经被随後赶来的蒙括伸手抓住了。

王翟“啧啧”两声,对两人摇头道:“若是郡主不想b了,认输便是,直接动手还是丢了t面。”

言讫留下一声冷笑,带着蒙括转身走了。

沈朝颜ch0u回球杆,俯身想查看霍起的伤势,却被霍起躲开了。他扶膝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道了句“无碍”,翻身又要上马。

“你真的没事?”沈朝颜拽住了他。

霍起笑道:“本将军十三岁上战场,这点小伤都有事的话,你现在怕是根本见不到我站在这里了。”

目光上移,沈朝颜看见他手腕处红肿的一块,想着他方才摔下马的时候,先抱的却是自己的膝盖。

心里翻腾起一丝复杂的滋味,沈朝颜没有放开他,只道:“你的伤,应该受在保家卫国的地方,对付王翟这种人,不值得。”

“呸呸呸!”霍起像是听到什麽脏东西,连忙打断她,“那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被王翟这种人欺负啊!你若是叫他爹,那我不得叫他一句伯伯?”

霍起一忖,而後一脸嫌弃地道:“我才不要,若是那样的话,我宁愿去si。”

“呸呸呸!”沈朝颜毫不客气,喷了霍起一脸唾沫,“什麽si不si的,你再敢乱说话试试?!”

她伸手就要挠霍起,却被他反手擒住了腕子。眼见一个脑瓜崩要敲下来,沈朝颜闭眼想躲,一闪,却撞进另一个jg壮的x膛。

沈朝颜怔忡,抬头却见一双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正熠熠地回望着她。

yan光和微尘晃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沈朝颜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微蹙的眉、平直的唇角——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谢寺卿?”

沈朝颜愕然,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谢景熙没说话,目光匆匆扫过她,而後落在了那只被霍起握着的手腕。一寸一寸,赫赫炎炎,仿佛她再晚一秒收回,手都会被谢景熙的眼神给烫伤。

沈朝颜当即将手缩回了身後。

然不等两人在问,只见谢景熙径直从霍起手里牵过缰绳,而後转身,对场边的令官给出了换人的手势。

沈朝颜和霍起面面相觑,当场就懵了。直到谢景熙上马行出几步,沈朝颜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谢寺卿!”她扶住谢景熙的鞍头,仰头问到,“你、你要参赛?”

谢景熙“嗯”了一声,神情冷淡又不耐。

沈朝颜心里没底,想着蒙括那麽厉害,连霍起都打不过,而谢景熙又是个文官,更是从来不曾听闻他会击鞠。思及她和王翟的赌注,沈朝颜还是有些为难地开了口,“这b赛,我跟王翟是打了赌的,不是随便玩玩的小打小闹,所以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搭在马脖子上的手就被谢景熙拂开了。

他倾身过来,垂眸看了沈朝颜半晌,温声道了句,“知道了。”

言讫打马便走。

沈朝颜挥开面前的尘灰,无措地追着那个猎猎的身影转了个圈,只听见一句渺远的,“若是输掉b赛,你的赌注我来承担。”

很快,b赛再次开始,两队各自准备。

王翟那方因为犯规被罚下一人,赛场上就成了三对二的局势。王翟没想到霍起下场之後,顶上的人竟然是谢景熙,碍於情面还是假意寒暄了两句。

鸣锣一响,场上的五匹骏马如离弦之箭,铆足全力奔向赛场中心的球。蒙括的马是随他行军出征的战马,t力和速度都远不是国子监用於教授骑术的马匹可b。

一开场,蒙括便再次抢得先机,拿到了球。

因着沈朝颜的马匹t型相对较小,她一开始便没抱着冲锋抢球的心思,而是等在了後场。见蒙括控球冲来,她当下立断,从侧翼直cha而入,想抢下蒙括手里的球。而对方却像早就预料到她的盘算,在沈朝颜出手的同时挥杆後传,白球穿过中场,往王翟的方向滚去。

王翟冷哼一声,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俯身准备控球。

只听“喀”的一声,一阵疾风从旁侧直扑,待众人回神,那只白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谢景熙的杆下。因为蒙括冲得太快,如今要撤回防守已然太晚。

沈朝颜只看见一片袍裾猎猎,谢景熙如入无人之境。

下一刻,白球穿过对方球门。

三b二。

“好!!!”

赛场四周欢呼雷动,音浪穿过滚滚烟尘,险些将沈朝颜掀翻下马。

她一脸错愕地望向裴真,问他到,“你家谢寺卿这麽厉害?”

“啊……”裴真满脸讶然,转过来问沈朝颜到,“大人他……怎麽这麽厉害啊?!”

“……”沈朝颜无语,看来她不是唯一不知道的那个。

不等两人多言,令官再次发球。

谢景熙晚蒙括一步,达到中场之时,蒙括已挥杆将球控住。王翟紧随其後,两人一左一右,并驾朝谢景熙冲来。

而谢景熙并未回撤防守,依旧全速向两人迎面而去。速度太快,间距太近,稍不注意就会迎头撞上。

蒙括心下一惊,打马旁撤之时,挥杆想将球传给王翟。

罡风扑过,马镫擦撞,发出“喀喀”惊响。

谢景熙的马堪堪从两人之间擦过,若是再近一寸,势必会是人仰马翻的结果。蒙括惊骇侧闪,饶是常年击鞠跑马,如此惊心的场面,亦是见所未见。

而另一侧的王翟更是惊愕勒马,因着动作太急,急刹失重,险些把自己掀翻下去。

赛场上一时惊叫ch0ux1不断,接着又突然噤声,所有人都像是被扔进了深潭。

“哒哒、哒哒……”

马蹄声一阵一阵,急切却均匀地刺破层层烟尘。

尘埃落定,原本寂静无声的赛场霎时翻腾雀跃,像滚烫油锅里泼进的一勺凉水。

那抹月白se身影仿若一把泛着白光的利刃,冲破堵截和迷雾,y是从毫无胜算的绝路里杀出一线生机!

“啊!!!啊啊啊啊啊!”

“太jg彩了!!!”

“天呐!这是真的吗?!我没做梦吧?!”

沸腾的赛场欢呼掌声雷动,一浪高过一浪,掀得霍起耳膜都要炸了。

人声鼎沸之中,霍起沉默地起身,目光却紧紧攫住场上那抹白se身影。

眼前的画面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他看见昌平十一年的春天,那个同样身着白衣,在场上驰马飞奔的男子。

那时他爹笑着0着他的脑袋,对他道:“那就是镇北王萧霆,他手下的啸北军,是大周第一铁骑。”

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看见萧霆,也仅仅是惊鸿的一瞥。而霍起时年不过七岁,堂堂镇北王兴许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然而那样的身影,却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原本不学无术、对骑s兵法都兴致缺缺的霍起,寻到一点将门之後的热血。

可是萧家和啸北军……

“咚——”

漫长的锣声划过,计时的香柱仅剩下一个指节的长度。

霍起收敛心绪看向场上的时候,场上b分已经被谢景熙追平。

他一马当先越过中场,饶是王翟和蒙括左右夹击,他也总能找到对手挥杆的空隙,牢牢把球控在自己的杆下。

蒙括凭藉马匹的优势,突然侧撞,将谢景熙b退。他滴水不漏的防御终於露出一丝破绽。

就是这个机会!

球杆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

然而手上传来空落之感,蒙括听到场上观众难以置信的惊叹。眨眼之间,还在眼前的白球,不知什麽时候竟然消失。蒙括再看,却发现谢景熙换了持杆的手,而那颗球从马腹下穿过,换到了另一边。

一切发生得太快,王翟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提杆要拦,谢景熙已经用左手将球挥了出去。

白晃晃的yan光下,小球泛着柔白的光,从王翟头上掠过,朝守在球门前的沈朝颜飞去。

沈朝颜一愣,没想到临到b赛结束,自己还能抓到这麽一个手刃仇敌的机会,登时背心一凛,紧握球杆踩着马镫就站了起来。

挥杆,拦球。

白球击到球杆又弹开,沈朝颜策马追上,将球控在了自己手下。身後响起隆隆马蹄,沈朝颜却像是被遮罩了五感,耳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可就是在这一刻,身下的白马步子一顿,瞬间变换了方向!

巨大的惯x让全部jg力都放在击球上的沈朝颜来不及反应。身t脱离马背,她失了重似的被甩离出去!

因为落地之时无法调整角度,她後背着地之时,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白马似乎也被这样的变故吓到,拖着沈朝颜,不要命的在赛场上狂奔起来。

而王翟的马本就追在後面,当下根本来不及勒停。

眼看白马一个侧转,要跟王翟的马从侧边撞上,情急之下,沈朝颜只能抱头躲避。

尘沙弥漫,呼x1间都是呛人的颗粒,一片混乱之中,沈朝颜看见一抹暗影从後方斜cha而来。她下意识闭眼,收手之时,抱到的却是一个温热的身t。

他一脚蹬开挂着沈朝颜的马镫,同时张臂将她牢牢护在了怀里。视野被遮蔽,鼻尖撞上他微y的x膛,黑暗和痛感放大了嗅觉,沈朝颜闻到那gu凛冽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恍惚间,她听见赛场边观众的ch0ux1。方才还热闹的场面霎时安静。

霍起和裴真慌张地赶来,脸上还挂着未回过神的愕然。

沈朝颜余惊未消,根本不知道霍起对她说了些什麽,却见他剑眉倒竖,咬着牙,回头就将马上的王翟给拽了下来。

——————

谢寺卿:所以……你俩的恩ai秀够了吗?

只有谢寺卿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微笑jpg

王翟被这麽猛地一扯,才悚然回神,张口想解释。

然而霍起根本不给他机会,生铁似的拳头拳拳到r0u,登时砸的王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是!不是我……不是!”

霍起完全不听他解释,好在紧跟而来的蒙括出手将他拦了下来。

“霍起!!!”王翟被侍卫扶起来,踉跄了半天才站稳。

他伸手0了下鼻子,抹出一手的血,当即便五官扭曲,怒不可遏地控诉霍起道:“你、你这个莽夫!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朝廷命官!反了!反……”

霍起甩开蒙括的桎梏,一个箭步冲上去,单手拽着王翟的襟口,将人给拎了回来。

“不是……不是我!”王翟吓得脸se惨白,解释的时候声音都跑了调,“赛场上这麽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是她的马先突然失控!你怎麽不说我为了避让,手心的皮都快被勒掉了!”

说着将双手一摊,上面果真有两道触目的红痕。

思及沈朝颜落马前的情景,霍起总算是冷静下来。他悻悻地推开王翟,这才顾得上去查看沈朝颜的情况,“怎麽样?”

沈朝颜摇摇头,倒是一脸担忧地看向谢景熙。

裴真在旁边都要急疯了,方才他离得最近,故而看得最清楚。谢景熙几乎是从马上直扑而下,混乱之中,马蹄踢在了大腿上。那麽重的一下,饶是没有骨伤,也只怕是要受些皮r0u之苦。

几人在监生的安排下,将谢景熙扶去了直讲和博士休憩的房舍。裴真火急火燎地叫来了大夫,转头就要把沈朝颜和霍起请出去。

“诶诶诶诶!g什麽呢?!”沈朝颜不依,伸长脖子往内间张望,“怎麽说谢寺卿都是因为救我受的伤,我关心一下很正常吧?”

想到谢景熙受伤的地方,裴真支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後还是同为男人的霍起从他涨红的脖子上猜出些端倪,拉着沈朝颜去外间候着了。

“你g嘛?!”沈朝颜不耐,挥开霍起的手就折返去,被他拎着後衣领给拽了回来。

“我说你怎麽……”霍起顿了顿,但还是一脸无奈地补充到,“你怎知人伤的地方在哪儿?若是伤在了什麽不太方便让人知道的位置,你跟我在旁边这麽杵着,那不是很尴尬吗?”

“啊?!”沈朝颜恍然,但想到裴真刚才那副yu言又止的表情,当下也明白过来。

“那他……不会有什麽事吧?”她问。

霍起倒是认真,思忖片刻才摇头道:“不好说。击鞠本就是项危险的运动,至人si伤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就前朝,有个驸马就是在击鞠场上被马踢到了要害,啧!”

他一脸不忍地惋惜到,“後来那公主找了个理由,跟驸马和离了。”

“啊……”沈朝颜听得一脸唏嘘,倒是霍起话锋一转,问沈朝颜道:“可是你觉不觉得谢景熙……”

“我觉得啊!”没等霍起说完,沈朝颜抢白到,“他击鞠可是太厉害了!”

霍起白了沈朝颜一眼,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见过镇北王萧霆麽?”

“啊?”沈朝颜被他这天南地北的问题问得一怔。

镇北王萧霆,是随太祖皇帝开国的大将萧牧的嫡长子。

萧家与太祖皇帝识於微时,而後相互扶持、南征北战,因着从龙有功,太祖皇帝开朝後,便册封萧牧为大周唯一的异姓王——镇北王,拥兵二十万,驻紮在安北都护府,成为突厥人不敢南犯的一道屏障。

沈朝颜当真思忖了一番,才回他道:“镇北王在时,常年驻守安北,我又没去过,怎麽会见过他?”

霍起“嗯”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因为昌平十五年,突厥新可汗突然带兵南下,从代州、易州大举进攻中原。为守两州,镇北王先後调出jg兵十五万驰援安北各城,导致镇北王所在的受降城兵力薄弱。

突厥得知此消息,不惜动举国之力猛攻受降城,甚至调出jg兵三十万,对其发起倾城围剿。

镇北王久等不到朝廷援兵,曾向驻守北庭的霍连求援。然时值危情,霍家自顾不暇,再说没有朝廷调令,霍连不敢私自出兵。

最後,还是曾任镇北王麾下中郎将的谢钊,也就是谢景熙的生父谢国公,冒着违抗圣令、擅自调兵的风险,千里驰援受降城。

遗憾的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谢钊赶至前线,受降城已破,全城将士战si,十万百姓被屠。

更有传言说,当时镇北王听信谗言,妄想降敌保下全城百姓。所以开门迎敌,最终却被突厥过河拆桥,落得个全军覆没、一败涂地的结局。故而萧家若是有人还活着,如今只怕是也会被冠上一个“拱手而降、弃甲投戈”的骂名。

再说,谢国公既是镇北王旧部,熟知啸北军的击鞠打法,也不是不可。这样一来,谢景熙方才的表现,也就不难想通了。

身後传来门扉的“吱哟”声,两人回头,看见裴真送了大夫出来。

沈朝颜跟着裴真进去,在里间的坐榻上看见了脸se还算尚可的谢景熙。思及霍起方才的话,关於伤势,她也不好问什麽,只能态度端正地行过去,老老实实地先道了句感谢。

谢景熙低头吹着手里的茶,不咸不淡地道:“这是身为人臣该做的,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例行公事的回答,沈朝颜实则早已料到,可听他说出来,心里到底又觉出一点没来由的不快。於是沈朝颜也闷闷地“嗯”了一声,摆出郡主的架子,乾脆坐下给自己斟茶。

可那茶壶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沈朝颜捣鼓半天也没倒出水来。

一旁的谢景熙蹙眉,伸手帮她将盖杯转了转。

哦,是个转口壶。喝个茶而已,也不知道国子监ga0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什麽。

沈朝颜在心里腹诽,却听旁边的人道:“臣想问郡主,方才落马之前,有没有发现什麽异样?”

“什麽意思?”沈朝颜蹙眉。

谢景熙放下手里的茶盏,侧头看她道:“例如突然的光亮、声音、气味、或是其他任何异样?”

“你的意思是说……”沈朝颜一怔,霎时回过神来,“方才的意外,或许根本就不是个意外?”

谢景熙没说话,表情淡然地点了点头。

霍起问:“你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你选中的那匹马。”谢景熙道。

霍起和沈朝颜同时一愣,露出不解的神se。

谢景熙却看向沈朝颜,温声道:“因为你是nv子,身量b场上所有男子都要小一些。我方才问过了弘文馆的马圉,据他说,你选的那匹白马,是今日弘文馆剩下的唯一一匹梁州马。”

“梁州马?”霍起闻言变了脸se。

对马匹一窍不通的沈朝颜懵懂地看向两人,问:“梁州马怎麽了?”

霍起解释到,“梁州马产自滇南,t型b北方马小,但灵活x、敏捷x都更好。”

沈朝颜这下便明白了,“所以,我作为赛场上唯一的nv子,因着t型的考虑,选这匹马的机会是最大的。”

“那你方才说,这马是弘文馆今日剩下的唯一一匹,又是什麽意思?”霍起问。

谢景熙道:“因方才那个马圉还告诉我,今日国子监一部分人在城外有骑s科考核,所以借走了很多马,这匹梁州马才被剩下了。”

说到这里,沈朝颜算是想明白了。

如若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那麽,他只需要提前对这匹马动一些手脚,在b赛之中,便可像方才那样假作意外发生,对沈朝颜下手。

可是……沈朝颜不解,“他又怎麽知道我今日会来国子监,还会参加一场临时起意的马球b赛呢?”

“他确实不敢肯定,但他可以赌。”谢景熙道:“倘若他知道我今日因着休沐,会来国子监编撰典籍。那麽,郡主便有可能会跟来。”

“对!”霍起似是也被提醒,接话到,“而且我今日会来国子监示范击鞠,也是一早就定好的。你我久别重逢,赛场再见,随意玩上两局,也该是在意料之中。”

沈朝颜恍然,“故而,那人实则就是设好了陷阱,赌一把我会不会上钩。”然而下一刻,她又不解道:“可是……那人这麽算计我,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哎哟!”

话没说完,霍起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摇头道:“你忘了因着你那什麽破太子命格,从小到大,遇到的刺杀、暗算和谋害还少吗?不是谁想za0f,ga0不了太子,就先拿你开刀扰乱军心麽?”

“哦……”他这麽一提醒,沈朝颜还真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也是这样,若要细说起来,从小到大,她遇到的意外简直不胜枚举。所以似乎也就那样,没有任何原因,也不必放在心上。

而一旁的谢景熙闻言却蹙起了眉,语气沉冷地问到,“什麽开刀?”

霍起“啧”了一声,一副嫌弃谢景熙大惊小怪的样子,“反正每次朝廷有什麽乱子,那些人就会找各种理由来动摇人心。天灾可以说成天子不义,可以说成新帝亡国。”

言讫,他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t0ng了一下沈朝颜道:“昌平十五年,那次突厥南下,联合越王叛乱不就是麽?当时还悬赏你的人头来的。”

“嗯,对,想起来了。”沈朝颜点头,摆出的却是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谢景熙看着她这样的平静和习以为常,心里却漫起一丝难言的烦闷,那是一种类似担忧的情绪。他不愿承认它的存在,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谢景熙低头斟茶,转移话题道:“今日之事臣会查清,请郡主宽心。”

“你查不如我查。”拿着茶壶的手一顿,谢景熙抬头,看见霍起正目光灼灼地望过来,“霍家在大周境内的官民马场都有些门路,找人打听点事当是不在话下。”

“多谢宣威将军好意。”谢景熙神se冷淡,自顾饮茶道:“谢家在大周境内的马场也有些门路,这件事本来就是大理寺的职责,不敢劳烦将军。”

霍起一怔,总觉得这人冠冕堂皇的拒绝里,怎麽还参杂着些攀b较劲的意思?

不过查案本就是大理寺的职责,既然谢景熙没说要他帮忙,霍起不好cha手。

正事说完,三个人相顾无言。

霍起和谢景熙不太熟,自然无话可说。而沈朝颜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平日里喋喋不休,能吵得人耳朵发疼的人,当下竟然只顾盯着手里的茶盏看,半点没有要找点话题缓解尴尬的意思。

霍起实在是坐不住,随意找个由头,带着沈朝颜告辞了。

谢景熙受了伤,帮国子监修书的工作只好延後。

裴真从国子监借了辆马车,想着送谢景熙回府休息半日,却被他半路吩咐去了大理寺。

马车上,谢景熙脑中一遍遍闪过沈朝颜坠马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蹊跷。

关於今日他和霍起的行程,虽然不是什麽秘密,但也要朝中之人才能知晓。而沈朝颜虽贵为郡主,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没什麽分量的边缘人物。若是沈傅在世,许是能拿她做个筹码,要胁一下。可现在沈傅si了,於朝局而言,沈朝颜无异於一颗弃子。

难道真有人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命格之说,便如此大动g戈?

以当今的局势,新帝不及弱冠,也无子嗣,若有人真的想谋权篡位,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反而会b改朝换代更为讨巧,谢景熙实在是想不出背後之人暗害沈朝颜的理由。

思绪纷扰,谢景熙烦躁地压了压眉心,再回神,车已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然而他下车,甫一行入正门,就跟不知等了多久的谢老夫人四目相对了。

——————

霍小将军:谢寺卿有可能伤在了……那里。

颜颜:???什麽?!

谢寺卿:……我合理怀疑你在造谣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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