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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真凶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

沈朝颜含笑与白柳望对望,可堂上气氛却凝滞异常。

陈夫人察觉不对,笑着圆场道:“之前白医师换了药方,如今的药里加了麦冬和甘草,并不如之前苦涩。”

“是么?所以夫人便将白医师备的那罐蜜饯赏给了刘管事?”沈朝颜挑眉,问的是陈夫人,看的却是灯树旁的白柳望。

陈夫人怔忡,难以置信地嗫嚅到,“郡主怎么知道……”

四目相对,白柳望唇角扬着,眸子里的光却一点一点地暗下去了。一种森寒的异样窜上椎脊,沈朝颜脑中轰鸣。

下一刻,灯树翻覆。

变故突如其来,那盏足有一人之高的灯树失了重,瞬间便朝堂下倒去。明灯如星雨坠落,飞溅得到处都是。

屏帘和柔帷易燃,被飞落的灯油一泼,火势迅速蔓延开去。

内堂里响起物件被烧焦的脆响,陈府家仆慌忙护着陈夫人躲避。一片混乱之中,沈朝颜很快便只能在惊乱的人群之后,寻见那片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起身想追,却记起身边的谢景熙。此刻他已是脸se惨白,额角渗汗。沈朝颜无奈地叹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裳,罩在了谢景熙头上。

视线猛然被遮蔽,眼前的火海变成另一个世界。

谢景熙缓过来,才发现一只温软的手,正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她带他穿越嘈杂的人和梦靥般的火,一直穿过了烧着的围屏才放开他。

空气里弥漫出一gu陌生的味道——馨淡而辛辣,像果香与芭菰的混合——是火麻焚烧之后的味道。

“呀!!!——”

身后传来声声惊叫。

谢景熙回头,发现方才还病弱难行的陈夫人,此刻像是中了邪。她发狂地推开身边众人,从头上拔下一根长长的金钗,毫不迟疑地t0ng进了赵嬷嬷的颈项。鲜血喷溅而出,惊得其余家仆四下逃散。

倏地,隔着室内的一片火海,陈夫人看到了围屏后的两人。

谢景熙不能视物,沈朝颜带着他根本跑不快。但好在内院的正堂不大,两人从落地纱灯后面绕过去,沈朝颜终于一脚踹开了面前的直棂窗。

“你先出去!”她扯下谢景熙头上的大氅,将他往窗外推。

谢景熙跳上去,稳住身形后转身要去拉沈朝颜,一个黑影却在这时从她身后的火光里扑了出来。眨眼的一瞬,她手里那截森凉的长簪,已经朝着沈朝颜的后心刺去!

动作快过意识,谢景熙抓住沈朝颜用力一拉,将人裹进了怀里。

身后是长簪断裂的声音,惊痛从肩胛一直划到了背心。谢景熙闷哼一声,趁机带着沈朝颜从窗台上滚了下去。

“大人!”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裴真带着人,从垂花门冲了进来。他一声令下,内院被围得水泄不通。

火麻再易迷惑心智,陈夫人也不是大理寺侍卫的对手。短短几息的功夫,她便被裴真制服。

也是在这时,沈朝颜挣开谢景熙的双臂,指着远处那片融进夜se的白衣,提醒他道:“白柳望!”

人声火把杂乱,虚晃的光影之中,白柳望已经没了踪影。沈朝颜心下着急,起身便追着那道白影而去。

融融夜se被翻搅得动荡,耳边都是自己的呼x1,沈朝颜一路直追,忘了观察周围的环境,直到一声极轻的颤动划破夜se。

鬓发被搅动,余光里,一段白光飞驰而来。脚下一空,身t失重,喧哗吵嚷都模糊了。

沈朝颜悚然,只觉一gu惊惶沿着椎尾直窜耳心。

“哗——”

巨大的落水声在池塘里炸开。

ch0ux1声、尖叫声,此消彼长,沈朝颜身t僵直,窒息感铺天盖地。冰冷的池水不停往她眼耳口鼻里灌,她很快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现场太混乱,谁也没看到沈朝颜是怎么落的水。原本就一团乱麻的陈府,这下真的炸开了锅。有人找来一根打扫屋檐的长杆,颤巍巍地朝池中递去。

然而池中安静异常,连一朵水花都看不见。

谢景熙站在池边,四下扫望。月se在池面danyan,映出几处黑黝黝的影子,那是池里栽种的芙蕖。

一个养着芙蕖的池塘,再深也不至于溺si人。况且人溺水的时候,是会因为慌乱而扑腾的……

谢景熙越想越觉不对,一个猛扎,纵身跃入池中。

月上中天,夜里的更锣敲过两次,已经是二更的时刻。

有金抱着个包袱,在大理寺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

方才大理寺的侍卫来了沈府,告诉她沈朝颜在追捕嫌犯的时候落了水,要她带着g净的衣物,去大理寺候着。

有金不敢耽搁,赶紧收拾了东西就来了。

终于,深夜街道的尽头响起车轮碌碌的碾动。一辆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下。

车帘撩开,浑身sh透的谢景熙抱着同样狼狈的沈朝颜,从车里行了下来。

有金赶紧迎了上去,要从谢景熙怀里接人,却被他侧身避开了。

“我来。”他声音冷淡,态度却不容拒绝。

有金只得跟着他,一路小跑地进了讼棘堂后面的寝屋。

床榻上,换好g净衣衫的沈朝颜依旧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怖的梦靥。

谢景熙听她嘴里一直嗫嚅着什么,奈何声音含混,他听不太清。他拨开她侧颊沾着的碎发,问有金到,“你家郡主……幼时有过落水的经历么?”

有金手上一顿,避开谢景熙的目光道:“奴婢不知大人的意思。”

谢景熙有意追问,便直接到,“那荷池不深,只到x腹,可她入水之后便僵直窒息,这症状似乎不是溺水所致,而是……别的什么原因。”

“奴婢不知。”有金表情冷淡,低头忙着给沈朝颜擦拭sh发。

“当真不知?”谢景熙紧b,不打算放过。

有金放下手里的巾帕,脸se沉郁地看向他道:“大人若想知道什么,该直接问郡主。她若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

“大人。”

门外响起裴真的声音,对话被打断,谢景熙没有再问下去。他起身行至外间,裴真对他拜到,“嫌犯白柳望已被带回大理寺,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谢景熙回头看了眼寝屋里的烛火,对裴真吩咐,“把这里围起来,审完白柳望之前,都不许她出来。”

裴真闻言错愕,但见谢景熙态度坚定,便抱拳应了句“是”。

谢景熙独自去了天牢。

所谓天牢,便是大理寺专门用于关押重犯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草垛和的霉气,火把絮絮地烧着,在壁上熏出阵阵黑烟。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脚步渐近,一把明晃的亮光在眼前扫过。白柳望靠着身后的冷壁,缓慢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一只男人的云靴,鸦青se的织锦袍角翻动,在距他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白柳望笑了一声,沉默地看着那片衣角,在对面的禅椅上坐下了。

火把之下的y影中,谢景熙缓缓地将对面的人细细端详了一遍。

因着年纪尚轻,又是医者出身,白柳望的身上一直透着gu不同寻常的文气。他长相俊秀、五官柔和、皮肤白皙、就连身板都是文文弱弱的类型,也难怪能骗得了太医署和太常寺的人。

“白柳望,”谢景熙神se平静地问到,“你可有什么话要讲?”

对面的人抬头望了他一眼,嘴角噙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什么都没说。

谢景熙不再b迫,摊开手边的一卷丹书,缓声道:“你杀害丰州刺史魏梁、刑部尚书陈之仲,还间接导致陈府刘管事溺si于崇福寺放生池,这些罪状,你可都认?”

对面的人笑起来,摇头叹到,“小人以为,这审案定罪,可都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谢景熙一顿,复又徐声道:“不急。我们可以先来说说,你是如何杀掉陈尚书的。”

他说着话,打开桌案上的一个瓷罐,从中取出一块金h澄亮的蜜饯。

白柳望瞳孔微震,果然变了脸se。

y影中,谢景熙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如陈夫人所言,今年五月,你入陈府替她诊病。你知陈夫人畏苦,便在开药的同时,给了她一罐你自制的蜜饯,告诉她可以与药一同服用,减少苦味,陈夫人照做了。可是一段时间后,陈夫人开始出现频繁走神和昏蒙迷惑的情况,于是你便找来一种加入了火麻的香料,告诉她在睡时使用,可改善这种情况……”

言讫,谢景熙将桌案上一个纸包打开,冷声询问,“是或不是?”

白柳望依然没有回答,但他紧绷的下颌已经说明了一切。

“至于陈尚书,”谢景熙道:“因为他与陈夫人共眠,不勉也会x1入火麻,所以才会出现后来头痛失眠的症状。而这,正好又中了你的下怀。因为一般睡眠不好的病人,大夫都会开出安神助眠的药物,且还会建议病人单独入睡,避免被同床之人打扰。”

他一顿,又道:“于是在案发当晚,你偷偷将陈尚书用于助眠的香料,换成参入了火麻的香料。待时机成熟,你便将已经对火麻上瘾的陈夫人领至陈尚书的寝屋,然后点燃香料……之后,你放火点燃现场,一是为了完成复仇仪式,二来,也能为自己争取时间,换下陈夫人沾染血迹的外衣,而后带走处理。是或不是?!”

见白柳望低头不言,谢景熙又道:“你用同样的手法杀了魏梁,而刘管事,则是因为服药时用了陈夫人赏赐的蜜饯,才至神志昏蒙,在崇福寺时出了意外。而你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才对陈尚书动手,还故意留下线索,就是要借沈仆s断案有失之名让朝廷重视此案,从而揭开被掩埋的石堡县瘟疫真相。”

话音落,现场陷入沉默。头上的火把哔剥地烧着,偶尔炸出一串火星。

白柳望终是无奈地笑了笑,似妥协、似不甘地问到,“大人是如何知道那蜜饯……”

“因为你院里的杜鹃花,开了两季。”

白柳望闻言微怔,之后便听谢景熙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杜鹃花共有超过七百个品种,而大周境内的杜鹃多以夏鹃、云锦、迎红、马缨为主,这些杜鹃喜温、喜sh。但今年气候g燥偏凉,应是不利于杜鹃生长的,可为何你院里的杜鹃却开了两季?”

谢景熙攫住白柳望的视线,道:“因为你所种的根本不是大周的杜鹃,而是一种来自突厥的品种,叫黑海杜鹃。此杜鹃不仅全株有毒,所酿之蜜亦称疯蜜,可令人昏蒙不知,若是加上火麻此种香料,便可夺人心智、c控患者。”

“白医师,”谢景熙看着他,缓声问到,“本官说的对吗?”

“又或者……我该叫你一声,李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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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杜鹃酿的蜜有毒——冷知识来自百度。

镣铐撞击地面,发出突兀的一响。火把颤动,光影在面前那人的身上交织出明暗的轮廓。

谢景熙摊开最后一卷文册,是那一晚,从门下省那里夺得的《丰州志》。两块凶案现场发现的碎玉置于其上,朱砂密语,像殷红的血。

谢景熙沉沉地注视着她,缓声道:“五年前的丰州瘟疫,当时波及三县。据当地村民告知,当时的治疗方式,是由官府出资建房,将患者集中隔离,再派专人前往看诊熬药。可奇怪的是,疫情得到抑制之后,原先那些村子的居民再也没回过之前的住所,官府只说是被安置去了别的地方,从此查无此人。而更为奇怪的是……”

“丰州的人口数在之后的四年里,因各种缘由,一直毫无涨动。李翠儿,”谢景熙冷声唤她,追问到,“你能不能告诉本官,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柳望双手紧握,低头不语,单薄的身躯微微地颤着,却不是因为东窗事发的恐惧。

半晌,一声呲笑从唇间溢出,她抬头,眼神苦涩却清澈。她就这么直视着谢景熙,而后一抹坦然的笑意却如春藤攀上了眼角。

“李翠儿已经si了。六年前的那场瘟疫,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她被埋葬了两次。”

一次是对人x之善的希冀。

一次是对邪不胜正的信仰。

两厢沉默,黑夜寂寂,耳边什么都没有,全是火把挣扎着烧出的哔剥。空气沉闷而窒息,连带着她的x口也沉沉地坠了下去。

五年前,丰州石堡县突发瘟疫。

时任丰州司兵的魏梁决定将感染瘟疫的几县百姓先行撤离,以防止瘟疫的进一步扩散。

他们被搬到一处深山之中的临时村落,由专门的大夫和医士治疗照看。可疫病来势之猛,前所未有,治疗缓慢又不见成效。大夫和医士相继感染,就连那些负责采买的人都不能例外。

邻近各县陆续有人受染,疫情在丰州逐渐不可控制。然而更糟糕的是,当年适逢新皇登基,各方势力虎视。有心之人趁机散步幼帝亡国的谣言,一时间,朝内暗流涌动、zb1an一触即发。

但乱世自有乱世的机遇。

有人进言魏梁,抓住机会解朝廷之急,趁机立一大功。

一边是渎职杀头的大罪,一边是一步登天的功勋,情急脑热之下,魏梁同意了下属的提议。

于是五年前,那个寒彻天地的除夕,一场大雪覆盖了火光之后残败的村落,也覆盖了那场世人歌功颂德的弥天谎言。

李翠儿尤自记得大火之中,那个白衣染血的少年,从腰间0出块带着t温的玉玦。他告诉她,去沣京,找他师傅,一定会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惩恶扬善。

李翠儿笑起来,两颊却是又sh又热的一片。

她抬头,却见背光之中,谢景熙垂眸看她,平静淡然、不喜不悲,眼神中没有凝视,也没有审度,只有一言难尽的复杂暗流。

他命人呈来一份罪状,卷轴舒展,火光明灭。

“李翠儿,丰州石堡县李家村人,从小随父兄研习医法,曾于丰州瘟疫中为百姓义诊。昭化二年初,因瘟疫一案,随其兄进京。本yu通过白柳望之师太医署署令,向刑部尚书陈之仲告发丰州刺史魏梁贪功欺君之罪。不想魏梁先一步串通陈之仲,于香来阁中纵火灭口……”

纵火、灭口……

轻轻巧巧的两个字,却是改变她一生的一场噩梦。

那一晚,她半人半鬼地从沣河爬起来,拽着手里那块白柳望留下的玉玦,顶替白柳望的身份,从小小医工变成能够独自出诊的医师。

她是一个生于边城的nv游医,不可考取功名,亦无父兄亲族可依。

无权无势,申冤无门。

要报仇,唯一可凭借的,便是自己擅长的药。

可直接药杀过于明显,就算能侥幸杀了魏梁,再接近陈之仲只会难上加难。于是她遍寻医典,终于在赵署令生前所留的手书里找到了法子。

黑海杜鹃之蜜,有安神助眠之用,可若是长期过量服用,便会致人昏蒙不知周遭。

这样一来,si者不管用谁的药方,只要药后服用蜜饯,她都能一样的达到目的。之后,她只要少量多次的将火麻添加在安眠的香料里,便可让人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逐渐被火麻控制。

火光中,李翠儿低下头,不置可否,却又心照不宣。

谢景熙语气肃然,只道:“这些关窍,我已想通。可如今还有一事不解,想请李姑娘赐教。”

李翠儿怔忡,却听谢景熙一字一句的笃定道:“你向魏梁和陈之仲报仇,本官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若要报仇,其中必要的一环,便是你能够顺利顶替白柳望的身份,进入太医署。丰州是白柳望入太医署之前,赵署令给他的最后一个历练地,太医署的人没见过白柳望不奇怪。可是……”

他一顿,问话的语气也随之多了几分凛冽,“你nv扮男装一直没被发现不说,凭借短短三年的资历,是如何能做到替丰州刺史和刑部尚书诊病的?若不是论资排辈,那便是背后有人推荐。此人能与两名si者直接接触,想必位高权重。”

李翠儿闻言,脸se巨变。

谢景熙看在眼里,继续道:“还有……黑海杜鹃和火麻,可不是大周常见的东西,你小小一介医师,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你杀人是为了报仇,可那个人呢?总不会是因为你的遭遇动容,所以于心不忍、雪中送炭吧?”

言讫,谢景熙不再说话。

b仄的牢室里,火把的黑烟裹挟着霉臭的气味翻滚,沉默压抑而窒息。

李翠儿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那个脸se冷肃的人,咬牙闭上了眼。

这就是拒不交代了。

“也好,”谢景熙语气平淡,示意身后狱卒上前。

牢室里响起金属的碰撞,砰訇出一串惊响。

李翠儿被两个侍卫架起,一把扯离了地面。

谢景熙摩挲着手上扳指,声音冷沉地道:“既然你不肯合作,就不怪本官也不留情面了。”

讼棘堂。

风从隙开的窗缝吹进来,榻上烛火被吹得微颤。白光晃过,似是有人撩开了床帐,沈朝颜醒了过来。

视线缓慢聚焦,她怔了怔,直到看见有金那张又大又喜庆的脸。

“郡主?”

眼前的人瞪着一双大眼儿,把沈朝颜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弱弱地问了句,“您没事吧?”

沈朝颜没有说话,恍惚了片刻,才想起之前她似乎是在……缉凶、逃命、g架、最后落水……

哦……所以当下,她该是在大理寺。

不远的食案上,刻漏的时间是寅时正刻。

外面的天还没亮,气温微凉,沈朝颜r0ur0u鼻子,随口问了句,“谢景熙呢?”

有金推着窗户回到,“听大夫说你没有大碍,谢寺卿就走了。”

“走了?”沈朝颜语气凛冽,吓得有金回头看过来。

“啊、啊……走了,”有金道:“裴侍卫说嫌犯抓到了,我猜谢寺卿许是忙着审问?”

沈朝颜这才释然地“哦”了一声,掀被下了床。目光一扫,落在门外站着的两个身影上,似乎……是两个站岗的侍卫?

一gu莫名的疑虑爬上心头,她趿鞋下榻,趴在窗户边偷偷打量起周围来。然而这一看,沈朝颜发现原不止是讼棘堂,就连远处的院门外都站了两个带刀侍卫。

“怎么了?”有金狐疑道。

沈朝颜摆摆手,示意她噤声。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她几次来这里找谢景熙,一路都没见着什么守卫,怎么偏偏今日就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沈朝颜越想越觉怪异,问有金道:“谢景熙走了多久了?”

有金掐着指头算了算,道:“大约有两个多时辰。”

两个多时辰……

沈朝颜冷笑,只觉一gu沸意从腹间直直地窜向了额角。她早知谢景熙这人一肚子算计,真没想到了现在,他竟然还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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