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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迷宫

 

不愿意g0u通。

算了。

“我可以道歉,为伤害你的情绪。”她说,“可我并不是为自己的过去道歉,凌则。我知道真正伤害你的是这部分,但我拒绝道歉。”

那头沉默着。

“……你让我想想。”梁乘夏拖出空的行李箱一甩,松手,“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弟弟,你现在冷静吗?”

“冷静。”

“很好。”梁乘夏摁开窗帘,“你现在究竟是在为他曾经也进入过我的身t而难受,还是在为我的确深ai过他而感到嫉妒?”

凌则倏地睁开眼。

“如果是后者,弟弟,我谅解。”她没有什么情绪,“如果是前者,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必再联系。我喜欢你,对你很满意,但我绝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你也不行。”

她真的受够了。

漂亮成这样是她的错吗?

男人们难道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大八岁的天天哄她,哄变成骗;小八岁的需要她哄,她根本不会骗人啊。

凌则起身,靠床头坐着。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笑起来。

前脚还在“见一面”,马上耐心告罄,开始胡乱发脾气。

这就是梁乘夏。

这才是梁乘夏。

很可ai。

“算了。”梁乘夏泄气,“不见就不见。你好好写作业……”

“梁乘夏。”

她简直竖起耳朵。

“都不是。”

“我之前总是想,如果我32岁就好了。”凌则昨晚嗓子疼,今天好多了,只剩一分低哑,“现在明白,就算32岁也没有用。”

梁乘夏屏住呼x1。

“又觉得,还好我只有22岁。”

梁乘夏抬手,放在x口。

她从前犹豫过要不要读中文系。她母亲的确不怎么会说普通话,但父亲是台北人,接受过最正统的华文教育。

那时她穿着白se校服裙,抱一本椰风蕉雨,歪头问妈咪,文学好不好。

文学会教nv孩,“在男人眼中,nv人是母亲和妓nv和护士的集合t”。

“读也不读这本。””妈咪开玩笑,又说,不好,nv孩子读太多书,迟早就伤心。世界b书里的还烂。

然后摆手,只是开个玩笑。读中文,乘夏想做什么工作?

梁乘夏一想也是,她没有兴趣做编辑或记者。她还是喜欢钱。

她是俗人,弟弟也没有这方面能力。他不曾说过一句富有诗意的话,搭讪是开门见山,表达是平铺直叙,连伤心,伤心都是直截了当。

但忽然就用最简单的两个数字再次叩动她。

怎么会这样。梁乘夏在感受自己的呼x1。

“梁乘夏,”这时他又开口,“我还在吃醋。”

梁乘夏不受控地g起嘴角:“我听说,接吻专治吃醋。”

“有这种事吗。”凌则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可是,我在发烧。”

【《再见二丁目》——杨千嬅】

“真的没问题吗?”

身后人的声音,还有些高明的虚弱。梁乘夏立刻扑过来:“没问题没问题!我问office借了两个实习生帮我去。都是大陆nv孩子,做事情最可以放心。”

“不会压榨她们吗。”

他的视角还挺奇特。

“……新加坡,又不是柬埔寨。铂尔曼离鱼尾狮十分钟,我还特地发了感谢邮件。两个妹妹都很乐意。”梁乘夏0他的额头,“免签这就被我用上了呢。”

她故意的。因为他说过不喜欢坐飞机,不会去看她。

他仰起脸。因为生病,或者装的,眼睛sh漉漉。

……要了命了。梁乘夏镇定拿开手:“好些了。再吃一副药。”

她昨天就过来。哄一个小nv孩带着进了门,拍回廊的照片发给他。凌则果然没辙,t恤和头发都还有些乱糟糟,妥协下来接人。

b起ggt总能听到的施工声,宿舍间的隔音已经还好了。但她要求他在自己身t里进进出出时,还是自发咬住他的肩膀。

很慢地、无声地做一次。做完,他退烧了。

她一边泡何济公,一边慢悠悠对他说:“周士至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早就不知道是几手货了。”

凌则在擦头发,动作一停。

“当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他这个啦。”梁乘夏探手试温度,“本小姐初恋十八岁,没有人跟初恋不做吧?好弟弟,不要jud我,香港人16岁就可以结婚的。”

只要父母同意。

他丢了毛巾,没好气看她。

“那位好点,跟我同龄,也就b你大八岁。”梁乘夏费劲想想,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弟弟,跟你是一类人。他前两年毕业,据说混上egiellon的ap了。啧。”

凌则接过何济公,实在懒得评价。

梁乘夏思考:“所以说,我的真命天子可能还是你这类吧。”

她在认真思考问题,好笑程度百分之百;她以为他听了会高兴,好笑程度0。

凌则只是低声问:“你是真的深情吗。”

梁乘夏在扎头发,没听清,疑惑“嗯”了一声。

凌则垂下脸:“没什么。”

他收回思绪,回绝她的吃药建议:“不吃了。晚上还有事。”

梁乘夏乜他:“今天周日。”

“有同学来。”他开始发消息,“他来深圳开会,顺便过来玩。”

“出差吗?”

“学术会议。”

梁乘夏叹口气。弟弟的好朋友们,怎么全是还在读书的小朋友:“但是你……”

“晕在路上,他确实会不知道怎么办。”凌则顿一顿,“蒋旻乐喜欢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邮筒快递员的。梁乘夏用过心是一回事,但真的有点恶心了。

梁乘夏眼睛挑一挑。

“不过,我总是努力跟她聊。”

梁乘夏差点捧腹大笑。

“你能不能也见见我的朋友”,真的就有这么难说出口吗?亲ai的弟弟?

梁乘夏伸出手指:“我去选衣服。”

她前后折腾了两个小时,已经不算慢,也只是一条长裙。挽着头发走出来时,凌则明显愣在原地。

他愣完,他的好朋友愣。

压抑着,发出一声国骂。

梁乘夏听得懂。别说她了,很多外国友人都明白那两个字是辨认中国人的标志。

她早过了为男x惊yan而自得的阶段。

更何况,弟弟说,这位吴明博同学跳级跳过两次,虽然也是直博博一,但只有20岁。

读北大数院。关于这个学院的恶趣味梗声名远扬,她也有所耳闻。

梁乘夏只想翻白眼。

她一向是不喜欢跟书呆子打交道的。

凌则瞄一眼手机屏幕,满屏都是明博的国骂,下颌过于刻意地忍一忍。

其实他预警过。

群里早就对他的nv友好奇过无数次。但梁乘夏不会同意他随便发照片,他也压根没有朋友圈,微信号是乱码。

他们在听到他说是大学校友时就彻底放下心来,又在他吞吞吐吐的言辞里,越发好奇凌则说的“她b较漂亮”,是什么程度的漂亮。

明博率先明白了。

他打开群聊【第一猛将邢道荣】。

明博:我真是了。

明博:凌则当时来香港,咱们爸妈还嫌他跑远了。我,我怎么没来。

明博:他谈了个天仙。我。

有人秒回:?细说。

明博:没什么可细说的。

明博:不可方物。

在一个常年只有“上号”、“v我五伯”和国骂的群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词语。

凌则被尴尬到不想回复,偏偏都跳出来b问,于是警告明博:“你别乱说了。”

“我哪乱说?”明博压低声音,“不是,你咋追到手的?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在座椅里轻微打滚,“我也要学姐,我也要学姐。港科还要人吗?我现在退学。”

凌则肘击:“滚。”

梁乘夏抱x看一分钟,再叹口气,换上笑脸走回座位:“不好意思,一个工作电话。”

“没事没事没事。”明博小j啄米,“学姐忙你的。”

凌则抬手扶额。

“学姐……”

“我们好像不是校友喔。”梁乘夏慢悠悠倒茶,“和凌则确实是。”

她望向弟弟一眼。眼睛里有名为“晚上要叫学姐吗”的光芒。

弟弟别开视线。

“不重要!”明博痛心,“我们家凌则脾气不好,群里艾特他上号,他老叫人滚。我来一趟,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

好丢人。凌则换一只手扶额。

就那个破群,平均智商中国前0001%没问题,平均ch0u象程度,中国前0000001%,更没问题。甚至可以跟无数由各大名校理工男组成的群,b一b傻缺程度第一名。

永远永远,各有各的弱智。

他好担心梁乘夏会笑场。他在她面前一向避免暴露成长环境。

她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第一次来香港吗?”语气还是年长的、成熟的、jg英的,“想去哪里玩?”

“任天堂。帮他们带港版。”明博不假思索,“不知道会不会被税?”

凌则低下脸。

梁乘夏深呼x1。

明博不明所以:“凌则说的。他说可以买到原装的ps4手柄,他还买了steadeskoled……1t的会不会被税啊?”

“吴明博。”凌则制止,“吃虾饺。你不是喜欢吗?”

“单价不超过五千应该不会。”梁乘夏微笑,“可是你要带好几台吧?”

明博挠挠头:“我问问他们。姐姐,我还想去现时点和信和。”

凌则埋下脸,努力喝水。

“好啊。”梁乘夏仍然微笑,“皆旺、oko,去不去?”

明博被凌则踹一脚。

忍痛放弃二次元圣地:“不麻烦了。我也想看看太平山,港口什么的。”

晚上九点。

一回家,梁乘夏就开始笑:“弟弟,这就是你的生活环境吗?你知道我今天忍得有多……”

凌则上前抱她:“我算还可以的。对吧?”

“对,对,太对了。”梁乘夏笑得停不下来,“不仅是最帅的,也是最正常的。怎么会这样?”

“……马斯克也是二次元。”凌则辩解,“还有,openai今年推出的ra,是日语天空的意思。”

梁乘夏瞅他。

“就是……chatgpt那个公司。”他越说越没底气,“二次元改良世界。”

“香港人也用不了gpt。至于改良?你们迟早把多少人害得失业。”

梁乘夏翻箱倒柜,找出温度计:“再测一次。”

凌则乖乖坐下。

她就站在他身前,冰凉手指抚在额角。另一只手探在衣服里,被他躲了一躲:“我自己来。”

“不至于吧?防我?”梁乘夏不让,眨眨眼,“也是,毕竟你发烧也y得起来。”

“……梁乘夏。”

他出门前就只有375了。忽略不计。

梁乘夏的手指绕在小腹前,像数数:“几块?我早就想数了。六吗?”

“不是的。”他别过头,“没有那么夸张。”

她轻飘飘一句“这样啊”,俯身同他咬耳朵:“经常健身吗?”

“嗯。”

他的脸又抬起来,眼睛对上她的:“在学校很无聊。”

清水湾真的是,很无聊。

“怎么会呢?”梁乘夏又惊讶,又委屈,“如果不是你天天健身,怎么会一晚上能让我——唔。”

这也不准她说。臭弟弟。

他捂着她的嘴,红自己的耳朵。

今夜的眼睛,还是sh漉漉。

……要了命了。

梁乘夏坐在他腿上,发号施令:“fk——”

又被捂住嘴。

他不许她说fk。

她解释过,她当然知道这个词日常用的侮辱意味,但在x行为里不一样。为了刺激,为了催促,为了表达,无所谓的。

弟弟就是不让。

“是不是不行?”梁乘夏的声音闷在手心里,“病了两天,会不会退步。”

凌则表情不变。实则弟弟跟她相处,神情一直只是一贯有的温和平静,他对别人也如此。

温柔从来只在耐心里。

她说什么,他都安静地听。

她平等辱骂所有人,他都包容笑一笑。

她抱怨午餐或晚餐很难吃,他会从电脑前抬脸:“那你要我给你做吗?”

他做的东西,那根本不是人类吃的。

梁乘夏心虚。他就笑起来,继续写作业:“我找到一家好吃的鳗鱼饭。周五带你去。”

梁乘夏撒娇:“为什么不是明天?”

“后天组会。”

说这话时,他会任由她掉在膝上,钻进x膛里。

就是在这样的一天又一天里,梁乘夏变得越来越不像梁乘夏。

一天又一天,凌则也不会退步。

他拎着她到窗边。从上次开始,他就很喜欢这里。梁乘夏实在不算清瘦,是恰到好处的匀称,因为身高,从前从来没有人能轻而易举把她提走。

弟弟总是可以。

她没有办法不着迷。

【《danroly》——charlieputh】

梁乘夏是负心nv的迹象有很多。

b如她真的以为,问题已经得到妥善解决。

她天真相信,吃醋和吃醋之间,并没有真心介怀和情感催化的区别。

卡内基梅隆的助理教授、打bang球的小运动员,凌则都没有去记名字。但当梁乘夏兴致b0b0在家里拆松荣堂的线香时,他在一旁自我静音。

银座有松荣堂。京都也有。

她为什么喜欢用线香?即使这和周士至无关,他是否曾经陪伴她去挑选,问她喜欢哪一种气息。

崛川,楽山樱,或南熏?

他沉默了太久,连梁乘夏叫都没有听见。

“弟弟,”她不满看着他,“你最近好几次没听见我说话。”

“嗯?”

“我说,楽山樱特别甜,但是留存效果很好。”她盯着他,“有心事吗?”

凌则摇头。

“马上劳动节,我可以用年假,凑个小长假。”梁乘夏关上盒子,“你想去哪里玩吗?新加坡?马来?或者泰国。”

她还是没有提到那座城市。明明最多人去的城市。

弟弟的眼睛黯一黯。

梁乘夏抿唇。

她不是真的介意。

一个东京而已,她又不是演弱智电视剧的,踏进一步就要心碎。但她已经习惯拿它做挡箭牌。

tokyoiswhereshedrewthele。告诉剩下所有男人,放弃绝对靠近她的幻想。

弟弟越想要她破例,她就越谨慎。

“我记得泰国也免签了吧?”梁乘夏朝他笑,“不要去曼谷,弟弟,和我去清迈。他们不会玩。清迈要chill宁静一百倍。”

凌则沉默。

梁乘夏已经很久没有ch0u蓝莓爆。但在这一刻,在他近乎消极的顽固和抵抗里,她开始感到焦躁。

“凌则。”

“我去做饭。”他起身,避开她的视线,“今天没有买到寿司。”

梁乘夏不ai凑热闹,除了寿司郎。尽管香港人对寿司郎的追捧,有时被内地学生视为美食匮乏的表现。

俗称,没吃过好的。

但她又很讨厌排队,所以他有时会在超市买冷藏的盒装寿司。

寿司是他能想到的直接意象。她宁愿他直接提。

梁乘夏抬腿,将他g回来:“弟弟——”

“别这么叫我。”

如果他再激烈一点,这里就可以用感叹号。万幸教养发挥最后一点温和作用,否则梁乘夏会翻脸。

这种程度,还在她愿意怜惜的范围。

虽然头疼。

“我不喜欢别人敏感,”她伸手,去g他运动k的系带,“不要这样。”

他躲开了。

“你总是想要用这个解决我。”很低的一声控诉,“最不像长久之计的办法。”

梁乘夏的耐心也只有一分钟。

“你不是为了这个来找我吗?”她盯住他,“弟弟,坦然面对yuwang也是一种勇气。”

他呆呆看着她。

她收回手,站起来:“我以为你不在意,还是我高估你了。”

距离他发烧,一个月不到。她不想争执,但也不想再哄,转身要进书房。

“我不是。”

他在身后开口。

“也许以后迟早会。”梁乘夏的背影立在眼前,令他想起那天在海边,“但那一天,我只是以为自己可以追求你。”

梁乘夏默然。

“我也很想像你说的那样,去读什么叟,看星星,然后把你骗shang。”居然在这种时候忘记那个什么诗人的名字,凌则心里有点恼,“但事实上,我们已经shang了,我还是想请你去蒲台岛看星星。”

梁乘夏低下头。

“我是没有那么大方,偷偷介意了好多次,看到日语字幕都烦。但是——”

声音更低:“我买好天文望远镜了。”

她能想象他低头的模样,安静的模样,努力让委屈不被狭隘本能连坐,以争取她宽宥的模样。

梁乘夏猛地回头,大步走回他身前,投入他怀里:“对不起。凌则,对不起。”

“我没有办法。”她说,“我没有办法变成一个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人的自己,再来遇见你。”

这是梁乘夏24岁以来最诚恳的瞬间。

她多希望自己是真的绝情。于是在这种希望里,分不清ai情悸动和良知约束的b例。

“弟弟。”她换回称呼,最后妥协,“慢慢来,可以吗?”

“那你怎么定义速度呢。”他长进太多,早不是那么好骗,“三年和一辈子之间,只隔一个人吗?”

她同周士至在一起近三年。

他着急,他想直接快进到2027,看清她睡醒后,询问时间的对象。

偏偏这是梁乘夏。偏偏他着急时也足够理x,明白越是着急,就会越早同她分离。

梁乘夏哑然。

她从不好奇ai的来源。得到ai对她来说b香港需要步行更加天经地义,亲情、友情、男nv之情,她的触动阈值已经太高。

然而弟弟的热忱超出想象。

她忽然也想问点什么。

她示意他坐下。

凌则听她话。他不是热情的人,有情绪时神态更寡淡,但从不拂她的意。

“2002年1月23日出生的人,”梁乘夏放慢语速,“真的需要一辈子吗?”

她想过许多g0u通方式。辗转的、柔和的、缓冲的、拐弯的,但都一一推翻。

同他不适合迂回。他完全是线x思维的男生。

过于平直是愚蠢,温和平直则介于聪明和高明之间。

“1994年11月28日出生的人,”他学她的口吻,“完全不需要一辈子吗?”

梁乘夏倒不慌张:“没想过。”

“我的旅游路线是规划到2034年了,甚至包括平壤——顺便一提,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在朝鲜也能用google?我想象不了人离开google要怎么活。”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之后淡然回答问题,“其他的,完全没想过。”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双手放在腿上,并不言语。

“我不明白你。”她的叹息幽微,几乎不可察觉,“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弟弟,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你应该知道,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和一个已经三十周岁的nv人,有始有终的概率几乎为零吧?”

好在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她继续问:“你有没有弄清楚,你现在这gu劲到底是……”

梁乘夏失笑。

她又想说,是不是yuwang满足后,希冀终身的错觉。

她t会过,她二十出头也t会过,连生理离别都要心慌——指周士至放下烟花后离开。如今再来回忆那些瞬间,只感到所谓凌乱失神的顶峰,反而像人世平息的序曲。

他或许无法理解。他实在太g净,总以为拥抱和亲吻是非得永恒的事物。

他很g净。她想起自己为他的博士妈妈挑选书目,温婉、温和、温柔的画像无需过多想象。

他形容他那位1994年高考数学差点满分的稳重父亲为半个文盲。

1994年,大陆是什么样子?梁乘夏只知道,自己出生了。

2019年他也是差一点,147分。梁乘夏很多年前,dse数学考了6分,也很不错。

某种意义上他们般配,人生都和贫穷、愚蠢和无能无关。

但她轻浮、虚荣、n情。

弟弟谦逊、善良、单纯。

梁乘夏在心里笑出声。

怎么就惹上她了。

万事绕回“我知道自己不该来,但你实在美丽”。当时绝没有人想到,不是tia0q1ng,是心意谶纬。

他终于开口。

“我弄不清楚。”

凌则望着她,平静回复:“我不知道。”

看吧。梁乘夏了然:“没关——”

“但我至少知道一件事。”他打断她的安慰,“如果不幻想一直在一起,就真的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了。”

梁乘夏只能闭嘴。

他主动把一辈子换成一直,但并没有好多少。

“你那时候也这么想吗?”他的目光仍然沉静,“在东京时,也不在乎什么时候跟他分开。”

梁乘夏差点唉声叹气了。这味醋剂量一般,后劲无穷。她第一次处理,棘手到吞吞吐吐:“我哪记得。都过去这么久了。”

真是第一次。

五年前她回港,头两年郁郁寡欢,还好在工作上找回成就感,之后跳到麦肯锡。在香港,咨询行业跳一两次就差不多。

这时慢慢感到无聊,在ballpark见客户,偶然结识陈宇轩。

小她三岁,说实在话,长得像尊龙和梁朝伟的集合t。梁乘夏闲着也是闲着,索x花时间看他患得患失。

宇轩后来去美国俱乐部训练,分手时忍不住落泪。梁乘夏面不改se,转身却嫌恶拿sh纸巾擦手。

她不ai他。她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ai上那么一颗空空如也的头颅。

无论男人nv人,内里空无一物,迟早都要暴露。男人更可悲些,jg神贫瘠,就不配获知nv人的过往。

之后一年又兴趣索然,男人不如徒步有趣。唯一遗憾,ziwei终究差点意思。

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弟弟这种神奇宝贝,完美平衡x格、x魅力、x能力和绝对智慧。

信息革命发展到今天,写漂亮代码不配成为男人被ai的充分条件,但却是必要条件。

公平地说,这确实不能怪她。

他出生时她都换两颗牙了,天知道呢?

凌则在意,可依然有分寸,并不纠缠。听她说不记得,嗯一声过后,除了神情淡淡,不像还在芥蒂。

换梁乘夏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我说,弟弟。”她0到遥控器,悄无声息关上窗帘,又开始用最不庄重的语调,“you''''''''veenteredyvaga,whyareyoosistgo?”

你已经进入了我的yda0,为什么非要进入我的心呢?

【《isthereoneelse?》——theweeknd】

凌则根本不回答这种问题。

但凡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都能用各种方式合理化他的沉默。包括但不限于起身去厨房,梁乘夏跟上;他就折回客厅窗前,将枯萎的花收走。

梁乘夏自以为绝顶聪明:“你无言以对了。”

“我懒得说。”

他也很g脆,低头打理花瓶。

梁乘夏撇嘴。

“梁乘夏。”他打开冰柜时,忽然侧过脸叫她的名字。

“劳动节假期,我要回家。”

她窝在沙发里,检阅新做的美甲:“好呀。”

两百港币不到,很漂亮。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凌则安静望着她。

“五一我要跟朋友……闺蜜?是吧,闺蜜。我要跟她去马代。”梁乘夏像是刚想起来这件事,“她跟着美国人炒币,狠狠发了一笔。请我去鹦鹉螺。”

凌则无声叹了口气,取出果汁倒满一杯:“嗯。”

“怎么不问我男的nv的?”梁乘夏趴到沙发背上,“我以为你会问。”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目前是恋ai关系。”

梁乘夏眨眨眼。

“你不是好人,”他继续说,“但没有这么坏。”

不可能是男同事。

梁乘夏大笑,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在空中晃荡:“弟弟,过来。”

凌则拒绝。

他今天已经拒绝她两次。梁乘夏一旦摁上窗帘,从不是为了遮光。

他无动于衷,会让昏暗房间也变得枯燥。

“你父母想你了吗?”她主动提起,“你不是过年才回。”

“三天不到。”凌则右手在回邮件,“ip都来不及变。”

农历新年,香港只有四天假。

他不是无聊的人,时不时冒出一句冷幽默。梁乘夏习以为常:“你怎么不在内地读书呢?”

“有风险。”

他在思考邮件措辞,一时冷淡。梁乘夏气鼓鼓:“凌则。”

“你开始敷衍我了。”

凌则抬头。

梁乘夏穿一件樱桃刺绣的睡裙,头发乱着,就那么瞪着她。

因为他自己母亲的情况,他一直都很明白,nv人不会衰老的秘诀有且只有:无忧无虑。

b起他妈妈,梁乘夏甚至更符合。她这辈子估计都不知道烦恼为何物,除了一段被辜负的ai情。

他有时觉得她像妹妹。

“因为,”他重新回答,“理工科学生在内地高校,很容易成为耗材。我不愿意。”

“那你学那种东西,”梁乘夏好奇,“为什么不去美国?香港几所学校绑在一起,b不过美国一根指头吧?”

“我去不了。”凌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梁乘夏果然立刻扑上来,“10043。”

“这是什么?”梁乘夏环着他的脖颈,“弟弟,你好香。”

“一项制裁法案。我的本科学校拿不到美国的博士签证。”他不得不移开脸颊,躲避她不老实的嘴唇,“敏感专业,旅游签也很困难……”

“那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拜登?”梁乘夏亲在他血管的皮肤,“要不是他,你可能就不会来香港了。”

她在庆幸遇见他。

至少,她也为遇见他而感到幸运。

凌则在心里妥协。他愿意暂时不提邀请她去天津做客的事。

“不是。”他答,“10043是特朗普政府。”

梁乘夏无语至极。一脚踢在他腰侧,踢出他唇角浅浅的笑意。

“我喜欢你笑。”她轻声起来,抚0他的耳垂,“弟弟,你笑起来是真的很g净。害羞也是。”

他听不了这种话,别扭又要离开。被梁乘夏坐得牢牢,口齿清晰:“每次你c我的时候,我又爽又很疑惑。白天这么内敛,晚上——”

凌则紧紧捂住她的唇。

“不要说这种话。”他恳求她,“梁乘夏,我很尊重你。不要说。”

……和尊不尊重到底有什么关系。

梁乘夏唔两声,实在是发不出字句。

“我真的很尊重你。”他看上去,b她无措,“我不会说。你也不要说。”

梁乘夏指了指他的手。

他松开一寸。

“我恨不得你说。”她告诉他,“你什么都好,就是不ai出声。不过当然,你光是喘气也够x感了。”

凌则的耳尖红得……红得像是不可以再拿滴血来打b方。

“弟弟。”她缠他,“弟弟……”

梁乘夏需要他。

凌则通常不会拒绝她。

但如有其他目的,他可以克制yuwang。

b如,慢慢教会梁乘夏思念他。

“没有时间。”他说,“我待会就要回深圳。后天回家。”

梁乘夏心底正燥热,一听就来气了:“又去找你那个好朋友坐飞机!你是小孩子吗?”

“……他不回家。”凌则停一停,“我答应帮他带游戏机。”

梁乘夏要发疯了。

她想把他所有的好朋友都发配到绝望岛去,和鲁滨孙作伴:“你是来学习,还是代购?我生气了。”

凌则低低笑着,没有跟她计较。推出行李箱时,从容不迫询问:“你的玩具还能让你满意吗?”

“它们曾经能。”梁乘夏颓废倒在沙发上,“现在是一些遗址。”

他靠着门框,垂脸笑起来。那么庞大的行李箱,在他腿边都像迷你物件:“马代那种地方,会更难受的。”

没有人能在海岛不想za。

这提醒梁乘夏了。她不敢想象,在水屋的露天太yan椅上,她坐在他腰间接受年轻的顶撞,会是多么快乐。

于是鲤鱼打挺:“跟我一起去吗?你的费用我出。”

“不需要。”弟弟傲气看她一眼,拖着行李箱就向外走,“再见。”

梁乘夏赤着脚,噔噔跑过去,从后跳到凌则背上:“男朋友——”

他破功笑出声。放开行李箱,将她接在半空,仰头看她:“梁乘夏。”

她张开手,完全依赖他的力量,任由他抱着她打转。转过三圈,梁乘夏笑到眯起眼睛:“要想我。知不知道?”

“……嗯。”他还是那样清浅的笑容,“会的。”

梁乘夏舍不得,捧着他的脸庞,低头啄好几下:“不吗?”

这才是她的目的。

凌则松开手。梁乘夏直直向下落,在掉住地面之前,又被一提腰抱起来:“梁乘夏。”

梁乘夏使劲眨眼睛。

他抬高手。左手先离开腰肢,而后右手驶离肩膀。

“想着吧。”

丢下这么三个字,修长手指重新落在行李箱拉杆上,后退着,迅速打开大门。

梁乘夏呆呆看着被关上的门。门锁住了她的yuwang。

他看上去x有成竹,但又像落荒而逃。

也是因为yuwang。

他知道差一步就会苏醒。

梁乘夏很烦躁。

马代海岛太多,每个人的旅游t验都不同。但至少她不觉得鹦鹉螺就b她更熟悉的洲际突出多少,刷着毫无动静的微信界面,恼火起身。

他回去之后,用p不方便。

她在迁就他。拜托,她都这么努力维系ai情了,他还不来抒发思念,是要怎样?

梁乘夏倒回太yan椅,使劲戳屏幕。

“梁乘夏。”芷晴将台灯扭成hse,“想得要si就滚回香港。别让我觉得白花钱。”

“滚回香港有什么用。”梁乘夏反击,“人又不在。回天津了。”

“那你飞北京。”芷晴踹她一脚,“回乡证不是带着?我看到了。然后坐高铁,高铁会坐不会坐?”

梁乘夏长叹。

“给你下魔咒了。”芷晴没好气,“除了年轻点,帅了点,高了点,看不出哪里特别。”

“你们看出就完了。”梁乘夏哼歌,“ihighlyspiciothateveryonewhoseesyouwantsyou——”

我怀疑每一个见过你的人都想要你。taylorswift,《lover》。

“停。”芷晴忍无可忍,“你这五音不全的唱歌,b印度人还难以忍受。我才听完新加坡场,别恶心我和泰勒斯了。”

梁乘夏捡回手机:“我跟任天堂不共戴天。”

她猜是在打游戏。

“梁乘夏!”芷晴怒吼,“北京时间凌晨三点了!”

马累时间b北京晚四个小时的!

“……是喔。怪不得。”梁乘夏呆一呆,“弟弟睡觉了。”

除了za,没有任何事能让凌则晚于十二点入睡。

芷晴恨不得一个白眼把整座鹦鹉螺翻亮:“我给你换居民岛,年轻小伙子多点。不像这个破岛,活人都见不到几个。”

换梁乘夏踹她:“你订的时候不知道私人岛就这样?”

“别放p。我是不知道你想za。”芷晴更忍无可忍,“明天去找一个吧。放心,我不说。弟弟不会知道。”

梁乘夏摇晃食指。

芷晴看她。

“纠正一下,我是只想跟一个人做。一个特定的人。”梁乘夏字正腔圆,“hiok?”

凌则也很烦躁。

他的习惯,手机被关掉放在书桌上。起身,摁亮闹钟看时间。

马累时间,晚上十一点。

梁乘夏正在靠近凌晨。

危险的时间。

海岛是太危险的地方。

尽管鹦鹉螺的私密x足够高。

他确信那里不会有什么yan遇,但她随时可以搭乘紫se飞机离开。

他确信梁乘夏穿着海边会穿的那种长裙,确信她的脚踝会率先淌过沙滩。

他确信她的美丽,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仅仅只有经纬度变化。

他感到担心。

他是从来不内耗的。打开梁乘夏的微信——她不用微信,所以在置顶的最下方。

直呼其名:梁乘夏。

芷晴对尖叫的nv人没有任何好感。

梁乘夏手指起飞:还没睡着吗?

电话打过来。

凌则声音很低:梁乘夏。

梁乘夏拿脚背去踢水:你好呀。

他沉默半晌,忽然就问:isthereoneelse?

你身边有别人吗?

他不愿意用母语问这样一个暴露自己怯懦、质疑ai人忠诚的问题。

芷晴庆幸尖叫平息了。

梁乘夏的足背停下。

“我睡不着。我在担心。”那头还在平静阐述,“梁乘夏,我相信你的道德,但不信你分给我的b例。”

辜负他,对她来说什么也不算。

她甚至会认为自己是高抬贵手。

他不能放心。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梁乘夏清清嗓子,“noonenooneyou”

不想要任何人,只想要你。

她可以想象弟弟的姿态。他一定乖乖靠坐在床头,一只手搁在被子上——如果天津这个季节还需要盖被子睡觉的话。

一只手举着手机,跟她轻声讲电话。

床旁边就是他的书桌,书桌上是和父母在玉龙雪山的合照,一只手揽着妈妈,一只手靠着爸爸。

房间里有篮球、游戏机,乒乓球拍和网球拍。或许还有没有及时洗的袜子。

还有从小到大的奖状、证书和奖杯,它们都被好好锁在柜子里。

“真的吗。”弟弟声音很轻,b她想象的还要轻,“那就好。”

梁乘夏心里软软:“又不是你蛮横的时候了。‘想着吧’,不是你自己说的?”

凌则笑起来。

“梁乘夏,”他说,“你也要想我。”

梁乘夏猛拍一拍心口。

十秒钟后。

凌则收回搁在薄毯上的那只手——他不需要被子,但姿势和她想象中一样。

梁乘夏正在快速而连续呼喊:“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想你。”

【needyounow——dyantebel】

芷晴的怨气要淹没鹦鹉螺。

梁乘夏已经彻底不关心她,果冻海的美丽意义被静止在手机对话框里。她不停地拍照,然后分享,再偷笑窃笑。

芷晴承认好朋友的笑容是她见过最漂亮的,但不妨碍她制止这种行为:“梁乘夏。”

“对不起。宝贝。”梁乘夏道歉,“不过能不能把你那个代理商转给我?我下次想带弟弟来。”

“……自己google。评分最高那家。”芷晴戴好墨镜,“梁乘夏,别怪我没提醒你。ai上一个人是悲剧的开始。”

她一板一眼背台词:“i''''''''vealwaysassudthatloveisadanrodisadvahankyouforthe……”

我一向预设ai是危险的不利因素。《神探夏洛克》。

“nonoway”梁乘夏竖起手掌,“i''''''''llheproofthisti”

这次我绝不会成为证据。电视剧原文,“thankyouforthefalproof”。

芷晴耸肩:“tasteofyourowndie”

反正也是你自食恶果。

梁乘夏放下手机:“noypanacea”

不。他是我的灵丹妙药。

芷晴其实不信:“sexis”

和他的x才是。

梁乘夏没有否认,也不回避:“也许。但他的x就是他。”

弟弟身上任何一个优点,都是他这个人本身。

弟弟像是没有缺点,所以像一位童话。

偶尔脾气会不那么好,更像真实的童话。

梁乘夏看着对面说:我妈尝试做蛋炒饭,又失败了。

她笑得不行:你把做给我的那些做给他们吃。

凌则说:我父母需要仪式感。

凌则:之前我回家,他们点了很多外卖,装在漂亮的盘子里。

凌则:然后跟我说,是他们做的。

梁乘夏开心极了:我爹地妈咪,梁倚冬,都很会做饭。

梁倚冬是她亲弟弟的名字。凌则已经知道。

梁乘夏:我们调整一下。你学。

“对方正在输入中”亮了很久。

梁乘夏托腮:回香港的机票订好了吗?

凌则:……当然。我习惯买往返。

梁乘夏:没有你,连马代我都觉得无聊了。弟弟,我该怎么办?

凌则:qaq

梁乘夏差点笑出声。

梁乘夏:qaq

梁乘夏:认真回应我!不然我很尴尬。

他又要想好久。

凌则:在北京读书的时候,我很讨厌北京。

凌则:来了香港,我更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好无聊。

梁乘夏:跳过秋叶原部分。说重点。

凌则:……真正的二次元也不会沉迷秋叶原。至少要去巡礼。

凌则:现在,我很想一直留在香港。

凌则:离开会觉得不适应。

梁乘夏倒头回复:以前觉得像离开牢笼,是吗?

凌则反问:学校不是牢笼是什么?

梁乘夏无声笑着:那我是什么?

他答:数字信号处理。

……算了。她为什么会对他有浪漫幻想,不抱希望问:是什么?

答:低分飘过就觉得很幸运的一门课。

梁乘夏的笑声吵醒芷晴了。

芷晴恨不得往她头上来一拳:“四点了。臭梁乘夏。”

“真是喜欢他。”梁乘夏呜咽,“我怎么不是学生?好想当大陆学生,回去天天粘着十八岁的弟弟。”

“差不多得了。我听组里的小妹妹说,内地学生现在的jg神状态都很差,b我那时候还差。”芷晴下床倒水,“指不准,这位弟弟也拿你解压呢。”

“所以你就不懂了。”梁乘夏得意,“我挑的没有压力的男人。他只是聪明,但他可以什么目标也没有。他就是聪明又幸福,难道这也是他的错吗?”

芷晴哑然。

“不过也好。”她想想反而放心,“家庭好的孩子,遇到困难也不会怎么样,父母总会解决一切。那你随意吧,反正他被甩也不会想不开。”

梁乘夏很不满:“为什么默认我会对不起他?”

“不好意思,我也担心他会对不起你。”

芷晴毫不客气。

梁乘夏自动屏蔽:“话说,你不是也在北京读本科。对……对什么?”

“我迟早把你丢出去。”芷晴睨她,“对外经贸。你记了六年了。北航听一次就能记住。”

“确实好记太多。”

梁乘夏看着凌则的“我睡了”,声音恢复正常:“这个学校,都是弟弟这种极品吗?”

“都是丑男。”

芷晴翻白眼翻累了:“我前前前前前男友也这个学校。去过几次,夏天臭得要命。走十米都见不到nv孩子。人也很无聊。”

梁乘夏不乐意:“g嘛这么讲。”

“他们很喜欢叫自己‘航带’。”芷晴忍不住给她科普,“带专就是国内这些名校男孩子对大专的戏称,还有自称技校什么的。本质都是优绩主义的产物,他们心里知道自己得天独厚,小家子气地换另一种方式表达。其实心里看不起所有做题失败的人,价值观非常单一。

梁乘夏,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真的低估了我们的教育——尤其是这个系统培养出来的jg英们,就算很年轻,利己程度你也无法想象。nv孩都会,男的就更恐怖,而你有身份有钱有美貌。这个男孩子我不了解,但他的成长路径太典型,我不信他真的是能够不顾一切的x格,不信他真的是你要的ai情梦想。”

“悠着点。总之。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梁乘夏摩挲手机壳边缘。

芷晴会这么说很正常。

她们在东京认识。那时芷晴在东京大学进修,业余时间为一家便利店打工,梁乘夏常去。

一次收银时,芷晴主动问:“中国人?”

梁乘夏毫不犹豫点头。

到后来,她失魂落魄连电车都要不会坐时,是芷晴请了假,把她拖到富士山:“梁乘夏。今天过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走错,2号站台只开往新宿。你不如诅咒周士至早点si。”

“我做得对吗?”梁乘夏问她,“他们都说,他只不过是有一个孩子。但他可以给我一切。”

“被给的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芷晴垂着脸,“和ai一样,迟早会被收回的。”

芷晴是这样的人。这么些年,她走过这么多城市,最终收获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银行余额。

她是正确的。

梁乘夏没有笑,也没有反驳:“谢谢。”

“不过我也没有见过他本人。”芷晴只看到照片,高糊都足够英挺,所以某种角度上她理解梁乘夏,“过段时间,要是苗头不对,你让我跟他吃个饭。我几句话就能试出来。”

梁乘夏抱住她的胳膊:“好晴晴。”

“我是jg英男绞杀器。”芷晴让她抱,“一个都逃不过。”

“why?”

芷晴转过脸笑:“因为,我正是这个系统培养出来的jg英nvx啊。我能不懂我的同类吗?”

补充:“还是更低端的雄x生物。”

梁乘夏笑得si去活来。

话是这么说,但她落地后,还是激动给凌则发消息:“在哪里!”

他早一个小时到。

凌则也秒回:入境检查的711。

凌则:我饿了。

他在解释为什么他会在711,因为要买三明治。但梁乘夏联想太多,在心里夸他变得下流。

行动下流就可以了。沙发、卧室沙发、床头、床沿、浴室、床尾。

梁乘夏趴在被子里,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凌则洗过澡出来,俯低身看她:“梁乘夏。”

“……五六天不见,你像个疯子。”她声音都虚弱起来,“在家里憋坏了吧?唔……写小学作业的房间,怎么能想这种事呢。”

他果然就安静片刻。

神奇。做的时候下手b谁都狠,一恢复冷静,又像一点翩翩君子。

“明天不去上班了。”梁乘夏困得要命,“假期后遗症……去帮我发个邮件。用病假。”

除了周末和法定节假日,她一个月还有四天带薪病假,不需要开医生纸。生理期量最多的两天,梁乘夏是从来不去打工的。

谁发邮件来,都要被她骂到祖宗十八代。

有时候单纯心情不好,也会赖床不去。

但是生生做到注定起不来,还是弟弟有本事。

凌则抱来梁乘夏的私人电脑,登录她的gail,开始写邮件。

梁乘夏勉强睁开一眼,笑起来:“不用这么客气……hi,就可以。”

凌则乖乖删掉dear和“hopethiseailfdsyouwell”。

大陆孩子刻入骨髓的邮件礼仪。

梁乘夏躺着看他写,发出指示:“请假是我们的法定权利,想请就可以请,不需要对任何人使用请求口吻。弟弟,以后用fir确认就好。”

“讲点礼貌。梁乘夏。”

“没用r通知都给他们脸了。”

凌则g脆故意打:iwritgtorthatigonnabeabsenttoorrowfeelfreetokeepslient

明天我不在。别来烦我。

梁乘夏才无所谓:“你以为我不敢这么说吗?”

他还是乖乖删掉,换了更正式的口吻和措辞。

梁乘夏倒头就睡。

凌则把电脑抱回去,准备关机时,新进来一封邮件。

liachou。

他静止在屏幕前。

香港人用英文名果然b汉字原名要频繁得多,和本地人之间也是如此。

这是梁乘夏的工作邮箱。但旻乐说过,梁乘夏没有留周士至任何一个联系方式,fb、ig、le统统删除,连p都彻底拉黑,私人邮箱也换掉了。

而工作邮箱是可以在google上找到的。

他搜过周士至,在高盛的官网看见他的职位、照片和名字。所以他能认出liachou。

凌则手指移动。

他回头看一眼梁乘夏。她真的很累,已经睡熟,紧紧卷着空调被。

光标已经停下。

他差一步就打开了,仓皇后退一步,猛地合上屏幕。

他不能这么做。不能因为嫉妒心,侵犯她的ygsi和过往。

这没有什么好介意。是工作邮箱收到邮件已经说明一切。

他们不会需要使用邮箱,她甚至为了他尽力习惯使用微信,虽然抱怨:弟弟,为什么它这么占内存。

她在p里对他实时分享心情,就算总是骂人,或发一些他并不非常能理解的笑话。

她的openrice收藏里,都是想要和他一起去的餐厅。

是他。不是别人。

凌则把梁乘夏小心抱进怀里。

“……弟弟。”她嘟囔一句,往他x前钻,“困。困。睡。”

他望着她。

她睡着了,紧闭双眼。眼睛的美丽因为暂时缺位,而更加清晰在心头。

za过后,他总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

这一点像米夏,但梁乘夏却绝不是汉娜。她读过的书b他多,不需要他读诗,也绝不会自尽。

《朗读者》。本哈德·施林克。

梁乘夏才发现凌则去补了蓝莓酱。

“我今天要去一趟leva。”她指了一下他,“弟弟喜欢吃什么面包?”

他放下牛n,很乖地回答问题:“上次那个。bal。”

“好喔。”梁乘夏00他的额发,“该剪头发了,弟弟。auhe的日本小哥蛮不错的。我帮你约。”

“还是回深圳剪?”她笑着问,“下次回内地,我跟你一起。我想去吃火锅了。”

梁乘夏觉得真是太温馨了。

怎么会有这么温馨的生活?

如果不是凌则低着头,只应一声:“好。”

之后就去整理书包。

梁乘夏有点疑惑,但又不好问,加上他今天开会又两节课,她决定晚上再说。

门都关上了。

忽然响起用力的拍门声。

梁乘夏更纳闷:“你……”

凌则上前,紧紧将她摁进怀里:“梁乘夏。”

梁乘夏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安抚他的脊背。

“我喜欢你。”他很低声地说,“请你相信我。”

【hauaylorswift】

他说完这一句,松开她,后退一步。

头也不回离去。

梁乘夏张了张嘴。

立刻狂奔进客厅检查手机,但是没有任何异常。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猛地冲进房间开电脑。

弟弟帮她写了邮件。

果然,果然。梁乘夏瞪着lia。

还是未读。

可以读过后再设置,但凌则不是这种人。

他是那种读过后主动道歉“我没有办法忍住,我知道自己侵犯了你的ygsi权,对不起”的人。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邮件。

第一段,英国邮件式的无用寒暄。

第二段,不必要的追忆往昔。

因为他在皇后镇。他们曾经在皇后镇度过无b快乐的一个月。

第三段,表达对辜负和欺骗的歉意,和ai。

第四段,询问近况。

梁乘夏开始打字:nowtheostdisgtgpartofeenstown

你现在就是皇后镇最恶心的东西。

要发送,又停下来。

她抱膝坐在沙发里。

其实很多她都不记得了。

太久了。

初入职场,被安排外派锻炼,完全不熟悉的语言和文化,除了旅游毫无认知的城市——香港人是真的很ai很ai东京,但生活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头一个月也不适应。

听不懂说不出,找的日语老师是个华人骗子,连合法居留身份都没有。背地里揣度,她是谁养在东京的情妇。

二十二岁的梁乘夏沮丧站在电车里,异乡感分外强烈。

她跑到纪伊国屋买了各种书,决心自学。付款时出问题,樱花妹叽里咕噜一大串,梁乘夏试图用英语g0u通,对方立刻脸红。

一边鞠躬道歉,一边慌张要去找帮手。

周士至在这时出声,用粤语询问她,是不是不会说日语。

故乡,是故乡。梁乘夏激动片刻,更沮丧了:“你好。是的,我听不懂……怎么了吗?”

“她跟你说,信用卡今天系统故障,可能已经扣款,但他们收不到。需要你跟银行交涉。”周士至三十岁,笑容温和而儒雅,“日本就是这样的。”

他替她付了现金,掌心里停一摞y币。

梁乘夏抱着书,走在他身侧:“不是说很严谨吗?”

“完全不靠谱。”他望着她笑,“来了不久吗?读书?”

“十几天。”她低下头,“出差。”

“梁小姐看上去……”他适时停下来,仍是微笑。

他身上有一切年轻nv孩会着迷的东西。

举手投足间的一切。

客观意义上jg英家庭培养出来的顶级jg英,稳重而恰到好处的淡漠气质。距离感像极了会尊重nvx,更包容nv孩。

梁乘夏无从分辨是无助感促进了ai情,还是真的足够怦然。第三次见面后,他送她回公寓,她主动伸手攥住他的袖口。

周士至颔首。

“你有伴侣吗?”她很镇定,“不止东京……在纽约,或者香港。或者随便哪里。”

这人护照都有四本,还不算永居权。

虽然梁乘夏也有两本。但这仅仅因为她在1997年以前出生。

“没有。”他回答,“很久没有了。”

她放下心来:“我那个si男朋友也跟我分手很久了。”

他很有耐心:“为什么?”

“他去美国念大学。”她松开手,“我不想去。就分开了。”

他像笑起来:“小孩子最常见的分手原因。”

“我漂亮吗?”她仰起脸,“你还没有夸过我的容貌。这很少见。”

“是为了让你觉得少见。”

梁乘夏捂住脸颊。

周士至真真正正笑起来,伸手环住她的脑袋:“其实已经感到,在那天选择去书店,或许是我来东京这么久,最正确的决定。”

她抱着他:“我需要照顾……他们规则太多了,我弄不明白。这个社会像个巨大的jg密仪器。”

“但又常出错。”他轻轻牵她的手,“你觉得困扰吗?”

“非常。”梁乘夏祈祷手心没有出汗,“b如……地铁的priorityseat优先席,我知道是要留给老人、孕妇、小孩和妈妈。但明明地铁已经空空荡荡,日本人还是不坐,好像生怕下一秒就会上来一位孕妇。我站累了,偷偷坐下,好几个大叔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说,‘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他托她的后脑勺,低笑一声:“还有呢?”

“还有变态的排队文化。不管在哪里,晚到一秒就是晚到。”梁乘夏感到自己,蜷缩在他的掌心里,“我不知道。我以为没人,就冲上去结账,结果他们都在一米线后安静排队。我又像是没有素质。”

“被说了吗?”

“没有。他们倒不管外国人,对我也很友好。”梁乘夏抬起头,“但周士至,我还是需要照顾。”

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好。”

在东京开往京都的新g线,梁乘夏偷偷亲他的脸。

他拿身t挡住她,垂下眼睛,扬起唇角。

冲绳g0ng古岛。在水族馆、海中公园和万座毛,他从后将她揽在怀里:“乘夏觉得开心吗?”

“太漂亮了……”梁乘夏睁大眼睛,“我喜欢大海。”

所以他又带她去大溪地。确保梁乘夏睡醒后,从毛毯下拿开被他一路握着的手,就能看见湛蓝海面上葱绿的山脉。

梁乘夏学《情书》nv主角都要学好几次。捧起雪,向他呵气:“好幸福呀!北海道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他站在三米开外,抱着她的围巾,语气无奈:“一定要穿裙子吗。”

“你以为我冷吗?”她在雪地里转圈,“太幸福了!我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幸福的人!”

幸福在冬日的维港烟花里达到巅峰。

梁乘夏知道自己总是拥有一切。但这样的盛大仍然是如此令人窒息,她抱着他亲吻,大声回答着“愿意”。

她的ai情是戛然而止的。

他的母亲质问他:“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孩子的事?我并不想伤害这个nv孩。”

“我不确定她的品行。”周士至这样答,“妈咪,如果不是你突然过来,我跟她好好说,她当然会懂事。”

“容貌和学历都很好,也有会让你感到t面的家世。”他的口吻冷静到像是从未相ai,说出她父母的职业,“可以放心。”

梁乘夏一刻钟前,还在跟旻乐辩解“二十二岁时不小心有了一个儿子,不是si罪”。

这一刻呆呆站在门外。

她想起父母二十四年的ai,没有任何条件和底线的ai,想起弟弟十三岁时,就敢帮她揍扁言语sao扰的四十三岁男人。

这些让她明白,她是不可以受委屈的nv孩。推开门冲进去,当着他母亲的面,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然后把戒指扔在他脚下:“去si吧你。”

周士至保持沉默。他那位母亲起身,目光里满是不赞同:“乘夏,注意你的教养。”

“你儿子二十二岁把jgyes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没教养?安全套很难买?”她b这位夫人高大半个头,居高临下,“也没多能耐,孩子倒是ga0一个出来。”

夫人面se铁青,她的儿子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梁乘夏转身就走。

她不需要疗伤,她要带着她的爹地妈咪来伤人。弟弟已经去l敦读书,这有点遗憾。

爹地听完过程,二话不说抄了高尔夫1号杆就往外走。妈咪气得鼻孔朝天,还是提醒:“这个过分了。我怕你被拘捕。”

最后换投手手套。

那位夫人颤巍巍要拨999,被周士至制止。

妈咪叉着腰,指着他的脸:“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会戳si你。”

英语骂人差点意思。

梁乘夏跟着叉腰。在对上母亲坚定目光的瞬间,她就已经和解。

nv人从家庭里得到的ai、金钱和维护越多,就越不需要ai情。

她就是这么幸运,所以不得不接受偶尔踩到屎的剧情。这能怪谁呢?

第二个月,妈咪亲自带她去南极坐船。穿越德雷克海峡时,紧紧抱住梁乘夏的脑袋:“宝贝……我的宝贝。我最最最ai的宝贝。永远最ai的宝贝。”

梁乘夏吐得昏天黑地,之后在风浪里大哭一顿。

也是唯一一次。

这件事过后,爹地和妈咪着手财产分配。梁倚冬得到一套房产和一辆车——爹地说,一个人有这两样东西,也够了。

其余的,全部属于梁乘夏。

梁倚冬在视频那头悲鸣。妈咪挂断电话,专心给梁乘夏烤小饼g。

芷晴在机场跟她分开前,说的也是:“不要让凌则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

语气冷酷。

梁乘夏缩在沙发里。

她觉得游戏玩到这一步,也是时候结束了。

但她舍不得。

她给凌则打电话。

“梁乘夏。”他主动说,“我今天来不了。”

梁乘夏嗯一声。

“下大雨……雾也很大。”他说,“你知道的吧?”

香港水帘洞,当之无愧的foggyu。一旦下雨起雾,亲妈在跟前都认不出,上学堪b唐僧取经。

离市区太远,通勤极为辛苦。

“凌则。”她轻声说,“我没有回复。”

他静一静。

“但不是因为你,”她继续,“是因为我不想回。我也不屑于记恨。”

他沉默。

“更没有后悔过什么事。”她告诉他,“我这辈子最ai过的人,目前还是他。对你远远不到。我说了是过,他确实是很恶心。”

沉默转为si寂。

“我希望你开心。”梁乘夏最后说,“如果总是让你感到疲倦,我会很愧疚。因为这种愧疚,我会想要分开。”

她等了半分钟,主动挂断电话。

她知道他必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分钟只是她心软的证明。

梁乘夏照常去逛面包店,照常买了他喜欢吃的罂粟壳贝果。

进门时,照常迎接一屋黑暗。

虽然……这不是那么照常。弟弟总能找机会开溜,赶在她下班前到家。

其实是很辛苦的,路上要近两个小时。他周一和周四,有早上九点到十点二十的课,需要六点起床。

一次都没有吵醒过她。

周一和周四晚上再来时,就会一副生无可恋的状态。陪她逛完超市,进屋就陷入沙发:梁乘夏,不要吵了。我要睡觉。

梁乘夏就会去挠他。

他怕痒,很怕,看不出来。忍无可忍时笑出声,反手把她拖到身下:“……梁乘夏。”

他也不叫她宝贝。他总是梁乘夏、梁乘夏,梁乘夏。

梁乘夏叹了口气,将贝果冷藏好。

门是在这时候打开的。

她猛地回头,奔至玄关。

凌则低头换鞋。

“你……”她望着他,丧失语言机能。

他放下书包。

他站直时,实在高得不像话。

神情淡淡。

“我每次来找你。”语气也淡,“先坐792,到调景岭站,再转地铁;地铁坐到北角站,又去琴行街坐巴士,坐到h泥涌水塘公园。然后走过来。”

“你记得我们为什么会认识吗?”

梁乘夏紧紧攥着手。

“因为我真的觉得香港很无聊,我起初跟我的朋友说,不知道这座城市怎么吹起来的。我想偷偷飞无人机,而你周末偶尔会来学校找你的朋友,之后一起散步。”

他停在这里。

“我每次回学校,早上六点半回学校。”而后重新开始,“在h泥涌峡道坐巴士,坐到边宁顿街,然后去铜锣湾坐港岛线。到北角,换乘将军澳线,到坑口站,再坐11到学校。”

“如果是别人,梁乘夏。你信不信,哪怕坐无数次,还是会需要导航。”

“91、91、11、792,真的都很无聊。风景都是一样的。”他问,“我之前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香港。”

梁乘夏呼x1急促。

“现在明白了。”凌则抬起脸,“每次来找你的时候,我终于感到,这座城市开始跟我有关系。”

“但我也不是必须被你践踏的。”他的x膛微微起伏,“梁乘夏,我喜欢你。我也很庆幸,他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你。”

“但我不会以侮辱自己为代价,来试图得到你。”

【漩涡——seventeen】

不知道为什么,梁乘夏只看得见窗外的暴雨。

她的视线明明在他身上。

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哪怕用着践踏和侮辱这样的字眼。

梁乘夏低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跟他认识那年,我还在准备中招考试;你跟他分开那年,我在读高中,每天的烦恼只有早上为什么不能七点再起床。对香港的印象只有迪士尼,和服务业态度不好。”他清清楚楚反问,“从没觉得自己已经超过他。所以你那些话,除了人为伤害我,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你想伤害我,我也不能指控你吗?”

梁乘夏哑口无声。

她不是真的想伤害他。她只是想提供预警。

“梁乘夏。”凌则移开视线,“你真的自私。”

“……是你喜欢我!”

梁乘夏像一只被踩到脚的猫:“本来就是你喜欢我更多一点!我允许你指控,可是指控我有什么用?除非你能管好你自己的心。你管得好,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凌则深呼x1。

他对她抱有什么期待呢,早知道只会落空的。

“是。”他的声音低下去,几乎听不见,“我管不好。”

转过身去,要拿书包。

梁乘夏气急了,上前就把他拖回来:“外面在下大雨你没听见?做什么啊。看见就看见了,你打开邮件看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堂堂正正。非要闹成这样吗?”

“你看见一次在意一次,在意一次生气一次,生气一次伤心一次。”她在客厅打转,“那我要怎么办?我已经对你道歉了,我说我没有办法变成一个从来没遇到过任何人的梁乘夏。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已经喜欢你了……”

她把他丢进浴室:“现在,滚进去洗澡。别又发烧。”

t恤下摆都是sh透的。运动k也是。

所以看上去才会这么无辜吗?梁乘夏扭头要走。

下一秒就是脊背一疼。

她毫无准备,但也毫无意外。仰起脸接受冒失唇舌时,心中只剩想要叹息的柔软。

他捧着她的脸,亲吻在这一刻具象化成ai意里的疼痛,疼痛里无法挣脱的ai。像梁乘夏幼时养过的一只猫,受伤后惊惶撕咬她的k腿。

他剥离她衣服的动作堪称粗暴,像需要急切撕掉不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但没有套。

他不舍得。

梁乘夏冷静看着他,等他冷静。

“‘最不像长久之计的办法’,”她复述他说过的话,“你现在只需要这个来证明,是吗?”

“可以。”她点点头,“我吃药。你现在就可以进来。你也很熟悉了。”

他退后一步,没有看她的眼睛。

“小孩子就是麻烦。”

梁乘夏面无表情,抬手推开他。

榨汁机工作的声音平复稍许情绪。

梁乘夏拿菜刀把西瓜皮砍得稀碎:“在你想好解释的话之前,对不起就只是狡辩。”

身后脚步声一停。

她不用想都知道他近乎寂静的神情。将西瓜汁取下来,踮脚去够玻璃杯,抱怨口吻:“你会不会收纳?把杯子放那么高g什么啦。那一格是放滤网的。”

他忽然就动了。上前来摁住她的手,低头将脸埋入她的颈项:“梁乘夏。”

不要那么在意了。

她家里的玻璃杯,是他负责清洗。

已经够了。

梁乘夏没有挣脱。在他的怀抱里,一板一眼地倒好西瓜汁,确认一滴没有漏:“喝。不准说话。”

凌则接住杯子。有水滴从头发落下来。

梁乘夏翻白眼,起身去拿吹风机。

什么人,头发也这么y。她想换顺滑风嘴,被他握住手:“梁乘夏。”

“有p就放。”

“选过别人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凌则仰起脸,“我好。他不好。”

梁乘夏同他对视。

“ai过别人的男人,一定会再ai上别人。”他继续,“和别人做过ai的男人,一定会再跟别人za。不管基于任何理由任何契机,只要和别人走近过的男人,一定会再走近别人。”

梁乘夏笑了。

笑得眼睛有些雾蒙蒙:“这是你的解释?还是你的简历。”

他承认了:“是乘夏能看到的lked主页。”

太冷了,怎么会有这么冷的笑话。

梁乘夏肩膀抖动。

他第一次叫她乘夏,她都没有注意。

“一次也没有?”她笑够了,放下吹风机,“一次也没有遇到过一点点感情?哪怕是别人对你?”

他迟疑。

这个长相就不可能。

梁乘夏抱x。

“大学录取结果出来那天,”凌则轻声,“前座的同学约我见面。”

梁乘夏示意继续。

“我没有去。”他的故事乏善可陈,“但我明白。就是这样。”

梁乘夏“唔”了一声:“为什么?”

“没有感觉到喜欢。”

没有了。

梁乘夏喝他没有喝完的西瓜汁,眼睛掀起来看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对我来说,你一直很特别。”他的手乖乖放在新换的运动k上,是她选的,“只有你特别。”

“我们直接一点吧。”梁乘夏靠着吧台,“x让你感到很愉快,对吗?”

他默然一瞬间,点头。

梁乘夏温和询问:“你认为这不可替代吗?”

“不可替代。”

他看向她:“我只主动找过你一个陌生人说话。”

这是他第二次声明。

“从没有和别人过,才能不再和别人。”他站起身,“我需要用心的恋ai关系。没有伤害,没有欺骗,没有保留。”

凌则慢慢张开手。

得益于他的高大,这像是坦诚怀抱;但又像任君采撷。

他知道她之前给的承诺完全不够真心了。

不忘维持教养:“你可以拒绝。”

说着“你可以拒绝”,却连目光都像恳求;不过是懂得克制无助的恳求。

梁乘夏低头拨弄戒指。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淡下去。

就在熄灭的前一秒,她背过手。

“好。”梁乘夏点头,“那你ai我吧。”

他明显一怔。

她走近一步,环抱他的腰身:“那你以后就好好ai我吧!”

“不用再约束你的心,不用再担心我的道德b例。因为我会对ai人忠诚。”她靠着他的x膛,“很高兴认识你,凌则。新年假期,带我去秋叶原买谷子吧。你们二次元是这么叫的,对吗?”

梁乘夏缩在他怀里:“这是什么?”

“我的高中同学。”他从后搂着她,“班上有十几个男生,都在这个群里。”

梁乘夏开始滑动:“让我检查检查,有没有偷偷发我的照片。”

“没有的。”他低低笑,“我有虚荣心。但知道你不喜欢。”

境外文化对照片一类ygsi权利都极度注重。尤其她这种在日本生活过的人,他不希望被她认为没有边界感。

何况……根本不用他发。

明博每天都会提一句不可方物。

梁乘夏已经翻到了:替我问乘夏姐姐好。

一堆动漫头像凌则:问乘夏姐姐好。

凌则:滚。

梁乘夏斜他一眼。

“明博说的。”凌则赧然,“他一直说你有多漂亮。”

梁乘夏跳过一堆“今天来不来”“我加速器不行”“111”,又翻到:的,凌则在香港迎接人生巅峰,老子被这个学校ga0si。他的,辣华科毁我青春,下辈子做狗都不读。

“这个人的素质怎么回事?”她不满,“抱怨学业压力,要用这么脏的字吗?”

“……他是这样的。”凌则0一0鼻梁,“这个群不能细看。”

“你等着。”梁乘夏不放心,输入某两个脏字,开始检查有没有弟弟的发言记录。

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用的最不礼貌的就是滚了。

她这才满意,去抱他的脖颈:“乖弟弟。要看我的吗?”

“不用了。”凌则实话实说,“我不想课余时间还看英语。粤语更看不懂。”

唯一有隐患的,他已经看到了。她说,他就相信。

母语者不太能意识到语言优势,他是自己观察,判断梁乘夏的思维构成。

大部分时候是英语,她喜欢靠英语;粤语当然也是native。

至于普通话,没有什么障碍,但也不可能在梦话里出现。大概率因为她父亲的台北出身。

非常典型的,香港jg英家庭的孩子。

梁乘夏吃吃笑,亲在他的唇角:“你真的好可ai。弟弟,你今天不过来b我,我迟早也会ai上你。”

她说的“ai上”,虽然有迟早作为状语,他还是立刻红了脸。

刚刚他不是这样的……几乎是一只手就把她丢在床上,低头顶撞时,抿唇动作像是偏执。

梁乘夏又不行了。

她翻身坐到他腰上。

凌则接住她,任由她托着下颌,细致亲吻:“弟弟……弟弟。”

她抚0他的脊背骨骼,还有蓬b0肌理。一只手所能触碰的肌肤有限,于是另一边的掌心也停留上去,急切摁向自己。

她的双腿也随之向前。

他伸手拿安全套,被梁乘夏抢到,咬在嘴里。

“……试试吗?”她t1an一下嘴唇,“我没做过这个……你教我。”

她没有经历过的事其实不多了。这只是因为她坚决不愿意。

梁乘夏以为凌则会亢奋,不想只是摇头:“不用。不要。”

他收回安全套戴好,将她拢在怀里,缓缓满足她:“不需要你那样。永远也不。”

梁乘夏猛地抱紧他。

他扶着她的脖颈亲吻。

他很懂得取悦她。更可怕的是,仍处于越来越懂的过程里。

梁乘夏快乐到无以复加。指尖陷进他的肩膀,低头喘息,声音同他四目相对。

“喜欢你……”她抚0他的眼睛,“好喜欢你。”

弟弟很轻地笑了一声。

【fht——taylorswift】

人类是永远不可能知道如何确切定义相ai的。

对凌则来说,只能回答时间维度的不确定x。

梁乘夏六月被派到新加坡出差。中途想回来,因为香港暴雨航班取消。她接手这个项目,没办法经常开溜,日渐暴躁。

他原本已经订好去看她的机票。导师在实验室摇人,陪他去加州开会。

大陆籍贯的都来不及办签证,敏感学科必定被美国佬check。组里的香港人也不乐意,说佛诞就没有陪家里,端午要陪父母吃饭。

凌则就这么被摇中。

“真倒霉。”梁乘夏唉声叹气,“这样,你别更新ev,到时候飞机上不去,掉头来找我。”

“他已经提醒我更新了。”凌则低头,认真钻椰子,“我很后悔。高中不该去游学的。”

等他读大学,北航的学生已经几乎不可能在必要出行以外拿到美国签证。

“我最讨厌去美国了。”梁乘夏jg准抱怨,“在旧金山租了三辆车,被砸三辆。神经病太多。”

“旧金山的车里连垃圾都不能放。”他开始喝椰青,“我很多年没有再去,都知道。”

“他们用senr检测有没有电子产品,有就直接砸。这谁躲得过?”梁乘夏恨恨,“只有一个塑料袋也会被砸。穷成这样只会盗窃,还动不动在街上拉屎,这种人去si好了。”

她刻薄起来,是不讲道理的。

他笑着看她生气。

“那要多久呀?”她戴着一副很大的眼镜,像撒娇,“什么时候可以来看我?”

“不知道。”

他抱着椰子,专心看她。

梁乘夏没有察觉,还在叽里呱啦:“你不知道这次我有多倒霉!新加坡办公室这边接洽的是一个资深顾问,薪水b我高20都不止,跟总部的人见面还要暗示他多么辛苦。拜托,明明是我ot到深夜好不好?他早睡觉去了,猪头。”

“你们讲中文吗?”

“英语。不过他是新移民,广州人。”梁乘夏使劲拍额头,“还有,新加坡这个破烂气候,简直忍无可忍!长两个痘,都不漂亮了。你看。”

她凑得很近。

他望着她笑:“我也一周就受不了。气候太差。”

他能理解新加坡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华人社会的天花板,但是仅仅作为游客,气候和风景……实在是连无聊都不足以形容了。

待三天是极限!

“好想你。”梁乘夏托腮,“弟弟,有没有想我?”

他就是不肯跟她phonesex。

“……没有。”他垂着脸笑,“最近事情好多。”

“嗯?”梁乘夏瞪大眼睛,“你想好了再说——还有,把这只臭椰子拿开,我要看你。”

“……没有。”他也戴着眼镜,清俊分明的轮廓,“才不想你。”

“你完了。”梁乘夏恨不得从额角看到下颌一百遍,浑然不觉自己目光的痴迷,“未来一年不许再买游戏机。”

她家里多出太多游戏设备了。

“想。”他推开椰子,“梁乘夏,我28号回香港。”

“那我已经回了。”梁乘夏兴奋,“我去接你!纪念日假期,我们去海岛玩。”

7月1号是特别行政区成立纪念日。她又要开始凑假期了。

她真的是懒鬼,有一百种办法拼各种假期。复活节,能给自己弄出一个长达十二天的假期,劳动节也多躺一天。佛诞是最离谱的,说在筲箕湾扭到脚,再赖五天。

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去筲箕湾观看佛诞活动。

梁乘夏只对跟他睡觉有热烈兴趣。

凌则赶早车回学校的路上,她还要发一句:isforsexratherstudyg

早晨是为x而存在,而不是学习。

“很显然,纪念日假期我要倒时差。”

他难得接连让她吃瘪,笑意藏都藏不住。

在父母面前也没有藏住。

妈妈终于问出口:“小则,你恋ai了,是吗?”

老爸尴尬扇一扇风。

“嗯。”他可以大方说了,“有一段时间了。”

“同学吗?”妈妈没有多想,直接就叮嘱,“那要对人家好,都在外面留学,多照顾nv方些。”

“她是本地人。”他不想瞒,“香港人。”

“啊……”妈妈显然意外,“那你们平时说什么话?”

“她普通话很好。”凌则笑起来,“我也在学粤语。”

父母对视一眼,不是太高兴。最终妈妈问:“那……你还打算回来当老师吗?”

凌则迟疑。

他没有什么目的,读书就是因为感兴趣,去工业界或继续科研都无所谓。母亲希望他回去当大学老师,他兴致缺缺,但没有当面反驳过。

“……你是不想回来了吗?”妈妈有些担忧,“移居过去那边?”

孩子要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待很多年,这期间又有了稳定恋人,是独生子nv父母畏惧事件no1的程度。

凌则没办法回答。

很显然,梁乘夏这种从纽约骂到东京,从l敦骂到巴黎的人,不会愿意为别人更换生活城市。

她就是永久习惯香港了。

他……也挺喜欢。彻底适应。

母亲表情不安,连话不多的爸爸都嘀咕:“果然吧!越会读书的小孩越留不住。对门那家,没啥本事读个大专,反而天天回来吃晚饭。你看看你儿子。”

“你儿子是因为会读书留不住吗?你这么说邻居g嘛?”母亲顶回去,“他是因为nv朋友留不住,有多能耐啊?还有脸说人家的。”

连凌则自己都笑:“妈。”

他想起一件事:“那些书过了吗?”

“海关那么忙,哪有时间看完。”母亲没好气,“也是神仙。非要一本一本看完,还不如不给我。”

“是她选的。”凌则说,“我跟她说过,你在大学教中文。”

“行了。”母亲叹气,“我相信是个好姑娘。但她很有可能让你不回家,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凌则想说话,被老爸眼神制止。

“说不定就分了。”老爸说,“现在年轻人,三年算金婚。”

被儿子目光警告。

“怎么就找个香港人呢。你说说这。”母亲愁眉苦脸,“世界第一的房价啊。你找个本地nv孩,岂不是吃软饭了?她家里做什么的?”

香港人的收入对内地居民而言太超过了。即使是他父母这么t面的中年人。

这一点,梁乘夏早就证明过。

凌则一怔。

他忘了考虑这件事了。

梁乘夏起初有过一些不合适的举动,b如问他要不要车,不问他就帮他买过分昂贵的钱夹。但在两个人约定经营一段“用心的恋ai关系”后,她就不会了。

不仅不会,甚至反而很能考虑他的感受。出去吃饭会让他买单,迪士尼也不住套房了,连ai马仕都不背,天天挎健身房的包包去上班。

其实凌则本来也没什么感觉。

压根不懂。他连el都是认识她以后才记住标志。

更不需要花她的钱。他b不了梁乘夏,但这辈子也还不知道缺钱花是什么滋味。

“你居然没考虑过。”母亲扶额,“我没记错的话,直到今年,香港的生活成本还是世界第一。那么一座城市,你是学生身份,所以感觉不明显,但是本地人……她家里好吗?”

“不可能。至少低于日内瓦和苏黎世。”凌则只能反驳生活成本这一点,“她父母应该是金融业的。”

地产公司,买方分析师。不太懂,随便概括一下好了。

母亲摇了摇头,不想讲话。

“我们再奋斗一把?”老爸也愁,“还能怎么奋斗,再过年都要退休了。”

“……你们想太远了。”

凌则这样说着,但自己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忘记关心梁乘夏的财富了。

她嫌弃自己的薪水用的是“不到一百万”。在这种人面前,探究家境已经毫无意义。

家境还更恐怖。

他物yu太低,除了球鞋游戏几乎没有高支出,食堂能吃到天荒地老,以至于疏忽成年人世界的经济规则。

婚姻是不可以向下兼容的。

越来越多的男人nv人明白这个道理。至于梁乘夏……她是例外,她估计从来没考虑过婚姻。

他也不必太考虑。无论如何,距离婚姻都很遥远。

但是……梁乘夏一定很富有。

这让人有些苦恼。

但他实在没有内耗基因,想到只要不索取就不会畸形,安安心心打游戏。

梁乘夏最近很土,包是健身房广告,鞋子是平底帆布,连牛仔k都是优衣库。唯一昂贵的x针,还是他送的呢。

夏日幸运船只。

她问他要回来时的傲娇小表情,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流光溢彩的可ai。

梁乘夏、梁乘夏。

笔记本里多出了太多简笔画。

他不能画太多了,近一个月她在他的日记本里像是从来也没有休息过,时不时跳舞抓狂。

合上本子,开始认真写周报。

键盘声音一点一点慢下来。

凌则猛地别过脸,垂眼笑起来。

ai上她了。找不到其他注解。

名为ai的心情是不需要双重定义的,任何补充都会像是效力背书。

ai就是ai。

ai是梁乘夏。

【3a——aga/ghoststyle】

古人用岁序屡迁感怀时光流逝。

但在充满ai和希望的心绪里,时间仅仅具备点缀风景的功能。

“si脑子的京都人。”梁乘夏抱怨,“怎么这么冷漠?我都说日语了。”

“……她不像是听懂了。”凌则揽着她,“没关系。打车吧。”

“谁要在日本打车!才不给他们赚钱。”梁乘夏低头拨拉手机,“京都的电车交通真的不行……这边。”

“游客太多,影响到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了,态度越来越差。”她连连叹气,“全世界都来日本旅游了吧?怎么能挤成这样的。你也是,非要来京都。京都一年到头都是游客的。”

“我还想去宇治。”

她已经懒得追问了。

一定又是某一部动漫的取景地。

她已经这样了解他。

他的相机昂贵到她拒绝使用,尤其凌则解释是爸爸送的成年礼物,她更是碰都不碰。

但他为她拍的照片真是……无可指摘。

“我真的这么这么漂亮吗?”梁乘夏星星眼,“不可置信。”

“相信我,梁乘夏。”他微微倾身,朝她笑,“真人看你,只会更不可思议。”

“以后每年樱花季我们都来拍。”梁乘夏使劲欣赏,“你知道吗?很多香港人致力于绝不错过每一次樱花季,恨不得从五岁打卡打到五十岁,b他们排泄都规律。”

“你……”凌则无话可说。

“你也喜欢吗?”梁乘夏挽着他的胳膊,在河畔大片大片的樱花下漫步,“今年提前一个月规划。”

凌则低头看她:“一周年。”

梁乘夏仰头。

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对她的笑容免疫。

至少在海边不可以。

去年十一月,梁乘夏过生日,b他装病请假。两个人在borabora岛浮潜,她一直向他画ai心。

他不好意思回应。

之后乘船到更深的海域,望见彩se珊瑚和大片鱼群——听说是全世界最大只的魟鱼。

她穿着救生衣扒在船沿,回头小声说:“弟弟,今天我三十岁了。”

“嗯。”他环抱着她,“更漂亮了。”

在水上小屋,他拿出毕生所学取悦她。

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梁乘夏真的像是上天堂。好nv人都是要上天堂。

新年,他们一起看了迪士尼烟花。在星梦光影之旅的璀璨梦境里,梁乘夏像十七岁时一样天真,缩在凌则的肩头:“……ai你。”

她说:“我ai你。”

他始终在笑,温和到像是温柔的笑意。手臂将她牢牢环在x前,轻轻应:“嗯。”

在烟花里也不可以。

他先ai上,毫无疑问。但他不会说。

梁乘夏早就明白,他愿意先说喜欢,ai则会万分谨慎。

他没有收回手,勇于触碰;但也总是注意,暂时不将拥有变成占有。

起风时,背割堤的樱花像是即将倾倒世界;滴落在树梢下,最接近眼睛的位置。

梁乘夏原本想说灵魂。可是接近灵魂这样ch0u象的b喻,只会显得她不够真诚。

她被定格在镜头里。

凌则放下相机,呆呆看她。

他是怎么拥有她的呢?

在樱花下,他甚至为这种幸运感到茫然。距离免疫越来越远。

梁乘夏向他狂奔而来。

跳到身上,紧紧搂住脖颈:“弟弟。”

他不再纠正这个称呼,逐渐理解,“弟弟”本身是她ai情的一部分。

两周年之后的劳动节假期,凌则母亲到访。

他没有跟梁乘夏提。

父母一直足够尊重他的个人生活。直到今年农历新年时,母亲无意询问梁乘夏的年龄,好判断属相。

他犹豫了。

他要为这份犹豫付出足够多的代价。b如后悔自己一瞬间对父母情绪的顾虑,在梁乘夏毫不知情时对伤害她感到心疼,还有母亲陡然警惕的反应。

“小则。”她看上去在认真沏茶,“你是不是隐瞒了你认为我们不会接受的那一部分?”

是大学校友,金融行业,甚至看过照片。

也是他父母疏忽的根本原因。

梁乘夏的过分美丽和明朗,让母亲先入为主认为是同龄nv孩,并喜欢极了。

父亲不发一言。

“妈。”他佩服自己,竟然还能听见春晚无聊的背景音,“我以为你这样的人,至少会理解,年龄不应该是nvx的标志。”

“理解。所以我不会审判其他任何一位nvx。”母亲望着他,“但至少是我儿媳妇的标志之一。”

凌则被气笑了,除夕夜起身就要走。父亲在身后大声斥责他不懂事,母亲多少感到抱歉,想要找补。

梁乘夏选的书终于在去年一月安全到达。一共十九本,她用时一年读完,也很感谢。

但被父亲喝止:“让他走。惯得无法无天。”

打不到车,他自己开到滨海机场,但最早一班飞往香港的航班要次日早晨。

凌则靠在车里。

梁乘夏不怎么了解农历新年,她下午时甚至还在电话会议。六点时问他:你吃饺子吗?我今天祝我同事吃到y币,她说她是浙江省的,过年从来不吃饺子。好丢脸。

七点时她在和朋友聚餐。

八点时对他说:弟弟新年快乐喔!

九点时抱怨:我又输了!打麻将一辈子没赢过。你会不会算牌?

凌则低头看着,苦涩的心情泛上来。

他不是为难。

他坚定到一点也不为难。

他只是替她感到不公。这样一个正直、博学而美丽的nv人。

他的教养让他没有办法对父母出言不逊,因为知识匮乏,也说不出更多铿锵有力的理论反驳他们的偏见。

他只是知道有些事是错的。因为几乎没有人会质疑,一个30岁的男人凭什么娶22岁的nv孩。大家只会善意调侃,大点好,大点疼人。

各类甚至像着了迷一样,无视男人三十岁后r0u眼可见的机能下降,致力于塑造他们的稳重可靠。像是想要不停驯化年轻nvx接受,男人的衰老也是一种财富。

但不会下降的,明明是nvx功能。

这一个证据就够了。

没有什么可辩驳。争议空间b他的领域都要小,这种jg确程度,理解不了的永远理解不了。

他不知道,这时梁乘夏正在打人。

起因也很简单。一位朋友曾经和周士至有些交情,对她近一年的感情状态感到不满:“我说,你但凡当时给士至多点耐心,像对这个小孩一样对他,你们至于吗?”

蒋旻乐简直不敢吭声。

她那时还对凌则说过,他得到的远远不如周士至。然而不到两年时间,她确信,梁乘夏正在拥有人生中最美好的感情。

“别侮辱我家小朋友。”梁乘夏打牌打得不亦乐乎,“他甩那si人八百条街。”

“喂。”朋友皱眉,“怎么可能。除了年轻,有点学问,还有什么?一个……”

他用了侮辱x词汇。

一个香港人对内地人的侮辱x称呼。

桌上一片si寂。

梁乘夏似笑非笑,蒋旻乐已经聪明地开始后退。

在场人都意识到不对,但还是来不及。梁乘夏的酒瓶是突然之间砸下去,她有分寸,不对着脑袋,只是肩膀狼藉,外加响亮的一耳光。

该男子还没有她高,加上两个nvx友人明显已经进入维护姿态。梁乘夏悠闲ch0u了一只高跟鞋出来,鞋跟夹在他脖子上:“滚。想打999就打。”

他不是坏人,只是也不很尊重大陆人。就像白人在自己的家人朋友面前都是天使,却会在车站骂中国学生gg。

旻乐是这么想,所以还打算上前说和。对上梁乘夏毫无温度的眼神,缩一缩脖子,闭嘴了。

她偷偷给顾芷晴发信息,拜托她用微信联系凌则。

芷晴看完文字版的经过,感叹凌则实在是好命,也的确这么说了:“好吧,她的朋友只有我能跟你说这些。我第一年工作,只会基础的粤语,在办公室闲聊时间像是真空人,被说小话都不知道。”

凌则沉默。

“这个文化圈和我们理解的‘方言’‘地域x’,不太是一回事。就像他们一旦需要理解法律,只信任英语。”她尽量委婉解释,“他们有一些他们自己的认知。想在这个社会生存,需要一些额外努力。当然,有梁乘夏在,你已经是极简模式了……你在听吗?”

他“嗯”一声。

“她很在意你。”芷晴的声音里有很淡的笑意,“她也很骄傲。可能还不知道,对我们内地好孩子的家庭来说,她也有非常致命的缺陷——我指在你父母那边。”

这个nv人的敏锐程度深不可测,凌则已经领教过。

他也不意外顾芷晴的难对付。他高中能接触到的nv生,没有一个不是聪明绝顶。

“毕竟你这种人,是太多父母梦寐以求的儿子。他们只会希望你的人生一直完美。”芷晴不再掩饰,“很多事看起来困难,说到底,只需要双方都足够勇敢。”

他说:“谢谢。”

“不客气。不是为你。”

芷晴愿意多说几句:“前年,我在香港做手术,是梁乘夏全程陪着。我只在乎她的感受。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祝福你们。”

凌则赶上最后一趟飞上海的航班,又在凌晨一点十五飞往香港。

这趟航班过分安静。他不知道其余十几个人是为什么,需要在除夕夜和新年交界时,从上海赶往香港。

但他是为他的ai人。

梁乘夏开门时在敷面膜,瞪着他的目光里有震撼:“……你不是要过年吗?”

凌则松开行李箱,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梁乘夏。”

“谁多嘴?我请问,谁又多嘴了。”她喘不过气,“没事啦。他不敢报警的。”

他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

梁乘夏真是喜欢。她想但凡t验过这种感觉的nv人都会理解,为什么影视剧如此偏ai公主抱桥段。这个男人甚至不需要她调整重心,不需要她拿手臂力量缓解他的承重,不需要她抬高膝弯,辅助他更好地使力。

什么也不需要她做,只要她骤然间落定在空中。

只要她不必在拥抱时抬起的双膝,在合适时间夹在腰腹两侧。

蜷缩在他的颈项时,听见他呼x1的频率,是她对男x最原始的心悸。

她并不知道,他也在思考。

果然,b起什么年龄、外貌、家世、学历、文化差异,统统都滚开吧,他抱着她,进入她,才是他们之间的所有。

没有什么文化只擅长数学的男人一思考——如果不是ai护nv人之心真切而诚实,上帝是会发笑的。

【芬梨道上——杨千嬅】

从除夕夜到眼下,过去四个月,是他二十三年生命里同父母关系最为僵y的时间。

父亲还好些,或许是当他迟早分手,不怎么在意。但母亲不一样,母亲担心到寝食难安。

“我知道你的x格,”妈妈看上去很累,“选择跟一个nv孩开始,就会用尽心思走到终点。乘夏很好很好,如果是大你两岁三岁,妈妈会特别开心。可是小则,你们差的……”

“妈。”他也身心俱疲,“梁乘夏住的地方,两万港币一尺。”

“换算ren民币,大约是二十二万一平。她从来没有想过,我买不起怎么办。”

“当然,我可能就是买不起。”他继续说,“如果要像打分一样选择伴侣,我是她的零分。”

母亲却展现出难得的顽固:“更说明你们本来就不合适。”

凌则的g0u通yuwang被一点点消磨。

“只要你肯回来,不管在哪里,我和你爸爸都会让你一辈子也不知道房贷的滋味,你以后的太太也不用知道。”妈妈几乎是恳求他,“只要她跟你是差不多同龄的、学历般配的,好不好?乘夏她太出se,你会压力很大……”

“不好。”

凌则筋疲力尽。

他不愿意指出母亲“你不是担忧她出se,只是嫌她已经衰老”的心理。这对他的母亲是道德揭穿,对ai人是过度伤害。

他只能什么也不说,避开梁乘夏接听电话。

她一无所知。

在她的认知里,和父母是平时完全的亲密关系。只需要在彼此遇到挫折时,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他的表达能力实在也有限。他不知道怎么向她说明这种差异,有些ai是无条件的,有些ai携带期许。

至于“期许子nv一辈子按照自己预计的蓝图成长”究竟是不是ai,他不知道。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的教养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母亲发脾气。但他就是确信,错的并不是他。

梁乘夏被抱起来的时候都没有醒。

周五同事聚餐。她喝多了,唱歌也唱了很久,倒进床铺就不省人事。

凌则轻轻扭开床头灯。

他画得最烂的就是她的侧脸。

弧度流畅挺立宛如细腻山影,jg妙绝l至无法描摹。

她安排父母和他通过话。外祖母是英国人,她妈妈身上的英国血统自然很明显,爸爸则笑着说自己祖籍山东,离天津不远。

她已经不像混血儿了,但骨骼的确还有些过分紧窄。

种种因素,总之是漂亮得不像话。

她妈妈把她小时候的照片打包,发到他邮箱。凌则坐在学校海边的咖啡厅里,一张一张收藏注释,直到日落。

她的父母对他没有任何质询环节,只是一直在感谢,感谢他“照顾乘夏”。

不曾嫌弃他的毫无经验。

他不免有些低落。将她的发丝掀开,轻轻吻在额头。

手机里,母亲还在要求同梁乘夏见面。

他不敢。

他是做任何决策都不会犹豫消耗的x格。大二时参与一个研究院的项目,观察到师兄师姐们日复一日的绝望。

博士师姐的亲人车祸过世,她一边哭一边坐地铁冲去北京南站。三天后回来,被指着鼻子骂“你凭什么先走”。

那是一个非常瘦弱而刻苦的nv孩。

偌大的项目组,没有一个男生敢吭声。凌则摘掉实验室的工牌扔在桌上,冷静反问:“你是人吗?”

只有他是本科生,可以不在乎。

他录了音,师姐拿到录音成功换组。顺利毕业后,和男朋友一起请他吃饭时,不再有恨意,只是坦然而真诚地劝告:“以后想读博的话,还是尽量出去吧。”

很多理工医学生的处境,连呐喊都不再有用。

其实他早就有数了。

他也知道他去不了美国。10043确定流程后的两年里,北航北邮哈工大,校园里都一直有人不信不服。但尝试后几乎都是拒签,只能落寞离开大使馆。

到最后,连文科生都很可能拿不到留学签证,欧洲学校也开始受影响。

大家是很优秀,但在时代面前连一粒沙子都不算。

最终人人尽力释然,各自寻找出路。

香港和新加坡是这种情况下的最优解。

他是这么b对思考的,也做到了。

上帝作证,他真的是抱着足够多的谨慎和理x来到这里的。

不知道会遇到梁乘夏。

不知道会遇到如此需要社会观察和人文思辨的棘手难题。

不知道率先让他感到深刻的,是关于心情和ai意的感x祈求。

为什么人们默认30岁的男人可以拥有22岁的nv孩,但30岁的nv人不可以同22岁的男人般配?

他的父母都会。他父母受教育的程度,已经在70后里处于毋庸置疑的金字塔尖。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每每只能进一步意识到自己知识储备的匮乏。

他说不出,他不知道要怎么举证和驳斥。

他不是那么有文化。所以宁愿只是让父母和朋友明白,他作为一个成年男x,对另一个nvx绝不动摇的ai意。

梁乘夏起身,将空调打低。

弟弟睡着了。

他最近睡着,都似乎在疲惫纠结。她叹了口气,0一0他的眉心。

真的认为她一无所知吗?

凌则在“跟人争执”这一点上的冷漠指数已经非人类级别,她从来也没有听他跟谁吵架,最多就是面无表情。

最近太高频率了。

只能是他的家人。被家人疼ai保护长大的孩子,也只会为了家人的失望无b焦虑。毕竟在社会上遇到任何困难,都要立刻回头奔向家庭。

总是躲开她,她就更能确定是为什么。

梁乘夏并不生气。

她不是接受这种世俗审判,她是接受弟弟的父母,对他拥有“完美人生”的期待。

见到岳岚nv士的第一眼,她更加理解这种不够纯粹但实在真心的ai。

“对不起,乘夏。”他的妈妈看上去万分愧疚,“我知道我邮件里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是很出se……同样作为nvx,我绝对景仰你所拥有的人生。我为我今天的来意向你道歉。”

梁乘夏只是想:他的妈妈能够这么说话。怪不得凌则能够存在。

“但是,我真的不愿意我的儿子承担一些不必要的非议。”她很不安,所以频繁扭动茶壶上的珐琅环扣,“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虽然有点内向,不ai说话,但聪明又稳重,也很善良,不需要任何人c心。他……”

梁乘夏看出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告罄,笑一笑,接过话:“他一点都不内向。”

岳岚一怔。

“是他主动找我说话,在完全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那时候他英语没有现在这么好,我一听就知道是大陆孩子。”梁乘夏为她倒茶,“我给他我的联系方式,周六晚上十点又给出地址。伯母,在你心里的凌则,是不是不该来?”

“但他来了。”

梁乘夏不太客气:“至于原因,您已经见到我了,就不必解释了。”

岳岚一直怔愣着。但这一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忽然释然一笑。

是。她知道。

见到照片时就基本明白。今天看见真人,作为母亲,她选择百分百理解凌则。

这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梁乘夏是靠美貌生存,那么又会有些不理解;可她从事着完全凭借其他能力的行业。

美貌加上基于智慧而获取的特定技能,是人类最顶级的王牌之一。

她的儿子能够被梁乘夏喜欢,也一样是这个道理。

“话也变多了。”梁乘夏的神情变得柔软,“会开始说,‘食堂怎么越来越像猪食’。我认证,港科大的食堂b不过城大一根手指。”

岳岚轻轻叹一口气:“我们也不会做饭。他总是吃得很惨。”

“他说过。”梁乘夏仍然笑,“也会突然跟我说,新来的印度小哥动不动喷香水,工位在他对面,他快晕过去了。”

岳岚开始没办法想象。

她真的没办法想象凌则说这些时的语气。

“他试着给我做八珍豆腐,还有一些菜,但都失败了。”梁乘夏的笑容真心实意,“他真的很ai游戏机,很ai动漫。还跟我说,他十八岁以前最伤心的事,就是京阿尼纵火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这不妨碍我们一起去京都的时候,特意去了新址。原来的第一工作室已经拆除,凌则当时看上去,是真的很伤心。”

“说这些并不能掩饰,我已经三十一岁的事实。”梁乘夏耸了耸肩,“十六岁就有男朋友,后来也ai过别人,差一点结婚。伤心yu绝的同时,还是能跟别人睡觉。我想他肯定会隐瞒这些。”

把“za”改成“睡觉”,是梁乘夏给一位大陆长辈最高程度的礼重了。

岳岚双手交握,默然许久。

“我也并不肯定和他的结局。或许过上几年,他就会感到我不再那么美丽。”梁乘夏无所谓,“但我需要声明两件事。”

“第一,我不会为他而怀疑自己。香港nvx的平均寿命已经88岁,31岁的梁乘夏和21岁一样好,也没有任何恐惧。您不需要对我感到愧疚,因为正在展露认知错误的是您。基于您的学历和教养,我有理由质疑,在您所生活的环境里,是否依然存在某些难以挣脱的思想束缚,导致凌则有可能面对非议,导致您由此产生顾虑。我理解,但错的就是错的。”

“第二,我也并不畏惧道德压力。如果他退缩,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您可以放心。但据我所知,他没有,那我也不会,我们正是这样一对绝不内耗的恋人。因为我们都聪明又健康,也还算卓越。在内部分崩离析以前,外部世界不值一提。他很勇敢,我也是。”

梁乘夏昨晚在手机备忘录里写完,只洋洋得意自己没读文学,也一样能说会道。

好像没少背?她满意了。

至于对方如何反应,这不是她管辖范围内的事。

梁乘夏礼貌道别,岳岚伸手:“乘夏。”

她看上去有些脆弱。

梁乘夏止步。

“谢谢你照顾他。”他的母亲用很轻、很柔和的声音,说出这句其实最应该说的话,“香港离天津,真的太远了。”

她也只是不愿意失去孩子。但分离是ai的另一面。如果没有ai,就是逃离和自由。

梁乘夏听懂了,伸出手,抱一抱她。

【loverreix——taylorswift/shawnndes】

凌则赶回家的时候,梁乘夏正在舒服泡澡。charley的bathroo浴盐,她喜欢柚子气味。

他几乎是撞开浴室门,着急喊她:“梁乘夏。”

“喂喂喂。”梁乘夏把泡沫往外挥,“讲不讲礼貌?”

“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收到母亲离开香港的消息,差一点从书桌前跳起来,“我妈为难你了吗?还有……”

“你本人都为难不了我。”梁乘夏嗤一声,“何况是你的家人。弟弟,世界上能为难我梁乘夏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出生。如果出生,也会被我爹地弄si。”

那就好。凌则稍稍放下心来:“我妈……好像挺高兴。”

他理解不了妈妈为什么会在家庭大群里晒珍妮曲奇、锦绣唐朝冰箱贴、slowood线香和petitepetite帆布包,并宣布是他的nv友帮忙选的。

然后,他的大姨小姨大姨夫小姨夫表弟表姐表哥,b了两屏幕大拇指。

这些东西,这两年他每次回家都买。说实在的,早就烦了。

“……真是我选的。”梁乘夏0鼻子,“红酒塞护照夹就是很好看,连芷晴都来跟风。我本来就最喜欢跟风了。”

“这不是重点。”凌则拿开玫瑰jg油,在小椅子坐下,“我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弟弟第一次见到我,就ai上我。”梁乘夏抬起一只手,旁观水滴滑落,“不允许你妈妈第一次见我,就理解你吗?”

“我早知道她会理解。”他很诚实,“但理解是没用的。”

梁乘夏笑出声。

他的母亲当然不是真被她那些诗朗诵一样冠冕堂皇的叙述打动。

她总结原因有三。

第一,或许过几年,凌则会感到她不再那么美丽。而过几年,凌则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他的父母认为不必再cha手。

第二,香港虽然遥远而陌生,但对70后而言,无论如何还算t面。凌则就算真的定居,父母的不舍里,会有一丁点骄傲。

第三,她确实是足够拿得出手。陪岳岚逛街时,能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也不能怪他母亲。她陪自己的妈咪逛街,妈咪都还会一脸得意,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看我nv儿。

梁乘夏趴到浴缸边缘,语气轻飘飘:“可是,我ai你有用啊。”

她仰着脸,像只狐狸。

他果然呼x1急促。

移开视线:“说严肃的事情,你不要……”

“不要怎么样?早知道我今天要见你妈妈,昨晚应该少做一次的不是吗。”梁乘夏伸手拽他,“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她看到你留下的这些痕迹吗?一旦看到,你这么多年的好孩子形象,要怎么办?”

她握着他的手指,一路滑过颈项和肩膀,再到x前。

他没有再ch0u回手。

浴缸是他们不会尝试的地方,这对梁乘夏的身t有隐患。换在洗手台,她sisi抱着他的肩膀,咬住下唇。

太凶了……他真的是很凶的风格。

“梁乘夏……”他埋怨她,“我该怎么办?”

“不是解决了吗?”她吻他的耳朵,“大谈特谈,大做特做。还要什么怎么办呢。”

他原本是嫌r0u麻才删减,但她误解,不得不低声说出原话:“……我该拿你怎么办。”

梁乘夏哼唧着,咬紧他:“就这么办。”

他也只有这个办法。过去两年不是没有闹别扭的时候,她的脾气就不说了,他也不是太会妥协的人。

她是绝不肯低头的。

最严重的一次,他三天没有来找她。第四天不情不愿上门,才知道梁乘夏在泰国。

芷晴还告诉他:梁乘夏今天被一个鬼佬追了十里地。

他没有办法。为让她心软,连夜飞到曼谷,又赶到她喜欢的清迈。

梁乘夏在那家她最喜欢的saenkhaterrace,看见他,只是分他一只炸虾饼:“吃不吃?”

“……好吧。”

芷晴拍着手掌大笑。

但那晚梁乘夏是哭了。

他只有这个办法。

万幸的是,她不会翻脸不认人。

“因为气se实在是太好了。”梁乘夏这样解释,“任谁一看都知道我的x生活有多么高质量。我怎么否认呢?”

就像现在,她又伏在他的肩颈里,轻微ch0u搐。

他替她擦拭g净,放回舒适被窝里,这才俯身拷问:“到底说什么了。”

“睡觉了。”梁乘夏翻个身,“睡觉。睡觉。”

“梁乘夏。”

“睡觉觉啊睡觉觉。”梁乘夏自己先被恶心到,起身推他,“有完没完?还能说什么?当然是ai你,超级ai你。怎么也不做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把她抱在腿上,埋怨变得轻微:“我不信你。你总是骗我。”

“只要我ai你是真的就可以了。”她亲他的嘴唇,“不过弟弟,你爸爸妈妈是真的很ai你。”

“……他们希望我永远也不犯错。”

“但仍然是ai。”梁乘夏听出情绪,决定纠正他,“一个人迟早需要跟这件事和解。ai就算有附加条件,也还是ai。”

“就算他们希望你一直优秀,一直出se,不要犯错,不要任x……就算他们希望你拥有他们认为完美的人生,而忘了问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她的手指滑下他的鼻梁,“你可以反抗,但不要质疑ai本身。”

他仰头望着她。

“反抗就反抗得坚决一点,不要扯一些无关紧要的。”梁乘夏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大部分男人会怎么样吗?他们会一边动摇,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一边自怨自艾,原来父母不是真的ai我——可笑啦,ai是什么?是困难面前帮你托底。无论如何都有家人托底、一辈子都不用害怕的感觉,是我们幸运儿的专属,没有自己先怀疑推翻的道理。弟弟,你太年轻,容易意气用事,而父母是绝对不能伤害的人,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遭遇亲情危机。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他停一停,“但梁乘夏,是自怨自艾yi。”

梁乘夏面无表情。

“对不起。”他在忍笑,“你随便读。”

“我上小学,一周国语课只有半小时,还不需要张嘴。”她戳他的额头,“到初中就没有了。你知道我有多厉害,才能跟你谈恋ai吗?”

“……嗯。”他捧她的脸,“厉害。”

梁乘夏俯身咬耳朵:“日记本给我看看好不好?”

这是他唯一的底线。

唯一没有被她打破的底线。

怎么说都不肯给,哪怕以半个月nosex为要挟也不肯给,只是双手打叉:“你会先反悔。”

她哪受得了半个月不碰他。

“不。”凌则还是拒绝,“不是现在。”

“那你想什么时候?”梁乘夏好奇得忍无可忍,“给我看一眼,就一眼。你同学说你会画画……”

她见过赵锐几次。从他口中得知弟弟有一个悄悄记录的笔记本,并学过八年素描,直到高二才停。

会写程序,会画画,会摄影,帮她修的照片能让她的post被赞爆,但一直诚恳反思自己“文化素养欠缺”,话也不太多。

真是天降一张巨额lottery,还刻着梁乘夏的名字。

“梁乘夏。”他制止她作乱的手,“你需要婚姻吗?”

梁乘夏眼睛一转。

“不需要也没关系。”他不意外,“但我原本是打算求婚用的。”

梁乘夏从他身上离开,抱着杯子喝水。放下了,才不疾不徐回复:“我无所谓。不过至少等你毕业。”

“你博士毕业,年纪还是好小啊。”她r0u他的脑袋,“真的想好了吗?”

只有一声利落的嗯。

“梁倚冬又要骂我。”梁乘夏g勒他的眼睛,“他三天两头嫌你太年轻。b他还小,怎么叫姐夫?”

“他本来就不叫。”凌则握住她的手,“梁乘夏。”

“怎么啦?”

“希望你是心甘情愿。”他过分认真地看着他,“不是给我交代。我不需要。”

梁乘夏心里软得不像话。

她的掌心依然贴在他的额发上,在这双一如既往g净的眼睛里,轻声回应:“是。”

“当然,”她抱住他的胳膊,“婚姻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我知道。”凌则声音更低,“还有,要婚前协议。”

……其实梁乘夏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她确实会联系律师。

“我是想说,”她竖起右手食指,“即使跟我处于婚姻关系,对我不好,还是会被我抛弃的。想要一生一世的话,必须永远像这么好才可以喔。”

次日清晨,凌则早早出门去学校。

最后一点书包的残影将门关好。

梁乘夏伸了懒腰,回到卧室,准备补觉。

枕头上多出一本笔记本。

她几乎是扑上去读。

“iickedbysur

ipickedherthedark”

梁乘夏笑出声。

“今天听她的朋友说了她之前的事。坦白说,有些部分很r0u麻。不过,我更好奇,她也会有这一面吗?”

会。去年春节他回家时,她顺丰了一封手写信。

“她记不得我的生日,还说要给我买车。烦。根本不喜欢右驾。”

梁乘夏连连笑出声音。现在适应了,她捣乱亲吻他的手背时,需要向右转。

“她说对我远远不如对之前那个人。讨厌这句话。这有什么好b,大哥都能当我爹了。”

梁乘夏捂住额头。

文化素养欠缺实在不是谦辞。

“只过去一夜。她答应,会用心恋ai。其实我不怎么相信她,她是个骗子。”

他才是骗子。骗住一颗原本再也不会相信永远的心。

“今天她长了三颗痘痘。她说两颗,我看到额头边缘还有一颗。我没有告诉她,怕她更不开心。神奇的是,就在这一瞬间,我确定自己ai上她。

ps以后不写这种话了。r0u麻。

pps新加坡就是这样的。”

梁乘夏一边笑,一边感到眼前生出雾气。

“今天,她三十岁。她或许有些不安,但她不知道她回头跟我说话时,眼睛是多么漂亮。我好奇她八十岁时的眼睛又会是什么样子。那时我72岁,她回头后,也再找不到一根黑头发了。”

梁乘夏捂住嘴唇。

“一周年纪念。和她在一起,时间像是在以另一维度的速度消逝。我感到越来越神奇。人类用头脑构造模型解释感官输入,但她像是我的思维本身。虽然总是不确定,总是在叠加,但上帝绝不会在我对她的喜欢里掷骰子。”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量子理论可以拿来这样瞎写的吗?梁乘夏使劲擦掉眼泪。

“我找到了世界上同她最般配的东西:背割堤的樱花海。她向我跑过来。我是怎么得到的?令人费解。她的心如果也是一个研究领域,我至少会有401篇一作。

ps至今认识401天。

pps需要她本人做通讯,因为我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烦。”

梁乘夏的手摁在x口。

翻到最后一页。

“梁乘夏,我ai你。

我一直信奉绝对理x是改良人类社会的唯一途径,不擅长解读文化、思想或制度,也不能理解共度一生的感x愿望。

我原本可以再多坚持几句,让你明白我毕生的文学素养,都用于今天,像呕心沥血。不过你的母亲说,文学总是让nv人陷入危险。我决定松一口气,写不出来了。

所以,我只想说,梁乘夏,我真的很ai你。请你接受我共度一生的愿望,并和我拥有共同的愿望。

我ai你,用我全部的智慧和勇气。”

梁乘夏抱着笔记本,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她哭到几乎不能察觉身后的怀抱,直到凌则用温柔的声音,喊她乘夏。

她回过头,再一次望见这双年轻而g净的眼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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