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薛品宸单手托着下巴撑在了桌上，垂眸瞥了眼桌上贩卖的东西。
徐凯摆的摊是二手市集，卖的是一些他们用不到但还很新的物品，身後还有些二手衣服。
他随意拿起一只公仔，瞧了下，好像是之前徐凯蒐集的一组扭蛋里的人物。
不过那一套貌似没有集齐。
薛品宸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一副眼镜上，他打量了下，是没有度数的。他扯了扯嘴角，想着徐凯怎麽会买这样的东西，他又用不到。
思及此，他自嘲了下，就是用不到才出现在这里，才有二手市集的诞生。
「学长，这个是什麽?」向温暖拿起了眼前一个看起来颇为奇特的东西。
薛品宸凑近一瞧，皱了下眉，那是一个奇形怪状，颜se五彩斑斓的……陶瓷娃娃。
「难以评价。」他扯了下唇，ch0u走了那个娃娃，放回原位。
「你要不要先去买东西吃?」薛品宸瞥了眼手表，已经是正午整，「我来顾就好。」
向温暖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学长也还没吃，於是开口:「那学长有想吃的吗?」
「你随便买，我都行。」
「好。」向温暖点点头，背起小包包去找吃的了。
没多久，摊位来了人。
「你好。」那人穿着条纹衬衫，搭配紧身牛仔k，衬得她的好身材。nv人眉眼弯弯，问道:「请问经济系怎麽去?」
薛品宸抬眼，瞧着那面孔，好像有点熟悉。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等向温暖回来时，见到那个身影，眸子微微一颤，「姊姊?」
向温婉闻声回头，「暖暖，你回来了。」
「姊姊，你怎麽在这里?」向温暖走过去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困惑。
「来看看你啊。」向温婉扬起笑容，仔仔细细的打量向温暖，「没变瘦，有好好吃饭。」
向温暖看了下四周，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只有你来吗?」
「对阿，之前看到你们学校的行事历，所以来了。」向温婉牵着向温暖的手，眼里都是温柔，「你有参加b赛吗?」
「恩，b完了。」向温暖点点头，眉头微微皱起，她能感受到来自周围的侧目，这让她很不自在。
「这样啊，好可惜。」向温婉有些失落，瞅了眼桌上的食物，站起身，「你们忙吧，我要先回去了。」
「这麽快吗?」向温暖讶异，但心里却松了口气，她余光扫了下四周停顿的目光，抿了抿唇。
「就是顺路要来看看你。」向温婉0了她的头，「明天的b赛加油啊。」
「恩。」
「回家见，」向温婉笑了笑，目光转了下，也朝薛品宸打了个招呼。
等向温婉离开後，聚集在他们摊位的视线少了很多，向温暖呼了口气，「学长先选吧。」
薛品宸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转眼看向她，「怎麽了?」
「阿、没有。」向温暖摇了摇头，想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但脸上的表情却和想法大相迳庭。
见状，薛品宸浅浅一笑，「是不是太热了?我去买水，你先吃。」
语毕，向温暖本想喊住他，但学长的动作太快，才一瞬，他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她叹了口气，内心暗暗祈祷这段期间不要有什麽客人。
事与愿违，学长离开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道熟悉的面孔就这样闯入眼中。
「嗨。」
林子洋用衣领擦了下脖子上的汗，走了过来。
「恩。」向温暖看了他一眼，打了声招呼。
「g嘛，心情不好?」林子洋见她反应古怪，关心道。
「没有。」她淡淡地说，「你要买东西?」
闻言，林子洋扫了下桌上的物品，笑了下，「二手市集?」
「恩，所以要买吗?」
林子洋眼睛微微一睁，被她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你是这样做生意的?」
向温暖微微皱起眉，问道:「不然?」
「你应该要热情的招待我吧，b如介绍产品什麽的。」
她眼神闪了下，看着桌上陈列的物品，思忖半晌，答道:「这不是我的摊位。」
林子洋闷声一笑，「我只是刚好经过。」
「这水给你。」他递出手上的水，见向温暖瞥了眼，手却没有动作，解释道:「没开过。」
「为什麽?」向温暖愣了下，不明白为什麽林子洋要给她水。
被这麽一问，林子洋顿了下，「哪那麽多为什麽，刚好手上有水而已。」
「我放在这，想喝就喝。」林子洋将水一放，转身离开了摊位。
向温暖盯着那瓶矿泉水，有些五味杂陈。
没等她思考太久，薛品宸回来了，手上拿着两瓶矿泉水。
「给。」他把矿泉水放到了她面前，余光撞见了另一瓶水，「你自己去买了?」
「不是，是同学送的。」
「陈予心刚刚有来?」薛品宸下意识的反应是常和向温暖在一起的人，於是乎这麽问。
「不是，是林子洋。」
听到他的名字，薛品宸手上的动作一凝，琢磨了会，「你们很好吗?」
「诶?」向温暖神情茫然了片刻，眼睛眨了眨，本想直接回答没有，但脑袋突然闪过林子洋和她告白的场景，耳根一红，略带犹豫地说道:「不算好吧……」
「是嘛……」薛品宸语气淡淡的，余光瞅见了那抹红意，眼神一暗，「吃饭吧。」
「好……」向温暖顿了下，偷偷瞄了学长。他垂着眼睫，眼底似乎有什麽情绪在翻涌着。
「学长，你不舒服吗?」她身子往前倾，手一探，「是不是发烧了?」
薛品宸愣了神，双眸闪过一阵慌乱，心跳不由加快，轻轻拉下她的手，「我没事。」
向温暖眨眨眼，意识到这过近的距离，立刻ch0u回了手，「学、学长抱歉。」
她不是故意，下意识地先行动了。
「没关系。」薛品宸连忙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饭，「先吃吧。」
「好。」
向温暖应了声，手忙脚乱地拆着饭盖和免洗餐具，双颊渐渐泛起了红晕。
两人静默了许久，明明四周是那样的吵杂热闹，可到他们这，彷佛有一堵墙，将两人与外隔绝，安静地只剩下咀嚼饭菜的声音。
还是薛品宸率先打破这沉默，他看向向温暖已经空了的纸碗，伸手拿了过来，「我拿去丢吧。」
向温暖拉回自己飘忽的思绪，「谢谢学长。」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桌上的那瓶水不见了。
她愣了下，有点疑惑，难道是刚才吃饭时一个不注意被拿走了吗。
向温暖想了下，世上无奇不有，她手上已经有一瓶水了，那瓶给有需要的人也没什麽不好，於是乎她就没太在意。
薛品宸回来後，已经恢复往常，脸上依旧是那样淡然。
好不容易等到了两点钟，徐凯才满面笑容地回来，手上还提了不少东西。
薛品宸闻声抬头，双眼微眯，「你怎麽现在才回来?」
「b完赛，顺道去吃个饭。」徐凯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阿，学妹辛苦你了。」
「不会。」向温暖摇摇头，其实她也没帮到什麽，都是学长在负责招呼客人，他只帮忙收钱和找钱的工作而已。
薛品宸听见徐凯说的话，眉头蹙起，指了下自己，「我呢?」
「不用谢。」徐凯扬起下巴，双眉微微一挑。
薛品宸不打算争论，「你拿什麽?」
「谢礼。」徐凯放下手中的五颜六se的塑胶袋，「请吃。」说完，还微微欠了身。
薛品宸扫了眼，翻了塑胶袋内各装的食物，「我要这个。」
「你吃你吃。」
「学妹，你也选。」徐凯转眸，目光投向向温暖，「不要客气。」
「没关系。」她摆手拒绝。
「和他客气是便宜他。」薛品宸微微翘起唇角，「不要便宜他。」
闻言，向温暖嘴角失守，眼睛弯起，随意扫了一眼，挑了个紫se的塑胶袋，她打开一看，是地瓜球。
「谢谢徐凯学长。」
「别客气，剩下的我要先拿回家。」徐凯一把抓起桌上剩下的袋子，漾起笑容望向薛品宸，「再麻烦一下啦~~~~~~~~~~」
「快走。」
「徐凯学长很有钱吗?」
等他走後，向温暖忆起方才那一堆食物，问了句。
薛品宸g起唇角，「恩，他是盘子。」
「所以不用跟他客气。」
向温暖的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望着徐凯离开的方向，「你们感情真好。」
薛品宸轻笑一声，「是很好。」
熬到了收摊的时间，他们把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摊位仍旧保持原样。
「明天继续，今天感谢两位。」徐凯朝两人深深的一鞠躬。
「走了。」
薛品宸向徐凯打了声招呼，眼神一转，落在了向温暖身上，「走吗?」
「好，徐凯学长再见。」
徐凯正弯腰整理剩下的东西，「掰掰掰掰—」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瞧见了庄璇迎面走来，她兴冲冲的跑向他们，「嗨罗。」
「学姊好。」
「要去找徐凯?」
「对阿，终於忙完了。」庄璇扬唇一笑，「他还在摊位那里吧。」
「恩，我们刚走而已。」薛品宸点点头，「明天见。」
庄璇向两人扬起手说了再见，「掰掰。」
向温暖见到了庄璇，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他们身上总是散发着一gu活力，面对事情从容不迫，和谁都能相处得来，即便是面对不熟悉的人，也总是游刃有余。
她想起了中午学长和自己姊姊聊天的画面；想起了那个时候，周围落在姊姊身上的目光；想起了之前，周遭的人对她们的评价。
学长没有喜欢学姐，可那不代表他不会喜欢姊姊。
向温暖低下了头，垂下眼帘，想掩盖住心中的那gu苦涩感，但喉咙像是卡住了，一点点刺痛着。
薛品宸扭头瞥向她，瞧见她脸上的黯淡，眉心皱了下。
「怎麽了?」
她摇摇头。
「是不能和我说的事吗?」
闻言，向温暖拧起双眉，抿了抿唇，「不是……」
见状，薛品宸思考了下，他明白向温暖是个不喜欢把事情往外说的人，可是他不希望她不开心。
「虽然可能给不了你建议，但我是很好的倾听者喔。」薛品宸微微一笑，墨se的眼眸里流转着温柔。
「学长……」向温暖顿了下，缓缓开口，神se纠结。
薛品宸并没有催促她，而是淡淡应了声。
她想问，想问学长是不是也会喜欢姊姊。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种情绪很卑劣，她不能这样。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没关系，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
她咬紧了唇，拳头微握，「学长你……和我姊姊中午聊了什麽……」
闻言，薛品宸没忍住的笑了出来，「这种问题你可以直接问的。」
他见向温暖的样子，以为她要问什麽很严肃的问题，还有点紧张。
听见学长的笑声，向温暖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双颊的胀红蔓延至耳根，让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聊你的事情。」薛品宸嘴角微扬，「你姊姊希望你可以对自己有自信一点。你b想像中的还要好，有很多人喜欢你。」
「我也是，但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话让向温暖猛地抬头，双眸满是讶异，但却也有一丝的茫然。
「我的喜欢，不仅限於朋友。」
「你说什麽—」徐凯讶然，瞠大双眼不停眨着，「那学妹怎麽」
「她说了一句学长再见，然後跑了。」薛品宸抿着唇，似乎对自己昨天的冲动感到懊悔。
「温暖应该没有心理准备吧。」庄璇听了也拧着眉，她瞅着薛品宸，语带无奈:「那怎麽办?」
「不知道。」薛品宸如实回答，身t往後靠，双手枕在了後脑杓，「一个冲动就」
话虽这麽说，但只有他知道不是冲动。
和向温婉聊过後，他才知道向温暖那麽安静的理由是什麽，她总是看起来没自信的原因是什麽。
在那个瞬间，他想告诉她，你值得大家喜欢，我也很喜欢你。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告诉她，他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
「学妹没有回答你，我觉得凶多吉少。」徐凯皱了下鼻子，下了结论。
「你不要乱说话。」庄璇瞪了徐凯一眼，面se却也是藏不住的担忧，「那你还好吧?」
「我如果说没事你们信吗。」薛品宸扯了下嘴角，叹了口气，「但希望她不要受影响。」
「我看很难。」徐凯哼了声，环着x，「学妹那麽敏感的人。真没想到你b我还莽撞。」
闻言，庄璇忍不住想吐槽，「我记得你那时侯大晚上跑到我家楼下，也没有b较好。」
「我有想过!」徐凯挺起身t，大声反驳。
庄璇瞥了一眼，满脸不信。
另一边的向温暖，正坐在床上，身t缩成了一团，脑袋像是被轰炸过般，乱呼呼的。
学长的话不停在脑中重复响起，她把自己的脸埋进身t里，脸上的红却藏不住。
我的喜欢，不仅限於朋友。
「是那个意思吗……」她喃喃了句，顺势往床上一倒，翻了个身，脑袋思考着这句话。
她感受着自己毫无章法乱跳的心脏，深x1了好几口气。
但她想起自己昨天一下子就从学长面前跑掉，喉间顿时有一丝的苦涩。
她这样做，是不是伤害到了学长。
她咬紧下唇，举起身旁的手机，点开了和学长的聊天室，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还是没想到适合的话语。
向温暖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要和学长说什麽。是对不起，还是我也喜欢你。
万一学长昨天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她呢。
她没有勇气。
下秒，寝室的门被打开，向温暖探出身t，是陈予心回来了。
「你在阿。」陈予心抬头，瞧见向温暖坐在床上，「你怎麽了?脸se不好。」
闻言，她的嘴角向下压了下，「这麽明显吗。」
「对阿，你的脸上会写着你的情绪。」陈予心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脱下外套随意甩到一边，「要聊聊吗?」
她想了下，缓缓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真的假的?」陈予心激动地站起，转了个圈，声音压抑不住，「我就说嘛。」
「阿你有答应学长吗?」
向温暖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学长吗?」陈予心见她眼神划过的一抹黯淡，急忙坐了下来。
她摇摇头。
「那你是不想谈恋ai?」
向温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懂。」陈予心眨眨眼，被向温暖这动作ga0得有些懵。
「学长到底喜欢我什麽……」过了许久，向温暖才讲出心里的担忧。她不知道她有什麽优点，值得被喜欢。明明身边b她亮眼的人很多，为什麽学长会喜欢上她。
「喜欢，不太需要理由吧。」陈予心眼珠子转了圈，「而且，你明明很好阿。」
「你上课认真，做事负责，总是会考虑到别人，b起照顾自己，你更照顾大家，这些都是你的优点阿。」
「你都会主动打扫宿舍，清理地上的头发；你也会考虑到别人的心情，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很诚恳。」
陈予心细数着她的优点，告诉她在她眼里，向温暖是怎麽样的人。
等她回过神来，向温暖的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鼻子也红红的。
「唉呦，别哭别哭。」陈予心赶紧从ch0u屉ch0u了几张卫生纸，帮她擦了擦眼泪。
「如果你想知道学长为什麽喜欢你，去问就好。」
「可是我昨天……」
「我觉得学长不会在意的。」陈予心想了下说道，「而且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伤害了他，就好好道歉，事情总是要做了，知道发展，才有机会往我们希望的结果前进。」
「不管怎麽样，至少要让学长知道你的心意。」
听了她的话，向温暖点了点头，打起了jg神。
她想，这次换她，朝学长迈进一步，很大很大的一步。
从那天起，她和学长相处看起来没有变化，两人见面了依旧会打招呼，脸上仍有笑容，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和学长之间，好像有了距离，可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赌透明头柔软的墙，你仍然看得到对方，仍然可以靠近对方，但是你清楚知悉那面墙的存在。
陈予心给了她一些建议，让她去找庄璇商量看看，毕竟他们是好朋友，要知道一些内在情报b较容易。
所以她把学姊偷偷约了出来。
庄璇一开始很讶异，她没想到向温暖会主动约她，所以两人见面时，庄璇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温暖。」
「学姊好。」
庄璇坐了下来，脸上满是好奇，「你説有事想问我，是什麽事阿?」
「就是……」向温暖咬了咬下唇，虽说把学姊约了出来，但真要开口，还是需要一点勇气。
庄璇见她神se紧张，便安慰道:「没关系你説，你之前帮过我一次，这次义不容辞。」
有了庄璇的鼓励，向温暖深x1了一口气，问了心中想问的问题。
「阿~原来是这样。」听完问题後，庄璇恍然大悟，慢慢解释道:「薛品宸他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想给你压力。」
「那……」向温暖顿了下，思考着语言的组织，「我想跟学长道歉。」
「道歉?」庄璇一脸疑惑，「直接跟他说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