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
她听见自己说好。
穆亚的职权早高过作侍卫的青罡朱煞;在这府内,他两人又曾得令少去拂逆杨琬的意。合计一番,左右是拦不住这趟了。好在确知杨琬一直没有机会向外传信,临漳又算不上太远,她能在路上出逃的机会,微乎其微。
穆亚与她再好,也分得出轻重。呼延彻对她正惦记得紧,如果助她或是任她逃走,他们叁人的前途乃至性命,都少不了搭进去。杨琬也一样清楚,不欲令她为难,一路虽在车内,也始终遮面端坐。或是静静向窗外望去,或与她闲聊。
同坐一车,和先前起居上忽即忽离的轨迹相比,又近了许多。穆亚自在惯了,且见杨琬不讳言自己处境,自然与她说起了呼延彻。
出京畿道后,雨势渐渐收了。车马虽然向北,春意却一程复一程地盎然。或许因着久在樊笼头一次离京,又或许因暌违半月的晴日,杨琬心情好转太多。听穆亚讲呼延彻在朔方的旧事,竟然开始乐观地想,自己未必不能同样全身而退。
临漳是曹魏故都,贯通城门内外的大路,杨柳夹道,青荫漠漠。汉时的铜雀台,残躯至今还在城中。对在书上读到过的数种胜迹,杨琬饶有兴致地端详。车马穿城而过,到北门外的营房,方才停稳。
朱煞在呼延彻门前禀报,“穆军使刚自大梁来,现下在院中候着。”
呼延彻先是意外,穆亚返回大名府,不应途经此地。又听出是朱煞,这才忽然想到了那一种可能。但难以相信,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较之平时都有些变了。
他正惦念着的人,与叁月的和暖熏风,一道转至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