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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她神情一凛,本欲起身斥责郭钦这登徒子,可一想起此行的目的,却又硬生生忍住心中的不适,由着他予取予夺。

与祖父的性命比起来,贞洁又算的上什么。

“好,我跳。”

说完她挣脱了郭钦的桎梏,又远远退后了几步。

不过一刻,方才还清冷烈性的女子已然换上一身朱红色的贴身舞衣。清秀的眉眼在嫣红的胭脂下愈发明艳动人。纤细的腰肢在舞衣的包裹下玲珑有致。郭钦眼底的光芒又晦暗了几分,面色不觉沉了下来。

早年间顾念盈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兼有貌美和才情。不过那时从他身边路过倒是一身孤傲,连正眼都不曾有一个。

他郭钦掌管着北镇抚司,乃今上器重之人。她的祖父顾孟云见到自己尚且需要以礼相待,她倒是心高气傲。

顾念盈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双臂向后,腕上的朱红绸缎时而垂落身侧,时而如波荡漾。纤细的腰肢随着舞姿的动作不停扭动,发髻上的金步摇也随着她的旋转叮当作响。

郭钦举起酒盏,浅酌一口。上前一把揽住她的纤腰,接着深深地看向顾念盈,“你们顾家的女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既然连绿腰舞都跳了,那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由不得你拒绝。”

顾念盈被他抱起时眸色慌乱,不停地挣扎,“郭钦,你放开我,我只是同意跳了绿腰舞。并未同意第二个条件。”

“何况,你这个粗鄙莽夫哪配同韩熙载相提并论!”

相传南唐韩熙载有一心爱的舞姬名为王屋山,日日为意图自保而假装沉迷酒色的韩熙载跳绿腰舞。她跳了绿腰舞,郭钦不仅羞辱她和已逝的姑姑顾盈,还妄想将她当成舞姬,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粗鄙莽夫?”郭钦眸含韫色沉声反问,不过看她此时穿得如此浪/荡却说出这般文诹的话语,郭钦看向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意思,顾二姑娘这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若是一般人,我郭钦或许会心生恻隐。可,你身为顾氏女,这便是你应该受的。”

这一身红纱薄裙,能遮住什么?刹那间天旋地转,郭钦顺势将她按到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物,当年,若非顾氏女,他的叔父又怎会惨死山中,尸骨无存?

“你同你的姑姑一样浪/荡,只会用这一身的风/骚勾引男人!”他吻着顾念盈的脖颈,却在她耳边说着羞辱的话。顾念盈眼底含泪,想起方才叮叮当当的钗环,慢慢从发上摸上步摇,准快稳狠地插向郭钦的脖颈。

下一瞬,叮当的撞击声传入耳畔。步摇早已被远远扔出。郭钦抚摸着她的脸颊,逼她看向自己,“想杀我?”

危险的光芒从他眼底射出。更为凶狠的裂帛声刺激着她的脑海,顾念盈要紧牙关,渐渐闭上了眼眸。

“郭钦!”门突然被人从外猛地踢开,一道身影掠过,打破了房内旖旎的场景。

好事被人打断,郭钦起身抬眸冷觑向这个不速之客。他迅速接过冲向面门的一拳,抬掌披向杨晟真。

趁二人打斗间,顾念盈慌不迭地迅速扯过锦被披在身上去遮住自己凌乱的衣衫。她缕了缕长发,注视着那方的场景。

虽然杨晟真阻止了郭钦,可若是他惹恼了郭钦,他会不会对祖父更加狠厉?

“郭钦,我有太子殿下的手书,莫非你想违命不成!”杨晟真注视着郭钦,沉声怒道。

从方才看他进来的那一刻,郭钦便知道这事成不了。有杨晟真在,自己便无法继续哄骗顾念盈。不过他仍不甘心,只是混不吝地冷笑,“违命?违谁的命?我郭钦只听今上一人之命。”

“人你可以带走,这种赶着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要也罢。”郭钦刻意扬了扬嗓子,接着他眸色深沉地看向杨晟真,“今日就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不计较。不过下次,我便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顾府。”

将她送回顾府,见顾念盈仍然一幅我行我素的模样,杨晟真忍不住心头一凛。当初瞒着她暗中筹划,以至于她对自己误会到此,因而险些被郭钦蒙骗。

“阿盈,抱歉。先前事态紧急,是我未说清。老师的事,东宫一直在想办法。”他身为东宫少詹士,自然与殿下同气连枝。

顾念盈冷哼一声,回头认真的看向他,“杨晟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这些天,她四处求告无门。现在他又过来和她说其实他们一直在帮她,帮着祖父。若是假的,未免将她当傻子;若是真的,这群人就更可恨,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她四处碰壁,还险些被郭钦那厮毁去了清白。

“并未,有东宫压着,郭钦他不敢对老师下手,师妹日后不——”还未说完,顾念盈扬手而过,杨晟真微微偏过脸,承受着她这一巴掌。

“我今日所受之辱,全拜你一手而赐。”眉眼间鲜艳的胭脂令她的气势愈发浓烈。杨晟真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顾念盈说完,再不看他一眼,哭着跑了回去。

杨晟真并未有太多情绪变化,他神色自若,从杨府出来后赶忙去了苍台山。

翌日洛宁醒来时,正见杨晟真和一凶神恶煞的和尚正盯着自己。骤然想起昨日那血腥的场面,她慌忙大叫起来。

他昨晚深夜赶回,听完砚池和墨七的汇报,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洛宁的目光更加柔情。

“珍娘莫怕,这是慧慈法师。”

洛宁缓过神来,渐渐平稳下来,她的眼眸睁得圆溜溜的,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昨日的事。

“受惊过度,待我开些安神香。”慧慈注视着洛宁,大致扫过一遍,“至于体质,也非那医者说的寒凉日久。施主早年间可是经常用温泉养着身子?”

洛宁倚在杨晟真怀中,微微地点了点了头。母亲确实曾为她单独劈了一间房子灌着热汤。

“那就好,我开些药你按时服用,待月事正常,便可待时而动。”

他说得一本正经,甚至连神情都不曾变一下,洛宁还是低下头去。垂下的鸦睫将她心中喜悦尽数遮掩。多亏了母亲,原来她是没问题的。

慧慈走后,杨晟真将她揽在怀中,紧紧抱着她。“对不起,珍娘,让你受惊了。”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之前因为老师的原因我不得不同王氏暗中斡旋,如今我已同王绘青接触婚约,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了。”

什么?同王绘青解除了婚约?难道他昨日下山就去办了这事?方才从昨日余氏惨死的景象中缓过神来,没曾想现在又来了更大的惊吓。

见洛宁的面色有些怪异,杨晟真顺了顺她的青丝安抚她道,“家中长辈你莫要担心,一切有我。母亲她是极好说话的人,不会为难于你。至于父亲和祖母——”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何况,王绘青三年孝期,王家更是撑不过三年。他昨夜回到此处便执笔写下书信,令人送与王家退婚的消息。他要让王家知难而退,主动退婚。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他的话语仿佛向一块巨石,当头落下,将洛宁狠狠砸醒。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王绘青昨日会同她那般说话。

她神色复杂,趁他看不见她的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他这又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娶她,莫非真对她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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