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页
夏彤还为自己的艺人解释道:“洛总,雁行一直都很靠谱,肯定是真有什么事才联系不上,麻烦您别怪他。”
“我不怪他,我是害怕他出事,稽雁行失联的事先别声张,每隔二十分钟打一通电话。”
“我明白,可万一一直联系不上呢,万一、万一真出什么事了……”
洛立轩很果断地说:“如果今晚还打不通电话,就报警。”
夏彤郑重地点点头。
到了下午,夏彤终于拨通了稽雁行的电话,听到熟悉的嗓音,她几乎落泪:“雁行你还好吗,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我担心坏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啊?”
“我……挺好的,彤姐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有些事要处理,暂时回不去,我能再请两天假吗?”稽雁行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疲惫,像化不开的墨一样,“我会尽量回去,但我现在、我现在必须得……在这里。”
夏彤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安慰稽雁行说:“这星期你本来就休假,下周也没什么重要的行程,你先处理家里的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告诉我就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你知道吗,我差点报警。”
“我知道。”片刻后,稽雁行忽然大声道,“报警,发生什么了?”他头脑不太清楚,甚至听错了夏彤的话。
夏彤一愣,有点心酸,“你多久没睡了,好赶紧去休息吗,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保持联络。”
大把的阳光洒落下来,投在片石砌成的墙壁上,坐在台阶上的人被光分成两半,一半明亮,一半黯淡。
稽雁行仰着头,对着湛蓝的天空发呆,他的脸被晒得有些红,眼睛里有红血丝,头髮也乱糟糟的,他不像回到了家中,反倒像一个落魄的旅客。
他刚从拉萨回来,一起带回来的是阿爸的骨灰,生前高大强壮的阿爸,最终睡在了一个小小的檀木盒里。
来送行阿爸的人也都离开了,这栋石房空旷落寞,风吹过,像泣涕声。
循环般地,稽雁行又想起三天前的那通电话,葛迈腾的每一句话都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再也无法忘记。
稽雁行痛恨自己也责怪自己,他用力掐着掌心,如果……如果他当初多让阿爸在北京待几天,多带阿爸去一次医院,现在会不会就不一样。
重峦一点点地吞食着日光,天渐渐暗了,稽雁行仍然坐在台阶上,长时间没喝水让他的嘴唇起了皮,稽雁行想要伸舌润润唇,却舔到了锈味,他呕了一下,但胃里没有东西。
稽雁行咽了口口水,嗓子钝钝地痛,他想,他该做点什么,比如赶紧动身,把阿爸的骨灰带回皖南的小村庄,或者起身喝水,可他又想一直坐在此处,一直坐在这块石阶上,等阿爸从乡里回来,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把糖。
风哭得越来越响,稽雁行摇晃着起身,走进身后黑暗的房子,他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动了动干涩的眼珠,转出几滴眼泪来,他躬着身体走到床沿坐下,接着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