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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睦也不多问,继续每日从家里带饭时给凌粟捎煮鸡蛋或者鸡腿、果子之类。
陶夫人见“儿子”吃早饭时往兜里偷揣煮鸡蛋,以为渟奴长身体不够吃,又不好意思多食,由是偷拿,后干脆弄个朴素小布包来,装些吃食让“儿子”带书院半晌饿了吃,当然,这些东西赵睦其实并没有拿去书院,而是半路分给了路边见到的乞儿们。
凌粟黑瘦,营养不良,赵睦常早上从家里给他偷带个煮鸡蛋,不多,就一个,日复一日。
此举无意间被赵新焕发现,说了“儿子”句食莫贪多,私下里让人用布袋子装煮鸡蛋和白面馍,偶尔装个鸡腿鸭腿、新鲜水果,让赵睦带去吃。
赵睦藏着掖着,不敢让父母知道自己交游凌粟,她从不认为凌粟出身与他二人交友有任何关系,但显然,她亲眼见过太多阶层隔阂,最近的就是上官夫人叮嘱双胞胎儿子多和勋爵子弟玩耍,不要去干那破坏圈子的事。
对,世上每层人有每层人的专属圈子,大家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圈子牢固,不好进也不好出,若是有人无端试图破圈子坏平衡,则势必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三叔赵礼达变法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纸包不住火。
后来知道东西是渟奴给书院友人凌粟所带,赵新焕对长子赵睦道:“谁都有几位不一样的朋友,所谓‘上不得台面’根本就是个笑话,因为上不得台面的从来不是朋友,是人心里卑劣阴暗丑陋无知的一面。”
至于凌粟究竟经历了何事而成这副模样,凌粟不说,赵睦也不多问,对于友人默不作声的帮助,凌粟都记在心里。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季节到了天气分明该向凉转,秋老虎却闹得人犹如再临三伏。
这日下学回家,赵睦来母亲屋里问安,父亲赵新焕也在。
母亲坐在西窗前纳鞋底,窗外小水车哗啦啦转;阿裳坐在旁边半扇小圆桌前吃冰乳酪;父亲坐在正屋,与母亲那边隔着张屏风。
气氛有些怪异,赵睦先与父亲问安,再转来屏风后与母亲问安,父母似乎都心事重重,赵睦过来戳吴子裳,俯下身气声问:“怎么了?”
吴子裳挖杓冰乳酪递到赵睦嘴前,平素的欢脱调子也收敛许多:“哥哥你吃。”
“唔。”赵睦疑惑着一口吞下冰乳酪,凉得眯起眼睛,忍不住唠叨阿裳:“太凉了,你少吃点,别回头再闹肚子。”
说着又弯下腰,就着吴子裳手一杓挖走一大块送进自己嘴里。
吴子裳看被挖走巨大一大块的冰乳酪,再看看哥哥鼓起来的半边脸,委屈地瘪起嘴——她好不容易绣成个手帕才和婶母换来的小份冰乳酪,她都是小口小口抿着吃,哥哥一口吃走一半!!
阿裳委屈,但阿裳不说,因为哥哥更可怜。
没待赵睦囫囵咽下嘴里这大块冰凉冰凉的冰乳酪,屏风那边的赵新焕开了口:“渟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