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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贺经禅敷衍道:“父亲在里头等你。”
这句话说出来,上官霖甫不得不赶紧去见贺晏知。贺经禅衝他背影无声骂,心说区区一个三衙使都敢跟这里教他做事,真实吃肉蔑清规——造他奶奶佛爷的反了。
计省那个梅瀚卿跟他对着来不是一回两回,没多久后,梅瀚卿在大殿上又同贺经禅吵了一架。
争吵之事有三:
其一,长右水军运粮船翻船后续补不上来,数万长右军吃不饱饭,战斗中接连丢失数座已收復的中转小岛;
其二,开山军奉旨驰援长右水军,军队拉出去后国库钱始终拨不下去,开山饿着肚子急行军,林四平的告状折一天一封往枢密院送,可见把人逼成了啥样,要知道,九边军伍统帅,林四平是最老实那个;
其三,赶上大雨灾城南城北,皇帝追究有司责任,梅瀚卿把拨不出救援款项给工部和汴都府的原因,归结在战事吃紧。
桩桩件件,压力重重,耽为东南事忙碌几个昼夜没合眼的贺经禅当场爆发,同梅瀚卿大打出手。
大臣在朝堂上吵架,甚至吵着吵着动起手,大周开国以来不是新鲜事,今次事之所以新鲜,乃在动手双方系属同个党派,唔,内部斗争。
动手双方一文一武,其背后部衙亦然,枢密院武官大臣衝上去和计省文臣打成一团,大势属于单方面绝对碾压,中书省的人拿着皇帝令牌传三衙禁卫军入殿内拦架,这才勉强算是把两方人分开。
打成猪脑袋狗脸,一个个鼻青脸肿花花绿绿,还甚者裤子都让扯破,险些要光着屁股回家,这是熙宁年来第一次发生大殿斗殴,皇帝柴贞大开眼界,连和稀泥地主持两句公道都忘记该说点什么好。
两拨人散前,挨打那拨不甘心,站在台阶上跳脚骂街,梅瀚卿这人好面子,被比自己年轻十来岁的贺经禅摁地上揍,事后大放狠话,吧啦吧啦一大堆,其实他自个儿都不记得骂些啥,总之净过了嘴瘾。
要死不死,那之后没几日,贺经禅独女贺佳音突发疾病卧床。
病情来势汹汹,甚至吐了黑血,贺经禅吓坏,搬来大半个太医院为女儿诊病。
针灸圣手皇甫谧、儿科圣手钱乙、脉学圣手边阕、妇人科圣手付宗沁、疑难杂症第一人王弘汉,甚至是药学大家李百农,院首大医官霍如晦当然也来坐镇。
其实用不着这多人会诊,皇甫谧一针下去出精准结果,贺家千金这是中了毒;王弘汉望闻问切,李百农遍查食与用,甚至都不用霍如晦往前凑,会诊出结果,连中的什么毒都给说的一清二楚。
可是那又如何?慢性毒,日摄微末,长年累月,蚀骨入髓,肝肾具损,一朝表征,无力回天。
有些话医官们不好直接和贺经禅讲,场面上的往来只能交给霍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