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许嵩岭抬手看看手表:“到饭点了,你们先去吃饭,顺便帮我带份猪脚饭。”
一说吃饭,想到局里那两个新大厨的高妙手艺,一屋子警察口水长流,呼啦啦走得干净利落,只剩下魏美华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乖乖跟在赵向晚身后的季昭,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许嵩岭冷着脸简要介绍案件,魏美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赵青云和左岸咖啡厅的服务员勾搭了两年,几乎每个周末都和她在城北的酒店私会?现在这个臭女人死了,你们怀疑是他杀的?!”
魏美华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她与赵青云识于微时,经历了无数风雨才走到一起,好不容易儿女双全日子越过越好,他竟然有了别的女人?
不可能!魏美华的第一反应是警察说谎。
许嵩岭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案发酒店的服务员已经指认,这两年与翁萍芳私会的男人是赵青云。至于案发当时赵青云做了什么,有没有杀人,这些还在审理中。所以……很抱歉,我们不能放他回去。”
魏美华感觉自己的魂魄在空中飘荡,许嵩岭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赵青云出轨?杀人?
她这几年迷上了麻将,一周总有三、四天在外面打牌,周末更是必打。周末的牌局从下午五点开始,一直打到一点左右回家。到家的时候,赵青云已经睡下,她哪里知道他会在外面和翁萍芳鬼混?
他的时间控制得很好,下班之后和同事吃饭应酬,晚上八点到十一点与小情人见面,然后回家洗澡睡觉。周末父母把儿子承祖接过去,家里只剩下晨阳一个。
晨阳从来没有把赵青云很晚回来的事情告诉她,不知道是她真不知道,还是替他遮掩。
瞒得真紧!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不是死了人,恐怕谁也不知道赵青云在外面养了个情人。
魏美华失魂落魄地坐在椅中,面色苍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呵,厉害,赵青云你可真对得起我啊……”
许嵩岭说:“具体情况局里已经向省委领导汇报,省委回复是严查到底。你如果一定要见赵青云,我现在就可以安排。”
魏美华垂着头,双手绞在一起,右手食指微勾,不断摩挲着大拇指指甲盖,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纠结了十分钟之后,魏美华忽然仰起头来,望着头顶的日光灯管,呵呵一笑:“见,怎么不见?我倒要看看,他做下这不要脸的事,见到我还有什么话说!”
讨好
◎我是过来道歉的◎
赵青云日子很不好过。
从突然被警方请到公安局, 到酒店服务员认人,再到下拘捕令,赵青云整个人如坠雾里, 感觉被一张巨大的网困住, 无法逃脱。
一开始, 警方询问他是否认识翁萍芳、与她是什么关系时, 他不承认与翁萍芳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坚称只是因为左岸咖啡厅在省委大院附近,所以自己会时不时去坐坐,偶尔和翁萍芳聊几句天, 和她的关系只是普通顾客与服务员的关系。
哪怕天然居酒店的服务员集体指认他就是每次与翁萍芳约会的男人,赵青云依然矢口否认, 说她们认错了人, 反过来责怪警方有意引导、污人清白。
直到许嵩岭将一张现场照片拍在他面前,大喝一声:“死者体内存留着男人的jg液, 省厅刑事技术中心有最先进的dna指纹检测设备,只要三天就能出对比结果。你是现在承认, 还是等三天之后的结果出来再认?”
审讯室冰冷而严肃, 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带着浓重的威压,赵青云低头看着照片里面色发青、生气全无的翁萍芳,懊悔与痛苦令他双手捧住额头, 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
“是, 是我, 翁萍芳的情人是我。”
说完这一句, 他猛地放下手, 抬起头提高音量说:“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我和她见面之后洗个澡就离开了酒店, 她那个时候还好好的。你们要是不信, 可以问车牌为湘a544的出租车司机,我打他的车过来,交了二十块钱定金让他准时十一点来接。”
赵青云行事谨慎,与翁萍芳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就连枕边人魏美华都没看出半分端倪。租房、买房都会留下痕迹,赵青云觉得酒店最合适。偶尔见一见,连钱都花不了几个。
他来酒店与情人约会从不动用单位配的小车。天然居酒店与市区相距比较远,他一
般临时找出租车,免得被人盯上。
发现尸体的时候是1月12日上午九点,经法医推测,翁萍芳死亡时间应该是在1月11日晚上十点到十二点。赵青云说他十一点左右离开,虽然有司机证明,但却不能成为有效的不在场证明。
如果没有新线索出现,赵青云将会是杀人案的最大嫌疑人。
赵青云知道情况不妙,心情荡到了谷底。
魏美华见到赵青云的时候,他虽然衣着整齐,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全部被抽掉,一双漂亮的凤眼四周也起了密密的细纹,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
魏美华一双手死死地捏着手包,指节开始泛白依然没有放手。
两人对视一眼,赵青云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魏美华紧咬嘴唇,直到口腔里传来一阵血腥味才松开唇,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赵青云的目光一直无意识地停留在魏美华的手包之上,听到魏美华的问题,他闭了闭眼,半天才回了一句:“对不起。”
魏美华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愤怒:“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能够站到现在这个高度,我们家帮了你多少,你心里没数吗?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就换来你一句对不起?!”
赵青云猛地抬头,因为烦躁而口气变得生硬起来:“我不否认你为这个家庭付出很多,但是,难道我就没有付出吗?我们是一家人,我好、我好、大家才能都好。现在我莫名其妙地背上人命官司,这个时候你还要来责问我,有意义吗?”
魏美华听他依然这么强势,不由得心头火起:“不责问你,难道要我自我反省吗?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所以才让你到外面去找野女人!一个农村来的服务员、我们建机厂普通业务员的老婆,你这口味可真不挑。”
赵青云见老婆抓不住重点,一直在纠结自己出轨的事,半点不关心杀人案,不由得心里焦燥起来——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命关天,现在他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扯什么找野女人、口味太差!
赵青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下来。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个好母亲、好妻子,尽到了所有的家庭责任。我一时行差走错,被那女人勾引没有把握住,非常抱歉。现在我被卷进这桩杀人案,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要陷我于不义。”
魏美华的理智终于回笼。哦,对,作风问题最多就是降级处理、被单位批评教育,但杀人偿命啊,一旦罪名落实了,全家遭殃,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能让赵青云担上杀人罪名。
“这回事情闹得有点大,因为我的作风问题可能会影响仕途。我已经和爸打过电话,让他和省委领导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只给个党内处分,尽量保住现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