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敬平,少说两句。”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开口。
敬平立马扭头看向他,不服气地反驳道:“酉哥,我没乱说,是把他压过来的那两个暗卫交代的,说少阁主让咱们把这里的大刑都给他上一遍。”
丁酉扫了不远处那两名面无表情的影卫一眼,道:“少阁主鲜少将身边的人送到这来,估计一会儿要来问话,卸两分力,先留他一命。”
敬平一边点头,一边搓着手,看着丁酉举杖落下。
影三所有意识几乎都被抽离了,只剩下一个字,疼。
他想要支起身子让尖刀抽离,刚起来两三分,又是凶狠的一杖,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惯性让尖刀又深了几分。
影三口里,鼻里全都是咸腥味,口中的布早被鲜血湿透,让他呼吸困难,犹如困兽般,动弹不得。
少阁主这是,连问话的机会的都不愿意给自己了吗?
眼看背后的杖又要无情地落下时,影三的心沉到了谷底,放弃抵抗地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熬不熬得过这一杖。
沉重的风声仿佛要一击而下。
“丁酉!”
比这遥遥一声呼喊更快的,是一枚莹润通透的白子。
白子带着迅疾的速度,将那要命的一杖撞开,砸在了结着冰碴的地上,浮冰满地。
熟悉的声音让影三卸掉了浑身力气,血肉顶着尖刀,一动不动。
陆展清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被影三身上的血色铺满。
他周身卷着暴虐,眸中烧着燎原的怒意,一字一顿道:“谁、让、你、们、动、刑、了?!”
两名暗卫脸色煞白,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陆展清自上而下地掼到了尖刀上。
衣上溅了血,陆展清伸出手,把惨声呼叫的两名暗卫用力往下按,看着尖刀一点点地从他们身体里探出。
陆展清一向不沾血的手满是鲜红,他冷漠地用薄刃划着他们的脖颈:“我让你们把影三单独关押,你们倒想要他的命。”
脏污的碎冰倒映出陆展清晦暗病郁的神情。
“他的命是我的。”
“至于你们,既然忠于林逸,就去地下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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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肝
昏暗刺骨的牢房里,影三以一个极度不舒服的姿势,被吊了起来。
他垂着头,鬓边的碎发黏在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呼吸微弱。
敬平知道陆展清要问话,风风火火地端着一盆水就进来了。
这水被他取了个好名字,脱胎换骨水。
按照惯例,被审问的犯人都要遭上这么一出,才能老老实实地开口。
他靠近影三,正欲从头浇下,陆展清已然抬手制止了他:“出去。”
“啊?”
敬平这才注意到,陆展清似乎是赶过来的,呼吸因方才的盛怒还有些急,手上攥着一张薄薄的黄纸。
他认得出,这是仵作验尸后的记录。可一般的记录都得天后才出,这才两三个时辰,难道是少阁主亲自去了现场,提前拿到了这记录?
他偷偷看了陆展清一眼,心里摇了摇头。
应当不是。
少阁主这般冷心冷情的人,不会为了一个影卫,亲自去调查。
敬平脑子一下有点转不过来,还是一旁的丁酉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盆,向陆展清行礼后,把他拽了出去。
周遭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疼,难以忍受的疼。
影三极力地压抑,仍是控制不住从喉咙里逃脱的一两句痛苦的闷哼。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陆展清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目光,平静而陌生,对他的痛苦毫无起伏,是他一向高高在上,看向芸芸众生的目光。
像是有刀在心口滚。
影三几欲落泪。
他艰难地喘着气,过度失血让他浑身发冷,新伤牵扯着旧伤一并迸发,痛楚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