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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

 

有诗云:

美男你冲不冲?冲冲,冲,冲冲!

废话就不多说,冲波龙要冲一波。

冲波龙本事大,要把小姚带回家。

小太尉不说话,让你知道谁是爸。

当的一声,枪叉交击,乔正周身一震,暗惊道:这个兔儿爷般小子,怎地这般大力气?怕是不好上手,不要按不住他,反被他弄了……

当下便要变招,不料发力一抽,那叉纹丝不动,却是姚平仲使个粘字诀,往下一压,卸去他撤叉之力,复又一搅,乔正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两手不由自主撒开——那杆叉吃搅飞数丈开外。

乔正大惊,正待逃开,轰的一枪,疾若奔雷,扑哧刺入乔正胸膛,姚平仲吐气开声,“嘿”的一挑,把乔正挑起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条铁枪乍出乍收,欻欻欻欻欻一连五枪,乔正身躯不及落地,丹田、小腹、胸口、咽喉、面目,自下而上炸开五团血光!

随即姚平仲挥枪狂扫,枪杆重重砸在乔正尸身上,往后飞出四五丈远近,若非其余三龙跳开及时,都要被他砸倒。

唰的一声,五千水兵齐齐止步,剩余三龙也是大惊失色,乔正这条叉,能在水底生搏鼍龙,如何一招间便即身死?官兵之中,竟然有如此猛人?

成贵不愧是四龙之首,虽然心惊,却见姚平仲只带了数百人,将牙一咬:“休要怕他,我等五千大军,这厮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且杀了他,取了童贯人头,大伙儿个个都有厚赏!”

姚平仲冷笑一声,厉喝道:“西夏人千军万马,俺觑他只如草芥,你这等不入流贼寇,便是十万人又如何?”说着把马一拍,舞枪直杀入来。

成贵高叫道:“不想死的,合力并了他!”

“锦鳞龙”翟源、“戏珠龙”谢福齐声厉啸,舞着朴刀杀上,成贵倒拖竹枪,扭身就跑。

看官且想:这个姚平仲出身西军,一身功夫多在马上,当初步战宝光如来,尚能平分秋色,如今有马有枪,那又是何等的锋芒?

翟源、谢福也是江南武林成名的好手,朴刀下的人命,没一百也有八十,无奈出门不曾看黄历,撞上这个煞星,勉强同他打了两三合,姚平仲一枪横扫,挡开两把朴刀,那枪自背后一转,忽从左腰处蹿出,恰似毒龙出洞,噗嗤没入谢福咽喉。

翟源肝胆俱裂,失声嘶叫,奋力把朴刀砍来,姚平仲抽出铁枪拦住,借着枪刀撞击之力,枪头弹起一跳,钻入翟源喉中。

至此,锦鳞龙鳞散魂飞,戏珠龙珠碎命折。

姚平仲马不停蹄,一骑杀入那五千水军中,长枪抡起,杀得神惊鬼怕,后面三百亲兵紧随着掩杀上来,刀枪齐下,可怜那些水兵,纵横江中多年,何曾经历如此恶战?稍一僵持便即崩解,只恨爹娘不曾多生两条腿。

姚平仲这里正杀得凶,王舜臣奉了将令,引三千军来接应,见姚平仲冲突纵横,王舜臣呵呵大笑,挥兵绕过战场,先去江畔堵截,大半水军都没及上船便遭堵住,一时间哭声震天。

王舜臣昔年射杀羌人毫不手软,此刻却是动了一丝悲悯之心,高叫道:“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那些水兵闻言,如逢大赦,纷纷丢了兵刃跪倒,插烛般乱拜。

姚平仲见状也懒得多杀,一马奔至江畔,顺手把枪插在土里,取出弓箭,望着江面射去。

江面之上,一条小舟飞速往上游窜去,十几个水手埋头只顾划船,‘玉爪龙’成贵身穿白色劲装,挥枪将箭矢一一挡开,片刻即出了他弓箭射程,只余一片白影,骂声顺着江风隐隐传来:“兔崽子……岂能奈何……爷爷……必杀你……报仇……”

姚平仲恨恨弃弓于地,王舜臣纵马来到他身畔,慈和一笑,慢吞吞下了马,就泥水中捡起弓来,略加擦拭,摸一根箭搭上,箭矢直指夜空,偏头看着那越来越小的白影。

姚平仲叹道:“老将军虽是西军箭神,然而人力有时而穷……”

话说到一半,王舜臣眯了眯眼,舌尖舔了舔嘴唇,右手张处,一支羽箭嗖的没于夜空。

姚平仲亦精射术,自然晓得王舜臣这是以抛射之法提升射程,然而一来是夜里,二来江面阔大,江风浩荡,船只又在运动,难度可想而知。

在姚平仲看来,若是数千弓手齐齐抛射,或者还能蒙上一蒙,似王舜臣这般射法,即便曾有“箭神”之名,也不免太过托大。

看了片刻,那白影几乎成了一个白点,姚平仲笑道:“罢了,算是这厮命不该绝。”

王舜臣顺手将弓插回姚平仲马侧,眯着眼笑道:“不着急,且让那箭飞一会儿。”

姚平仲不料这老将如此幽默,大笑起来:“便是飞到明天,怕也……”

话音未落,却见远处那个白点微微一晃,落入水中。

姚平仲“啊”的一声惊叫,高声道:“怎么可能?快,来几个会操舟的……”

不多时,几个会划船的士兵,气喘吁吁从江中拖回一具尸首,姚平仲上前一看,下巴几乎掉了下来,这尸首不是旁个,正是方腊的水军都总管,“玉爪龙”成贵!

这厮死了倒也不奇,真正令他震惊莫名的是,成贵眉心之间,一支羽箭入骨近寸,而成贵双眼圆睁,面上犹自凝固着狰狞的笑意。

“眉间插花……”

姚平仲低声念出四个字,素来隔着八丈远都能感受到的狂傲之气,蓦然收敛大半。

忍不住扭头看向王舜臣:“老将军,真个是神乎其技也!”

王舜臣却不见得意,笑眯眯摇头:“唯手熟尔!姚将军想学,我教你啊。”

“好!”姚平仲大喜,不顾泥泞,翻身跪倒,连连叩头。

王舜臣大笑:“罢了,难得将军有这番诚意,区区敝帚未敢自珍——今日军务在身,且押了俘虏,去同大帅复命,明日起你来找我,我把些小诀窍同你说上一说。”

这一战,逃走的水军不过数百,除杀死之外,生擒三千余人,童贯令人持刀押着这些人挑水救火,及天色将明时,好歹灭尽余火,然而这几天打造的攻城器械,亦烧毁了八九成。

第一营主将冀景连同赵谭两个,垂头丧气来报,因第二营马公直营中着火未及往援,吃樊瑞、史进等大杀一场,折兵三千余,樊瑞、史进则在火势正大时,趁机全身而退。

童贯听各营报了损失,气得牙关直咬,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便要孤注一掷,直接以俘虏为前驱,强攻乌龙岭——

忽然第七营主将辛兴宗满面喜色而来,禀告道:“恩相,这乌龙岭易守难攻,若是于此折损过多,同方腊决战时难免不利,末将这几天令人遍寻周边土人,寻出一条可以行军的小径,直抵东管镇,抢下此地,可驻大军,再攻清溪时,朝发夕至,清溪一得,睦州复为大宋之土也。”

童贯听了甚是吃惊,奇道:“捉了他许多水军,连夜拷死二三百个,都无人知道有甚小路,你如何打探得出?”

辛兴宗笑道:“他这些水军,亦非本地人士,寻常只在营中驻扎操训,哪里识得地理?末将一心为恩相分忧,自扎营之后,便广派军卒,四下寻访,托了恩相洪福,侥幸探出道路,亲自查探无误,画成舆图在此。”

说罢从怀中套出一张地图,展开在童贯面前,童贯一看,果然详实精细,不由大喜:“兴宗,你这些时日所作所为,大有名将之资!先有取杭州画策大功,又不惜带伤,轻师逐远,力擒小贼酋方天定,更是莫大功劳,如今再有探路献图之功——我麾下如今两代西将,多有人杰,却无一个及你出类拔萃也!”

辛兴宗跪倒,抱住童贯腿脚大哭:“我家兄弟五个,只剩末将一根独苗,又蒙恩相教诲关照,遇事自然全力以赴,方可上报恩相栽培之恩,下替战死的弟弟们担起光耀门楣之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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