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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最后的结果,是被皇上直接打入天牢关着,等到过年节时都没有被放出来。

后续也有几位大臣婉转提及此事,口吻叙事不同,下场却是大差不差:轻则被当众斥责一顿,重则被视作心怀不轨,赏了几板子廷杖。

皇上说了,这还是看在年节将近,不愿损伤喜气的份上,才给了这样的惩罚。

如此几次下来,朝中就没有敢再提废太子的事情,倒是在李丞相的事情上加大了力度。

偏此时经过几番拉扯,就不上不下地到了新年年节,那股子针对太子一党的风气稍稍按了下去。

年节宴席时,陈院令来汇报,说太子和李皇后的病情已然痊愈,只是身子尚且虚弱,还需要再静养些时日。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垂首,十分关切道:“太子和皇后可否参与春狩?朕记得太子曾经和朕说过,对于春狩格外向往,还想同朕比一比策马的本事。”

陈院令受着大殿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腰脊轻弯:“回皇上,待到四月春狩时,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自然已经大好。”

顾菀坐在靖北王妃和康阳郡主的身边,端着温和有礼、不失欢欣的浅笑,目光不动声色地漫过场中。

皇上眼底虚伪的关怀、武王神色中暗藏的焦急、叶嘉屿和鲁国公相互敬酒的淡然、镇国中尉时不时瞭望过来的谄媚目光……

到最后,她与一双璨璨的桃花眸子对上视线。

彼此抿唇一笑,眼底闪过同样清然又隐含胜券的光亮。

一切铺垫完毕,万事俱备,只待春狩。

◎武王和德妃从外头看,是荣耀极了◎

年节的所有宴席都是平平淡淡过去的。

各宗室各世家都是怀着心思, 在觥筹交错间探听着消息。甚至有人为了打听太子的“病情”,去给镇国中尉送了颇贵重的贺礼。镇国中尉自是来者不拒,回头就殷殷切切地写信询问顾莲——原以为嫡女蠢笨, 断了他攀附武王的青云路,不想里头竟然还有几分柳暗花明的意味,又给府中挣来了这么些能换银钱的东西,那就还是他的好女儿。

至于顾莲是否有回信, 又是如何写的,顾菀没让人去探听。

她只知道,自从皇后身子初愈后,就日日吩咐人去东宫,将顾莲请过来, 站上一整日或是半日的规矩, 对外头言说的自是亲自教导宫中礼仪。

老亲王府因老亲王险些没气闹过两回,都是顾萱带了牌子去宫里请太医,没怎么惊动皇上与太后,也就顺道去看了看顾莲。据琥珀所说, 两人皆是冷脸一番嘲讽,顾萱更是逼着顾莲向自己行礼问安。顾莲原是极其不愿意,僵持在原地,后来太子传了话, 让顾莲对长辈客气些。

如此一来,顾莲就冷笑着行了礼, 顾萱如愿以偿却更为恼怒, 拂袖而去。

“我记得从前顾莲说起太子时, 顾萱总是满面艳羡。除此之外, 更有几分向往。”顾菀听到消息时, 正在用一盏浇了茉莉蜂蜜的热元宵,顿时觉得这蜜糖变得更甜丝丝起来:“若是太子帮着顾萱说一两句话,指不定现状还能几分转机。”

比如哄着顾萱,让顾萱借着老亲王府那剩下的势力与尚未离开的攀附之人,在朝堂中为太子或李丞相转圜几句。

偏太子从未和顾萱讲过话,开头第一句就将顾萱给得罪得死死的——当初在皇上面前,被父亲半胁迫着承认心悦老亲王,又默认自己患有疯病,当真是顾萱心头的一块脓疤。

“正因为太子如此,所以顾良姊转头就来问王妃的主意。”琥珀笑得隐秘,问顾菀:“王妃娘娘怎么回呢,琉璃还在巴巴地等着娘娘的回话呢?”

顾菀略挑一挑眉,将琥珀召到身边,俯身道:“你同她说,既然她当初能一月就仿出我的字迹,那自然也能仿出老亲王的字迹。”

“她若是觉得心中有气,可以找法子自己报复回去。”

琥珀瞬间明了顾菀暗含之意,含笑起身,特意道:“王妃放心,奴婢会叮嘱琉璃,让她用最不起眼的传话人。”

谢锦安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主仆二人这段对话,不免惊喜道:“我正打算与阿菀商量这件事情,不想咱们的打算竟然都是一样的。”

他十分熟稔地坐到顾菀身边,眼馋地看向碗中热乎乎的元宵。

顾菀就抿唇轻笑,舀起一勺吹凉,再小心举到谢锦安的唇边,瞧那薄唇微微一掀,将一小勺的元宵像喝水一样喝到口中,再如品味珍馐佳肴一样细细品味。

顾菀也不心急,等着谢锦安将元宵慢慢咽下,才支颐问道:“如今李丞相之事已然交予你近两月,都已经出了年节,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不错,李丞相并洛州行宫之事一直拖到现在,其实是有皇上的授意在里头——前脚太子和皇后就因为旁的原因生了病,后脚李丞相就被无数的奏折参上,其中明显不少人都归属了武王。

皇上能因为太子显露的、想要与靖北王府结亲借势的野心,就借口软禁太子与皇后,自然也会因着武王想要上位的勃勃野心而恼怒,选择让谢锦安来主办这件事情,顺便让协办的官员暗示谢锦安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着急处理。

不过先前那些参奏的官员,还能用年节下不要晦气来安慰自己不急着催李丞相被查之事,但如今过了年节,他们就难免焦急起来,恐怕催促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里头指不定还有隐射肃王无能等字眼。

谢锦安低笑着回答道:“两日后罢——最近武王寻由头来户部找了我两三次,还想仗着眼睛好偷偷看账本,被户部尚书小心拦了回去。”

“他这样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件事情,总不能再拖着了。”

“等两日后,武王忍耐不住,在朝堂上吩咐人当众提起此事时,我再将进度上报罢。”

“反正现在在皇上眼睛里,已然是武王来私下催促威逼我了。”

说到此处,谢锦安对着顾菀眨了眨眼睛,潋滟的眼眸中流淌出浅笑:“我就在皇上面前做一个被抢功劳、又被不断催逼的受害人就好了。”

见顾菀面上染了相同的笑意,谢锦安不由得温柔望去,口中道:“近日安乐伯家的女儿似乎递了几次帖子,说想请阿菀去骑马?”

“是,只是年节时宗亲里的宴席应付当真是麻烦,就一直推脱了。”顾菀说起时眉眼间有一点不能赴约的无奈:“不过二月末倒是有时间,能去给她与叶世子的策马比赛做个裁判。”

因着她实在忙碌,外头瞧来却只看见她与谢锦安恩爱,昨日张瑛的帖子就含了些怨怨的控诉,说她见色忘友,还暗指谢锦安是那等男狐狸精,缠得顾菀没法子出门与自己策马,连看叶嘉屿送的小骏马都没时间。

不过这些她可不能与谢锦安说起。

“依着阿菀看,张小姐是能守口如瓶、依托事情的人么?”谢锦安温声询问顾菀。

“自然是的,瑛姐姐从小就最讲义气的。”顾菀想起幼时张瑛为她打抱不平的事情,眼中的笑意盈盈动人,说完时眉尖一动,恍然直起身子:“锦安,难道……”

“我与叶世子商议过了,打算近日寻一个由头,让他受伤静养,将手中的兵权分一些到武王头上。”谢锦安淡然含笑:“如今武王还忍耐着,极大的原因就是手中现在缺少军事上的实权,且皇上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

“凭着武王的性子,若是他拿到了朝政军事双重权力,皇上却还不肯废弃太子。甚至有人告诉他,皇上觉得他性格粗武,压根不配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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