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节
邹廷易没有像漪澜离去,顿在原地奇怪的看着。
“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禹厦尊者说要送你一程,你便与禹厦尊者同行吧。”
廷易更加莫名,招凝没有去看秦恪渊的目光,但能感知到他目光里渐渐涌上下调笑。
不多时,秦恪渊站起身来,说道,“廷易贤侄,走吧,虽本尊去史和尊者的石封像那看一看。”
邹廷易眉宇一紧,有一种禹厦要对他入殿时的胡乱指控秋后算账的意味,他僵直的站在原地,带着几分傻愣的笑了两声,而后求助的看向正榻,奈何却发现,正榻竟然连人影都不见了。
他敬重的师尊竟然“溜”了。
“禹厦”已经走到了廷易身边,“廷易师侄,莫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邹廷易一激灵,“对!”
然而这个“对”字的口音刚脱口而出,“禹厦”像是很重视般的说道,“既然如此,便快去快回。”
邹廷易瞬间欲哭无泪,难道不应该是“既然有事便算了吗?”
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禹厦”身边。
彼时,招凝已经走在谷中偏僻的地方,整个谷中都栽种满了成片的灵药,这些灵药漫山遍野,铺满霞光,耀目至极,还有不少没有幻化成人形的小妖灵在里面穿梭,有的还扒在篱笆栏上甜甜的喊着“谷主”,圆溜溜的大眼睛让招凝想起涵涤医师药园里颇有个性的小妖灵们。
越往里面去,灵药种的便稀疏了很多,之前在大殿中跳舞的妖精们,有的在园中翩翩起舞,有的在互相捉迷藏,通过变回本体的模样挤在没有幻化人形的灵药旁边,而那些没有幻化人形的灵药也很有灵性,嘘声说着话,还有些偷摸摸地向捉迷藏捉的人传递信息。
整个药园中,好不热闹。
招凝平静的走在药园间,没有目的的往前去,不得不说,碧幽洞天给招凝的认知是出乎意料的。
在得知碧幽洞天暗中安排了朱州红袍一事,造成了昆虚魔乱,招凝对碧幽洞天是带着偏见的,可是真正进入碧幽洞天后,招凝发现,这里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宗门,并非那种全员邪道的宗门。
于是,有人借着碧幽洞天的名头祸乱之事,更加明晰了。
“师尊?”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呼唤声,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小姑娘,看起来二八年华,但招凝稍稍感知和卜算,便古怪的方向,面前这个“小姑娘”其实是谷震的大弟子,也就是她至少已经四千岁了。
但模样是小姑娘,举止也是小姑娘的状态,她蹦跳着跑到招凝身边,“师尊,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来看慧仪的,难道是来指点慧仪炼丹的?”
一连串的问题,险些让招凝知道该怎么作答。
“刚刚,路过,不是。”招凝绷着谷震那老夫子般的脸说着。
但显然小姑娘一点都不在意也不害怕,甚至拉着招凝的衣摆说着,“师尊,慧仪又炸炉了,这丹方是不是不对,师尊你之前说绝不会炸炉的,你是不是骗我。”
她说着给招凝塞了一枚玉简,玉简中记录着一些稀奇灵药制作的丹方,应该是元婴境界的丹药。
招凝对炼丹研究的并不深,看不出来这丹方哪里不对,只说,“师尊如何要骗你,多几次尝试也许就成了。”
她本要将丹方还给慧仪,奈何慧仪不接,更是撒娇的说道,“师尊,您给我做个示范好不好,慧仪实在没有信心了,我是不是真的在炼丹这一块没有天赋,呜呜呜。”
哪知道小姑娘当真哭了起来,即便那从指缝中露出来的小眼神充分证明,她一定是在装模作样,但招凝大抵也起了一分好奇,“那便试试吧。”
“师尊,太好了!”她说着喜笑颜开,竟直接扑上来给招凝一个拥抱,转而就跑走了,倒是将招凝惊在原地。
这谷中人仿佛都没心没肺似的。
招凝摇摇头,拿着丹方进入炼丹室,这里还残留着慧仪留下来的丹药残渣,简单的清理了炉中残碎,招凝坐在蒲团上,她沉神看着丹方。
她研究的一本正经,好像忘记了自己其实对炼丹天赋却却,想来都是瞎猫碰着死耗子,练成全凭运气。
但,毕竟也有三百年的时间没有接触过炼丹了,招凝依照着丹方将灵药一一投入丹炉中,调整丹火的火候,丹炉周身绘制着聚灵阵法,丹炉周遭灵气非常的浓郁,可以凭此缓慢炼制,也可以注入灵力炼制。
招凝调动天地灵气注入丹炉中,加快炼制进度,许久并没有得到不错的反馈,招凝收手,继续研究丹方。
就在这时,炼丹室的光线黯淡,只有丹炉映照着火光。
招凝忽然感觉到炼丹室中有细微的波动,她抬眸看去,将秦恪渊从阴影中走出来,并不是禹厦的模样,是他本体的样貌。
招凝的目光跟着他走近,他停在招凝身边尺余,“在炼丹?”
“嗯。”招凝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丹药,瞧着这里面的药材,大多都是延年益寿的,想来是长生丹之类的。”
秦恪渊蹲下身,看着招凝,火光印在招凝脸上,倒映在眸子里,让她的眼眸亮极了。
他说,“招凝,变回来。”
低声而柔和的,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诱哄。
招凝不解地看着他,大抵是一日之间提及三次,招凝以为是有什么事关联本相,本就是无人之地,便没有其他顾忌,周身神光晕绕,粗狂沉闷的男子模样褪去,变成如仙如灵的女子。
“师叔……唔……”
这一声唤还没有出口便被堵了回去,手中的玉简啪嗒掉在地上。
唇间厮|磨,茹|津啮|舌,缱绻交|缠。
招凝想,师叔似乎很欢喜这般的亲密,像是要把过去三百年的离愁与疏远给填补上。
不,对于招凝来说,也许只是三四百年。
但对于秦恪渊来说,却已经跨越了……三千多年。
衣袂摩挲, 窸窸窣窣,被丹炉的火光映照着,两个身影之间的距离仿佛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