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缘分尽
说来也好笑,三百年前,他堂堂魔尊突发好心,收了个乞儿徒弟,几十年不见,徒弟摇身一变,成了正道的凌云仙尊。
更可笑的是,徒弟同一群所谓正道修士站在他对面,扬言说要除魔卫道。
“你欺师灭祖,残害同门;杀害太清门离太真人;灭赤霄宗满门;屠尽花城、湘云镇、安溪村等十万余人,甚至放火毁尸灭迹……”
“种种罪孽罄竹难书,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魔头!”
江舟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站在阵前无言的何钧,丝毫没把叫嚣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他的“好徒弟”长相正气,剑眉星目,鬓若刀裁,鼻若悬胆,一副深情俏郎君的模样,不知修真界有多少女修倾慕呢。
殊不知,江舟他自己一袭张扬的红衣,簪星曳月,又惊艳了多少人?
充满攻击性的艳丽五官,右边眼角下一点泪痣,嫣红眼尾上挑,风流邪肆的丹凤眼一扫,惹得不少修士晃神,暗暗感慨魔尊当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若不是这副好皮囊,又怎么会流传他许多风流债?
江舟嗤笑:“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是为了大义,还是觊觎本尊的宝贝?一起上吧。”
他唤出常用法器青竹尺,打掉袭来的灵器。面对层出不穷的攻击,他尚且游刃有余,飘扬的红衣如同怒放的血之花。
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可蝼蚁多了也让人心烦。
轻视是要付出代价的。
短短几十年,他的徒弟从元婴中期修炼到化神初期,越阶战他化神后期不落下风。弹指间已过数招,徒弟的剑不像他昔日舞剑的花架子,威力丝毫不输他的尺。
直到克制他的捆仙绳一出,胜负立分。
也是,何钧可是天道的亲儿子啊,他怎么敌得过呢?是时候功成身退了,江舟直接放弃抵抗。
捆仙绳缠在他手腕上,是一根纤细的红绳,衬着肤如凝脂的皓腕,别说,还挺好看的。就这么一根不起眼的绳子,锁住了他体内运转的灵力,让他形同凡人。
捆仙绳,顾名思义,捆仙的,捆他一个魔头算什么事呢?
一道偷袭的天雷符飞掷而出,即将在江舟背后爆炸,被何钧随手一剑劈开,裂成两半废纸飘落在地。
捆仙绳变作玄铁锁链,他抓住锁链一头,示意其他人停止攻击,“我与他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承蒙各位道友厚爱,我先将他带回宗门,日后给各位道友一个交待。”
众所周知,凌云仙尊的父亲离太真人被江舟所杀。
“哪里哪里,仙尊客气,今日能制服魔头多亏仙尊出手。”众人客套,比起魔尊本人,他们对魔尊的洞府更感兴趣,据说有神器。
江舟瞥了一眼手腕上伪装得很好的捆仙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慵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当然不会放过你,师尊。”
“师尊”二字他咬得格外重,眼底翻滚着浓稠的墨色。
哎呀呀,徒弟黑化了,他好像玩脱了,不知道会怎么报复他呢?
按照一般走向,得知师尊是杀父仇人,是恶贯满盈的魔头,天命之子挥剑诛杀,一战成名,奠定正道第一人。
现在嘛——
他被带回了何钧的洞府,鹿衔灵芝雕白玉石床,雪青玉锦纱帐,掐丝连理枝纹烛灯,松溪泛月图……这布置精美的房间就是他的“囚笼”。
那丑陋黑粗的锁链已经变回了红绳,不碍行动。江舟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知之明。
“难为你还能叫我一声师尊。”
“师尊养育教导之恩,自不敢忘。”何钧挨着他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俩不像是仇敌关系,倒像是寻常好友知交。
茶是他喜欢的不知春。江舟啜饮一口,放下茶盏,主动挑起话题,“你应该听说了,你父亲是我杀的。”
“你往日追忆父亲的情谊不似作假。”
何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舟几百年不变的绝色容颜,在心底一点一点描摹。
指腹顺着杯沿摩挲,水中茶叶浮沉,江舟说得云淡风轻:“人心是会变的,为了法宝灵药,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许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父亲的事,心存愧疚呢?”
“我不想谈论假设,我只认事实。师尊,我想听你亲口说。”
江舟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话语冰冷,“你父亲就是我杀的。”
“我不信,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又怎么会有功德元婴?”正因为知道师尊是仙非魔,他才选择用捆仙绳。
江舟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本就松散的青丝随之乱颤,眼下那一点泪痣生动灼灼。
笑了一会儿,他饮了一口茶缓缓,感慨道:“你既然已经预设好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你的性子和你父亲真像。”
当年他恶名在外,没人敢接近,可何离倒好,偏偏凑上来。何离会死,确实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这一点不能否认,而更多是因为那一则秘辛。
争论这件事毫无意义,他让步。
他退一步,大胆的徒弟却想进十步。
“师尊,真相我都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所有人误会你,任由这些罪名都推到你头上?”
见他一杯茶喝得差不多了,何钧又给他续上,汩汩茶水倾泻,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
“本尊不屑于解释,尤其是对无关紧要的人。”说这话时,江舟没有看何钧,语气透露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锋芒和狂妄。
“我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恶名你揽,善名我得,师尊,你究竟意图为何?”何钧话语间掩不住的受伤,如同败犬。
江舟不说话,将不烫的茶水一饮而尽,拨弄着青瓷茶盏,偶尔发出些碰撞的清脆响声。
何钧握紧拳头,他该拿他怎么办?看到师尊动作间露出手腕上的红绳,他又松了下来。
“那好吧,师尊,你不愿谈这些严肃的话题,我们就换一个。”
江舟放下茶盏,单手托腮,偏头看他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我心悦你。”
那双眼睛很认真,望着他的时候,眼里便只有他,像是忠诚的狗望着主人。何钧应是有几分忐忑的,连呼吸都忘了,等着他的审判。
江舟点了点眼下的泪痣,狭长妩媚的凤眼与他对视几息便落下。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师尊总是这样,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没有什么能让师尊失态,他永远猜不透师尊的想法。
“师尊似乎并不惊讶。”何钧泄了气,“您是师尊,我是徒弟,在您眼里什么都是小打小闹。”
忽然他又强硬起来,展现出仙尊的气势,“现在你是我的囚犯,你任我处置。”
江舟生出几分期待,强制爱要来了吗?若真如此,定要他虐身又虐心,虐他千百遍,仍是自己脚边的一条狗。
“在这里小住几天,等时机合适,我就会放了师尊。”
垂下的睫毛振颤欲飞,江舟不禁有些失望。这徒弟,胆子还是小了,只敢玩玩囚禁。
自并不愉快的谈话后,便宜徒弟几天没有来了,他成了被囚禁的蝶。
白天,江舟拉了把摇摇乐躺椅,在露天院子里睡大觉;晚上,江舟滚上铺得格外柔软的床,继续睡大觉。
没了灵力,他懒得走动。
纸人傀儡送来的小玩意在门口堆了座小山。人一面不露,存在感却又拼命刷。
何钧在忙什么,他大概能猜到一二。
他一向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几十年前与何钧一同探索秘境失散,他被传送到一座无名的山上,本要一走了之,却发现有两界裂缝,一界自然是所在的人界,另一界是魔界。
魔界寸草不生,没有灵气,尽是腐蚀性的魔气。不修补好裂缝,魔气就会顺着裂缝污染人界,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为了解决魔气泄露,他在此建立洞府驻留,以洞府为中心,以周围七大山布阵,又炼制七七四十九个傀儡巡山维护。
他停留的时间太久,那些修士得到消息,以为七大山有宝贝。
没了自己坐阵,阵点又被破坏,触发保护机制,那些正道人士肯定被困在阵中不能出去,要何钧去解救。
“一,二,三……七……”
他正数着有几个傀儡已损坏,手被人握住,掌心被轻轻挠了一下。
何钧回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师尊在数什么?”
躺在贵妃椅上的男人慵懒,似是贪睡的猫儿,阳光下冰肌雪肤散发柔和的光,他的师尊随时会羽化。
贵妃椅上躺不下两个大男人,何钧直接跪坐在地上,与江舟挨得极近,只要他俯下身,就能把头枕在师尊的膝上,如往日一般师徒情深。
“数我来这儿几天了。”
提到软禁,何钧毫无愧疚之情,尚有闲情把玩师尊的手。
师尊哪儿哪儿都好看,手指莹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师尊的手总体有些秀气,比自己小一号,他可以把师尊完全握在手里。
“师尊,那天你为什么没有用本命法宝?”
青竹尺是江舟常用以示人的武器,却不是他的本命武器。江舟很少用本命法宝,何钧有幸曾经见他用过一次万民伞,正是在安溪村惨案。
江舟在试探,何钧又何尝不是在试探?
“万民伞主防御。”
这个回答明显不能让人满意。
何钧拉着他的手往下,放在丹田的位置,墨黑深沉的眼睛盯着他,他的徒弟不知何时也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不因跪着的姿势而矮了半分。
“它为什么不在你的丹府里?”
徒弟变精明了,不好糊弄了。
江舟抽回手,意外的顺利,他将手臂枕在脑下,姿态惬意。
“你怎么回来了?”
何钧直挺挺地跪着,眼睛死死锁住表现得若无其事的人。
“那里有魔气是不是?而且是连师尊也无法解决的魔气。”
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感,修士都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一次比安溪村还严重,是不是?”
若没有办法,他的师尊此时应该翻阅古籍,尝试破解之法,而不是悠闲地晒太阳。若是有办法,只怕那个办法没有人可以阻止。
师尊的狠劲他见识过的,他最怕的就是后一种情况。
上修功德,次修灵力,再次炼体,最末辅益。这是师尊领他修炼入门时的教诲。
师尊大约是希望他修功德的,可他那时选择了灵力,是修士走得最多的路。
如今越是修炼,他越是明白功德的难能可贵,功德的用途太大,太让人垂涎。
圣人就该被送上祭坛吗?
从两个“是不是”听出徒弟在失控的边缘,江舟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指尖点上徒弟的眉心,抚平皱起的眉头。
何钧一把抓住他的手。
相视无言,唯有风清日明。
徒弟倔强地望着他,许下承诺:“师尊,我一定会保护你平安无事。”
江舟暗道只怕他注定是要食言的。忽然丹田骤痛,气血上涌,他偏过头,一口淤血喷出,大部分落在地上,还是有一小部分溅到了何钧的衣袍上。
堂堂凌云仙尊,一向处事不惊,瞬间慌了神。他从未觉得红色在师尊身上如此刺眼。原本握住他的手,往下扣住命脉,注入一丝灵气探明情况。
何钧第一次见识师尊的丹田,里面有一个师尊模样的元婴小人,双目紧闭,和师尊一样好看,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光,但光泽有些黯淡,代表捆仙绳的红线在周身绕了一圈。
前几天那一战师尊与他都有留手,没有受伤,全身经脉完好无损,那就是反噬。
江舟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的衣裳是深深的赤色,染了血也不甚明显,倒是他的徒弟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血一染,可就不干净了。
主傀儡与他的联系强行切断,契约反噬。四十九个傀儡,其他都不重要,关键是他用千年僵尸炼成的主傀儡,是阵眼,用以吸收逸散的魔气,千万不能出岔子。
如今僵尸脱离掌控,一旦打破万民伞的防护结界,不仅僵尸为祸人间,而且魔气通过裂缝泄露,届时必定生灵涂炭。
修补裂缝的方法只有一个——功德。
“解了吧。”
江舟示意手腕上的捆仙绳,何钧收回按在命脉的手,抚过红绳,然后幼稚地与他十指相扣。
“解了它,师尊就会消失。”
“你又知道了?”
江舟觉得好笑。天道亲儿子,偏心到这种地步,给了捆仙绳还不够,还要暴露他的身份?
“直觉。”
“何钧,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莫要强留。”
江舟抽回手,摸了摸何钧的头,他郑重唤他的姓名,做正式的告别。
一如当年,他突然出现,恍若天神降临,带乞儿出了落魄人间,问他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何钧,你与我有缘,可愿拜我为师?”
仙人抚顶,叩道长生。
师父和当年别无二致,但行好事莫问善名,人间风流客;徒弟生了异样心思,欲求明月照沟渠。
“师尊可否留个念想?”
“念想?秘境那次,你我都很清醒。”
几十年前,他俩一起探索秘境,何钧以为他被淫毒控制神智不清,趁虚而入,是偷来的一夜,其实是江舟放任了何钧的“大逆不道”。
“江舟。”
何钧从来没有喊过他的全名。
他的脸凑近,吻上了他的唇,凭着本能索取。江舟启唇,放他入关,随后一转攻势。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比何钧经验丰富多了。
何钧知他风流多情,心中喜与痛交织。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
许久才分开。
“傻子,接吻的时候要闭眼。”
炽热的视线他想忽视都难。
“师尊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无师自通的情话脱口而出,完全发自真心实意。
听这话的人却内心毫无波澜,没有半点有情意的羞涩欢喜。那双妩媚的凤眸清澈纯粹,坦然得毫不掩饰。
又是相顾无言,安静许久。
江舟点了点眼下的泪痣,垂眸道:“记住我的名字。”
“镌刻于心,永不敢忘。”
何钧清楚记得,他随江舟探索琅琊秘境,遇到一方温泉,师尊爱享乐,要沐浴一番,邀请他一同,他拒绝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遭师尊厌弃。他看得明白,那些与师尊有过一段的人,只是有过一段,都是露水情缘,师尊是山间抓不住的清风。
他要的是永远,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着潺潺水声,心中绮思无限。
“嘶——”江舟的抽气声。
“怎么了?”何钧倏地转身。
日思夜想的身体就这么袒露在他面前,上天精雕细琢的玉人无处不精致,可他现在毫无心思想旖旎的事。
玉臂上明晃晃两个鲜红的小孔,周围微微发紫,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一条细长的小蛇摔在岸上,已经死了。
“被蛇咬了。”江舟语气冷冽,格外不爽。
何钧一听,赶紧从芥子空间里找出上品解毒丹。
江舟一运灵气,从温泉出来落到岸上,蒸干身上水珠,随手披了一件交领长袍,从他手里接过丹药服下,然后在石盘上盘腿坐下运功调理。
见小臂上的毒痕褪去,何钧才安心下来,也有心思注意其他。
师尊只披了一件白色轻纱袍子,腰间松垮垮地系着红绳,大片雪肤露在外面。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师尊对他的吸引力太大,看什么都觉得是师尊在勾引他。
忽然师尊身形不稳,猛地一颤,他赶紧上前扶住。师尊软倒在了他怀里,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体异常灼热。
是烈性淫毒。随着修炼,万物趋同,蛇发情分泌的毒液能让人发情,双方境界越高,效果越强。
如果不帮师尊纾解,恐怕爆体而亡。
何钧犹有疑豫。
“师尊?江舟?”他唤了几声,“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江舟没有回答,迷蒙着凤眸在他怀里难耐扭动,手扯开了衣袍,朝炽热的坚挺摸去。他少有自力更生,上下撸动不得其法,口中吐出不满的呻吟。
一个美人在怀里惹火,是他心上之人,何钧不是阳痿无能,自然起了反应,心像放在烈火上烧似的。身体再热,脑子总要保持冷静。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思百转千回,各种可能结果他都想过了,终究化作一声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
随即定下心来,就算是趁人之危,等师尊醒来要赶他走甚至要他的命,他都认了,他不能放着师尊不管。
何钧设下结界,手刚搭上滚烫的肌肤,美人儿就贴了上来。
“嗯~凉的,舒服唔……还要……”
师尊拼命往他怀里钻,蹭乱了他的衣服,还拉着他的手往灼热之源摸去。
何钧一僵,为了掩盖对师尊的心思,他常年清心寡欲,起了反应就用清心咒压下,很少直面欲望。
如今压抑的情欲卷土重来,在体内疯狂翻腾,饿了许久的野兽即将冲破牢笼撕裂猎物。
“好人,你摸摸我嘛~”撒娇求欢异常熟练,拉长的尾音甜腻勾人。
师尊把他当成了谁?师尊这样的情态还有多少人见过?
不禁迁怒,动作多了几分粗暴。
抽出手,将柔若无骨的美人蛇无情扔在地上,说是无情,地上早早被垫得足够软,抓人时也不敢真用力。心念一动,除干净了自己身上衣物,倾压而上。
要脱不脱的袍子挂在师尊身上,若隐若现的两点艳红,挺立着凸起,难耐地摩擦袍子翻边,一副被调教得熟透了的模样。
收紧的腰线没入袍子,被红绳虚虚系着,师尊的腰很细,盈盈一握。
当师尊完全处于弱势,他才有机会好好打量。
平日里,慑于魔尊之名,强大的修为与气场,他们都忽略了他的身材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是纤细。
忽的,何钧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
师尊在他面前一向强势,游刃有余,可是在强大之前呢?凭这幅绝色容颜,觊觎不会少,师尊无亲无故,无人庇护,是怎么成长起来的……
他没来得及深入思考下去,身下的人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胡乱动着的腿不经意蹭过他的丛林,惊动了蛰伏的野兽。
他的阳物抵着师尊娇嫩的腿根,蓄势待发。
“好硬,你顶到我了。”语气既是嗔怪又是撒娇,柔荑推搡着他的胸膛,有向下摸的趋势。
何钧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
朱唇张合,诱人亲吻。
何钧觉得,中淫毒不是江舟,而是自己,不然他怎么会情不自禁呢?
含住柔软的唇,舌尖研磨,碾碎了花瓣。
灵巧的小舌勾着他共舞,技巧娴熟,如同爱侣耳鬓厮磨的温柔缱绻。
可撩拨起火后却要抽身而去,何钧见对方有退意,自是不可能让他溜走,强势占据领地,津液也尽数吮吸了去,凶猛得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年轻人的热情让江舟有些招架不住,舌根发麻,呼吸急促,喉间发出呜呜的呻吟。
江舟的抗拒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在做什么?那是他的师尊,敬爱钦慕的人。
何钧松开了桎梏的手,江舟却如同艳鬼般缠上来。
搭在徒弟背上的手用力,略长的指甲刮出浅浅的红痕。轻微的刺痛给何钧本就灼热的欲望添了一把火。
何钧一边用灵力控制水流自己清洗扩张,一边抱住美人狠狠索取,在如玉的身躯上留下一片片绽放的海棠花瓣。
他想要师尊,就在此时此刻!能坐怀不乱的不是人,礼义廉耻,理智克制,都见鬼去吧!
两具滚烫的身躯交缠,健康的小麦色将莹白的羊脂玉压在身下,大一号的身材将之完全囚困。
何钧双腿分开跨坐在江舟身上,他不敢坐实,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师尊的身体强度远不如修为低的自己,也难怪被一条小蛇咬破了防御。
纤细白嫩的玉臂勾在肩胛骨上,柔荑偶尔抚过后脖颈,丝丝凉意直达心底。
修士的直觉,身下人有杀意!
“师尊,我是你的徒弟,你唯一的徒弟,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也是从未公之于众的徒弟。魔尊向来独来独往,孑身一人。
或许是因为他的信誓旦旦,又或许是“徒弟”二字给了江舟安全感,那股萦绕在何钧脑后的凉意散去。
情热的美人不耐他的磨蹭,可被压制的身躯无法寻欢作乐,只能启唇催促,被滋润后嫣红的唇瓣吐出伤人自尊的话语:“快点,给我嘛~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舟的挑衅无异于火上浇油,何钧脑子里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润滑扩张做得差不多了,他扶住心上人的阳物,对准后庭,慢慢身体下沉。
不同于清凉的水,它炽热坚挺,有明显的异物入体之感。这种滋味并不好受,谷道本能挤压,努力阻止外敌入侵。
何钧仿佛魂魄与肉体分离,肉体在抗拒,却又硬生生地把自己往枪口上送,魂魄在上空贪婪地看着师尊,不愿错过江舟的任何一点反应。
腰线收缩,有两个可爱的腰窝,恰好能让他把手放上去握住,两手一搂,几乎就圈住了整个腰身。
或许是初次承欢的后庭太紧致,让江舟有些承受不住,削葱似的手指揪着身下垫的衣物,平滑的布料起了难耐的褶痕。
“嗯——”简单一个字透露出仿佛九转十八弯的媚。
大大敞开的衣领遮不住茱萸,如玉胸膛泛着情欲的粉色,艳红的两点随着胸膛起伏,晃得人眼热,恨不得含在嘴里狠狠吮吸,捻在手中肆意蹂躏。
身体因快感而绷紧,精致的锁骨更加深刻,有种易折的脆弱。
无意识张开的朱唇粗重喘息,可以窥见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舌尖,偶尔泄出两声嗯嗯啊啊的呻吟。双眸水光莹莹,有些溃散,眼角霞色,如同晕开的胭脂,眼下的泪痣艳比朱砂。
师尊在因为他而快乐,这个认知让何钧异常兴奋,浑身血液沸腾,他不管不顾地往下一坐,凶猛要将整个吃掉。
“啊!”突然的快感让江舟惊呼出声。
蛮力破开的肠肉紧紧包裹住阳物,痉挛收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师尊那处的模样,饱满的龟头,暴起的经络……臀部贴着囊袋,他们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这样的认知让何钧异常兴奋,反应到身体却是苦了江舟。
“太紧了……”带着哭腔的呜咽控诉着身上人的粗鲁。
初次开苞的后庭,未经调教,不懂得柔情似水的讨好,只晓得不管不顾的索取。
“呜,疼……你放松一点……”
眼角滑落颗颗珍珠泪,隐入鬓角。被欲望裹挟的江舟早就忘了床上娇娇的哭泣只会引来更过分的亵玩,下意识向罪魁祸首撒娇求助。
可怜又妩媚的眸子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依靠,是茫茫欲海中唯一的浮木。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之前身经百战的游刃有余?分明就是个娇气包。
何钧强迫自己放松,晃动腰身,小幅度地吞吐适应。后方的不适灭不掉心中的火,身前那根直挺挺地站立。
“嗯……啊……”
师尊眉头渐渐舒展,他的努力有效果。
“郎君好棒,全都吃进去了。”舒爽了的美人并不吝啬于夸奖。
被冷落的两枚朱果挺立在微凉的空气中,等待人的采撷。身体叫嚣着更多的疼爱,江舟顺应欲望,拉着何钧的手往自己胸上按,“你也摸摸我嘛~”
骚浪的模样让何钧莫名不爽,他更喜欢师尊哭泣求饶。
大手顺从地放在朱果上,随后拇指食指用力一捻,藏不住内心的火气。
“啊!”
眼角滚滚热泪失控流下,是痛也是极爽。何钧明显感受到体内的阳物一跳,又胀大了一圈,与肠肉贴合得愈发紧密。
师尊抓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拉走。可疏于炼体的师尊哪儿敌得过自己?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双素手妨碍他行事,他便一把扣住,再次按在头顶上,让人不得不敞开胸膛,任他亵玩。
何钧常年练剑,手上有不薄的茧子,粗糙的指腹磨砺着娇嫩的乳头。
“唔嗯……呃啊……”
敏感的乳头轻轻一碰,便似有细小电流传遍全身。美人挺着胸膛扭动,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偶尔还起反效果,将挺立微硬的朱果送到人掌心去,很难说是拒绝还是勾引。
一手锢着人,一手揪了一边乳首,另一边便备受冷落,何钧不会厚此薄彼,俯下身将之含入口中,牙齿轻轻拉扯,舌尖快速拨弄,偶尔往乳孔里钻。
头顶上方传来有些尖锐的惊呼,还有可怜兮兮的泣音。
“不,不要!”
可他双手被擒,男人像大山一样压在身上,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难耐地踢着腿,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何钧时而吮吸舔弄,时而搓捻拨弹,江舟终究是被欺负得哭出来,“……疼,不要再弄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放开可怜的乳头,红艳艳的肿大了一圈,凉风一吹就能激起细微的战栗,煞是可爱。
何钧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江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腹又是一紧,他才知道为什么何钧答应得那么快。
后庭已经完全适应了访客,成了他的形状,紧致的甬道在插入时舒张欢迎,拔出时又收缩挽留。
起初何钧的速度不快,美人舒颜享受,渐渐他提了速,起伏的幅度也越发大了,拔出到只剩下龟头时狠狠坐下,炽热坚挺破开肠肉,紧实的臀肉与玉囊相接,前面挺立的深红肉柱打在小腹上。
江舟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下腹那物上,何时被松开了手腕都不知道,只有下意识抓紧与自己相握的手,仿佛借此抵抗难以承受的情潮。
“嗯……慢,慢点。”
江上小舟,浮浮沉沉,风浪起兮不胜翻。
水光朦胧了星眸,身下人看不清身上人,身上人辨不出身下人眸中情意。
许是五分愉悦,两分放纵,两分哀求,还有一分他不敢面对的清醒,在泪水的混合搅和下,清醒不复存在,只留下欲望的难耐。
忽的,何钧停下了动作。江舟卡在不上不下的关口,欲望被吊着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挺着腰身想要自力更生,被狠狠一夹,难以动作。
“我是谁?”极力装作冷酷,也难掩占有欲和醋意。
江舟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透过水雾看清。何钧下意识紧张,却只听见他耍赖地唤道:
“夫君~”
他向来知道怎么在床上讨好人。
被欲望裹挟的撒娇,带着甜丝丝又黏糊糊的水意,让何钧分不清他喊的是“夫君”还是“何钧”,但他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一次。
何钧起落快出残影,兀自泄愤。
他恨随便一个人都能与师尊交欢,恨师尊身上尽是其他人调教的影子,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以伴侣的身份留在师尊身边。
皮肉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美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呻吟是最好的鼓励,婉转莺啼,枝头挂珠。
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将小舟推到了最高点,似乎灵魂都得到了升华,随浪花一起抛到天外。
凤眸失神涣散,眼角一抹红被泪水晕开,朱唇张开小口却无声泄出,仰起的脖颈脆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断掉。何钧将这一幕印入心底,染上情欲的师尊,有无比绝伦的美。
幕天席地,月落星沉。
世俗凡尘皆抛,尽我此身,与君欢。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师尊做的善事,不会风过无痕;那些人做的恶事,不会水过无迹。
他要走师尊走过的路,还原真相,摘下正道的虚伪面具,为师尊正名。他们应当永远铭记师尊的恩德,为他们的过错赎罪。
第一步,就从自己父亲之死开始。
何钧对离太真人没有印象,他是娘亲抚养长大的。
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理所当然受到街坊邻里的非议排挤,生活艰苦。在他七岁那年,娘亲大病去世,他成了流离的乞儿,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每天为了活着而拼命。
是师尊的出现让他原本黑暗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
所以,他并不在乎父亲是谁,但以父亲为由泼师尊脏水,那他就不得不在意。他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的师尊,他的父亲也不行。
两百多年前,年代有些久远,何钧问了宗门的太上长老。太上长老如今化神中期,是何离的师叔。
“何离他天赋不错,老夫记得他的本命武器是把尺子,应该是叫青竹尺。你若问老夫为什么能记得清楚,因为当时闹了笑话。”
“他师父对他管教严厉,选本命武器的时候,何离说要他师父平日管教他用的尺子,说是这样就不能再教训他了,他师父当然没同意,不过他执意如此,只好把尺子送去器宗炼制。”
师尊说是为了杀人夺宝,何钧一万个不信。他见过师尊的本命武器万民伞,品质比青竹尺高得多,青竹尺连他自己都瞧不上眼,更别说师尊了。
“他在宗门里呆不住,喜欢游历。虽然性子吊儿郎当,但是为人处事有分寸,应该没什么仇敌,不过和魔尊在一起的时候不敢保证。”
何钧问他宗门对魔尊怎么看。
“一开始大门大派都不重视,金丹筑基的修为,小打小闹而已。老夫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何离。直到赤霄宗那一战,赤霄宗宗主元婴后期的修为在他手下撑不过一刻钟,消息一传出,再无人能小看他,彻底奠定了魔尊盛名。”
“说来惭愧,修真界风气固步自封,自持身份,老家伙都窝在宗门里,无人敢去挑战魔尊。”
何钧又问何离死前有没有异常。
“异常?他那段时间似乎性子变了,沉默寡言。对了,有一个长老和他同期而亡。”
关于那个长老的事,太上长老说不太清楚。
“时间过去太久了,再查也是白费工夫。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统领修真界,邪修因为魔尊之死而有所收敛,但终究是大隐患。”
何钧没能获得进展,翻案需要证据,可证据随时间消逝,无处去寻。
他回到了七大山。
师尊逝世连骨灰都没留下,他便立了一个衣冠冢,设下结界保护,以青竹尺为墓碑,坟包上斜着撑开的万民伞,就像斯人还在,烈焰红衣执伞而立。
他常常回来看望,总有说不完的话同师尊讲,可这一回,有外人!
他不认识那两个人,一个青衣元婴后期,一个玄衣元婴中期,他们似乎是来祭拜师尊的,青竹尺前多了一束红花,并不属于七大山。
“你们是谁?”
“原来是仙尊。”玄衣男子的语气算不上尊敬。
现在修真界流传的版本是:凌云仙尊何钧,以化神前期越阶战化神后期而不落下风,最终一剑诛杀魔尊,并成功阻止魔界的开启,挽救修真界于大难。
“仙尊好生厉害,风光无限呐。”青衣女子出言讥讽,眼中充斥着毫不遮掩的敌意。
“你们认识师尊?”
“你是他徒弟?那么,封印魔界裂缝的也是他,对么?你只是沾了他的光,甚至站在他尸骨上,受万人敬仰。”青衣女子咬牙切齿,语气愈发凌厉。
在修真界人人喊打的情况下,二人对师尊的维护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何钧耐着性子问:“两位道友,敢问到底与师尊什么关系?是否知晓师尊的过往?”
青衣女子没有搭理他的欲望,是相对沉默的玄衣男子先开的口,他垂眸看向坟前的花:“那是花城的涅盘花。万民伞,我有参与炼制。”
他们是当初花城屠城的知情者甚至参与者。
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同尘封的画卷徐徐展开。
三四百年前,他们还年轻,修为一个初入金丹,一个筑基圆满。
药谷与器宗是关系极好的一对宗门,专精辅益之道。青衣来自药宗,玄衣来自器宗,他们俩是常常相携游历的道友,一切顺风顺水,直到花城。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疫病,传播极快,病症惨烈,痛不欲生。蛰伏期不到三日,而死期不过七天到十天。”
在宗门里一向被称赞有天赋的她束手无策,不得不唤宗门长辈前来。
城主反应快,封锁城池,玄衣精通阵法,可一座城太大,以他一人之力有所不逮,同样求助宗门增援。
“……宗门来人最快需要两三日,路上损耗的时间足以让疫病传遍整个花城。”
“更棘手的是,我们发现稍有不慎沾染,修士如同凡人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他们俩是幸运的,最早接触却没有感染疫病,或许是上天眷顾。
何钧:“所以,你们打算屠城?”
“如果有的选择,谁会对待蝼蚁般决定数万人的死亡?”
不能拖延,否则不仅花城会变成死城,花城周遭也会遭殃,包括他们自己。屠城不是他们提出的,却是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路,江舟出现的节点正是他们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
“他说,几万人的业果,他来背。”青衣女子感性,回忆起当初的场面,濒临崩溃,“他不过区区一个金丹期,他怎么敢这么说的啊?”
玄衣:“只有他能承担这份业果。”
数万人的因果强加于一人身上,轻则重伤堕魔,重则殒命轮回受罪。
轻而易举决定数万人的死亡,于修士道心而言是致命的打击,杀人不眨眼是邪魔。没有直接做决定的他们,也难逃噩梦,时不时面临道心的考验。
青衣:“……只有他修炼功德……”
医谷以济世救人为己命,与功德相近,是世上为数不多对功德有所了解的宗门。然而,功德之衰落是大势所趋,虚无缥缈,修炼缓慢,论迹论心。即使是尚有人修炼功德的时候,也是辅修功德。
“那是我第一次制毒,为了减轻病患身前的痛苦。”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场大火。”
“也忘不了火光中映着的那个人。”
火持续了一天一夜,繁荣的花城烧得干干净净。火亦是涅盘之火,如今坟前的花就是最好的证明,花城重新焕发生机,生长出热烈艳丽的涅盘花,正如江舟其人。
因为花城之事,药宗与器宗决定隐退,淡出修士视线。
“师尊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他让我们隐瞒真相。他说他自由惯了,行事作风放浪形骸,肆无忌惮,不愿与人虚与委蛇,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不是好人。”
青衣抹了抹眼角的泪,嗤笑一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区区一个金丹期,怎么可能有实力屠城,还屠得一干二净没人幸存?”
只有沽名钓誉随波逐流之辈才将他视为洪水猛兽。
“然而,只能是他,必须是他。”
“天罚的恐慌不能出现。”
恐慌的蔓延只会加速修真界的衰落和天道的式微。
“如今,你已化神前期,实力与名声皆俱,你不能再被蒙在鼓里,如果你还有良知……”
师尊离去得干净,是非功过任由人评说,要想正名只能靠他们这群活人。
何钧上道:“实不相瞒,我在寻找证据翻案。你们是花城的见证者,安溪村是我和师尊一起经历的惨案,我知道幸存者,关于其他事件进展甚微。”
青衣:“赤霄宗一日之内离奇覆灭,我曾调查过,那些弟子死状如出一辙,丹田亏空,经脉中灵气乱窜而破损不堪。我怀疑是某种邪术。”
玄衣:“传说昆仑墟秘境中有一窥天镜,可以追溯往事,观测未来。要是能寻到它,事情会简单许多。”
恰巧,何钧知道昆仑墟。
玄衣出自器宗,擅长阵法,结界是他破的。何钧与他们留下传讯符,重新加固结界后分别。
山之巅,天尽头。
“你来了,准备好了?”
几十年前,何钧意外发现昆仑墟秘境,山顶上有天道的一抹意识,捆仙绳便是其赠予。
“窥天镜。”
“他已经走了。”真相不重要。
闻言何钧转身就走。天道不帮,他靠自己。
“等等。”
何钧顿住脚步。
“窥天镜无法作为证据。”
“我知道。”
“频繁使用窥天镜意味着你将成为我。”
太上忘情,以身合道。
记忆仍然存在,情愫逐渐消失,最终变成陌生人,白头如新。
有了窥天镜的帮助,他的进度突飞猛进。
他顺着师尊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人间。
他发现安溪村下埋葬的师尊雕像。石像是村民感念其恩而雕刻,无心插柳,石像护佑了村子几百年,直到天道的无妄之灾。
安溪村是师尊在人间的第一个落脚点,是最安宁的一段时间。或许对师尊而言有特殊意义,所以师尊带他重游人间的时候,便是先到安溪村。
在这里,他第一次接触到师尊做的事。师尊不是良善之人,修炼功德不是单纯地行善。师尊所修功德,与气运更接近。
天道式微,导致世界不稳定,常有天灾发生,诸如花城的瘟疫、香云镇的僵尸瘴气、七大山的魔界裂缝……世界破破烂烂,师尊缝缝补补。
在人间,师尊被人污蔑,而今觊觎者的坟都寻不到了,旧时堂前燕,飞入百姓家。有个被师尊救下的姑娘创建的民间组织发展,被收编成了官家特殊部门,专司打击犯罪。
他没有掺和人间的事,逛了一圈去了花城,重建新生的花城又是一片万紫千红的盛景,在废土上绽放的涅盘花开满了花城的每一处角落。
街上行人如织,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从人们的脸上可以看出花城欣欣向荣的势头。
“这位公子,买花吗?”
小童怀中鲜花缤纷,或大或小,或繁或简,或艳丽或清纯,何钧只从中挑出一枝红花,正要用银子付钱。
“哎呀公子,您给得太多了,涅盘花在花城随处可见,您再挑些别的,这枝花就当送给你吧!”
“不用,我就要这枝。”何钧付了钱。
倘若师尊还在,看到花城现在的样子应该会莞尔一笑,更大的可能是不甚在意。
师尊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活在世间呢?
重走一回人间路,他慢慢触碰到最真实的师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江舟才是体会最深的人。
在窥天镜的帮助下,何钧成功找到了致使赤霄宗灭门的功法以及何离的死因。
亲生父亲的遗言没有让他动容,青竹尺叫他又爱又恨。爱其后主,他师尊为数不多的遗物,承载他与师尊的美好回忆;恨其不纯,他不是唯一,恨君生他未生,他生君已老。
比起证明一个人的清白,揭穿一个人的虚伪显然更容易。积善需要长年累月,崩塌只在一瞬之间。
他做了两手准备,他手里不仅有师尊功绩的证据,还有所谓名门正派的把柄。师尊没有错,他们没有功。一切都该回归正轨。
什么正道仙尊,他自黑暗中来,从来不是伟光正。如果愚人不愿醒,他不介意用一些非常手段。
仙门大会。
本次集会涵盖了修真界的上上下下,除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小门派散修也受到邀请参加。
何钧看台下蝼蚁般密密麻麻的修士,心中生不起一丝波澜,冷峻的脸庞犹如刀刻。
“听说今天仙尊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是要清除邪修了吗?那帮毒瘤就该死!”
“……我怎么听说似乎和魔尊有关。”
“魔尊,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次隐世宗门也来了,不简单啊。”
台下修士议论纷纷,高台上的长老顾及颜面,神识交流。
“今天,我要宣布的事与修真界的未来有关。”何钧发话,场面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诸位应该都有预感,修真界在衰落,灵气充盈的时代逝去,如今的修真界看不见渡劫期,遑论飞升。”
“从三百年多前的花城,到两百年多前的香云镇,一百多年前的青州、安溪村,最近的魔界裂缝……都是天罚,天罚导致了修真界灵气的流失。”
“换而言之,魔尊不是杀人狂魔,相反,是他阻止了天罚的进一步蔓延。”
其实,修真界对江舟的称呼一开始一点儿也不友好,是药宗和器宗的追随者暗暗推动,确定了“尊”字辈,至少听着霸气些。
何钧言罢,众人皆哗然,瞬间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