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也正是因为婉竹的出现,让齐衡玉有了不去想杜丹萝生辰一事的理由,他对静双说:“我不去松柏院碍眼,兴许她还更高兴些。”
静双把这话听进耳中,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抬眼一瞧齐衡玉说这话时再没了从前那副伤情的模样,便悄悄地退到了外间。
这两日婉竹都宿在临床大炕上,炕上虽铺着软垫,可到底没有床榻上那般舒适,昨日齐衡玉痛的没有心神去想婉竹的落榻之地。
可今日他躺在架子床上,隔着那几层影影绰绰的帘帐,觑见烛火掩映下支摘窗上勾勒出的清丽惑人的婀娜身影,却是难再心安理得地安歇下去。
而躺在临窗大炕上的婉竹心里也生了疑,按道理药效也该开始发作了才是,怎么齐衡玉那儿一点声响都没有?
莫不是这人忍性这般好,连这样迷情的药也能忍过去?
婉竹窸窸窣窣地发出些细微的声响,落在齐衡玉心里却是她躺在临窗大炕上睡不安稳的缘故,他立时唤了一声:“婉竹。”
婉竹心下一动,徐徐答道:“爷有什么吩咐?”
“过来。”话音里尽显清明,没有半分被迷惑心智的渴求。
婉竹忍着心内的疑窦,缓缓往架子床的方向走去。当她撩开帘帐时,便见齐衡玉在昏黄的烛火上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瞧,那眸光里有深许的探究,有淡薄的歉疚。
“你上榻来。”齐衡玉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响动着的心跳声,也望见了婉竹身上薄得能透出如雪般肌肤的寝衣。
擂鼓声加剧。
婉竹脱了鞋,循着齐衡玉的吩咐上了榻,老老实实地睡在架子床的里侧。
她方才借着烛火瞧了眼齐衡玉,触及到他清明沉沉的漆眸,心已经凉了半截。
很显然,邓厨娘的侄儿应是没有买来那致情的药,她今夜的计划应是落空了。
婉竹满心满眼都盈润着说不尽的失望,却不想齐衡玉会让她上榻。
孤男寡女共寝一夜,实在是引人遐思连连。
此刻的齐衡玉也在天人交战,他受着伤,本是不能肆意行事,可不知为何,他偏偏起了意。
短暂的纠结之后,齐衡玉便伸出了左手,把婉竹一把扯进了自己怀里。
帘帐漫舞,烛火影影绰绰。
四目相对间,齐衡玉已为自己心内的意动寻到了绝加的理由,他喉间滚烫,一字一句地说:“白日里的旋覆花汤能通阳疏气。”
更何况这人本就是他豢养在竹苑的外室。
婉竹眸色盈盈,凝望着与她咫尺之近的齐衡玉,柔声道:“爷……爷还伤着。”
她心里万般庆幸,纵然计划落空,她还是与齐衡玉走到了这一步。
待一切偃旗息鼓,婉竹忍不住落了泪。
阖上杏眸时,她心里隐隐生悔。
男子不在意她是否孱弱无依,不在意她的意愿,她也没有资格去拒绝齐衡玉的要求。
这便是做人外室的悲哀之处。
朦朦胧胧间,婉竹在心底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她绝不能一辈子这般仰人鼻息、了无尊严,她要像扎根于土壤里的夕颜花一般不停地往上攀升。
直到有朝一日能成为真真正正的人。
作者有话说:
这里可以看出来即便男主对女主有一点点动心(真的只有一点点)
但还是不平等的。
所以婉竹必须要清醒,不能恋爱脑。
左右为难 去正房,还是竹苑?
翌日。
齐衡玉神清气爽地起身,先觑了一眼里侧仍在酣睡的婉竹,薄被遮不住她曼妙的身躯,低处是腰,高处是臀,如层叠拢起的山峦一般引人探究。
他收回目光,忆起昨夜婉竹格外乖顺听话的模样,便也对她起了两分怜惜之意。
静双悄悄进了里屋,默然地服侍着齐衡玉洗漱换衣,撩开软帘欲望外间走去时,却见齐衡玉陡然回身,再瞧了一眼床榻上无声无息的婉竹,这才道:“从我私库里拿些银子出来,交给张婆子。”
竹苑的一应开销都走的是他的份例,可难免婉竹有银钱不趁手的时候。
齐衡玉不愿在银钱一事上亏待了她去。
静双应下,午膳之后便将银票和一盒碎银子送来了竹苑,除此以外还有五色药石、人参燕翅等滋补之物。
经过关婆子提点,婉竹便让金玉取了碎银打赏静双,可静双是自小伺候齐衡玉的小厮,银钱赏赐之物也攒下了不少,倒是真不贪图这些。
“为姑娘做事是奴才的荣幸。”静双撂下这话之后,才离开了竹苑。
齐国公府内。
齐衡玉将他的伤势报给了玄鹰司的司正,这两日仍是不必去当值,只需在家中静养即可。
李氏听闻他在去京郊当差的路上受了点小伤,当即便担心的不得了,又是要请大夫,又是要去安国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