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熟悉的嗓音让提尔微微一愣,也让他停止了准备跳起展开攻击的动作,他眯眼往床边看去,这才看清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答应了要带他去核心军事基地的原赦。
“你……”提尔眉心一拧,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但话到嘴边他又停下,因长时间昏迷喉咙干渴而低咳了几声,震动到伤处后脸上那点淡薄的血色又再褪尽。
原赦急忙拿起桌上那杯水给他喂了几口,待顺过那口气后,提尔才声音喑哑地问道:“这是哪儿?我们被抓了?”
原赦把水杯放回到床头旁那简陋的矮桌上,他身上换过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但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靠到椅背上对提尔说道:“这是一个避难防空洞,我们也不是被抓而是被救了。你哥和你放出那么高量级的信息素,那一整片区域瞬间就沦为丧尸地狱了,我们开着装甲车也没逃多远就遭遇丧尸围困,最后把车里所有枪械的子弹甚至是迫击炮的炮弹都打光了,就在我们准备用军刀自杀的时候,自称是志愿军的人出现把我们从丧尸潮里救走带来了这里。从时间上,大概比你晚一天吧,我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你也在这里。”
提尔虽然刚醒思维转得还比较慢,但还是马上就抓住原赦的手追问道:“原始基因样本呢?”
“你放心,原始基因样本,还有你的抑制剂,我都给带上了。”原赦在提尔坐的副驾上看到了被留下来的便携抑制剂冷冻盒,所以在志愿军救走他跟威烈和鲁尔的时候,他把东西都带上了,虽然那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提尔,但他直觉提尔不会出事一定会来找他们,不管怎么说提尔也是给了他希望的雇主,这点道义他还是有的。
从裤袋里掏出提尔那盒抑制剂,原赦把东西塞到提尔手里,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完成了某个任务般松了口气。
提尔没想到原赦竟会帮他把抑制剂带上,五指收拢捏紧了手中的冷冻盒,目光闪烁好几下,静默了将近一分钟后,提尔才别开脸不甚自然地说道:“……谢谢。”
oga显然并不常跟别人尤其是alpha道谢,简单的两个字说得生涩又僵硬,乍听之下都听不出里面的感谢,反倒是听出了满满的不自在与尴尬。
只不过原赦也不太计较这个,伸手拍了拍提尔肩膀,从椅子上起身,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这里的医生和首领,告诉他们你醒了。”
依旧面向着另一边斑驳的墙壁,提尔含糊的“嗯”了一声,听到原赦走出房间后,才按住胸口的伤处,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体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再伸手摸摸颈后腺体,也没有摸到有注射针孔或是缝合口,除了胸前的固定器,也就只有假性发情过后导致的肌肉酸痛和疲惫。
提尔此刻的只觉得情绪非常的糟糕,他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靠抑制剂熬过去的发情期,还没过多久就又经历一次假性发情,身体一直没有得到顾淮的标记和成结,让他现在不仅身体激素水平紊乱,就连腺体情况都开始难以维持在稳定状态。
在被顾淮标记前,他的腺体情况并不稳定,每次进入oe状态之后,都会伴随信息素紊乱的状况,随之出现的问题便是发情期也相当不稳定,加上他一直使用对s级专用的强效抑制剂,同样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但最重要的是,在常年使用强效抑制剂后,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抗药性。
他曾经非常厌恶oga必须被alpha标记这件事,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oga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alpha却可以标记很多个oga。
而且,他也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可以跟自己的alpha互相标记。
是顾淮,在对他进行了终身标记后,露出自己的腺体给他咬,他才知道他可以标记自己的alpha。
并不是所有s级的oga都拥有跟alpha相互标记的能力。
顾淮是因为他可以进入oe状态,所以推测他是能对alpha进行标记的oga,才会在完成标记后让他也试着进行标记。
其实如果顾淮不说,他是不会知道的,可是顾淮却主动让他标记了。
他是直到将顾淮标记那一刻,才真正理解“爱”的含义。
曾经他只是喜欢顾淮,直到将顾淮标记,他才开始爱顾淮。
因为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顾淮也只是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足够强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那个时候,顾淮让他进行双向标记,被他标记完后红着眼凶狠吻住他的样子,好像到了那一刻才终于肆无忌惮地展现出自己的爱意。
顾淮对他是那么克制,不过分保护他,永远相信他;他们在一起前,每次他单独出任务回基地后,顾淮只会看他的报告然后指出他的疏漏和过分冒险的错处并责令不可再犯,而他们在一起后,他出完任务回基地那晚,顾淮也只会一整晚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反复亲吻他的腺体却什么都不做,可他却从那样的行为中感受到顾淮其实也会害怕失去他。
他们一起好多年,其实顾淮从来都未曾将心里的感情宣之于口,但即便是他这样迟钝不开窍,都能从顾淮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那份爱意。
顾淮的信息素明明是偏冷的海盐与雪松,可顾淮给的每一个标记却都让他感受到比自身火焰信息素燃烧得更炽烈的炙热。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标记,更是灵魂上的烙印。
指尖来回抚摸自己光滑的腺体皮肤,压抑不住难过的喃喃自语:“应该要告诉你的,我有多喜欢你的标记,又有多喜欢被你咬住腺体成结。”
顾淮感应到他被芬里尔诱发假性发情,一定会生气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怪他动作慢,过了这么久还没能找到密钥和解毒剂赶回去。还有他们的儿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婴儿,还看不出来长得像谁,当时他把儿子抱在怀里时,就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希望儿子能长得像顾淮。
房间的门再被打开,提尔抬起头,看到救了他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管注射剂。
身体立刻又绷紧了肌肉,提尔手一撑就掀开被子跳下床,隔着那张简陋的铁架床防备地看着少年。
维塔斯见状停下脚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别紧张,我手里的是治疗注射剂,你在以前肯定也用过,我给你注射了两次作为治疗帮助你恢复,但因为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几个小时前还在发烧,所以虽然你现在醒了但我还是要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再给你注射几次,这样你才能快点好起来。”
听到对方说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两次时,提尔面色有少许变化,但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紧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俨然一副只要靠近他就会毫不犹豫动手的姿态。
维塔斯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又说道:“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vitas,虽然跟你一样是oga,但我是志愿军的首领,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伤害你;而且你刚刚不是见到了你的同伴了吗,应该也知道我们没有恶意了吧。”
提尔嗤笑一声,尽管声音仍旧沙哑却保持了他一贯的直白:“他们不是我的同伴,只不过是我雇用的雇佣兵。就算我受伤了,你的人也没那个能力放倒我。”
“啊……”维塔斯歪了歪头,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说道:“可是,我找到你时你明明就很狼狈,被人修理得很惨。”
言下之意,哪来的自信大言不惭看不起别人。
明晃晃地以事实打击回怼。
提尔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也算是少见的被别人说的话给噎到说不出话来。
走到床边那张椅子前坐下,维塔斯一派轻松自在,说道:“其实我们勉强也能算是同病相怜,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惨,不过我的alpha也不在身边,所以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感受。”
提尔瞪着维塔斯,憋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又慢吞吞地回到床上,但他显然没有打听别人八卦的爱好,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哦。”
“你好冷淡啊,你对自己alpha也是这样的吗?”维塔斯上身微微前倾,向提尔凑近少许,说道:“我的alpha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发情期结束后他就离开了,下次见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提尔沉默着,没有回答维塔斯的话。
一个志愿军的首领必然不会是任人拿捏轻易就被alpha欺骗的菟丝花oga,只不过能标记这样一个oga,想必那个alpha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知是天生就话比较多还是习惯了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维塔斯丝毫不介意提尔的沉默,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的alpha脾气不太好,属于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类型,所以他特别能打,我的格斗技术都是他教的。你的alpha脾气怎么样,我看你好像比较凶,他应该脾气比你好吧?不然你们两个就该天天在一起打架了。”
维塔斯这种自来熟的聊天方式,多少还是对提尔有点用,也或许因为彼此都是oga的缘故,提尔对维塔斯并没有那么抗拒,鼻子低哼一声,说道:“打架,但他脾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