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腮帮子鼓鼓的,好像养了一只仓鼠,好可爱。
“???”
里见笑。
绪织里更加震惊。
她刚刚有把话说出声吗?有吗??
绪织里正想提问,里见将食指轻轻挡在自己唇上,又睨了眼还在走神的边渡契,摇了摇头,示意她赶快吃掉。
绪织里会意。
是,阿契如果知道自己捡别人碗里的东西吃一定会跳脚,然后大发雷霆的!
可她敢保证,天妇罗是无辜的。
在经历一番无关紧要的心理斗争后,绪织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确定阿契还在神游之后,小心翼翼将天妇罗送入口中。
薄薄的面衣在嘴里化开的美妙口感让绪织里忍不住眯起眼睛,梨涡随即在脸上展开,看上去十分幸福。
里见用手撑着下巴,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印在心里,她在为这样微小的东西快乐,为这样不值一提的东西露出笑容。
他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里见收敛了笑,若有所思的模样。
再好吃的东西吃进嘴里也是索然无味,都只是他为了维持生命所做的最低限度的努力罢了。
他一直痛苦,一直被封锁在黑暗里,无法呼吸,无法真心露出笑容,一直在沉沦挣扎,一直在呼救,一直一直……
直到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直到眼睛流出血,直到身体全部在深不见底的沼泽里腐烂……自始至终,没有人看过他一眼。
如果有心灵这种东西,那里见的心灵早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可世界上并没有这种虚无的物品。
心?
谁见过、听过这种东西?
上帝给人类的只有一副空荡的躯壳,还有永远填不满的寂寞和如果。
如果是他先遇见绪织里,会不会不一样?
他会不会不那么痛,或者让他们一起痛苦。
“世界上的痛苦是一个巨大的总和。”里见喃喃自语。
绪织里并未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她碎碎念着和边渡契分享着剩下的乌龙茶。
边渡契回过神虽然被里见坐在绪织里身旁吓了一跳,但此时恋人正用可爱的表情询问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微微额首,柔声和她说些什么。
边渡契此刻满心满眼都是绪织里,哪里还顾得上观察里见的情绪游动。
餐厅仿佛被一分为二,他又被遗忘在黑暗里。
里见苦笑着想道。
负面情绪像巨大、潮湿的海浪席卷而来,将他吞噬得一干二净,里见怔怔坐着,俨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蜘蛛。
他坚信,有人会幸福,一定是因为别人替她承受了她该承受的痛苦,反之,之所以有人会一直痛苦,是因为有人在一直幸福啊。
啊啊,真是混蛋世界。
可绪织里一直,一直一直在为这些小事高兴……
嫉妒像沼泽里的毒蛇探出身体,紧紧缠绕着他,直到窒息。
绪织里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到底是想把他从黑夜里拯救出来呢?还是做好了准备,接下来的生活要和他一样痛苦呢?
他无从知晓。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快乐一定是和他的痛苦划等号的。
所以他一定会牢牢抓紧她的手,不择手段清理掉她身边所有人。
只有他这么寂寞的人,才配得到她这么快乐的人。
所以——
里见柔和笑着,提出一个边渡契一定会拒绝的提议:“大家都已经用完餐了吧?边渡君你来客厅坐下,让我替你处理伤口吧。”
“哈?为什么是你?我才不需要。”边渡契果然不假思索拒绝。
绪织里压住边渡契肩膀,示意他乖乖坐好,自己一脸心情很好地开始收拾碗筷:“阿契,讳疾忌医是小孩子才会做出的事情噢。”
“干什么啊?他又不是医生!”边渡契不耐地反驳,姣好面容爬上一抹绯红。
“好了好了,别这么容易生气啦。”绪织里朝边渡契做了个鬼脸,看到对方忍不住露出笑容后,绪织里才接着说:“那我来帮你包扎可以吗?不过可能会有一些痛,没关系吗?”
“你在说什么啊?照顾男友这种事你要推给别人吗?”以绪织里男友自居的话也越说越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