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要听实话还是谎话（２）
下午，牧野开车载我去横滨港闲晃吹风，我坐在车内，始终提不起劲。
「少爷，你不下来走走？」
我摇摇头，道：「不了。」心情一片忧郁的蓝。
牧野把车开走，往元町闹区驶去。过了十分钟，车子停在闹区的小街道上。牧野下车，打开我的车门，道：「下车罗，少爷。」
我看着他，他又不看我。我只好下车，抬头一看，车子刚好停在〝少爷〞蛋糕店前面。
我走进店里，直树正好站在柜台内，他看着我，愣着。
服务生前来引导我到座位上坐下，直树跟了上来，站在我面前。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很僵。
我抬头看着他，道：「你坐下吧。」
直树在我前方的位子坐下，问：「你昨天…和伊藤去哪里了？」
我沈默着，半晌，才道：「你要听实话，还是谎话？」
「……」换直树沈默着，他x1了x1鼻子，r0u着鼻子，瞥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桌面，道：「谎话。」
居然有人想听谎话……………
「我去了伊藤的房间……」我看着直树。
「……」直树的眼珠子很躁动地飘着，就是没有飘至我的眼里。
我接着道：「我们做了………」
「不要说了……」直树忽然大声地阻止了我，引来周围客人的眼光。
「是你自己要听谎话的……」我道着，小小的愠怒。
「不管我要听真话，还是谎言，答案都一样，不是吗？金泽少爷。」直树看着我，含恨的眼光。
是啊，不管我怎麽回答，答案都只有一个，好聪明的小林直树。
「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再和伊藤来往了吗？你也答应过我，不是吗？」直树的目光停留在我的眼里，一些伤心，与一些苛责。
我回避了直树的眼光，没有回应。
「我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人的所做所为。」直树道。
我抬起视线，看着他，为什麽，你们之间发生过什麽事吗…………
「三年前，我的妹妹被一个下三n的家伙杀si了，而伊藤却替那个下三n的家伙辩护，最後居然只关几个月就假释出来……」直树气得眼眶泛泪。
「直树……」我唤着，从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是这麽结下的。
直树双手抹去脸上的泪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我，道：「我不可能原谅他，这辈子都不会。」直树站了起来，走向厨房，没再搭理我。
晚餐时间，爷爷与父亲正在讨论明天的行程。
「大臣，你去吧，我就免了，我与那个什麽……叫什麽来着…」爷爷皱着眉，想了半天。
「是伊藤…伊藤邦雅律师。」父亲提醒着，边啜了口红酒。
「对，伊藤律师，我与他没什麽认识，没必要去，大臣去，已经很给面子了。」爷爷忽然视线飘向我，笑着：「带这个接班人去吧！」
「咿……？」不要，我才不要去，打si我都不要去…………
我低着头，像个缩头乌gui。
「头g嘛低成那样…」父亲对着我说着。
「哈哈，害羞吗？」爷爷挖苦着我。
我慢慢抬起头来，父亲狐疑地瞪着我，道：「明天晚上一起去。」
「可是我……」
「可是怎样？」父亲问着。
「我身t不舒服。」我不敢正眼看父亲。
「哈哈哈，哥一定是说谎。」明日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哪里不舒服啊？」父亲又问着。
全家人目光都打到我身上来，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该不会是……」伏见二郎搭腔了，他道：「心痛吧！哈！」他指着他自己的x口，满脸轻蔑地看着我。
「嗯？……」父亲再问着。
「没事。我去。」
胃好痛，我拿开舖在腿上的餐巾，道：「我吃饱了。」我离开餐桌，走回房里。
伊藤的婚礼宴席在台场的豪华大酒店，司法界的众星云集。我随父亲走至宾客报到处，父亲弯着腰在报到桌上签名。我正要弯下腰签名时，被牧野小声叫住。
「少爷…」
我转身看着牧野，牧野走向我一步，伸手整理着我的领结，他放下手之前，紧盯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g嘛？」我问牧野。
「没什麽。」牧野答着。
但我总觉得有什麽……………牧野，到底什麽意思……………
签完名，我跟着父亲一起走进宴会厅，父亲的两名随扈一前一後跟在父亲身旁，牧野则跟在我身後。
他们帮父亲和我安排的位子刚好是离舞台最近且离走道最近的一桌，一会儿，新郎新娘进场，他们会直接经过我眼前走至舞台，所以，我的目光只能看着地上，当成自己不在现场，当成自己只是一个木头雕像，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没有眼泪。
胃好痛，我得忍着，直到他们走上舞台。主持人邀请宾客向新郎新娘敬酒，我跟着大家拿起酒杯，举杯遥敬，啜了一口红酒，吞下去，胃更痛。咬紧牙根，忍着。
主持人邀请法务省大臣金泽道夫上台致词，我的视线随着父亲走上舞台，不小心瞥见了伊藤，白se的新郎礼服，帅气，笔挺。他的目光打了过来，发现我了。
胃痛，我的手0了0胃，转身，牧野问着：「少爷，你怎麽了？不舒服吗？」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迳自走向离舞台最远处的洗手间。
我经过洗手间前的休息室门口时，有人唤着我。
「鹰…等一下…」
我转身，伊藤竟站在我眼前。
「你跑下来做什麽？」我问。胃痛到不行，我的左手按在胃上。
「你胃痛吗？」他走近我。
我的手放下，道：「没事，我没事，你快回去。」
他抓着我的手，推开逃生梯的门，拉着我到楼梯间。
「你要做什麽？」我被压在墙角，动弹不得。
伊藤抱着我，我抵抗着，「不要这个样子，这什麽场合…伊藤…」
他把嘴唇凑过来，强吻着我，我挣扎着，被发现的话，两个人都完蛋了。我用力推开他，他又扑上来，吻咬着我的唇。
「放开他……」牧野一记拳头k过来，伊藤跌至地上，嘴角渗着血丝。
我大吃一惊。
「为什麽不能好好珍惜他？……为什麽…要这样糟蹋他？」牧野大声骂着伊藤，伊藤愣住。
「牧野，好了，不要再说……」我抓着牧野的手臂，哽咽着，道：「回去了，走啦…」
「他是我们捧在手心的少爷，不是让你糟蹋的……」第一次看到牧野气到发抖，眼眶泛红。又道：「如果你是真心的，就请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伊藤脸上有泪痕……
「牧野，走啦，拜托你…」我的泪水淌个不停，我用袖子把眼泪擦乾，推着牧野走上楼去，没有再回头看伊藤。
我和牧野没有回到宴会厅，直接走到停车场，我靠在车门上，眼泪还是流个不停，牧野拿出手帕，不是擦我的眼泪，而是轻轻压在我的唇上，我看着他。他道：「嘴唇流血了…」我的手压在牧野的手帕上，牧野的手放开。
「我去报告老爷，先送少爷回家。」牧野转身走向酒店。
「牧野……」我唤着。
牧野回头看着我。
「谢谢你。」我道。
回到家中，我躲在被窝里。
牧野敲着门，道：「少爷，给您送胃药。」
我没有回应。
牧野开了门进来，开了床头灯，把胃药和茶水放在小桌子上，坐至床沿，看着我，小声问：「睡着了吗？」
他的手0了0我的额头，感觉好温暖。
刚才哭肿了眼，觉得眼睛很酸涩。我看着牧野，没有说话。
「胃还疼吗？」牧野好温柔，总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和平时很不一样，真的好温柔。
我坐了起来，他帮我拨着头发，指间轻触着我的发间，这麽温柔，让我又想哭了。
「怎麽了，少爷…」他问着，声音柔和，真的跟平时都不一样。
我忍不住靠在他的肩上，哽咽着。
牧野没有说话，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背，一只手搂着我的腰。我感觉到他的鼻尖轻轻地在我的耳畔斯磨着，热热的，有他呼x1的味道。他的呼x1打到我的耳际，有一点紊乱。他的x膛挨在我的x前，心跳的震动和呼x1起伏的频率传了过来！啊！他的唇，滚烫的，在我的耳下滑动着，连我的呼x1都跟着乱了，怎麽会这样…牧野，你……你怎麽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唇没有再滑动，他的脸埋在我的脖子与发间，两只手臂紧紧地抱着我，微微喘息着，就这样又过了一下子，他深深地x1了一口气，然後，放开我，看着我，露出他原本的微笑，拿出手帕，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
「吃一点胃药，等一下b较好睡。」牧野看着我。
「嗯。」我点头回应。
吃完药，牧野道完晚安，就转身离去，什麽话都没有说。
牧野，你怎麽了………………………
隔天，早餐时间，在餐桌上。
「小鹰，身t有没有好一点？」父亲问着。
「嗯，好多了。」我答着。
「小鹰怎麽了？」nn问。
「昨天去参加伊藤的婚宴，牧野说小鹰胃疼，就先送他回来了…本来还要请他代表会长上台说两句话，练习练习大场面的致词呢…」父亲端起咖啡喝着。
「哈哈，紧张得胃疼了吧！」爷爷笑着道。
「说到婚礼，片山家昨天说，如果两个年轻人都情投意合，不如早日让他们完婚，也好让小鹰专心学习公司的业务。重点是，要让父亲早点抱曾孙子。」父亲满脸得意开心。
「哈哈哈…，还真是替我着想呢，我倒是没什麽意见，nn呢？」爷爷道。
「当然是愈早愈好罗，我们小鹰长得这麽俊俏，生出来的儿子，一定也像他一样俊俏帅气，呵呵呵…」nn呼应着。
「小鹰的妈，有没有想法？」父亲问着母亲。
妈看了我一眼，道：「小鹰如果愿意的话，我当然没什麽意见。」
父亲瞥了我一眼，问：「你自己说呢？」
我的胃又犯疼了，好後悔搬回家里。
牧野走到明日香身後，替明日香倒咖啡。我看着牧野，牧野却连一眼都不看我。
「算了，你有空想一想，这几天决定。」父亲等不到我立即的答案，把咖啡杯放桌上，站起来，离开餐厅，准备去上班。
胃疼翻搅着，根本没有胃口，我把咬了一口的法国面包放回我的早餐盘上。
明日香忽然冒出一句：「哥的脸se好难看哦！」
我把疼痛压抑着，道：「我吃饱了。」离开餐厅，快步走回二楼房里，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呕吐………
「少爷…少爷……」牧野的手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
我整个情绪崩溃，边吐边哭泣。牧野抓着我的肩膀，从背後拥着我，轻声道：「没事的，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勉强自己答应，好吗？」
「可以吗？」我问着，哭泣着。
「嗯！可以！」牧野的头靠在我的耳畔，点头。
「牧野…」我唤着，哭泣着。
「嗯？」
「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好想si掉……
「……」牧野把我转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我听到牧野啜泣的声音，长这麽大，第一次听到牧野在我面前啜泣。即使是小时候，他受到再大的委曲，也不会轻易落泪。
我想看看他，他却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他的唇轻轻地在我的头上亲吻着。牧野的怀里好温暖。
过了一会儿，牧野才松开手，我看着他，脸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我伸手0着他的脸庞，他微笑着，轻轻抓住我的手，道：「你有没有好一点呢？」
我点头，看着他的双眼，他的眼睛好温柔，我从来都没有发现，牧野的眼眸里竟是如此温柔。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牧野，他的眼神躲开了，道：「起来吧…」於是他拉我站起来，拿了乾净的毛巾让我擦脸。
我窝在落地窗前的二人座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牧野走过来，道：「少爷，我已经连络上元医师过来看看您的胃疼，应该再二十分钟就会到了。」
「嗯。」我看着窗外，回应着牧野。
晚上吃完晚餐，回到房里。
「少爷，洗澡水放好了。」牧野走到沙发旁对我说着。
我照例走到浴室门前，把全身的衣服脱光，踏入浴室，站在镜子前，看着无jg打采的自己，对着门外喊着：「牧野……」
「是，少爷。」牧野走到浴室门外答着。
「进来帮我刷背。」我道。
「……」牧野没有回应。
「牧野……」我又喊了一次。
「少爷，今天没有刷背服务。」牧野答着。
「蛤………？今天没有……？那明天呢？」臭牧野，这是什麽回答。
「明天也没有哦…」牧野答着。
「後天呢？」臭牧野，想偷懒吗？
「……」牧野又不说话了。
「後天呢？」我又问了一次。
「後天也没有…」牧野的声音怪怪的，听起来有一点失落。
「牧野，你是怎麽了……」我喊着。心里忽然觉得很烦躁。
「……」
「牧野……，你是怎麽了……」我喊得更大声。
「……」
「回答我…」我再喊着。
「少爷，你再不洗，水会凉掉哦！」牧野道。
气si我了，臭牧野……………………
翌日，早餐结束，我正准备上楼，nn叫住我，道：「小鹰，nn再帮你约一次片山家的千金吧！你这年轻人，应该再主动一点，不然，怎麽对人家多一点了解呢！」
「nn……我…」我其实想说，我不想要和片山瞳结婚，但是，又说不出来。
「嗯？怎麽样？」nn问着。
「我……算了…」我这懦弱的x格，何时才能改掉。
nn笑着道：「你害羞，对吧！没关系，nn来约。」
nn超有效率，又约了今天下午的午茶时间。
我想起小林直树其实对片山瞳还有期待，牧野载我到nn约的饭店门口，我下车，对着牧野道：「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带她，很快过来。」
「是，少爷。」牧野坐在驾驶座上，瞥了我一眼。
我走进大厅，服务生引导我到片山瞳的位子，她一样笑眯眯地看着我打招呼：「金泽鹰。」
我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臂，道：「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洋娃娃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的nv执事在後面跟着。
我们三人上车後，我对着牧野道：「到横滨元町。」
「是，少爷。」
半小时後，到达我的画廊门口，下车後，我拉着片山瞳走到对面〝少爷〞蛋糕店，服务生上前引导。我们在位子上坐下。
片山瞳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瞪着我，问：「来这里做什麽？」
「先点餐吧。」我道。
服务生把菜单递给我们两人，她边看着菜单，边噘着嘴。
「你们店长呢？请他出来。」我对着服务生道。
片山瞳的眸光又瞪了过来，道：「金泽鹰，你到底要来这里做什麽？」
我瞥了她一眼，道：「你和我只有片面之缘，居然可以轻易地答应结婚，而你和直树，在一起互相认识喜欢彼此，交往了一段时间，轻易地说分手就分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认识直树？」片山瞳问。
「嗯！直树是我的朋友。」我才刚说完，小林直树杵在我眼前，愣在那儿。
「直树…」我唤着。
「小林…」片山瞳唤着直树。
「怎麽回事？」直树问着，皱着眉。
「你坐下。」我道。
直树边瞪我，边拉开椅子，坐下。
我露出微笑，道：「片山瞳要和我结婚，直树，你觉得呢？」
「蛤……？为什麽要问我？」直树把目光挪开，不看我，也不看片山瞳。
「你有权利阻止我或者片山瞳。」我瞥了片山瞳一眼。
片山瞳不作声，只是嘟着嘴，耍着大小姐的傲娇脾气。
「直树…，回答我。」我看着直树。
「……」直树目光飘向我，又飘回去，不回答。
「难道你已经不喜欢小瞳了？」我问。
「…不……不是……」直树瞄了一下片山瞳，片山瞳也瞄着直树。
「你不是才跟我说，〝小瞳很可ai吧〞，我相亲那一天。」我对着直树道。
「嗯，…可是……」直树看着片山瞳，yu言又止。
「我不会和片山瞳结婚，绝对不会。」我认真说着。
「咿……？」片山瞳皱眉，看着我。
「直树，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我道。
「鹰，为什麽……？」直树问着。
我站起来，走至直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要有勇气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不要因为怕痛，就随便找一个不适合的人对号入座。」
直树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先走了，直树，片山瞳交给你了。」说完，我步出蛋糕店，走向街道对面，牧野等在车内。
「等一下，鹰…」直树追了过来。
我转头，看着眼前的直树。
「鹰，跟你说实话吧…」
「什麽实话？」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