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节
“你……你……”沙克斯魔神狞笑着掐住了阿法芙的脖子,“你要敢自杀,我就让这群人给你陪葬!”
成默再次将“七罪宗”推进自己的染血的胸膛,他甚至能通过“七罪宗”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节奏,他想:“原来自我毁灭也是一件会有快感的事情!”他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却从容不迫的说道:“放……了……他……们……”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飘了起来,恍惚间他看到了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他大声警告:“立刻……”随后成默昂起头,鼓起最后的力量似乎想要金色的“七罪宗”完完全全的插入心脏。
沙克斯魔神扔下了阿法芙,瞬移到了成默面前,一掌劈下去,骨裂之声响彻寂静的荒原,旁人听在耳里都发出牙酸的咯咯声响。
无力抵抗的成默扑倒在地,握着“七罪宗”的右手被沙克斯魔神抬脚踩进了沙地里。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杀死自己了,不过很快他就会自己流血而亡,像是被钉上十字架的造物主。
“这还真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成默心想,“对不起,我没能做得很好。但是,只要尽力了就不该被责怪……对吧?”
沙克斯魔神将成默的手掌用鞋跟狠狠的碾踩了几下,像是在碾熄烟头,他冷声说:“在我面前,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一件的事情。”
“我该怎么办呢?谢小进。”成默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即将熄灭的“七罪宗”,他满心愧疚,又有些愤怒,“也许我真的谁也救不了,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个好人……”
成默感觉到疲倦。
他第一次觉得活着好累。
沙克斯魔神看到成默闭上了眼睛,像是踢死狗一样轻轻踢了他两脚,“别以为装死就能蒙混过关,我可是黑死病的医生……”
就在这时,天的尽头传来了风的声音。
太阳已经在地平线的那边只剩下一丝微弱的光芒,不久前还光彩夺目的晚霞也暗淡了下去。
血色荒原即将进入黑暗的统治。
白昼落幕了。
月亮升了上来。
那皎洁的光照在大地上,像是黑夜愈合的伤口。
丝毫没有预兆。
一抹明丽的黑色遮蔽了月色。
手持黑色长剑的雅典娜女神站在了月亮的中央。
此刻她仿佛伫立于月光中的神像。
凛若冰霜。
川渟岳峙。
怪物的月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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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像是目睹了魔神降临,仿佛这里不是一处戈壁荒野中的战场,而是阴森且肃穆,邪恶又典雅的祭坛。
站在祭坛中央的成默献祭自己的心脏,召唤出了一尊来自黑暗幽冥中的高贵神祇。
就连沙克斯魔神也一脸惊愕,虚起眼睛注视着雅典娜从天而降,当雅典娜如蝴蝶般轻盈的落在地面上向着成默走过来时,踩着成默手掌的沙克斯魔神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沙克斯魔神将右手抚在胸前,稍稍躬身说道:“晚上好,尊敬的阿斯莫德君主。”
“黑死病”七十二魔神知道雅典娜是贝雷特的不少,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还是“至上四柱”的阿斯莫德。
然而就算沙克斯魔神说出了如此重要的秘密,雅典娜连看都没有看金光闪闪的沙克斯魔神一眼,只是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成默。
表情冷漠,眼神中却有种难以觉察的温暖。
这温暖,如同埋葬在黑色尘埃中的一点余烬。
当注意到雅典娜看见成默胸口还在涌出鲜血时,眉头都蹙紧了。沙克斯魔神立刻从指间弹出几枚光团,金色的光团在夜风中飘飞下坠,它们落入了成默的身体,于是那些可怕的伤口竟奇迹般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
于是成默苍白的面孔多了一丝血色,他想要抬手整理一下乱糟糟的发型,却发现满手都是粘稠的鲜血,他勉强笑了一下,张开满是血沫的嘴唇,颤抖着低声说道:“真糟糕,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雅典娜没有回应,她卸下背包,解开了她身上呢子大衣的扣子,走到成默身边,将颀长的柏修斯之剑插在了身旁,随后脱下大衣蹲了下来,把大衣盖在成默身上,然后她就这样施施然的坐在了砂石地上,扶着成默的胳膊将他抱进了怀里。
如此温情脉脉的举动在这样的情况和环境之下,相当的超乎常理,令全部的人都目瞪口呆。沙克斯魔神的表情尤其茫然,甚至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动,像是随时都准备释放技能,可最终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垂着眼帘任由电影般的画面继续播放。
雅典娜看起来全然不在意周遭那些惊异的视线。
在她的世界里,旁人全都不存在。
她低头俯瞰着怀中的成默,细声问:“还冷么?”
一股暖意将成默彻底淹没,叫他怀疑眼前的这一切不过都是“虚空之梦”。
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雅典娜面容虽然空幻,但臂弯里的温度是如此真实,她轻浅呼吸中悠远的香气弥散在微凉的空气中,令他舒适。她那双璀璨的瞳孔,像是倒映在深蓝湖泊中的星辰,似乎他只要伸手触碰,就能泛起阵阵涟漪。
痛苦和失望被雅典娜柔软的怀抱所驱散,在强敌环伺下,在众目睽睽中,成默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羞涩。但强烈的自尊,促使着他不能回避雅典娜的直视。可当他发现自己在雅典娜冰山般冷峻的面容中,完全观察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甚至开始怀疑雅典娜为什么而回来。
他害怕是为了“瘟疫之主”。
这样的想法让成默难过,他以为自己绝不会为另外一个人失望,可终究他是凡人。
他也会。
于是成默轻轻摇了摇靠在雅典娜臂弯里的头,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为什么没有去大马士革?”
问出口的那一瞬,他破损的心脏在超速,大概是因为他不算漫长的人生中,从未曾如此疲惫和脆弱过。成默觉得自己提前进入了中年人的岁数,身上沉重的责任无从逃避,又无法负荷,他就像躺在地上的一页信纸,随时会被大风吹得不知去向,又或者被碾碎成尘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