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话
“有你什么事,你要是敢在刘公子面前乱说话,要你好看。”沈明昭放完狠话,想着刘瑾还未走远,应当还能追上。
“蠢货。”
背后一声嗤笑,沈明昭生生顿住了步子,面上不可置信,也顾不上去追刘瑾。
天se渐渐暗下来,屋内点上了蜡烛,暖se的光映照在沈彦脸上,明明灭灭,他抬眸望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却没有多少暖意。
在沈明昭发作之前,沈彦蓦地开口:“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份考卷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
沈明昭的第一想法是,这贱人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不装了,也不演那套兄友弟恭的戏码了。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骂,小脸一拉正yu发作,就听到沈彦说的话。
“还能是什么,就是你串通葛海陷害我,我告诉你,沈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不要以为把我从书院赶走,就能从我手里抢走什么东西!爹才看不上你这个野种。”沈明昭得意地说道。
她一直注意着沈彦的神se,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难堪或者恼怒,却是徒劳。
这人气定神闲,拎起茶壶又斟了一杯,不过七分满,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就到了她跟前。
不得不承认,沈彦有一副好皮囊,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沈明昭原本嫌弃他的茶水,又觉得有点口g舌燥,只当他是家里伺候茶水的小厮,心里痛快了,囫囵咽下去,也没尝出个什么滋味。
“其实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沈彦语气很平静,“也发现了你后来藏在我屋子里的玉佩。”
沈明昭皱眉,不懂他什么意思,他一早就发现了,为何不阻止?
“别人的东西,我又怎么能据为己有。”沈彦微微一笑,说得更清楚明白,“于是我就找到葛海,将玉佩还给了他,同他说即便明昭弟弟诚心相送,我也受之有愧,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葛海说他这玉佩丢了有些时日,对我很是感激,不过他看上去有些气愤,还让我小心你。”
葛海本就提心吊胆,把柄攥在他人手里,铤而走险偷考题已是悔极,骤然得知沈明昭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不懂的,沈明昭厌恶沈彦,逮着机会就给他使绊子,这在书院也不是什么秘密,葛海又惊又怒,怨她出尔反尔,霎时计上心头,打定主意要让沈明昭自食恶果。
沈明昭瞪圆了眼睛:“你简直胡说八道,我几时送你了,再说了,我也没藏!”她是不会承认的,怪不得葛海后来反咬她一口,原来是他在背后挑拨。
不止如此,在她被冤枉的时候,沈彦还假惺惺替她求情,说是这当中有误会,兴许是自己粗心,借她书时不小心夹在了里面,这种话连她都觉得不可信。
可恶的沈彦,竟敢把她当猴耍,挖好了坑就等着她跳进去,沈明昭气得身子都在抖,可恨的是,没有一个人信她,她还得对沈彦感恩戴德。
“明昭弟弟缘何这样气愤,偷考题藏你屋子里的是葛海,你又去告发了他舞弊,一报还一报,你们也算扯平了罢。”
听沈彦将自己摘得gg净净,还做起和事佬来了,当她是傻子不成,沈明昭更是怒火中烧:“好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给我等着。”
怒气冲冲走到门口回头看见沈彦仍微笑着,闲适地翻着书,显然心情不错,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恶狠狠地将那本书撕烂丢在地上。
昂起下巴,挑衅地盯着他,见他神se错愕,心里舒坦了些,那书上有不少批注,想来应该是沈彦花了心思的,勉强算是解气了点。
沈彦眯起眸子,目送她离去,这才缓缓蹲下身去捡那些被她撕碎的书页。
……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见了刘公子不高兴吗?”
沈明昭自回来后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气得坐不住,什么刘瑾,什么夫婿,早被她抛诸脑后了,一心想着如何整治沈彦。
她此次回来,原本已经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放他一马,这贱人又故意挑衅,现在装都不装了。她要是不好好收拾他,他都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墨雨听完犹豫了下,和沈明昭的看法不同:“听上去三少爷似乎不愿看您与刘公子交好,像是故意那么说。”
“什么三少爷,他也配?”沈明昭仍在气头上,“他就是见不得我好,我算看出来了,他觊觎我在沈家的地位,想取代我。”
“我明白了,沈彦喜欢刘瑾,书院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沈明昭神se激动,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事,这两人成日里出双入对,交流学问,兴之所至,有时忘了时辰还会宿在一处。
不行,可不能让他玷w了刘公子。
墨雨见她发髻乱了,想着时辰不早,也不会出门了,索x散了发带替她梳开。
“少爷,依小的看,您既然看中了那刘公子,他与三少爷又是知己好友,您越是和他作对,刘公子就越远着您,何不与三少爷多亲近亲近,夫人也说了,他是个有本事的,您和他关系近了也没有坏处,日后有个厉害的兄长护着您岂不是更好?”
沈明昭听她给沈彦说好话很是不满,秀气的细眉拧起:“你未免高看他了,他不过是考过了院试,苏州府每年考上秀才的多了去了,能有个什么用,等他考过了乡试再说。”要她伏低做小去巴结那个沈彦,下辈子吧。
墨雨怕她生气,只得收住话头,想起许氏的交代,想了想说道:“那您远着他也成,别和他结仇就是了。”
沈明昭撅了嘴,不情不愿嗯了声,心里却想着,等她把沈彦赶出书院,看他还神气!
书院的学子们每日上早课之前,都需要绕着外围慢跑一周,以达到强身健t的目的,以往沈明昭都是借口身t不适偷懒耍滑,她讨厌流汗,偏又是个易出汗的t质。
时辰还早,日头已经有些晒了,她又想逃,可她才回来,还是夹起尾巴做人b较好,教习本就不满她屡次躲懒。
才跑了一小会儿,衣衫已经半sh贴在身上,沈明昭感觉x前被裹布紧紧缠着的部位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正发育着,那处又十分娇neng敏感,夜里解开缠布,一碰就疼,要r0u上许久才能缓解。
她嫌这两团r0u碍事,要是不长就好了,可她娘说了,这里要丰满些日后的夫君才会喜欢,又要藏着不让人瞧见,又怕缠坏了长不大,可真教人发愁。
经过刘瑾的时候,她忽然灵光一闪,若是自己假装被他绊倒扭伤了脚,以他的x子,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她还在想什么姿势不容易被人发现破绽,忽然肩胛一痛,整个人猛的向地上栽去,情急之下,她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脸,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
是周珣。
沈明昭正要张口道谢,却见周珣眉毛拧成了结,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霎时松开了手。
“哎哟——”
沈明昭结结实实摔了个pgu墩,疼得她泪花直闪:“你!”
周珣脸seb她更凶:“你什么你,要不是爷没看清人,哪里会接住你。果真是个孬货,没半点男子气概,这样轻轻摔一下就掉眼泪。”
他有病吧?他摔了她还骂人,好端端的,她又没惹他!
沈明昭气得想骂人,到底是忍住了,也没别的原因,谁让周珣他爹是知州呢,她一向会审时度势。
脾气这么坏,白瞎了那副好皮囊。亏得他表兄还是刘瑾呢,没沾到一点?他的好脾x。
周珣看她一脸不服,神se危险地眯起眸子:“在心里骂我?”
沈明昭身子瑟缩了下,敢怒不敢言:“没、没骂。”
周珣冷笑着走开,口里还骂了一声孬货,沈明昭气得小脸通红,简直欺人太甚!想到他爹又泄了气,算了,总b脸着地破相来的强,以后躲着点这个煞星就是了。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递到她跟前,她抬头,入目就是沈彦惯常噙着的标志x微笑。
“明昭弟弟,可要我扶你起来?”
沈明昭觉着他脸上的笑刺眼极了,分明是来看笑话的,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撒,恶声恶气道:“滚开!要你多事。”
她只顾着生气,却没注意到刘瑾也跟过来了,等她看到他脸上的嫌恶时已经为时已晚。
“沈兄,既然他不领情,你又何必管他,以德报怨也要看对方是否心怀感恩才是。”
“刘公子,不是、我……”沈明昭想为自己开脱,却cha不上嘴。
刘瑾看不过眼,强y地拉走沈彦,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什么太过难听的话,只说道:“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沈明昭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yu哭无泪,又给刘瑾留下不好的印象了,颓丧地低下头,他也太难接近了,她还能攀上他吗?头一回生出了退却的心思。
沈彦回头看了一眼,身穿白se襕衫的小公子可怜兮兮坐在地上,像一只灰扑扑的过街老鼠,低着头看不清神se,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摔疼了,半晌没动静,周围的学子们没有一个人肯去扶他,看着还真像是大受打击了。
他忍不住皱眉,沈明昭要是因此一蹶不振可就没意思了。
刚巧小少年抬起头,视线与他交汇,sisi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半点消沉都无,沈彦g了g唇,笑容里难得带了点真心实意,这才有点意思。
……
沈明昭不是一直赖在地上不起,她也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丢人,第一时间她摔蒙了,也摔麻了,使不上力。
等到缓和了些,她刚想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沈彦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毫不客气瞪回去,这个贱人,别以为她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这刘瑾她就算是不追了,也要让沈彦吃不了兜着走,沈明昭一扫满腹的郁闷,心里生出无穷斗志。
周围学子们纷纷指指点点,即便有人于心不忍,看她半晌没起来,怕真的摔出了好歹想去扶她,这样的善心也在她瞪着沈彦背影的凶蛮眼神里消弭无形。
“别管他,帮了他指不定还要被他记恨,沈彦就是前车之鉴。”
“就是,沈彦这样好的人,之前还慷慨将做了批注的书借给我看,处处与人为善,真是倒了血霉了,摊上这么个弟弟。”
“我看他还有力气逞凶发狠,显然没什么大碍,是故意赖着不起吧。”
讥诮的声音无孔不入,沈明昭眼睛一瞪,恶声道:“看什么看!”说完拍拍pgu别扭地爬起来。
“你们看,我就说他是装的。”
唯恐耽误了上早课,学子们也不再逗留,四散开去。
沈明昭压根没把这些人当回事,一群被沈彦骗了的傻子!真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也没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她来上学本就不是为了交朋友,而且她才不乐意和傻子做朋友。
唉,刘瑾也傻,沈明昭叹口气,可他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做学问也厉害,若是以后她追到他,得看着他不被旁人骗了才行。
愁人呐。
进到松鹤书院的学子们一开始是不分内舍和外舍的,等到了月末考校课艺时,名次靠前者方能进入内舍,由山长亲自教授,余下学子皆在外舍。
内、外舍的学堂分别在东西两面,以长廊相连,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夏日满池荷花映日,浮香绕岸,几尾锦鲤在其间嬉戏,雅致非常。
每月末都有课考,内舍垫底的学生会降到外舍,同理,外舍拔尖的也会升入内舍,如此一来,学子们更加刻苦用功。
沈明昭不是没想过若她进入内舍就好了,这样离刘瑾更近些,也更方便些,可她在外舍都是垫底。
也不是没和她爹提过,反正人都塞进来了,能不能送佛送到西,直接给她运作一番塞进内舍,挨了顿臭骂不说,还差点挨顿打。说她眼高手低,没本事自己考进去,还贪慕虚荣,想要内舍的名头,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
辰时才开始上早课,沈明昭用完早膳,匆匆忙忙赶到学堂的时候还算早,没有几个人在,教习也还没来。
她刚坐下,椅子就遭人踹了,差点一pgu栽地上,憋着一口气往前挪了挪,身后那人像是故意跟她作对,又是一脚。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转过头想跟他理论,对上周珣那张散漫不羁的脸,气势先矮了三分,g巴巴道:“你踢着我了。”
周珣懒懒掀了掀眼皮,视线在她雪白的脸上扫过,许是跑得急,鬓角处渗出细密汗珠,他又想起晨练的事,都怪昨日胡四乱说话,害得他心里总惦记着她出汗那回事,晚上还做了奇怪的梦,今日忍不住跑在她后面。
没跟一会儿他就开始嫌弃沈明昭,只跑了一刻钟就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真不像个男人,也顾不上去求证其他。
他第一次撒谎了,他不是没看清,正是因为一直看着她所以才能第一时间接住她。
可反应过来又十分懊恼,他再混不吝也不可能真的对个男人感兴趣,哪怕这个人生的一副nv相,就连声音腔调也细润。
时下好男风的不少,书院中也不是没有,他有时回寝舍也会听到旁人议论沈明昭,说他是兔儿爷,看着就身娇t软,不似大丈夫y朗健壮,合该是让男人骑的货se,那样一张脸,不管是男是nv,能弄上一回si也值了。
他没有断袖之癖,听了没半点反应,可今儿晨间他抱了沈明昭……是柔软馨香的。
眼见周珣脸se越来越差,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怕他暴起伤人,沈明昭歇了同他讲道理的心思。
她懵懵懂懂浑然不觉,周珣更来气,恶狠狠道:“以后少在我跟前晃,孬货。”
沈明昭本就不是个好x的,让人指着鼻子骂了几回,如何还忍得下这口气,声音都气得发颤:“周珣,你别太过了,我没招你!”
“你怎么没招?”周珣话不过脑,脱口而出。
沈明昭一愣:“我几时招你了,你怕不是没睡醒,说梦话呢。”
“对,就是梦里招的,你在梦里骂我了。”
这人是真的有病吧!
沈明昭快气疯了,恰巧这时教习走进来,不好再继续杵在那儿跟周珣对峙,只得规矩坐下来。
他最好别让她逮到机会,否则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哭着恳求她的原谅。
但她也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像周珣这种骄纵恣肆的人,哪里会轻易掉眼泪。
……
这一日真是倒霉极了,课上还被教习训斥,下了课沈明昭匆忙往寝舍赶,书袋一应用具都丢给了在学堂外头候着的墨雨,晨间发汗的衣衫还穿在身上,正难受得紧。进了院子,就听到有人在里头闲谈。
“前几日那个荀五郎,今儿已经收拾利索家去了,你们可知是为何?”
“不是说他身子不适,回家休养了么?”
“哪能啊,他平日里壮得跟头牛似的,你们那会儿不在不知晓内情,他呀,胆大包天得很,在书院里玩nv人呢,当场让人给撞破,此事影响恶劣,山长他们自然是不愿声张。”
“此话当真?可书院里如何能藏nv人?”
“他机灵得很,将那nv子扮作书童带在身边,轻易发现不了,若不是那日一时忘情,也不会招来旁人。啧啧,y1uan书院这样大的事,就算他家里再有本事,山长也断断留不得他了。”
沈明昭听完若有所思,原来在她被赶出书院之后,还有一人也被赶走了,此人她也听过,家里颇有些背景,看样子他犯的错可b她的大多了。
几人谈笑间看到了一旁侧耳倾听的沈明昭,讥笑道:“哟,沈六,听得这般入迷,可是也想nv人了?就你这样的怂蛋,nv人是甭想了,注定就是躺在下面让男人压的货se。”
沈明昭皱眉看向旁边的墨雨:“他什么意思?是不是在骂我?”
墨雨红着脸赶紧将她拉走:“少爷,我们走,别听这些w言hui语。”
许氏担心沈明昭懵懵懂懂,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墨雨奉她的命令,一同扮作男装,为了给沈明昭打掩护帮衬着,自然要懂的多些。
“噢。”沈明昭也不再纠结,只是那几人的话却入了心。
y1uan书院的罪名好像真的很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