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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16请你杀死我<>

 

“如果想学这个专业,接触世界的不同面至关重要。”

“或许,你可以出去看看。”

“但最重要的是,问问自己想要什么,问问自己的心。”

她想要什么?

季昭想了又想,没有得到答案。

她其实挺羡慕季凛的,有着万si不辞的信念。

季昭想起刚来江城的那个夏天,她去房间里找他,季凛不在,她无意中在摊开的笔记本扉页上,看到了几行劲秀的行楷:

“就算走出学校,世界还很大。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应该会有一座没有绞刑架的小山。”

“学校”二字被几道横线划去,上面改成了一个字——“家”。

她知道那日在储物间季凛是在翻看国外大学的招生信息,后来在床上她不小心看到过他未熄灭的手机屏幕。

至于为何要瞒着她,她不得而知。也许是觉得没必要让妹妹知道他的选择;也许是还在犹豫,他不喜欢把没决定的事情四处宣扬。

季昭不明白他犹豫些什么,又有何隐瞒的必要,他想飞出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东西绊住他的手脚吗?季昭坚信没有。

真好啊。

她讲林思晴“没有梦想”,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哪怕她突然喜欢上养绿萝,明天就投身到绿萝专业养殖当中呢?

正走着,一道光束自季昭身后出现,照亮了山道。

季昭下意识向路边靠了靠,试图给身后的车让路。可车子驶过来却慢慢减了速,最终停在了季昭身侧。

车子一靠近,季昭就认出那是季霆桀的车,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正是他的司机。

司机人挺年轻的,刚跟着季霆桀g了不到一年,季昭见过几次,有些老实木讷。

他同季昭打过招呼,示意她上车。季昭想都没想就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知道季霆桀就坐在后面,也知道无论是司机还是季霆桀先看到的她,最终决定停车的一定是季霆桀。

她才不像季凛那么轴,那么热衷于自讨苦吃,亲爹向她施展关ai,她就痛痛快快接着,面子自然是要给足。

当然,上坡路不好走,不坐白不坐。

“爸。”

“嗯。”

季霆桀合眼靠在座位上,车厢内充溢着酒jg的味道。他刚从酒局回来,但没有醉。季昭从他手指有规律地点在腿上的动作得出的判断。

她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偏头长久盯着季霆桀沉默的侧脸,越看滋味越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b起林思晴,她和季凛都长得更像季霆桀,尤其是季凛,父子俩冷峻的下颌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任谁看都有着不言自明的亲缘相属。

季昭问自己,他对季凛好吗?自然不。对孩子施加暴力的父母都该si。

可他对季凛不好吗?自然也非绝对。

他从不限制季凛在外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甚至在季凛走向挥霍无度的堕落富二代之路上发挥了举足轻重的推波助澜作用。

季凛在外面一夜撒出去十几万,换不来季霆桀一个眨眼,但却会因为在家里说错一句话遭到毒打。

季霆桀会因为儿子给他递车钥匙晚了些将他打到胃出血住院,却在季凛偷开他新提的超跑出事故时,不痛不痒的一笔带过。

后来季昭明白,是因为季凛的荒唐行径,使得“江城的柯尼塞格首撞”这一新闻标题成功花落季家,才得了季霆桀的原谅。

他年纪本就不算太长,抛开金钱与权力的加持,单凭一张脸,也足以x1引无数异x飞蛾扑火,南墙不悔。

可就像当年酒醒的林思晴从未考虑过同他在一起一样,他jg致的皮囊、令人yan羡的财富,吞噬人心的地位都无法掩盖他行尸走r0u般的人生。

季霆桀是一个由权yu金钱堆砌起来的美丽空壳。

他无疑是暴力的,可他也脆弱的不堪一击,只有活在漩涡里的季凛看不清楚。

如果太习惯仰视他人,便失了真正认识对方的契机。

季昭常因为自己是跟着林思晴长大而感到幸运。林思晴算不上一位合格的好妈妈,可她却是季昭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她一直以来都蹲下身子同季昭交流,从小时候真正意义上的下蹲,到长大后jg神上的平视。

这样长大的季昭从不认为孩子是父母的附属,他们本该是平等的,所以季凛不敢说的话,季昭敢说。

“哪怕曾经有过一秒钟,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季昭跟在季霆桀身后,在它抬脚踏上楼梯的一刻,这样问道。

“你说什么?”

季霆桀上行的脚步一顿,回过身问她。他该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语气还算正常。

又或者,他对季昭一向都是这个语气。亲热不足,耐心有余。勉强说得过去。

无论他是出于“不打nv人”的虚伪论调,还是因她这个nv儿不养在身边,没把她划入私人所有物,总之,季霆桀从没有动手打过她。

季昭的大胆也许就是建立在这一认知上。

“我说,哪怕有一次你打完他,会觉得后悔,觉得难受,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她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感觉此刻的她自己才是威严的审判者。

“他教你这么说的?”

季霆桀的语气更温柔了些,季昭却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疑惑吧。”

她豁出去了,最糟的下场不过是从此以后和季凛真正成为难兄难妹罢了。

“哥哥好歹也是你的亲儿子,就算不是什么ai情结晶,你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也总该有点感情吧。你不顺心,家里这么多贵东西,你挨个砸一遍没人会多说一句,为什么就只盯着他一个孩子动手?”

季昭想着,季霆桀这种人也许见不得nv孩子的眼泪,所以她一边说,一边挤了几颗金豆子。

只是越说下去越感到真情实感的强大力量,眼泪不再需要挤就盈满了眼眶,但她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季霆桀面前变成一位要不到糖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她没忘记自己是在同他谈判。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季霆桀只是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se瞧不出异样。

季昭愈发恼火。

“对他施加暴力是不是特别让你有成就感?他在外面招摇过市,无论多大年纪的人都狗腿地喊他一句‘季少爷’,是不是也一样让你虚荣心倍感满足?”

“你放纵他在人前风光,觉得这是给你长脸,是因为你自己就是这样荒唐不经的烂人,回到家里他又成了没有任何价值的小p孩,唯一的作用就是供你打骂,满足你对权力的渴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撕裂吗?”

“季昭!你闭嘴!”

怒吼声传来,却不是出自季霆桀,无论季昭有多不敬,他一直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声音出自对话里的另一个当事人。

季凛站在二楼拐角的楼梯上,隔着季霆桀自上而下冲她吼道。凶狠的表情仿佛季昭刚才骂的人是他。

场面顿时凝固下来。

家里原本没开灯,她以为季凛不在家。她所有的勇气皆来自面对季霆桀的只有她一个人,可如果牵扯季凛进来,她绝不会开口。

季凛从不会低头,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代他向季霆桀低头。那是打碎他的脊梁骨b他和血吞,杀了他也不过如此。

季昭可以想见季凛的愤怒。他惊天动地的一声吼也给了她答案。

季昭站在三人中的最低点,突然感到无b孤独和无助,不被理解的冤屈挤在心头,竟带动起先前强压下的恐惧,霎时间眼泪决堤而出。

一时无人发声。空旷的大厅里只剩季昭的小声ch0u噎,她红着眼,抬头倔强地擦着眼泪,谁也没去看,只凝着栏杆一点。

突然,季霆桀笑了,低低的一声,带着点轻蔑,被小猫小狗逗乐似的笑。

“既然你这么瞧不上你哥的挥金如土,不屑和我们这样的——‘烂人’为伍,”季霆桀拉长语调重复季昭的话,走近抚了抚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柔,“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成全你的愿望。”

“你也不小了,该学会了。”

季霆桀放开她,正yu转身时却止住,复又看向nv孩恼恨冷漠的脸庞。他像是真瞧了场滑稽喜剧,靠近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最后低声说道:

“别把自己想的太清高,你是在钱里泡大的,小昭,相信爸爸,离了钱你一天都活不下去。你,季凛,还有我,我们三个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千万记住这一点,等你长大以后会少吃很多亏。”

说完季霆桀就回身上楼了,与季凛擦肩而过时未看他一眼。

季昭脑子嗡嗡响,连季凛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可想而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是不是疯了?”惊怒之下,季凛声音有些颤抖。

季昭狠狠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g什么?”

满是怒意的声音紧随不舍,季昭猛一回身,推开了季凛冲过来的身子。

“是!我是疯了!我多管闲事,让你丢脸了!我活该!”

季凛半张着嘴,咬牙切齿形容都不为过,话堵在喉咙,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季昭抿着嘴擦g眼泪,脚步不停地跑向门外。

“这么晚了你去哪?”

“当你的大少爷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你也别来管我!”

“谁他妈再管你一次就是狗!”这是那天季昭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凌晨的半山更加幽静,季昭走啊走啊,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别墅区要建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座城市里没有她的bg?:《caves》byha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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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你怎么……”

江彦舟yu言又止,视线停留在她通红的眼睛上。

人憋屈的时候啊,眼泪就像是失控的开关,你关上,它又自己打开,循环往复,执拗不堪。到最后不过是听之任之,只觉开闸放水心里才得痛快。

季昭从半山一路走下来,也哭了一路,有一小段时间,她想着既然没人,g脆哭出声算了,像个n娃娃一样嚎一场,撒泼耍赖给自己看。

她真的这么g了,嚎了一声,特别逗,给自己气笑了。于是她擦擦眼泪,再也没落下过一滴。

这些见不得人的泪水对她来说已是过去时。

所以当她看到江彦舟,看到他惊诧的表情时,她。江彦舟的眸子如无边星空,她猝不及防被拉入其中,经过漫长漂流,突然在苍茫尽头,望见一个张皇失措的身影——是她自己。

季昭逃也似地错开视线,低下了头。

钟叔吃完早饭,在柜台留下几个y币,而后沉默起身,路过江彦舟身边时在他肩头拍了拍。

江彦舟抬起头轻轻一笑,算作告别。

“不早了,去学校吧。”他站起身,连带着将季昭的餐具一起收起来。

季昭先行走向门口,同唐曼玲道别。

不久前还在研究唐曼玲的突然转变,此时此刻,季昭竟发觉自己的状态也和她有了几分相似。分别的时刻完全不似昨夜相遇时那般热闹。

她站在门前等江彦舟出来,路边一辆满是泥灰的黑se别克发动,透过落下的玻璃,季昭看到坐在驾驶座的钟叔叔轻打方向盘,掉头转向相反方向,很快融入了清晨车流,驶向远方。

她忽然想到,如果一直得不到回应,也许这个男人会像这般,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举动,冬去春来,直到两人中有一方先行离开人世。

那该是多么遥远的未来啊,那意味着,他这一生,这漫长孤独的一生,只用来ai着一个人。

她迈下台阶,呼x1着晨间空气,回身时发现江彦舟就站在自己几步远的身后静静看着她。

看到她转头,他又像从前那样扬起轻笑,微风吹起他的衣角,手抬起又悄然放下,最后只是低声对她说: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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