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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考题?猜想?

 

“嘭——”

巷一十被身后那人一脚踹进了洞里,他扯着嗓子大骂:“姓林的,你是不是有病?”

“诶,小一十你这话说的不对。”林二顺对着空空如也的暗道,捏着做作的脂粉味颇浓的青楼nv妓口吻说:“我只是瞧你不爽,单纯想踹你一脚,和我有没有病有甚关系?”

洞里狭窄漆黑,巷一十持续咒骂着,但下落的速度极快,连伸手攀着洞壁减缓也无法做到,更别说将他碎碎念式的声音全数传出。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且将时间拨回李止悦打碎某块牌位那一刻。

祠堂累得老高的牌位还没有完全毁坏,林一安还在故意压着卓越的武功与庸王爷缠斗,官家内卫还奔忙在白杨林中,一帮半路搭伙的江湖玩命之流还在冗长的,阶梯看不到边的诡异暗道里踟蹰。

看起来分外可疑的陈悯生陈大学士,破开厚重的四块石门:“还是按照刚才说的,自己选吧。”

话音刚落,一道残影自他身边滑过,巷小九独断独行,闪身至陈悯生旁边的洞口,蹲下。她回头深深看了温北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人就不在那儿了。

巷十三脸se不大好看,似有愠怒。十一、一十,众兄弟也不言语,不管先前有多自由散漫,好似与外人十分融入一般,这会儿都自发站回了老大身边。

温北若有所思地盯着陈悯生看,肩上的抱抱耸耸脑袋,探头探脑地也往那边看去,等陈悯生回望过来,温北不动声se,抱抱却怯生生往她的发里藏了藏。

倒是朱未决断得快,朝在场各位稍稍抱拳:“再会。”

也未停留,跟着巷小九旋身而下。

这回,换作林掌柜面露不虞,动了动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绿儿还想跟着温北,便对着几位领头人物的脸se几番辨认,没品出个所以然来。她撇了撇嘴,慢吞吞地去捉抱抱,意yu逮着灵鸽一起走。抱抱在找温北的路上被这nv人几番磋磨,哪里情愿,它拧过头去,朝温北的脖颈就是几口。

正正好啄到昨夜的红痕上。

温北“嘶”了一声,皱着眉头将抱抱捏着脖颈,提溜到面前来,一人一鸟对视:“不想我把你送给小绿儿就安分点。”

又转头朝小绿儿道:“林掌柜心有抱负哪里顾得上你,不如跟着朱未兄弟,他那人一看就是个怜香惜玉的。”

小绿儿点点头,觉得此话非常有理。林二顺莫名被她好一句明褒暗贬,眉眼挑的老高,却半点不担心小绿儿反水,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经历好几番生si的至交,怎么会被这种莫须有的指控挑拨?

嗨,您猜怎么着?小绿儿思考也无,就分外听话地跟着朱未跳了下去。

林二顺:“……”

他甩了甩手里的红梅锦帕,假意垂泪:“有道是nv大不当留,真真儿令我伤怀。”

又将话题拐了个一大个弯,问巷一十道:“小一十你说是也不是?”

巷一十:“?”

天地可鉴,那姓林的身后跟着的小nv子,与他这个十三巷好儿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他这话说得好似有什么一般。

冷哼一声,巷一十双手交叠于x前,抱臂:“小一十也是你叫的?别一副我们很熟的做派,我可不吃你那套!”

“也不知是谁想与我切磋个痛快?不是你吧?一十兄弟?”林二顺心有盘算,言笑晏晏:“天时地利人和,不如与我一道闯进幽掖族深处,b个高下?”

“你要是真这么好与人b,任人为师,早就将当年的武林盟主b下去了,怎会与林一安一处,甘愿当个不出世的小小掌柜?”

脑中猜测几厢争辩,巷一十可没把林二顺递来的橄榄枝当真:“诚然,你既已有盘算,我要是不看紧你,以我那几个兄弟的脑子可不够对付你的。”

林掌柜道:“这是答应与我一道走了?”

虽然这人答不答应也没什么要紧,他自有办法把十三巷的人分散开来。

巷一十不置可否,把目光投向还在思考的其余些人,想等他们做完决断,再在六个未知洞口里做选择。

巷十一听着俩人说的好似不是什么好话,也哼了一声:“如今有我十二哥在,能有谁的脑袋b她更为灵光?也不看看自己斤两,怎么好说我们几个!”

“唉唉唉……十一,你吹牛怎么还捎上我了?”温北把矛头转向陈悯生:“陈先生阅人无数,学生遍布四国,海外门生也不少。我怎敢在他面前,自诩脑袋灵光?不敢不敢!”

“况且,我对此间事知之甚少,还要仰仗陈先生替我解惑。”

温北规规矩矩地朝陈悯生拘了一个学生礼:“陈先生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陈悯生走了。

巷十一生怕再被温北撇下,连忙开口:“十二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巷十三分外不乐意地走过来,揪着他的后脖领子往后拖。距离巷十二不辞而别过了好些年,久到十三巷都快坐上了庸王爷心腹的位置,替他杀人无数。十一也从组织里最小的个子,长到了。

怎么甘愿?

温北不甘愿,也学不会被迫甘愿。

她要是知道自己会落得b魏之远此时,还要凄惨的下场,就会提前和这个能力不亚于他的副首领好好相处。

重来不了。回忆的美好,只是因为是回忆才会美好。

要论的话,那段和李止悦赶路到属地的日子,确为温北迄今为止最快活的日子。

李止悦化作某地一商贾,与扮作管家的温北一起,从南到北,本以为是走到了温北的心处。

不是的,很快就清醒了。起因是魏之远,也是他将温北的美梦敲了个窟窿,横刀阔斧般叫温北心碎了好久。b起王爷自己的宏图,温北还是如同初次见面那样,只是个可供使用的备选。

哪里危险哪里派放,哪里要流血哪里顶上,总归不是床榻之上,李止悦只是在人群中替她簪了一次发而已,根本没想接纳她配不上的ai意。

温北被赶来的魏之远拉上两位贵人密谈的瓦舍之上,恰好听见王爷如同话本里那般讲:“臣和她只是做戏,街边上有其他势力的探子,总要装得像一些,才好掩人耳目。”

小皇帝放心地笑了笑:“你明白就好,吾真怕你到要紧关头,放着好好的刀不用,要去用匕首。刀嘛,断了毁了再炼一把就好。可不要,心悦上一把好刀……再说,晋国之内什么样的贵nv没有?”

李止悦端酒与小皇帝相碰:“臣晓得。”

推杯换盏,旁若无人。连温北踢掉一块瓦片,也没被发现。

魏之远恼怒地瞪了温北一眼,偏头学了几声猫叫,很像。温北都怀疑,这厮早就踩好了点,说不定是哪方势力的叛徒也不一定,但她此时不想管了,作为属下她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主子宠幸了下属叫风流韵事,下属对主子产生了不l的情感,是要被千刀万剐杀头的。

世间不公平的事情还有很多,也不差这一件,温北早就有所察觉,她只是没有亲耳听到,所以固执的不肯相信,或是存在侥幸。

温北拖着魏之远在府邸的另一处偏院“切磋”。

魏之远挖苦她:“温首领好大的脾x,何必这样,当不成通房丫头,还可以当副首领啊?”

温北使了全力,几乎是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我自请让位是不可能的,你去王爷那里告发我ai慕他的事情,说不定我明儿就被处si了,你也好来接手我这首领的位置。”

她到底还是胆小,不敢自己去面对ch11u00的现实。

激将法到魏之远这里不管用了,他节节败退,气势却不减:“想让我替你坦白?那不能够!我才没那么傻,要是王爷真想将你纳入房中,我岂不是偷j不成蚀把米?”

陷入单恋的nv子是盲目的,只是听到这种可能就轻易放松了警惕。魏之远的匕首划过温北的脸,直径划开了皮肤,温北的脸瞬间有了新的伤口。

温北的脸上不止这一道,有一道在眼下,有一道在额头。

她从前不注意这些,觉得在正常不过,此时却立马做了投降的手势:“不打了,我要处理下。”

魏之远笑她痴心妄想:“要说姿se,你的脸还b不过王爷的贴身侍婢,有没有疤又如何?真以为王爷真能看上你?你难道没有闻过自己身上的味道吗?杀伐而来的血腥味是去不掉的,王爷能安心把你收入房中?别做梦了。”

擦拭伤口的手瞬间僵住,她不去想为什么ai情里总是有一方趋于下位,而是真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够好看,身上有没有血腥味道。

她是不是真的不够让人安心的纳入房中。

王爷寻来的时候,温北坐在庭院里发愣,魏之远早已歇下,院子里空荡荡的,好像真的有一gu血腥味,是来自她自己身上。

脸上的伤口血ye已经凝固,她到底没有再为此耗费更多的时间。

“咱们院子里是不是闯了野猫进来?”

王爷走到她身面前停下,看到了她脸上的伤,又去拨开额头的发,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有伤,温北躲了两下没躲开,王爷的手强y地掰过她的脸问:“你和任之又打架了?”

温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问的问题有点多。

她紧抿着唇半响,才回:“回王爷的话,不碍事。”

王爷把她耳边的碎发往后别上耳朵:“从之为何生气?”

“王爷莫问,从之也不晓得。”

温北知道的,只是不敢问,怕问了梦就彻底碎了。

“皇子刚才问我,是不是我家两只野猫不听话,上房偷听。”王爷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罐子打开,把温北低下的脑袋掰正,对着月se,然后吩咐:“从之,闭眼,月亮看不得,会有jg怪割人耳朵。”

温润的手指轻柔地擦过伤口,将丑陋的血痂盖住,面前的人太过温柔了,像哄小孩一样的声音,听得温北眼睛一热。

小时候没有什么,长大了就会过分渴求,甚至到病态的地步。

她贪恋的不只是李止悦的温柔。

见温北还是不说话,李止悦替她擦完药,又拿了块锦帕擦手:“从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等等我,会有答案的。”

说完,就把那锦帕随手扔在了地上,几吊铜钱才能换来的锦帕,平常人家要用好几月的银钱,他只是用过了就扔掉,半点不留情。

不需要的东西,不会在他手里停留半刻。

温北感受过无数次和他的差距,这一晚尤为明显,她真的感觉一辈子都无法与之对等。

可还是怀着希冀地想要拥抱他,将将伸出手就被制止了,王爷不赞同地道:“你的脸上有药,这一抱没轻没重的,又该蹭没了。”

没来由,温北想到偷听到的话,道:“王爷,这里没有探子。”

是不是没有探子,就不能拥抱?

温北不敢问。

李止悦被她这句话说的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变了几变,像是受伤又像是不愉:“从之,你信我吗?”

“属下信或不信,于王爷而言,重要吗?”温北与他错开视线,手也放了下去,颇有点不再执着的意思。

李止悦心底一凉,但又碍于她脸上的伤不好去掰她的脸,怕她躲避蹭到伤口。遂,走到温北脸偏向的那方,想去追逐她闪躲的视线。

温北却故意要和他做对似的,几个来回躲避。

最终,李止悦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注意到她受伤的脸错开那面,让她可以用完好的那边脸靠近他的心脏。他稳稳地抱着她,不再说话,一直将她抱回了自己的住处。

李止悦将她放在床榻上,俯身去吻她:“从之,你且等等我,用不了多久。”

温北接纳了这个吻。

她好后悔,没有在这个时候就得到他,因为这个吻是他们两人没有反目前最后一个两情相悦的吻。

往后,都是相互猜忌、嫌恶、折磨。

好像有情人间在坦白心迹之后,就只剩下消耗,把过往美好的瞬间一点点消耗掉,直至归零为负。倒不如没有人戳破,把ai情的美好只留在,试探暧昧的那段日子里。

温北在李止悦迫于形势,必须要参与贵nv公子组成的宴席那天,如此想到。

她只能扮作侍从、小厮、无关的仆从,眼见这些权贵之人的相互推崇、虚与委蛇。又厌烦,又无力。更无力的,是面对皇子灼人的视线,和老皇帝的猜忌。

还有那个据说疯了的国师,非要拉着她去看皇子公主们的秘密。

国师疯了,所说的秘密当然不是温北想的那样。

纵使疯了,厉害的功夫也没有忘却几分,温北一时不察又多有怜悯,放松了警惕,就被他得了空隙,往温北脖颈要害处一点x,脑袋瞬间昏昏使不上劲儿。

国师扛着她在皇g0ng里飞窜,最后停在楼宇间一处暗格里。

像cha秧一样,温北被固定放置在柜子一样的地方,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通过留有眼睛大小的孔洞看向外面,大约是哪个贵人的寝殿。

国师一手固定着她,一手扒拉着旁边的孔洞,两人的脑袋撞在一处,国师压低声音惊叫:“快看,那是我儿子!我儿子嘿嘿嘿嘿哈哈哈……”

温北拿内力冲开了桎梏,连忙捂住他的嘴,无声地嘘了一下。

还好及时,没叫那转身步入寝殿的二位贵人发现。

疯癫的国师定定瞧着柜门外两人的光景,眼睛睁得老大,温北原本是不好奇的,当暗卫的这些日子她明白一个道理,贵人的秘密少知道为妙。

架不住国师的做派,好似看戏jg彩得很。她便一手搭在国师的后颈上,随时准备将他敲晕,一手学着国师模样,扒拉孔洞往那贵人的地方瞧去。

她想看看国师口中的儿子,年岁几何?相貌如何?身高几尺?

却见一男一nv在紧锁的门上“tia0q1ng”,nv子相貌妆容都顶顶好,她放肆地拽着男子的领子下压,男子哪里抵得住这般主动,自是顺着这gu力道弯腰,手掌撑在nv子脑后,一幅情浓难却的话本场面。

因着是y天,殿内光线不好,男子背对着身上的衣物看不分明,脸也瞧不着。

看得入迷。国师指尖凝了一gu内力,朝那nv子脚下袭去。温北一时不察,没来得及阻止。

温北捏紧了他的后脖颈,威胁地在他面前b划了两下手刀,意思是:“你再乱动,就敲晕你。”

国师无声地呵呵笑,样子却并不讨好,他指着外面的变故让温北看。

话本升级场面应该是,nv子脚下一滑就朝男子扑过去,书生气十足的男子下盘自然不稳被扑了个正着,两人齐齐倒在地上,说不定还会有一个意外的吻。

多浪漫。

这些都没有发生,那男子在nv子脚滑的时候,放在她脑后本意ai护的手突然暴起,一个手刀敲在nv子后颈上,nv子瞬间依着紧扣的门软倒下去,男子也没有去扶,独自站着,然后突然转身朝温北的方向打来一道犀利的掌风。

温北拉着国师窜到暗格另一侧,地方狭窄,堪堪避过,没有看到那男子的脸。

正想逃离这里的时候,暗格的机关被拧动,两人的身形暴露在外,男子动作迅速,扯过nv儿家的床帐子往两人头上一裹,一手掐着一个的脖颈问:“你们听到了多少?”

“逆子逆子!哈哈哈嘿嘿!逆子!你有病你有病!”国师感觉不到威胁,疯癫地反掐住桎梏自己的那只手,狠狠一捏:“我是你爹!逆子!”

男子吃痛松开,国师飞快地抓开两人身上的帐子。在国师疯癫的自言自语里,温北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丰神俊朗,仙子模样,顶顶好的她的如意郎君,庸王爷李止悦。

他问:“从之,你怎么在这里?”

那是个什么表情呢?温北在心里仔细地揣摩了万遍。

似像非像,话本里负心郎的表情。

她好像那号推开夫君书房的正房人物,眼见不知名的nv子正与郎君酣睡,心中郁郁不安,却只敢独自垂泪。

温北又自嘲,她哪里是什么正房,偏房侧方门房就是房里伺候的丫头都轮不上。

她好像和面前不动声se的王爷本就没有什么g系。

温北脑子一热,单膝跪了下去,拘了个完好的下属礼,垂头道:“属下原是在园中小心查探,却被老国师抓来这里,不慎撞破了王爷的秘密,属下有罪,自愿请罚。”

“你先起来。”

李止悦伸手去扶她,温北思及刚才掐住脖颈的手,上身b脑袋反应更快,先一步往后躲了一步。李止悦的手僵了一僵:“从之,我往后再同你解释。”

往后?温北不愿抬头看他,头仍然低着:“属下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您与贵人有何图谋,从之只会助您,还望王爷看在属下以往的功绩上饶属下一命。”

言辞恳切,确然是个下属的求饶,但不是李止悦想听到的,差点情人间的越界。

李止悦问她:“你信不信我?”

温北即刻作答:“信。王爷有青云之志,有胆有识,追随者何止万千,属下自然是信的。”

别的,再没有了。

把下位者的x命毫无保留地交于上位者手中,本就是毫无胜算的。

温北犹豫着赌了好几次,都输得彻底。她不想再赌了,人生很长的,可以ai很多人,怎么为了一座青山,就要每每把命拿出来当赌注,身后还有好些青山,也不是不能回头看看。

“我知你在气我。”李止悦看她就像在看不懂事的小nv子:“从之,你是气我单独与公主见面,还是气我方才不问缘由就掐着你的喉咙?”

温北单膝跪得疲了,g脆换作双膝跪着,她敷衍道:“属下只是个区区暗卫,怎配与您置气?”

“嗯,看来都不是。”李止悦耐心地询问:“那……就是在气我不告知你缘由了?”

尊贵如庸王爷只把这当做可以修补的裂痕,还以为同以往一样,温北只需要哄哄就会好。

他想着温北跪得累了,自然会自己找台阶下,起身与他好好说话。

温北却深知,这次不同了。她早就受够了这般任人r0ucu0的,不对等的ai情。

温北确实跪得累了,但不想这么被糊弄过去:“王爷您看,您站着我跪着,咱俩生来就是这种关系。从片面的角度来说,我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些人她跪惯了,就起不来了。就算您亲手扶,也很难叫她与您同起同坐。”

“老实说,您单独和公主见面,属下也能猜到您必定有不能告知的原由。”温北这时才慢慢抬起头,脸上堆笑道:“再说说您掐属下的喉咙,更谈不上生气,换做属下外出任务,也会选择这样做。无非是条贱命,左右也就知晓秘密的脑袋值几吊铜钱。”

温北脸上带着明晃晃的讨好,半点不想再糊涂下去:“可是王爷,属下在您的宏图大业里,也不过是条贱命。就跟刚才您毫不犹豫弄晕公主一样,总是被取舍的那个,属下只是觉得……累了。难为王爷费心于我,往后我这不经用的脑袋怕是再装不下什么东西了。”

“你怕了?”李止悦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陌生的温北,质问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出来:“从之,你后悔了?”

“我不许你反悔,你答应了我的,你不许反悔。”

李止悦什么也不顾了,躬身下去拽她:“从之,你站起来。”

温北不肯,无论他怎么使劲儿,都拽不起来,男子的力气大于nv子,可此刻温北再不想当个被情ai塞满脑袋的,只晓得痴痴盼着情郎回头瞧她的nv子。

庸王爷确然是个玩弄权势的佼佼者,可他的功夫势微,敌不过尸骸里走出来的暗卫首领。

温北使了内力,就是不起,还要在李止悦放缓声音哄她站起来的时候,sisi地下压上身,叩首叩得额头都抵在了王爷黑金线纹的靴子上:“追随王爷无有悔。”

好容易被捧在手上,养得骄纵几分的小nv子,只这一拜,将过往种种尽数还了回去。

又变回那个卑微怯懦的下属,她回了他上一句:“从之没有后悔,也不敢后悔。”

答的却不是王爷想的,而是他身上代表的亘古不变的权势地位。

至此,归零。

国师是真的疯了,他一路风卷残云把公主房里的物件儿毁了个遍,仍然不过瘾。国师围着两人打转,他学着李止悦的语气喊:“从之从之,起来!站起来啊!逆子!哈哈哈呵呵呵呵……”

疯疯癫癫,像个笑话。

好似他们二人相知相ai,也是笑话。

“……好得很。”

甫一说完,并不熟络的二人一时无话。“瓶”中霎时一静,只能见簌簌活动着的脚下草蕨。这地方暗自运行的机关,并没有因为三人的身份明了而明了。

平台之上暂且找不到更多的东西,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温北来了主意,问:“前辈,你的轻功怎么样?”

如果不是陈悯生和温北委实算不上熟络,他都要以为对方是在嘲讽于他。

陈悯生适应了一下主导身t的感觉,才悠悠回了二字:“凑合。”

“那……要是从这方平台,在不经过其他平台的前提下,径直到达底层——”

能办到吗?

陈悯生没等她问完,就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遂道:“……不太凑合。”

“前辈,你现如今是我们二人中唯一能使内力的人……这可有些难办。”

温北叹气,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快速阐明现状道:“你瞧,脚下这方平台除藤蔓草蕨外,再没有其他。”

“我们下方的平台正面很有可能也是如此,根据方才的种种变故来看,我猜测离开此处的线索应该在最底层或者平台的背面。”

说到这里,温北试探x踩了一脚断裂处的“陷阱”,才继续道:“但……促使平台均匀断开的机关,其触发规则尚且模糊,贸然借着其余平台往下不是上策。”

陈悯生看她的眼神产生了变化:“看不出来,你情绪如此多变。”

“我都怀疑刚才差点哭出来的人不是你。”

温北多少还对这位陈大学士有点儿敬佩,被这么一说,就要往前一步朝他拘礼。

陈悯生止住了她踏向软绵缝隙处的动作,坦诚道:“我猜测的和你差不多。”

“但我实在没办法按照你说的做,至于缘由——”

他不甚熟练地踩着柔软的草蕨,一摇一晃地巡视了一圈平台,想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楚子歇不打招呼,就将他困在身t里头出不来,看样子等他彻底适应掌控身t的感觉,还需要一些时间。

温北被他以实事为例说服,了然道:“既如此,前辈先行一步,待你到达底层知会我一声,我在原处静观其变。”

陈悯生心道,小nv子如此好诓骗。

面上却应和一笑,点头道:“甚好,甚好!”

陈悯生将一只手背在背后,单脚在平台上一蹬,原处的草蕨轻微下陷,像浪cha0一样荡过温北脚下。

半空有如实物一般,供陈悯生借力。

凌空几步,便踩上了下方一处月牙平台。

如此往复,很快温北就再看不到陈悯生卓绝的身影,只听见细碎的声响轻飘飘踱步耳边。花瓶内部藤蔓涨势良好的石壁上,能瞧见内力余波扫过的风。

一荡一荡的,藤蔓粗壮的根j拍打着石壁。

余浪停止时,陈悯生清朗的声音,穿透约莫十八丈高的“花瓶”内部,抵达温北所在之处:“我到了,能听到吗?”

“可以。”

温北四处找寻有变化的地方,一无所获,她立即反馈给陈悯生道:“前辈,我这边没什么变化。你那边怎么样?有出口吗?”

“你在上头当心些,容我观察一二。”

陈悯生落于底部,此处再无月牙平台,是处正圆形“花瓶”底。

脚踩之地,仍旧铺满了草蕨藤蔓,并且因着周围石壁没有灯火,只能依靠自温北处向下传递的那束光线照亮,所以可视之处非常有限。

他快速运起内力,在周围别无二致的石壁上0索查探,须臾就将情况0透,牢记脑中。

除却那束光线打下来的地方有异以外,它正对着的那处石壁也有一个类似的孔洞,里头缺了一块圆形柱t,约莫一截食指的一半深,光滑圆润,触感类铜镜或晶石面。

陈悯生突然目光一亮,自言自语道:“依照上头光线传递的方式来看,这里应当还有一个机关,触发后可将此处照亮。”

但,机关的触发点在哪里呢?

陈悯生想起借着月牙平台下落时,所经过之处全是月牙,没有别的形状。也就是说,出此谜题者想告诉他们解谜之法,必定与月亮有关。

“所谓月升月落,再升再落。升于东而落于西……”

假如光线伊始处为东,那么它消失不再传递的地方便是西。

“按照这个逻辑,它正对的地方,就是再次升起的地方。”

陈悯生复又到那处0索,不仅没有找到机关,反倒被藤蔓缠住,他眉头皱起:“不对……”

会这么简单吗?他陷入难关。

“前辈!”温北等得不耐,躬身朝下大喊:“有什么发现吗?”

陈悯生抬头,朗声回道:“有倒是有……但一两句说不清楚。你且下来。”

“额……”

温北犯难:“我始终觉着,这处的光线定有用意,贸然下去不妥。”

陈悯生好不容易将手从藤蔓中拔出来:“有何不妥?”

“别看我被尊为陈学士,可我之涉猎仍有尽头。阵法我尚且能破上一破,机关属实难知一二。”

他说得快,生怕被人寻了错处似的。瓶中回声阵阵,温北又离得远,听不完全,她吼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大声些!”

陈悯生道:“你下来。”

温北道:“下来不妥。”

陈悯生:“……你下不下来?”

“不下。下来——”

温北“不妥”二字卡在喉咙之中,尚未吐出,陈悯生便犹如天降,脚尖点地落在平台上。

不等温北震惊,陈悯生先她一步露出些许愕然,视线紧紧落在温北脸上,分毫不让。

粘稠的,几yu让温北想逃的眼神。

好像透过她,看见了别人。

“怎……怎么了?”温北被他吓得结巴:“前辈,你……你有些不对劲。”

又顺了顺气,道:“你刚刚是……径直上来的?”

“抱歉。”陈悯生闭了闭眼,语气涩然:“我失礼了。”

“怎么——”

温北还不明白他为何道歉,就被一个闪身到身后,揪住后领提了起来:“做好心理准备。”

“???”

温北感觉到自己被提远了一些,整个身t近乎悬空,甚至本来贴着她后颈的那只手,也挪远了些,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沾之即si的毒物。

她身上的衣物本就破破烂烂,仅靠林一安的外衫支撑着不至于袒露。

陈悯生这么使劲儿一揪一提,温北顿时警铃大作:“等等……陈大学士咱有话——”

“下去再说。”

两人即刻悬空,陈悯生稍稍g了g嘴角。

林甫一教过他的玄之又玄,深之又深,量他也学不到十成功力的某派轻功,就这么轻易在脚下运起。

他托着师父的nv儿,平缓下落,半空中踏过的好似水痕,又犹如花羽,在他们头上绽开、消散。

困住他的囚笼,因为刚才那一遭得到消解。

这一回,他带着无奈的怒气,闯了上去,她在那里等他。

活生生的,没有坠落,没有si去。

斯人已逝,他还有余下好些年,可以弥补因为不勇敢而错失的种种。

这一回,他护得住她。

一落地,陈悯生就放开了她的后领,小声道:“楚前辈说得没错,你真的很像她。”

温北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她破烂的衣物没有被扯得更烂,林一安的外衫也完好的,没有散。倒是一向作壁上观,深沉不可测的陈悯生,没头没脑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温北一边调笑,一边走向光线消失那侧,不打算追问始末:“前辈,说说情况。”

陈悯生旋即正se,三言两语解释了“花瓶”底部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

“既然只凭月升月落的方向不足以找到触发点,那……如果加上时令呢?”

温北思考片刻道:“夏升为东偏南,冬升为东偏北,春秋升为正东。”

一说完,她又否决:“但是……我们没办法辨别出题时的四季。”

“未必。”

陈悯生第一次下落时,途经每一个平台,出于平常做事的习惯,他虽下落却并不只专注于下落,还记录了所观察到的每个平台背面的情况。

平台一共十二方,每一方背面都不完整,像是由一些均匀切割开的石台,经过某种规律的排列,再借机关凑在一起,形成的一方平台。

正面因为有草蕨遮挡,加上光线实在有限,所以先前二人站立其上,才无法察觉。就算机关触发,平台呈不均匀分割齐齐断裂开来,也只会叫人以为这是危险的信号,而不去深究。

可如果,这才是出此谜题者最要紧的用意呢?

陈悯生这才反应过来,或许他不是陷入了难关,而是陷入了自我筑建的逻辑误区。

“我明白了。”他抬头望向光线传递的半空,视线跳跃几处,最终定格:“你说的不错。”

“其实我们未必要先解开此处的机关……上头的光线才颇有用意。”

温北再次犯难:“可我现在觉得,方才前辈说的不错。不如,前辈上去查探,我就留在此处?”

陈悯生:“?”

他眯起眼睛,怀疑地盯住温北,半响道:“我怎么觉得,你总是想将我支开?”

“难道你还在防备于我?”

见温北背对自己不语,陈悯生原是立于其对面石壁处,便往其方向行止几步。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我以为现下的光景,不说和盘托出,你我也该相互坦诚才对。”

温北此时站立的地方,将光线途经之处堵了个严实,使其不能照在无法传递走的石壁某处。

她侧了侧头,一派坦然。

手中却故技重施,在那处周围攀附的藤蔓上有序地拉扯、敲击、拧动,最后对准目标,状似轻易地扣下一小块来。

她抛了抛手中的石块,笑道:“前辈,何出此言?”

光线像利剑一样刺向温北后背,却难敌小小nv子的戒备与坚韧。

这一侧首,与寻常nv子不同的y霾显露,恰好被身后那人瞧了个清楚。陈悯生面上的神情变了变,越发参不透温北的所思所想。

他刚要说话,温北却在这时往左移开一些,转身面朝他的刹那,变故途生。

带着使命传递而来的光线,经过不短的距离最终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它的脚步落于底层的起始点,被那处的晶石光面轻巧一转,直直刺向对面。

“利剑”几乎刺进陈悯生的身t里。

只这一瞬,两厢调转。

压力就落到了陈悯生头上。

温北含笑与陈悯生讶异的目光对撞,握了握那石块,她挑眉问:“陈大学士,何出此言啊?”

换作旁的人,不是顶着压力对峙,就是故作轻松转移话题,反倒跌进对方布置好的陷阱里难以脱身。

陈悯生这个老狐狸,非但不接茬还仿照温北的模样,往右移开把路让出来。

光线随即直cha入对侧晶石光面里,圆形的“花瓶”底部瞬间被拦腰半斩,也将二人分隔两边,陈悯生在一侧,温北在另一侧。

形同立场,微妙恰好。

陈悯生道:“扮猪吃虎?”

温北把石块往腰间一塞:“非也。这叫——”

她一顿,往陈悯生所说的光线“消失处”更右处走了三两步,才道:“山人自有妙计。”

“你早就知道怎么出去,方才只是在与我……说笑?”

陈悯生这话确然说得直截了当,不留情面。面上的表情却半点看不出责怪的意思,脚下的步子诚实地跨过两人间那道分隔线。

光一暗,陈悯生便自然的站到了温北这一边。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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