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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拾捌

 

今日清晨,一向宁静的凌家大院传出了nv人的尖叫声。

红梅苑内,薛荭梅痛苦而凄厉的尖叫声放肆地传了出来。端着清茶,我冷眼瞧着跪在面前瑟瑟发抖的nv子。

「说吧!」我搁下茶杯,一双桃花眼冷冽地往她瞪去,一个字一个字道:「谁、让、你、告、诉、她?」

一听见我的声音,那侍nv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低着头只是不停回道:「太太饶命,我不是故意告诉六姨太的。」

「好端端地会提起这个?看来你想去趟仓房,与那些婆子们聊聊天?」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目光凌厉,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只怕这nv子会撑不住的。

「太太饶命!今日六姨太无意间问起了娘家的事,我就实话实说了,没想到六姨太突然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我也被吓着了。」面对她的一再推托,我早已失去了耐心,抓起茶杯就往她身上一扔,「砰」的一声,白瓷在她的身上碎成了好几片,茶水也泼sh了她的衣服,烫得她一时不稳,两只手压在了地板的茶杯碎片上,顿时又染了鲜血。

看着她落魄的模样,我直接站了起来,粗鲁地指着她骂道:「你这j1annu才!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不肯招是吧?你就不信我有办法治了你?」

「彤安。」听见身旁凌恒冷漠的声音,我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规矩,闭着双眼,深深x1了口气,随後优雅地坐回沙发上,道:「大爷恕罪,彤安失态了。」

凌恒自顾自地拿起了另一个茶杯,道:「不想说就别说了,把舌头割了吧!」

闻言,那丫头浑身一震,随後竟开始哭了起来:「大爷恕罪!我真的不是故意害六姨太的!大爷恕罪、太太恕罪…」看着那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被几名长工y生生架走,我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进去看看六姨太吧!」

「不必了。」b起上回汪甯雅早产,他的目光冷清了许多,一双狐狸眼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道:「眼下你顾好腹中的孩子就行了,荭梅的孩子…我会想办法。」

闻言,一gu不安的情感上头,右手不自觉地抚了一下平坦的小腹,轻声叹了口气。

没错,再被他连灌了两日的汤药後,不但前阵子喝的避孕药全部失效,怀被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

里头的尖叫声不断,我深x1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语落,我站了起来,朝着他欠身行礼,道:「寻柳出门前已替我热好了安胎药,再放着就要凉了,彤安先回去喝药了。」

只见他依旧是坐在我的面前,眼睛却像是盯着猎物的老鹰般地看着我的小腹冷道:「喝药前让王德先看看吧!别自己在里面加东西。」他的语气相当平静,却让我不禁轻笑了几声。他这是怕我堕胎吗?

回到合欢苑後,我坐在前厅检查着帐本,听寻柳说薛荭梅替凌恒生了一个nv儿,孩子的身t十分健朗,薛荭梅却在生产後陷入了昏迷,至今还未清醒。

看来,这事必须要彻查了。

「寻柳。」看了帐本许久,却迟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我合上了帐本,扔在桌上。

正在替我槌肩的寻柳微微一愣,回道:「太太?」

我往前坐了些,拿起桌上的咖啡啜饮了一口,问道:「今日早上被割舌的nv子你可知道?」

「嗯…」寻柳微微蹙眉思索了一阵,回道:「寻柳记得她是一年前入府的丫头,原本是在晓棠苑当差的,在五姨太发疯後便被打发到红梅苑服侍六姨太。」

「晓棠苑?」从前在晓棠苑当差的丫头?我顿了顿,续问:「她叫什麽名字?」

「红霞。具寻柳所知,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在卿芍苑服侍三姨太,名叫争辉。」听见寻柳的回答,我顿时愣住了。

红霞、争辉。红霞争辉,那不是林意奷最喜欢的花吗?

红霞是争辉的姐姐,而争辉又是林意奷身边的人,难道此事与林意奷有关?

搁下杯子,我将身子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一双桃花眼直直看向前方,冷道:「告诉仓房的婆子,把争辉带去仓房审问。记住,别再把人弄si了。」语落,我顿了顿,看着准备离开的寻柳补充道:「把红霞也带过去吧!若是争辉不招,就当着她的面把红霞按到水里,就看是她要说实话,还是要看着自己的姐姐在自己面前活活溺si。」此法虽然惨忍,可为了查明真相,也只能如此了。

好一个红霞争辉,林意奷,真有你的。

看着大哥寄来的信,我忍不住笑了。ga0垮薛家的人,果然又是林永煜。

翌日清晨,喝过安胎药後,我坐在贵妃椅上,伸出右手让王德诊脉,左手则是继续翻着大腿上的帐本书页。

「怎麽样?」坐在一旁的凌恒一如往常地冷着面孔,见王德微微蹙眉,他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听见凌恒的疑惑,我搁下了帐本,抬起眸子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王德,发生什麽事了?

王德抿了抿唇,随後直起了身子,朝着凌恒恭敬地道:「禀大爷,太太的身子在上回大病後,至今尚未完全康复,再加上从前服用了活血的汤药,此次怀孕实在是十分凶险,只怕…」话未说尽,他却迟迟不敢再言,凌恒眯起了那双锐利的眸子,冷声道:「继续说。」

闻言,王德微微抬起了头,待四目相交後又再次低下了身子,回道:「只怕…太太的孩子…最多只能熬过五个月,剩下的五个月,我不敢向大爷担保。」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没有说话,整个合欢苑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令人窒息。

五个月…眼下已经一个月了,所以我和这孩子只剩下四个月的母子缘分了?

多年前小产的画面再次浮上眼前,突然一阵痛击撞上了我的前额,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头。

「可还有什麽挽回的方法?」凌恒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靠在贵妃椅上,默默不语。

低着头,我没有看见王德的反应,只听见凌恒轻叹了口气,道:「下去开方子吧!」

王德离去後,两人仍是沉默不语,我攥紧了手绢,轻叹了一口气。

在寂静得彷佛没有空气的前厅中,凌恒开口了:「我问过王德了,他说此胎极有可能是nv孩。」

孩子保不住,是男是nv又如何呢?

微微抬眸,我轻轻换了一声:「大爷…」

「若真的是nv儿,那可要像你一些才好,别像筠欢一样活泼好动。」听见凌恒的语气,我微微蹙眉。他现在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选择催眠自己吗?

原来一向理x思考的凌恒也会有这天。

可惜这不理x的思考实在是用错地方了。我直直盯着他那双诱人的狐狸眼,冷静地道:「大爷,大夫说了,这孩子只怕…」

「别说了。」突然眼前一黑,原本稍冷的身子顿时被一gu温暖紧紧包围,我将头靠在他结实的x前,尽管隔着唐装,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依旧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感觉到後脑勺被一只大手轻轻压着,上头传来了他那充满磁x的低沉嗓音:「一定保得住,一定有办法的…」

这样催眠自己就有用了吗?这样催眠自己,孩子就能保住吗?

我已经历过丧子之痛,你却又要让我再次看着她在我面前化为一摊殷红的血水,让我继续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深渊之中。

凌恒,你真残忍。待在你身边,真的很痛苦。

闭上双眼,泪水不禁汨汨流下,我将头靠在他的怀中,只是静静地流着泪水。

「陛下!」听见这尖锐的叫声,我忍不住拧了眉,是谁的声音,竟与林意奷如此相像?

豪华的g0ng殿内,一名身穿汉代襦裙的nv子跪到了地上,面前的男人似乎很是生气,冷声问道:「宓儿与子建私通的谣言,到底是不是你传的?」

宓儿,又是甄宓。那麽这男子只怕又是上回梦中那位与凌恒几乎一模一样的魏文帝曹丕了。

那nv子含泪抱住了曹丕,哭道:「陛下,臣妾实在是受不了了。陛下虽对臣妾宠ai有加,可每每午夜梦回,臣妾与您缠绵悱恻时,您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喊着甄夫人的名字。陛下,臣妾是郭昭,不是甄宓!」

郭昭,是历史上那位文德郭皇后?

「你以为朕赐si了她,心里就能放下她了?」只见他一用力,两手用力推开了怀中的美人,盯着她狼狈而凄凉的模样道:「朕不想再见你,你就好好待在这椒房殿里自己生活吧!」语落,他冷静地转过身子,大部流星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为什麽?」郭昭的面容逐渐显现了出来,jg致的五官,动人的杏眼,那不是林意奷吗?

郭昭将一旁的瓷器全摔到了地上,叫道:「为什麽!陛下的江山是本g0ng陪着他打下来的,当年陛下被立为世子也是因为本g0ng的计谋。本g0ng为他做了这麽多,为何他的眼里就只有那个甄宓?」

忽然眼前一黑,我来到了另一处g0ng殿。

一身龙袍的曹丕躺在名为「嘉福殿」的寝房内,一旁跪着一名年约十七的男子,看着应该是曹丕的儿子,想必应该是甄宓的儿子魏明帝曹叡。

「咳咳…」面se发白的曹丕伸出手握住了曹叡的手,轻叹道:「叡儿…这些年…朕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母亲…」

「父皇!」见父亲如此,曹叡早已哭红了眼,道:「父皇您别说了,您的身子一定可以康复的。」

闻言,他摇摇头,道:「叡儿,答应朕两件事。」

「父皇?」见曹叡有些疑惑,令我不禁也感到几分好奇。

曹丕哑然一笑,道:「si後,把朕葬入首yan陵吧!还有,当年你母亲被朕所杀,在朕的有生之年自然是无法再给她什麽。等朕si後,你赶紧追封你母亲吧!」

「儿臣遵旨。」语落,曹叡又道:「母亲如今葬在邺城,可否…」

只见躺在床上的曹丕,眼角多了一丝泪水,虚弱地道:「迁到昭yan陵吧!朕没有脸见你母亲,就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宁吧!」

再次从梦中惊醒,我坐在床上,我蹙着眉头,轻轻地喘着气。上回梦见曹丕和甄宓已是一年半前的事了,怎麽这回不但再次梦见,还出现了与林意奷一模一样的郭昭?这梦…究竟想告诉我什麽?

书房内,穿着那件绣着荷花的墨绿se方领旗袍,我只身站在桌案前,低着头,持着小巧的笔杆在案前描摹着卫夫人的字帖。

写毕,我直起身子,将兔毫笔搁在笔山上,低眉看着自己描摹出的《笔阵图》字帖。

看着最後一个「焉」字,那最後一点落笔时有些飘忽,看着十分碍眼。我轻叹了一口气,将宣纸r0u成一团,扔到一边的垃圾桶中。

端着清茶的寻柳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看见垃圾桶里的纸团,忍不住问道:「太太可还在心烦?」

闻言,我再次轻叹,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问道:「仓房那里如何了?」

听见我的问题,寻柳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回道:「争辉即使挨了鞭子仍是不愿说话,直到婆子们便把红霞sisi按入水中才肯张开嘴巴。」

「哦?竟然说了?」原来这麽简单就行了?我端起青花瓷杯,续问道:「她怎麽说?」

寻柳似乎颇为高兴,道:「争辉已说,她们姊妹俩本是林府的人,是林永煜派来潜伏在凌府的。三姨太当时能助您吓疯五姨太也是因为红霞在五姨太身边散布闹鬼的传言才能得手。五姨太离开後,三姨太便藉着薛家查抄入狱之时让红霞告诉六姨太,似乎是想断绝薛家所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原来如此,林意奷,你竟连一个与世无争的薛荭梅都不放过。

「大爷可知道了?」抬起头,我直直对上寻柳的眸子问道。

她微微一顿,回道:「寻琴已拜托唐钦去告诉大爷,大爷眼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是吗?」低下头,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林意奷,这回你逃不了了。

站了起来,我离开了书房,道:「把笔墨洗洗吧!别让墨水乾了。」

才刚走出书房,就见唐钦站在前厅的大门外,恭敬地低着头。

「唐钦?」我轻轻一笑,问道:「怎麽来了?」

一身黑衣的唐钦恭敬地朝着我行礼,道:「唐钦见过太太。大爷说要太太去趟衍庆苑。」语落,他将声音放低了些,道:「三姨太眼下也在衍庆苑,想必是为了六姨太的事。」

看来事情有些有趣了。

「有劳你了。」优雅地直起身子,我看着身旁低着头的他笑道:「在大爷身边当差事辛苦了些,可还是多陪陪寻琴和nv儿吧!」

想起ai妻和nv儿,一向稳重的他也忍不住扬起了微笑,道:「此事还要多谢太太!唐钦一定会好生照顾她们的。」

走过花园时,我看见了不远的仓房处,一个浑身是血的东西被三个长工不知准备拖去哪里,那血r0u模糊的东西不会是人吧?

「他们手里拖着的是谁?」听见我的疑问,一旁的唐钦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回道:「回太太,那是三姨太的陪嫁丫鬟玉芙,昨日也被抓入了仓房,至si也不肯说话。」

原来是林意奷的侍nv呀!还以为是争辉呢!

才刚到衍庆苑门口,前厅便已传来林意奷尖锐的叫声:「大爷,您就如此不相信意奷吗?」

「难道你想说那侍nv是屈打成招?」凌恒一惯冷漠的声音,想必林意奷此刻必定心寒万分。

「大爷!」林意奷的声音开始哽咽,道:「难道太太是大爷的青梅竹马,意奷就没有ai着大爷的机会了吗?」

闻言,我微微拧了眉头,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

跟着唐钦走进前厅,平常一身月se唐装的凌恒今日居然穿着亚麻制的深蓝se唐装,冷着面孔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意奷。

一身海棠红的v领旗袍,大波浪卷的长发垂在了她的两肩,林意奷的一双杏眼早已哭得红了眼眶,看着竟有种梨花带雨的美感,令人不禁对她产生几分怜悯。

一看见我,凌恒的目光放松了些,朝着他旁边的沙发拍了拍,道:「你来了。坐吧!有着身孕别一直站着。」

见他朝着我伸出了手,我浅浅一笑,将手搭在了他温暖的大手上,规矩地被他牵到身旁坐了下来。

「太太…」林意奷睁着那双楚楚可怜的杏眼,抬起美眸对上了我的桃花眼,声音尽是无辜与害怕:「六姨太一向和意奷没有任何来往,意奷又何必害她呢?不知意奷究竟犯了什麽错,竟要被太太如此诬陷?」

闻言,我冷冷一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她冷道:「争辉都已经吐实了,你还是不肯招吗?」

「没有呀!太太,意奷是被仓房的那两个婢子给诬陷了呀!」见她仍是不肯就范,我盯着她的眸子冷声问道:「两个未见过世面的nv孩,竟能说出你大哥的名字,难道这还是她们胡言乱语不成?」语落,我轻轻一笑,续道:「只怕连三姨太都是林府派来暗杀大爷的呢?」

听完我的话,凌恒将狠戾的目光看向了她,问道:「到底有没有?」

「大爷…」见状,林意奷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凄凉的笑容,她抬起眸子,笑着看向面前的凌恒道:「大爷,意奷走後,让二姨太替我好生照顾筠春和承烨吧!」

闻言,凌恒先是愣了几秒,随後问道:「你要做什麽?」平静的声音中,竟然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紧张。凌恒,你害怕了?

「既然大爷不愿相信意奷,意奷只好以si谢罪!」语落,「砰」的一声,林意奷一头撞到了墙上,白se的墙面顿时染上了一块不规则的殷红。身材纤瘦的林意奷倒在地上,白皙的额角出现了一大片鲜红的血迹,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

「意奷?」见到nv人倒在自己面前,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後上前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中,朝着外头叫道:「还不快把大夫找来?」

「大爷…」林意奷微微睁开了眼,面se痛苦地看着凌恒道:「对不起…」

「别说话,你会没事的。」凌恒有些慌乱地安抚着仍在流泪的她,我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不语。

看着林意奷晕倒在自己怀中,凌恒终於抬起了头,朝着我道:「你先回去吧!此事等她醒来再处理。」

等她醒来再处理?那就是不用处理罗?

只差一步了。

一gu不甘心涌上心头,我轻轻抚着小腹,起身朝着他行礼道:「彤安明白了。还望三姨太能赶紧清醒过来。」

走出衍庆苑,不知何时,竟已是夕yanh昏。

「太太?」听见一旁传来寻柳的声音,轻轻一笑,迳自转身离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b翼连枝当日愿。

我怎麽还是如此卑微呢?

今晚,凌恒留宿卿芍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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