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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足并换步、左转步、右转步…一手被他牵着,另一首搭在他的肩上,我有些害羞地不敢抬头,只见他「噗哧」地笑了一声,道:「倒也不是不会嘛!」见我仍是被动地被他牵着,他叫了一声:「把头抬起来吧!否则别人还以为我强迫你跳的呢!」

本来就是你强迫的呀!

赌气地将头抬起,却在对上他的脸时突然放松了许多,随着他的脚步,彷佛我不再是传统的nv人,而是能够走出宅邸,能够在众人面前展现自我的公众人物。

不自觉地,我朝着柏晧然笑了。这麽多年,终於能这麽自然地笑了。

今日不知为何,醒来时便看见寻柳满脸的笑意,连对话都b从前活泼了许多。

寻柳一边替我梳着头,一边喜孜孜地道:「府里来了客人,老太太要小姐等会儿出去迎接呢!」

「哦?」我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瞧你这麽开心,这人究竟是谁?」

从前只会乖乖回话的寻柳这回竟也卖起关子,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姐可知今日是何月何日?」

「今日…」我转头看着苑里外的杏花,道:「三月五日。」

去年的三月五日,是承竹和筠欢出生的日子,难道…

「凌恒?」我蹙了蹙眉,会是他吗?

寻柳笑着转身摺好衣服,道:「是呀!今日是竹少爷和二小姐的生辰,凌大爷带着孩子过来了。寻柳方才瞄到了少爷,可长大了不少呢!」

承竹和筠欢来了?

加快脚步走到大厅外,门内已传出了母亲的笑声和孩子的叫声,赶紧跑进大厅:「娘!」

「小安来啦!快来看看!我这外孙长得真可ai!」母亲那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了线,抱着怀中的承竹笑着看着我。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承竹张着那双与我相似的桃花眼迷糊地看着我,毛绒绒的头发看着有些可ai,两只小手不断挥着,只是「啊啊」地看着我。

「承竹、筠欢,叫娘亲。」一旁抱着筠欢的凌恒站了起来,眼睛不再冷漠,而是满满的笑意,顿时让我有些无法适应。

我笑着坐在母亲身边,轻轻抚着承竹稚neng的脸蛋,承竹抬起头看着我,只是「哪、哪」地叫着。

他在唤我娘吗?

「竹儿…」才刚念出他的名字,眼泪已溃堤而出,过了整整一年,他增重了不少,抱起来也多了些重量。我哭笑着将承竹抱在怀中,呢喃道:「长大了…都长大了…」

「啊!啊!」另一个稚neng的声音又起,凌恒怀中的筠欢突然皱起了眉头,挣扎地想脱离他的怀抱,那双看着我的小狐狸眼顿时多了几分倔强。

「筠欢想让娘亲抱?」凌恒轻笑着抱起筠欢坐到了我身旁,而我也是这时才发现母亲已经离开大厅了。

我笑着从她怀中接过筠欢,她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我,随後小小的身躯迳自趴到了我身上,也是「哪、哪」地叫着。

「欢儿也长大了。」我轻轻抚着她小小的背,道:「我离开时,他们才两个月大,如今竟然已经这麽大了。」

「当时你不顾一切地抛下他们离去,眼下也该回来了吧?」他的语气又变回了从前的冷静。

回来?呵呵。

「凌恒。」我看着在怀中熟睡的筠欢,道:「你已经娶妻了,难道要我作妾吗?」

作妾就罢了,可是要我当第十一房吗?我勉强撑起一抹微笑,续道:「我是有自尊心的。身为郭家嫡二nv,我虽非处子之身,可也不必沦为这麽低微的妾室。」

闻言,凌恒突然浑身震了一下,道:「你不知道芹萱si了?」

si了?这麽快?

我猛然抬起头,问道:「上回在灯会见面时还好好的,怎麽会si了?」

「芹萱虽与你一样克尽职守,却b你善妒了些。」他抱着承竹,淡淡地续道:「她和瑜双被人发现倒在苑中,两人皆是中了菎麻之毒。瑜双有孕在身,生下孩子後就走了。」

瑜双si了!

我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抱着筠欢瘫软在沙发上。似乎是被我震醒了,筠欢睁开了眼,只是呆滞地看着我。

那一身粉se旗袍的倩影浮出了脑中,她才十八岁,正值花样年华,怎麽si了?

我怔怔地对上了凌恒的眼,呢喃道:「瑜双si了…si了?」

凌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那瑜双的孩子呢?」吞了吞口水,我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他看了我一眼,道:「是个男孩,叫承烨。意奷的儿子没了,我想着便让人交给她扶养了。」

林意奷!怎麽会让她来抚养瑜双的孩子!

「是…是吗?」我低眉浅笑,道:「还望三姨太能好好照顾她的孩子,莫让她到了h泉不得安宁。」

想起林意奷那si去的儿子,我心中有些苦涩,若不是他,我或许还能靠着与凌恒的幼时情谊维系着最後一点感情,可惜他的si去却让这感情应声断裂,难以复合。

「彤安,我…」凌恒正yu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小安!」

猛然抬头,正好看见一席灰se唐装的身影快步走入大厅,待看见我後愣了几秒,随後恢复了往日的豪迈,问道:「这是?」

我抱起筠欢站了起来,笑道:「来,欢儿,叫舅舅。」柏晧然有些茫然地与我怀中的小娃对看了几秒,随後才轻笑道:「这是你和阿恒的孩子?这娃儿长得和阿恒挺像的。」

「今日是孩子的生辰,想着也该让孩子见娘亲一面,就把他们带来了。」凌恒抱起承竹站了起来,眼神突然又冷了几分:「阿然,怎麽来了?」

「这里是我母亲的娘家,怎麽不能来了?」柏晧然笑着看向了凌恒。柏晧然长得b凌恒高了些,两双眸子对上时又多了些混浊,令我有些看不清。

柏晧然自顾自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略有深意地看着凌恒问道:「听说凌太太si了?」

「善妒之妇,si不足惜。」凌恒淡淡地说了此话後坐到了沙发上,道:「赵家将庶nv伪装成嫡nv与我成亲,还企图利用她得到商行的消息。林永煜商行的鸳鸯转香壶做得可真巧,只是不晓得竟用在这地方了。」

柏晧然「哼」了一声,道:「谁不知赵家在计画些什麽,这几年赵家频频嫁娶,倒让我有些诧异了,赵家哪来这麽多儿nv?後来暗中查了才发现,许多庶nv都是路边抓来的民nv呀!我已让人放走了消息,听说已经有许多赵氏nv子被逐出家门,赵氏子弟也被人怀疑身分,只怕过不久就要垮台了。」

我静静地抱着孩子坐在一旁,赵家的老太太是林家嫡nv,赵林两家g结倒也不是不可能。赵家也是药草世家,赵芹萱若想害人,又怎会让自己喝下毒药?凌恒刚才说的鸳鸯转香壶是从林永煜的商行来的,难道是林意奷给她的?赵芹萱不懂瓷器,自然是不懂这转香壶的机关。

林意奷,一箭双鵰呀!

凌恒轻轻一笑,道:「先父与令严乃世交一场,只怕外人也认为我们凌柏两家在计画什麽呢!」语落,他又道:「彤安的大哥郭嗣华眼下正在暗中打击林家势力,可林永煜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叹了口气,转头对上了我的眼,道:「彤安,林太太被人发现溺毙在林府的池子里,众人皆说是筱薇做的,林永煜已派人将筱薇吊si了。」

长姐也si了?不过短短数年,赵芹萱si了、瑜双si了、凌筱薇si了、长姐也si了,是不是再过几年就会轮到我了?

想起那桀傲不逊的凌筱薇,不是刚入府时还备受宠ai吗?怎麽才两年就si了?

「林永煜忌惮小熙,竟如此痛下杀手。」柏晧然深深叹了口气,道:「倒是冤枉你家六妹了。」

我看着怀中再度陷入熟睡的筠欢,脑中浮现了长姐的模样,顿时一gu恐惧涌上心头,令我难以呼x1。难道筠欢长大後也会如此吗?

为何在男人商行的斗争中,si的往往是nv人?

凌恒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道:「这是筱薇寄到凌府的最後一封信,她希望凌家能替她报仇。」语落,他轻叹道:「我知道你一直不是很喜欢筱薇…」

「你误会了。」我浅浅一笑,道:「这些年我对筱薇的冷眼以待,不过是顺着老太太的意罢了。」

刚嫁进凌府时,凌筱薇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当她张着那双单纯的睡凤眼,拿着一朵桃花唤我大嫂时,我便打从心里喜欢她了。

对她冷漠,不过是因为老太太对她的厌恶;老太太对她的厌恶,不过是因为她的生母是十二姨太王氏罢了。

想着长姐从水里被捞出的模样,想着凌筱薇被吊在苑里的模样,我握紧了拳头,默默不语。

长姐,筱薇,我郭彤安不会让你们白si的,我会让林永煜付出代价的,林家的风头要结束了。

今夜,不知为何凌恒留在了郭府。

躺在绦绫苑,不知为何辗转了许久却未能入眠,外头飘起了小雨,细细的,润润的。

撑着纸伞走出绦绫苑,我站在门口,看着夜晚的花园怔怔地出了神。

「彤安。」突然听见了男子沉稳的声音,我轻轻一笑,转身笑道:「凌大爷今夜怎麽想在郭府过夜?」

他也撑着纸伞,一席月se的唐装让他在黑夜明亮了几分。他走到了我面前,道:「芹萱x情软弱,雪槐和意奷入府得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她一si,凌府後宅乱成一团,与其回到那地方,还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他转身与我看向花园,道:「不知不觉,你离开凌府已经一年了。」

「是呀!」一年了。

「过了一年,你还不肯回来吗?」听见他的声音,我转身看向他,冷静地道:「自退之後,牛马不g,此系自愿,并无返悔异言,为yu有凭,立此退婚书存证。这休书是你写的,难道你想反悔吗?」语落,我顿了顿,续道:「凌大爷府中还有七名姨太服侍大爷,应该是不缺…」

「郭彤安!」他猛然丢下了纸伞,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绵绵细雨落到了他的身上,润sh了他那身月se唐装。

我愣愣地看着他似怒非怒的眼神不说话,见我如此,他突然恢复了冷静,冷漠地看着我问道:「你ai上柏晧然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怎会有这种想法?

「那次在倪家的宴会上,我就知道你早已变心。没想到你竟变得这麽快。」他冷冷一笑,我则是低头不语。

那日他也有到场?

如果喜欢柏晧然能够让他打消带我回去的念头,那我就将错就错吧!

我冷笑了几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喜欢阿然,又何必要我回去呢?」

只怕刚才纯粹是凌恒的挑衅,见我就这麽默认,他有些愣住,过了许久才道:「你真的ai上他了?」

「是呀!你看不出来吗?」我故作微笑地看着他道:「你可知我们还做了些什麽?」

见他的脸se越来越难看,我轻轻一笑,道:「灯会那天,阿然他来到了我的苑中,给了我一束花,然後…」我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是要让他自行去想像。凌恒,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嫁你的。

「啊!」突然肩膀一阵疼痛,唇上一热,这才发现原来凌恒将我按到了他的怀中深深地被他吻着。

他似乎是没有打算要把我放开,後脑杓被他压得生疼,下唇也被他啃噬得流出血来。我大力地推着他的x口,可毕竟一个弱nv子的力量自然是b不上男人,只能被他大力地扣在怀中无法动弹。

感觉到呼x1逐渐困难,我的头部开始发晕了起来。就在这时,他猛然放开了我。

突然失去了重心,我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郭彤安你听着。」喘着气,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我,语气是满满的冷淡:「只要是我的东西,就绝对没有易主的机会,你也一样。」雨势顿时又大了些,他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全sh了:「趁我失去耐心之前回来,否则别b我用强。」

坐在地上,我看着那袭月se的背影离去,忍不住笑了。原来我只不过是他的东西,就像他屋子里的那些摆饰一样,只是个物品罢了。

「宓儿!宓儿!」模糊中,我看见了一个一个穿着古代龙袍的男子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nv子,唇边鲜红的血顺着身子流到了衣裙上。两人皆是看不清面貌,而那男子口中的「宓儿」想必就是那怀中的nv子吧!

我看了看身边,许多鲜红的洛神花开在一边的地上。洛神花…宓儿…难道是三国时期的甄宓?

我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两人,他们的模样逐渐清晰了起来,那男子的容貌…曹丕?他怎麽与凌恒如此相像?

「宓儿,朕不疑你了!朕不会再怀疑你和子建了!你别si!」他怀中的nv子无动於衷,却让我吓得往後退了几步-那不是我吗?

猛然从梦中惊醒,我还躺在绦绫苑,寻柳趴在一旁睡着。0黑起身照了照镜子,曹丕和甄宓的模样怎会与我和凌恒如此相像?

罢了,只是场梦罢了,何需如此在意?

今日一早,整个绦绫苑便因为我的清醒而蒙上了一层凝重的气氛。

「小姐…」寻柳有些紧张地看着镜中的我,问道:「小姐怎麽了?可是昨夜没睡好?」

「凌恒可离开了?」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脸se惨白,目光无神,这真的是我吗?

寻柳顿了顿,回道:「大爷大约在早上六点左右便带着少爷和小姐离开了。」

「是吗?」看着唇上的伤口,我浅浅一笑,道:「随我去见母亲吧!」

换上那件我从前常穿的hse为底的小碎花唐装走到了母亲的苑处。母亲才刚起床,我坐在外头的沙发上,有些紧张地攥紧手中的手绢。

「小安怎麽来了?」母亲轻笑着走出寝室,一身暗红的旗袍让她显得大气,又多了些老太太的雍容华贵。

我笑着上扶着她坐下,道:「今日彤安来,想与娘讨论一件事。」

「哦?」母亲的笑意中多了几丝疑惑,道:「说吧!什麽事?」

我露出了谦敬地一笑,道:「多亏母亲和大哥的包容,彤安才能不像其他被休弃的nv子一样无家可归。可如今彤安也已经二十三岁,总不能一直在郭家待着,会给大哥造成麻烦的。」

「这麽说来,小安想再嫁?」母亲笑着拍了拍我的背,道:「说吧!想嫁哪家少爷?」

见母亲似乎认同了再嫁的事,我吞了吞口水,一个字一个字道:「林家,林永煜。」

「林永煜?」闻言,母亲的眼神多了几分恐惧,道:?你不知道你长姐怎麽si的吗?我老人家就只有你们这两个亲生nv儿了,若你也si在他的手上那怎麽办?」

闻言,我冷静地一笑,道:「就是因为长姐si在他的手中,我才会想嫁他。当年我的孩子也是被林家的nv人所杀,我一定要让林家付出代价。」

「我听闻林永煜又娶了个赵家nv子为妻,眼下他已经有个五房的姨太,你若被他纳为妾,那可是要成六姨太了。」母亲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也对,一个嫡二nv怎能轻易为人妾室?

见我有些不甘心,母亲缓下了神se,问道:「你真想嫁过去?」

「母亲放心吧!凌家的那六年我都熬过来了,又怎麽可能会输给林家的小妾和太太?」见我答应,母亲轻叹了一声,道:「我去让你大哥派人提亲吧!」

「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名长工的声音,我和母亲同时转过身去。

母亲的眉头一皱,道:「发生什麽事了?」

那长工似乎是跑得有些累了,不停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回道:「二姨太…二姨太难产…血崩了…」

「血崩了?」母亲的眼神一冷,随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双与她相似的桃花眼冷静道:「小安,你懂医术,过去帮忙吧!」

「是。」直起身子,我转身yu离去,母亲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道:「你知道该怎麽做。」

闻言,我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气,轻声笑道:「彤安明白。」

林意娆,你害si了我的孩子,就算你怀的是我大哥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到了柔福苑,林意娆痛苦的尖叫声不断,只见大哥坐在沙发上,埋在掌间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旁站着的那五位姨太太,有的脸se忧郁,也许是担心自己从此失去靠山;有的脸se洋溢着略为得意之se,也许是为自己失去一个敌人而感到开心;而大嫂就坐在大哥身旁轻声安抚着大哥:「大爷放心,二姨太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大哥、大嫂。」我朝着两人行礼,大哥没有抬头,道:「荭桃,你们先退下吧!」语落,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道:「小安,你进去看看意娆吧!」

走进房门,林意娆的叫声渐弱,一旁的侍nv不断慌张地喊着「二姨太醒醒!」她的下身不断出血,可孩子却连头都没有露出。

看来是没救了。

走出房门,却见大哥早已放下了手,那双与父亲极为相像的丹凤眼带着一丝泪水,一见身旁的稳婆,赶紧问道:「意娆她…怎麽样了?」

那稳婆不敢多说什麽,只是跪到地上,道:「母子双殁,请郭大爷节哀。」

只见大哥的瞳孔一缩,有些恍惚地道:「下去吧!」

稳婆离开後,我低着头,不敢看大哥的眼睛。

难道大哥对他用情至深吗?我杀了她,是否害大哥痛苦了?

往後退了一步,我正想逃离现场时,突然听见大哥说了一句:「小安,你做得真好。」

做得真好?

抬起头,我有些错愕地对上大哥的眸子,大哥的眼泪早已被抹乾,那双略红的丹凤眼里的痛苦皆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gu浓厚的杀气;那略薄的嘴唇微微g起,形成一gu好看的微笑。

原来,大哥方才的痛苦是演给大嫂她们看的。

等等,大哥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坐在绦绫苑的秋千上,我看着外头出了神。林永煜溺si了长姐,吊si了凌筱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您真想嫁林家大爷?」寻柳有些不满地在我身後嘀咕着:「凌恒大爷虽然妻妾多,可也是挺喜欢小姐的呀!为何小姐就是…」

「寻柳,你何时话这麽多了?」听见我突然变冷的声音,寻柳赶紧摀住了嘴。

倪倩语前几日随着新婚丈夫回了英国,柏晧然也娶了怀孕的通房丫头为妻,过着平凡的日子。

转眼间,竟只剩我没有嫁人了?

「对了小姐,大爷要找小姐呢!」寻柳突然蹲低了身子,在我耳边呢喃道:「凌恒大爷也在大厅,脸se有些奇怪呢!」

怎麽,连凌恒都知道我要再嫁了?我微微蹙眉,起身整理了身上的唐装,走出了苑门。

走到外头,我有些紧张地开了门,大哥见了我,叫道:「小安来了,进来坐吧!」

避过凌恒,我朝着大哥行了礼,问道:「大哥找我,所谓何事?」

「小安呀…」大哥面露苦涩地看着我,道:「小熙的si,我作为大哥也无能为力,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我唯一的亲生妹妹。」

「大哥。」我打断了大哥的话,抬起头对上他那双与父亲一模一样的丹凤眼,道:「彤安已非处子之身,难道还能为他人正妻吗?六姨太…已经是足够的颜面了。」

「这…」见大哥苦着脸se,一旁的凌恒突然发出了声音:「嗣华兄,要不我和彤安谈谈?」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大哥看了看我,随後又将目光看向了凌恒,道:「那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劝劝我这二妹,若她也si了,我和我娘都无法承受。」

「放心吧!」大哥才刚踏出大门,凌恒冷漠的声音便窜入了我的耳中:「谁准你再嫁的?」

想起昨夜的吻,我深x1一口气,道:「这是彤安自己的事,与凌大爷没有任何关系。」我转身对上了他的狐狸眼,依旧是那般动人,令人舍不得转移视线。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冷道:「我说过,我的东西没有易主的机会。」他将我拉得更近了些,薄唇停在了我的耳畔,顿时气氛暧昧了几分,道:「今日我就是来和你大哥商量,把你娶回来凌府的事。」

闻言,我浑身颤了一下,想起刚才大哥极力劝我打消再嫁念头的模样,看来他是被凌恒说服了?

「为什麽?」我抬头,冷冷地看着他,质问道:「你若要郭家的力量,父亲多的是nv儿,你为何偏要娶我?」

他冷淡地对上我的眼,沉思了许久,道:「郭家只有你和郭彤熙两个嫡nv,郭彤熙已si在林家,你难道认为我娘会让我娶一个庶nv回府吗?」

原来如此。

看着他如从前一样冷漠的模样,我笑了:「苏州城多得是出身b我好的人,大爷又何必为难我?」

凌恒似乎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只是上前冷道:「我说过你只能在我失去耐心前回来,而你隔天就准备再嫁,让我最後的耐心都没了,我说过,当我没有耐心,我就只好用强了。」

他这是要强娶我吗?

「所以大爷打算在新婚之夜强要了我吗?」我看着他冷笑,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还真是错看他了。

他依旧是冷冷地看着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你想让承竹和筠欢变成我的私生子nv?」语落,他又小声道:「据我所知,芹萱si前,好像曾因为在我面前大骂他们是私生子nv儿被我训了一番。你难道认为以惜冬的背景能够镇得住她们?」

想起承竹和筠欢那天真的模样,我终於忍不住,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掩着面冷笑着:「你现在是想用孩子绑住我吗?你明知道…」

说不在乎孩子一定是假的,我怎麽可能不在乎?

「你想说你不在乎他们?他们可是你盼了六年的孩子,郭彤安,你就这麽心狠?」见我如此狼狈,凌恒终於忍不住笑了。

「出去。」掩着面,连声音都被压低了许多。

「什麽?」那双原本带着嘲讽的狐狸眼眯了眯,瞬间多了几分凌厉。他疾步上前把我拉起,y是b着我看向他,一副事不关己地道:「承竹和筠欢是我的孩子,我能让他们出生,不代表我能让他们活到ren。你不是一直说我的那些nv人城府极深,就不怕她们趁我不注意把他们弄si了?」

有人会想对两个一岁大的孩子痛下杀手?

也对,他们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敢杀,何况是连母亲都没有的孩子?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崩溃地蹲到了地上,连说话都哽咽了起来:「凌恒…我嫁你…你满意了?」

听没有听见回应,我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後抬起头,才发现大门已开,而那身月se唐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大厅中。

然後,我们的婚期,定在三月十六。

「呵…呵呵…」凌恒,你真狠。

今日一早,郭府便沉浸在一片喜气的大红se中。穿着一身yan红的龙凤挂,头上戴着凤冠,我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让喜娘们替我上妆,想起昨夜大哥的一席话,我便忍不住笑了。

「眼下让你去林府太危险了。你若真想替小熙报仇,单凭郭家的力量是不够的,可若能结合凌家的势力,倒也多了个帮手。」一向疼ai我的大哥居然说出了这种话,原来我终究只是延伸郭家势力的其中一枚棋子,如同当年嫁去林府的凌筱薇那般,不过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旗子罢了。

回想起七年前,同样坐在梳妆台前带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与惜冬聊天的自己,不禁感到有些可笑。没想到竟然已经七年了,此次再嫁,我竟然没有任何期待的心情,反而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与低贱。

经过一整日繁复的礼节与拜堂後,红布盖头的我眼睛早已被满满的鲜红弄得眼睛花撩乱,头也有些发昏,透过盖头的一点空隙,我只能看见一只拿着彩球的手牵着我走进了寝房中,而那是何人,自然不言而喻。

不知过了多久,经历一整日煎熬的我只觉得昏昏yu睡,脑中却不时地浮出大哥和凌恒说过的话。难道身为nv人,我的婚姻便要充满着利益考量吗?在大哥的眼中,我是郭凌两家联姻的牺牲品;在凌恒的眼中,我也不过是他那群妻妾中的其中一人,娶与不娶,其实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我心中一紧,赶紧将头低下。看见一双黑se的鞋出现在盖头下的视线中,我闭起双眼,等着他将盖头掀起。

视线突然明亮了许多,我将目光瞥向一旁,不愿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同样一身喜袍的他没有说话,脸上却泛着些微的红晕,想必刚才在外头应该也喝了不少酒,难得看见他在喝醉後还能这麽安静,我倒也有些讶异。

见我不愿与他相视,他冷笑了一声,道:「究竟是什麽原因,竟能让你宁愿做林永煜的妾也不愿做我的妻?」

「彤安并非处子之身,能为他人妾室已是万幸,怎能委屈大爷再将彤安以娶妻之仪娶回府中?」我依旧是不愿与他对视,我看着一身龙凤挂的自己,突然觉得穿成这样的自己十分愚蠢。

闻言,他依旧以是那抹讥讽的笑容道:「六年前与你圆房的那刻开始,你便终身是我凌家的人。上回见你执意要我休妻,我想着可能这後宅把你给闷坏了,所以放你出来走走,可我没说过要把你拱手让人。」

「大爷娶我,究竟是为了这青梅竹马之情,还是想与郭家联手扳倒林家呢?」我将目光冷冷地看向他,嘴角g出了一笔浅笑。

面对我的瞪视,他只是冷冷地回道:「林家的根基深厚,单频我凌家的势力是不够的,若与郭家联手,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便容易多了。」

闻言,我这才是真正的大笑了起来。既然这一切策画皆是为了家族利益,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说得好像是因为多年的感情而将我娶回?

心寒了,却仍然ai着。我果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我看向一旁的交杯酒,道:「夜已深了,还是赶紧睡了吧!明日还得去见老太太呢!」

交杯酒饮毕,我摘下了凤冠,合衣躺在他的身边。如同从前那般,他侧着身子将我圈在他的怀中,我将头撇向另一侧,闭着双眼试着进入梦乡。

一丝困意袭来,本以为能安心入眠,谁知模糊中却突然感觉到唇边被覆上了一gu温暖,惊得我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立即与面前的那双狐狸眼四目相交。

气氛已经僵成这样了,他还是坚持圆房吗?

「你若真想替小熙报仇,单凭郭家的力量是不够的,可若能结合凌家的势力,倒也多了个帮手。」哥哥的话在耳边再次响起,结合凌家的势力报仇吗?

伸出双手,我自动环上了他的脖颈,口中的空气逐渐消失,呼x1急促,四周的空气顿时像加了温似地燥热,头也开始晕了起来。

他将吻转向我白皙的颈项,我抱住了他的腰身,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喘气。

感觉到喜袍渐渐滑落,他将手伸到了我的後颈,轻轻解开了肚兜的系带。我静静闭起双眼,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

似乎是对我的顺从感到意外,他将目光看向了我,那眼中带着几丝g人的疑惑。

朦胧间,两人已是坦诚相见。

许是久未行房,当身下一丝疼痛袭来,我的眼眶瞬间淹没在一片泪水中,指甲也因疼痛而嵌进了他麦se的的背脊中。

「很痛?」发现了我的哽咽声,他发出了声音,身下的动作也放慢了些。

双手再次环上了他的脖颈,他将脸埋在了我x前的一片柔软中,薄唇轻轻地吻着x前的每一寸肌肤,身下也轻微地晃动着,周围的空气像是被ch0u乾似地难以呼x1,只能感觉着自己的身t随着他的进入而跟着上下移动,看着自己的x口一起一伏地g引着面前的男人。

「彤安你呀…」他轻咬了我锁骨一下,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冷淡:「你若能像其他nv人一样,学着如何讨我欢心就好了…」

感受着他的力度,我吃痛地搂着面前那主宰着这个身t的男人,他这要我取悦他吗?

原来,我与青楼的妓nv一样,必须靠着取悦男人过活,是吗?

夜晚的凌府安静无声,只有这间寝房里频频传出我破碎而暧昧的喘息声,丝丝屈辱在心中蔓延,我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这个夜晚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当最後一次疼痛袭来,还伴随着一gu热流窜进了我的身下,我「啊!」地jiao了一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往前倒在了他宽厚的肩上。

梦中的我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穿着与今日几乎一模一样的龙凤挂坐在凌恒的面前,挂着一抹单纯而幸福的微笑看着他。同样十六岁的凌恒几步坐到了我身边,将我耳鬓边的青丝挂到耳後,随後顺手将我揽到了他的怀中,戏谑地看着我柔声道:「是该唤你彤安,还是该唤你一声凌太太?」

「阿恒你别闹了!」我笑着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笑道:「那群婆子没告诉你吗?以後该叫我什麽?」

「这我当然知道!叫大…大…」毕竟从小阿恒阿恒地叫到成年,突然改口叫「大爷」怎麽想都觉得别扭。

「大什麽?说来听听?」见他仍像个孩子似地戏弄着我,我马上红了双颊,别扭地嗫嚅着:「大…大爷…」

他「哈哈」地笑了几声,随後拥着我倒在了一身後的软床上。

意识猛然回过神来,我张开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嫣红的枕头上早已sh濡一片,身旁的人早已离去。

天,已经亮了。

看着身上的瘀青和吻痕,昨夜缠绵的画面一幕幕出现在眼前,我狼狈地坐起了身子,全身顿时一片痉挛。

「太太您醒了!」寻柳笑着进来捡起地上的龙凤挂和贴身的肚兜,我将头瞥向了墙边,问道:「几点了?」

「回太太,眼下已经正午了。」听见寻柳的回答,我顿时愣了。十二点了!?

「今日不是该去拜见老太太吗?怎麽没把我叫醒?」

听见我的问题,寻柳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太太有所不知,大爷今日起床後便要唐钦到朝晖苑传话,说太太身子不适,今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他这是要做什麽?让老太太觉得我目中无人,不知规矩吗?

在寻柳的服侍下,我穿上了许久未穿的青瓷旗袍,拿起许久未碰的帐本,眼下却觉得这帐本似乎少了几页。瑜双已si,故而帐本上便不再出现临菀苑的支出,可桔铃苑哪去了?

「对了太太。」寻柳俐落地沏好茶水,道:「方才大爷离去前,要寻柳告知太太,前阵子大爷为了节省凌府的开销,便将府中没有孩子的姨太遣散了。」

没有孩子的姨太?

我静静地端起茶杯,道:「这府中没有孩子的并非只有八姨太一人,六姨太眼下有孕故而留在府中,那五姨太和九姨太眼下也还在府中呢!」

寻柳吞了吞口水,道:「听说…大爷似乎还是觉得有些愧疚於五姨太,那九姨太也才入府一年多,老太太y是不许大爷将她遣回。」

「是吗?」饮完了茶,我搁下瓷杯,问道:「二姨太可来了?」

「来了,眼下和璿少爷在外头呢!」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门外,道:「传吧!」

一身湘se的方领旗袍,h雪槐带着三岁大的凌承璿走了进来,那双平静的凤眼这时居然布满了恐惧,原来你也会心虚?

「雪槐见过太太。」「承璿给大娘请安。」母子俩齐声请安,我笑着看着面前娇小的凌承璿,道:「璿儿长这麽大了?过来吧!让大娘看看。」

h雪槐的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凌承璿则是乖乖地跑到了我的身边。我浅笑着00他的头,道:「璿儿真乖,二姨太教养有方呢!」

「雪槐不敢。」她依旧是恭敬地回答,我停止了动作,道:「寻柳,带璿儿到偏苑玩吧!眼下竹儿和欢儿也在那儿,让他们三兄妹玩玩吧!」语落,我看向凌承璿,温和地笑道:「璿儿替大娘陪弟弟妹妹玩可好?」

「好!」凌承璿露出那天真可ai的笑容,那gu单纯可ai地令人羡慕。

寻柳依言带着凌承璿离开後,h雪槐猛然回过神来,道:「雪槐求太太放过璿儿!」

「哦?」恢复了以往的凌厉,我斜着目光看向面前的nv人,道:「二姨太何出此言?」

「雪槐并非有意陷害太太,太太要杀要剐雪槐绝不反抗,但请太太放过璿儿,他年纪还小。」见她如此,我嘴角漾起了一抹微笑,道:「今日让你来,是想告知你一件事。」

见她紧张地看着自己,我续道:「今晚我会与大爷讨论将来凌家的继承人,凌承璿,会是第一人选。」

「啊?」见那双充满诧异之情的凤眼愣愣地看着我,我笑道:「雪槐,你与三姨太不过晚了我一年入府,我还不了解你们吗?」

我清了清喉咙,道:「向来继承人以嫡长子为优先,可前朝大清十二位帝王中,姑且不论後来的皇帝,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位明君可是非嫡非长。凌家是百年大业,继承人的事又岂能玩笑?」我上前扶起她,道:「承璿是长子,竹儿是嫡子,他们有相同的资格去争取。」

那双凤眼先是呆了一下,随後逐渐多出了几丝光芒,道:「雪槐谢谢太太!」

「说吧!」先说完了利益,眼下便能套出话来了:「你会突然害我离开凌家,无非是想让竹儿从嫡子变成大爷的私生子。你不妨说说,是谁提醒你的?」

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我脸上的笑容也渐冷了起来,合起了帐本,直接问道:「三姨太还是五姨太?」

「那回的受害者是三姨太,雪槐与三姨太并无任何往来,太太可明白了?」顿了顿,她抬起那双美眸试探x地对上我的双眼,似乎想看出些什麽。

不是林意奷,看来是汪甯雅罗?汪甯雅,你到底怎麽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我乏了。」

既然回来了,我定要让所有从前害过我、害过我郭家的人付出代价。汪甯雅、林意奷,你们等着。

检查完了这个月的帐本,斜躺在贵妃椅上,我支着头yu小寐一番,谁知身旁却传来了男人的呼唤声,我疲惫地张开双眼,起身朝着来人行礼:「见过大爷。」

「起来吧!」依旧是那张冷漠如冰的脸,他疾步走进屋子内,坐到了沙发上,道:「刚才和阿然讨论完事情,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可吃过饭了?」

闻言,我才发现原来已经一点半了。看着桌上的三叠帐本,我苦笑回道:「用过早餐後便开始检查帐本,不知不觉就过了正午了。」

那双狐狸眼眯了眯,问道:「还没吃饭?要不要现在传?」

我摇了摇头,道:「罢了,眼下彤安还不饿。」语落,我低下了头,问道:「大爷今日来找彤安可有何事?」

他随手拿起帐本翻了翻,冷冷地说了一句:「玉沁有身孕了。」

夏玉沁怀孕了?我轻轻一笑,道:「恭喜大爷,眼下六姨太和九姨太均有身孕,大爷可又要再得两子了。」

「恭喜?」他不屑地笑了几声,抬起头冷淡地对上我的眼,道:「你知道,眼下各大家族准备联手推翻林家,夏家与林家的关系匪浅,玉沁也是因此才会出现在凌府。」他顿了顿,续道:「所以,她的孩子留不得。」

闻言,我大致明白他此次前来的原因了。

朱唇微启,我冷笑道:「大爷是要我打落九姨太的孩子吗?」

「要打落孩子我让唐钦暗中赐药便行了,何需要你帮忙?」他起身走到了我身旁,将薄唇靠再了我的耳边低声道:「我要夏家的势力消失在我凌家大院。」

他要我杀了夏玉沁母子,是吗?

我「呵呵」地冷笑几声,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美眸冷道:「大爷忘了老太太最重视子嗣了,上回五姨太小产时老太太可是把整个苑里都翻遍了来调查凶手,眼下若九姨太母子俱亡,大爷不怕老太太彻查吗?」

那双冷如薄冰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我许久,他拍了拍我的肩,平静地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有他在?这句话我怎麽觉得有些耳熟呢?

我低眉笑了几声,随後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问道:「如果彤安不照着做呢?」

平静的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凌厉地看着我道:「我记得郭嗣华的太太也怀孕五个月了,是吗?」

他想拿大嫂的孩子威胁我吗?

凌恒,你真有手段,果然是老爷的嫡长子。

睁大眼睛,我厌恶地与他对视了良久,随後闭了闭眼,叹道:「交给彤安吧!」

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他满意地露出一抹浅笑,道:「你本就不必反抗我,只要好好待在我的後苑,像从前那样听我的话就行了。」

夏玉沁,你别怪我。

坐在凉亭内,我看着不远处的桃se身影愣愣地出了神。

夏玉沁抚着四个月的小腹,被一群正在赶路的下人给撞得跌坐在地上,她轻轻抚着腹部,正准备起身时,却听见身旁传来了一名男子的声音:「小心些。」

这声音…难道是凌恂?

「二爷…」夏玉沁的目光略为呆滞,只见一身碧se唐装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犹豫的模样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上前扶她。

平时豪放不羁的模样尽去,现在凌恂漠然的模样就和他大哥简直一模一样。

终於,他开口了:「如今你腹中怀的是我大哥的孩子,可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语落,他迳自转身yu离去。

「阿恂学长!」坐在地上,夏玉沁突然朝着凌恂伸出了素手,细柔的声音有些颤抖:「学长可还记得…三年级的…小西瓜?」

小西瓜?

「小西瓜?」凌恂浅浅一笑,道:「ai跌倒的小西瓜,我自然记得。」

「那日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是学长扶住我的。」夏玉沁自顾自地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是呀!这麽多年了,没想到能再次遇上你。」凌恂微微一笑,道:「不过你如今是我大哥的人了,这事还是别提了好。」

只见夏玉沁的脸se微白,最终只是苦笑道:「玉沁明白了,二爷。」

脚步微抬,我本以为凌恂会扬长而去,没想到他只是转过身来,将坐在地上的夏玉沁轻轻扶起,然後避过她带泪的目光,道:「今後别再跌倒了。」

看着凌恂离去的目光,看着夏玉沁痛苦地抚着不甚明显的小腹蹲下身子掩声痛哭,我握紧了手中的附子草,默默不语。

当晚,晚香苑传出了nv子的尖叫声和侍nv的哭声,吵得凌家大院不得安宁。

翌日,坐在梳妆台前,身後的丫头正在替我梳着杂乱的发丝,我疲惫地看着镜中面se苍白的自己,昨夜真是场梦魇。一旁拿着旗袍的寻柳见状,有些不舍地问道:「太太昨日做梦了?」

我摇了摇头,道:「昨日帐本看得晚,睡得b往常少了些。」

梳好了低包头,换好了杏se的圆领旗袍後,我穿上了白se的高跟鞋,举步走出合欢苑。

「见过太太。」当初的九房姨太眼下只剩五房,看上去人数果然b往常少了些。

一身淡粉的v领旗袍,林意奷牵着娇小的凌筠春走到了我面前,那双嚣张的杏眼豪不客气地对上了我的眼,笑道:「春儿,快给你大娘看看。」

「筠春见过大娘。」见到了凌筠春,被r娘抱着的筠欢显得有些激动,不断「啊阿」地叫着。

看着面前那张与林意奷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孔,我浅浅地一笑,道:「筠春也这麽大了,上回见时还只是个被r娘抱着的娃儿呢!」

「太太离开得有些久了,自然是没看到春儿成长。」林意奷放肆地打量着我的一身旗袍,随後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不屑地笑道:「太太怎麽受伤了?可是行房时大爷又动粗了?」

闻言,我收回了笑容,道:「大爷喝得有些醉,自然无法拿捏力道。」

林意奷的个子不高,那头大波浪的卷发让她多了许多小nv人的气息。她抬头不屑地看着我冷笑道:「大爷可真是的,太太是千金之躯,大爷怎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下回大爷来时,我定会提醒大爷,可别再把太太弄伤了。」

「走吧!别误了时辰。」面对她的挑衅,我只是冷冷地丢了一句话来结束话题。

步行到朝晖苑,我领着众姨太和孩子,恭敬地朝着面前的nv人行礼:「见过老太太。」

上回离开凌府後,老太太定是对我及其厌恶,她冷漠地看了看我,笑道:「起来吧!都坐下。」

规矩地抱着承竹和筠欢坐到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命人将承竹抱到了自己怀中,笑道:「竹儿又长大了,给祖母看看!」

「祖…祖…」承竹张着那双与我相似的桃花眼开心地笑着在老太太的怀中撒娇,老太太的眼中充满着笑意,道:「彤安呀!这竹儿长得与你真像呢!」

闻言,我浅浅一笑,抱着筠欢起身回道:「竹儿和欢儿是彤安和大爷的孩子,大爷也曾说过竹儿的眼睛与彤安极像,倒是欢儿的眼睛与大爷可是一模一样呢!」

「你瞧瞧这竹儿,可真ai与我撒娇呢!」老太太说着说着,眼神中竟闪过了一丝冷淡,呢喃道:「幸好竹儿没像到你的冷面孔,否则将来如何成大器?」

闻言,顿时全身像被绳子绑住似地动弹不得,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厌恶自己的nv人和我的儿子玩得起劲。

「娘。」听见身後传来凌恒兄弟的声音,众姨太们纷纷起身行礼,而我也跟着转身行礼道:「见过大爷,见过二爷。」

凌恒几步走到了我的身旁,朝着老太太行礼:「儿子来给娘请安了。」而一旁的凌恂脸se有些苍白,只是安静地跟着兄长行礼。

「恒儿和恂儿来啦!快坐吧!」见了儿子,老太太瞬间成了含饴弄孙的老妇人,只是开心地看向两人。

凌恒的嘴角罕见地挂着一丝浅笑,起身後转身从我的怀中接过了筠欢,轻轻笑道:「可许久未见筠欢了,给爹看看。」

「爹!爹!」见了父亲,筠欢高兴地伸出短短的小手环住凌恒的脖子,如苹果般红润的小脸紧紧地黏在了凌恒的脸上。

「爹!」躺在老太太怀中的承竹见了凌恒,竟也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企图从老太太的怀里逃出。

从前承璿和筠春在这个年纪时也不曾如此,怎麽承竹和筠欢会与凌恒如此亲近呢?

默默坐回了位子上,我静静地看着凌恒与老太太和两小玩弄着的模样,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年未见,孩子竟也认不出母亲了。

「行了行了,彤安,把孩子抱去吧!」被两小闹得有些折腾,老太太总算是有些受不了了,我赶紧起身接过承竹,随後转身看向凌恒规矩地笑道:「大爷,让彤安带欢儿回位子吧!」

抱着筠欢的凌恒抬起头,那gu笑容竟让我顿时心跳漏了一拍:「你抱着承竹就行了,我想再与筠欢玩会儿。」

狐狸眼笑得眯成了线,嘴角也不再只是浅浅的g起。这gu笑容怎能如此g引人心,若不是被打了强心针,只怕这朝晖苑的任何nv子都承受不住。

「娘!」这两个孩子中,倒是承竹与我亲近得多。他开心地贴在我的怀中,我笑着将他细碎的毛发整理了一番,道:「竹儿乖,和娘回位子上坐着。」

看着这天l之乐的画面,坐在一旁的h雪槐笑道:「竹少爷和二小姐和大爷可真亲近,果然是大爷手把手养大的孩子。」

一句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话,传入我的耳中却觉得有些语病,轻轻蹙起眉头,低眉不语。

挺着大肚子的薛荭梅眨着那双动人的瑞凤眼,一身湘se的旗袍让她多了几分成熟的nv人味,嘴角g勒出一抹微笑,坐在汪甯雅身旁道:「可不是嘛!他们可是大爷养在衍庆苑里拉拔到大的孩子,自然是与大爷亲近。」

养在衍庆苑?怎麽可能?

我将目光看向了坐在最末位的惜冬,一身竹se旗袍的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对上我的眼睛有些心虚地低了眉,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凌恒并没有让惜冬替我扶养孩子,而是将他们养在自己的住处?他又何必如此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汪甯雅今日居然说话了。一头卷推式的发型,穿着水绿se旗袍的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薛妹妹眼下有了身孕可要小心才是,昨日才听闻九姨太难产,母子双殁,可骇人呢!」

语音刚落,此nv顿时x1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坐在老太太身旁的我顿时感觉到全身发冷,抱着承竹的手也缩紧了些。

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玉沁可真苦呀!那才多大年纪便去了。」语落,她扭头看向了h雪槐,道:「彤安不在的这段期间,这後宅一直是雪槐代为管理,可有发生什麽异状?」

h雪槐的凤眼愣了愣,随後谦敬地笑着回道:「回老太太,九姨太除了孕中吐得厉害,其余没有什麽大碍。」

感觉到手心有些冒汗,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闻言,老太太的狐狸眼眯了眯,道:「害喜也不至於如此,当年彤安怀孕时可是吐得b玉沁还厉害,也没见到彤安如此,此事定有问题,若是被我发现是哪个人做的,可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

看着老太太信誓旦旦的模样,再看向凌恒千古不变的表情,我闭着双眼叹了口气。

凌恒,我真的该信你吗?还是我又错了?

走近一片素缟se的晚香苑,我看着站在门口的凌恂默默不语。而凌恂见了我,先是愣了几秒,随後才喊了一声「大嫂」。

我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也来看她。」

「数面之缘,听闻她殁了,便想着过来看看。」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看着面前的棺材,脸se微暗,道:「想当年,若是照着老太太的意思,将她嫁与你为二姨太,不知今日会是如何?」

闻言,凌恂轻轻一笑,发出了声音有些艰难,却仍是带着几丝笑意:「大嫂在说些什麽?阿恂此生只要嬿香一人。」

想起昨日之见,我轻轻一笑,道:「是吗?那就好。」语落,我抬起头,道:「那二爷赶紧回去陪着弟妹吧!我听说这几日弟妹染了风寒,到现在还未好转呢!」

只见他像是被斧头狠狠劈了一刀似地睁大双眼,原本黯淡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度,道:「阿恂这就回去了。」语落,站在身後,我看着他孤独的背影离去。究竟何时开始,凌恂与凌恒越来越像了?

凌恒出现在合欢苑时,我手上正端着让寻柳煮好的汤药准备喝下。

油菜籽、生地、白芍、当归再加上川芎,只要连续服用三日,即可避孕整整一个月,如此下来,必能达到长期避孕的效果。

做他的nv人太痛苦,我真的不想再为他生儿育nv了。

或许生不出孩子,还可能会得到母亲曾说过的「怜惜」。汪甯雅不正是如此吗?

眼下,我只要安份地守着大太太的身份,利用这个身份,利用他那几乎看不见的感情,让林氏家族流落街头,付出应得的代价。

仰首,毫不犹豫,我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怎麽又在喝药?可是哪里不舒服?」他几步上前坐到了我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我将汤药饮下。

母亲说,男人都喜欢温和又能撒娇的小nv人,只怕我从前是太过坚强了。

那麽,要开始做戏了。

我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寻柳,转身轻笑着看向他道:「彤安身子不好,身为大爷的太太,怎能一直久病缠身呢?」

只见他微微一愣,随後眨了眨他那双狐狸眼,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王德过来看看。」语音刚落,唐钦早已规矩地站到了门外等待凌恒的命令。

闻言,心中一惊,若是让王德诊脉,他定会发现我的脉动异於常人。

我上前拉住了他温暖的大手,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抬头看着他温和地笑道:「彤安自个儿也懂些医术,何须麻烦王大夫?」

提到医术,凌恒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突然冷了几分:「玉沁的事,我已让人把你买的丹蔘藏去了芹萱的苑处,这就当成是芹萱在si前已经发现玉沁怀孕而下的毒手。娘不懂药理,你大可放心。」语落,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叹道:「刚回来就要你这麽做,委屈你了。」

让si人背黑锅吗?

我轻声叹了口气,随後伸出素手替他轻柔着太yanx,佯装着漫不经心地道:「替大爷分忧,彤安不辛苦。只是彤安无法生育,自然是希望大爷的孩子都出生,可如今却杀了人,心中有些害怕。」

「你说什麽?」似乎是听见了关键字,凌恒微微蹙眉,睁开眼睛抓起我正在按摩的手,低声问道:「你的身子怎麽了?」

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透出一丝疑惑,我无奈地一笑,道:「上回生竹儿和欢儿时,王大夫已说,彤安的身子已被破坏,所以…」我露出一丝可怜的苦笑,续道:「无法再替大爷生儿育nv了,大爷不会怪罪吧?」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y暗,随後闭了闭眼,将我扯到了他的怀中,呢喃道:「对不起。」

「彤安的身子本就不好,大爷又何须自责?」依偎在他的怀中,我浅浅一笑,这是第一步。至於第二步嘛…眼下还不是时候。

凌恒离去後,我坐在寝房安抚着两小。一旁的承竹早已安分地进入梦乡,而筠欢却依旧是不停地张着小嘴嚷着「爹!爹!」。

看来筠欢很喜欢凌恒呢!

昨日找来了惜冬问话,惜冬说凌恒在我离开後,排除众议,直接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衍庆苑自己带大,而当初我留下的香囊也一直被凌恒收着。

我拿出香囊让筠欢拿着玩,笑道:「欢儿可是怪娘亲没有陪你玩?」

一双小手兴奋地接过香囊,她抬起头看着我歪头,那双狐狸眼也笑得眯成了条线:「娘!娘!」

筠欢唤我娘亲了!

一时情绪上涌,我抱起了筠欢,将脸贴上了她的小脸蛋,道:「欢儿知道我是娘亲了?」

她张着那双眼睛愣愣地看着我,随後只是频频叫着:「娘!娘!」

见我和筠欢玩得起劲,一旁的寻柳显得有些尴尬:「太太…」

听见寻柳的声音,我将筠欢抱回了小床上,好声好气地哄着:「欢儿乖,娘先去忙,等会儿再和欢儿玩可好?」

她抓着香囊,一双小手不断挥舞着,她的嘴里发出许多稚neng的笑声,听着煞是可ai。

出了寝房,我走到了外头的贵妃椅上,看着被寻柳压着的绿璇。

一身粗布衣,却难掩她那带着些许傲气的姿se,那次替汪甯雅顶罪後,这几年都不好过吧?

绿璇张着一双明亮的眼胆怯地看着我,发出如蚊蚋般细弱的声音:「绿璇…见过太太。」

坐上贵妃椅,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她道:「许久不见,多大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问题,她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後回道:「绿璇今年十六。」

「十六呀…真是个花漾年华呢!当年我嫁给大爷时也正值双八年华。」我眯了眯眼,道:「起来吧!别一直跪着。」

寻柳依言退到了一旁,绿璇低着眉,先是微微瞄了我一眼,随後慢慢底直起身子。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听说去年五姨太已让你妹妹绿瑶嫁给了打杂的长工,你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绿璇可有心上人?」

毕竟只是个nv孩儿,她白皙的面容顿时泛起了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脑中浮出方才一身总管制服的唐钦,他的口袋里好像藏了个染了绿se的手绢,我随口问道:「上回你因手绢而入了浣衣处,如今可留在身上?我想看看。」

听见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绿璇微微一愣,随後歛了歛眉,回道:「回太太,绿璇进浣衣处前,已将手绢送人了。」

「哦?」我冷冷一笑,问道:「可是送唐总管了?」

唐钦自打十岁便入府服侍十三岁的凌恒,如今算来也不过二十岁,与十六岁的绿璇相恋倒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看见绿璇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随後赶紧跪下身子道:「绿璇知错,这只是绿璇一厢情愿,与唐总管没有任何关系,请太太不要告诉大爷!」

「只怕唐总管并非对你无意呢!」我「呵呵」地轻笑几声,道:「瞧你如此,可把你吓坏了。」语落,我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道:「今日找你来,是因为有事相求,事成之後,我定不会亏待於你。」

看着绿璇似乎被我打动,我轻轻笑了。

命人把绿璇安排到偏苑休息後,我让人找了林意奷到合欢苑。

「三姨太!?」正在与我下棋的h雪槐难掩诧异之情,怪腔怪调倒是吓着一边正在沏茶的丫头了。面对她的反应,我则是冷静地将黑子放到了棋盘上道:「此事若要成功,还得要她的帮忙。」

h雪槐的凤眼透出些许的担忧,道:「太太放心与三姨太联手?」

「此事攸关她儿子的si因,难道她会纵容杀si自己儿子的凶手活在凌府後宅?」我冷冷一笑,林意奷不是傻子,她绝对不会认为孩子的si只是个意外。

h雪槐顿了顿,正准备说话时,寻柳已几步走到身旁道:「太太,三姨太来了。」

心下微微一紧,我深x1了一口气,道:「雪槐,陪我出去迎客吧!」

走出书房,我坐到了中间的贵妃椅上,身旁的h雪槐则是坐到了一边的小沙发上。

林意奷穿着一身丁香se的v领旗袍,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时髦地垂在两肩,踩着一双亮黑se的高跟鞋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美丽的杏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修长的藕臂在丰满的x前交叉抱着,那尖锐的声音马上刺激了我的耳膜:「意奷和太太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想与意奷商讨要事,倒让意奷感到意外了。」

「三姨太坐下吧!别一直站着。」我依旧是以平常那张平静的面孔看着她,她的唇边满意地露出一笑,随後坐到了另一侧的小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h雪槐轻笑道:「哦?雪槐姐姐也来了?看来此事十分棘手,究竟是呢?」

h雪槐没有回话,只是扭头看着我问道:「太太,h白se的料子我已让人从当年的嫁妆里拿了一些,放在槐春苑的偏苑。」

「让你破费了。」我喝了一口寻柳泡的玫瑰红枣枸杞茶,道:「眼下已是五月十日,再过几日便是三少爷的忌辰,三姨太不会忘记吧?」

刚出生,尚未取名便夭折,称呼上也成了没有名字的「三少爷」。听见「三少爷」,林意奷的目光难得闪过一丝落魄,随後又冷笑着回道:「太太何故提起此事?」

「三姨太生气了?」优雅地端着青花瓷杯,我冷眼瞧着她,当年我的孩子不也是si在你的手上吗?

她的美眸闪过一丝不甘,回道:「意奷不敢。」

我将目光返回到面前浮着玫瑰花瓣的茶面上,道:「当年此事不了了之,可近来府中的姨太纷纷出事,倒让我有些疑惑了,怎麽这府里的nv人和孩子里si的si,小产的小产,却有个nv人在没了孩子後却一直活得好好的。」

林意奷的眸子眯了眯,试探x地问道:「太太是说五姨太?」

「二姨太和三姨太可还记得两年前的巫蛊之事,当时仓房里可是si了不少丫头呢!」我抬眸看着两人,h雪槐轻声叹了口气,道:「是呀!当时又是六小姐出嫁的日子,太太那时候可还忙出病来了。」

另一侧的林意奷失去了往常的傲气,冷静地问道:「太太可是觉得这事与害si我孩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我轻轻一笑,道:「是不是同一人,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转头对上林意奷的那双眸子,冷静地道:「此事需要三姨太的帮忙,三姨太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白si吧?」

那双眸子闪过许多厌恶和期待,最终,她伸出了芊芊素手,道:「说吧!大太太希望我怎麽做?」

心中扬起了一gu满意的滋味,脸上却不动声se。汪甯雅,你等着。

今早起身时,我随口问了寻柳日期。

「今日吗?」寻柳嘟着嘴想了想,回道:「今日是五月十五。」

五月十五?

我转头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寻柳轻笑道:「让三姨太行动吧!」

站在花园内,我邀请了所有人到此赏花。

「甯雅见过太太。」一身柳hse的波浪领旗袍,那卷推式造型的发型依旧如从前一般衬托出她jg致的五官,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一身品红se的v领旗袍,林意奷眯着那双明亮的杏眼,上了胭脂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道:「五姨太怎麽这麽晚到呢?真是不给太太面子。」

闻言,汪甯雅朝着苦笑一番,回道:「方才大爷要我将禅悦香送到衍庆苑,到了衍庆苑大爷又要我陪一会儿,所以迟了,还请各位姐姐恕罪。」

听着两人的对话,两手不自觉地拍了拍绾se旗袍上的落叶,我朝着她轻轻一笑,道:「大爷宠ai五姨太,要你陪着也是正常,没事的。」语落,我朝着众人笑道:「今日邀各位到花园来,就是要让妹妹们自在些,不必拘束;况且。」我将目光对上林意奷,道:「明日便是三姨太孩子的祭辰,还望三姨太能尽快走出丧子之痛,赶紧再为大爷添个子嗣。」

林意奷的目光依旧是如从前那般轻浮,道:「太太放心,过了这一年,意奷的心境早已好转,不过就是这几日夜晚时常听见孩子哭着叫娘亲的声音,扰得我夜间有些难眠。」

闻言,h雪槐轻轻一笑,道:「近日我也听说有几个打更的下人半夜时突然晕倒,听说是见了许多漂浮的白影呢!」

「白影?」汪甯雅的双凤眼的笑眼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不安,道:「雪槐姐姐别开玩笑了,这凌府怎麽可能会有什麽白影呢?」

林意奷冷冷笑了一声,看着一边开得鲜yan的芍药道:「最近几年这凌府的仓房可是si了不少人,不知还有没有枉si的呢!况且,我听说你那叫绿璇的丫头几日前被人打si在浣衣处,想必是她不甘心就这样si去,因此魂魄在仓房里y魂不散呢!」

「够了。」板起了脸,我朝着林意奷冷道:「大爷不信鬼神之说,这些东西私底下说着便是,可千万别传到大爷耳里了。」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看着面前的绿香球,眼下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在一片奼紫嫣红的牡丹从中开出了罕见的草绿se,彷佛就像是有人将缎带绑成了花的模样摆在中间似地特别显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前轻抚。

「太太也喜欢牡丹?」听见这刺耳的声音,我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林意奷在旁边。

「没有特别喜ai,就是觉得这绿香球的颜se稀奇了些。」我转身朝着她俏丽的身影一笑,问道:「三姨太可喜欢牡丹?」

林意奷的眼中闪过一丝轻狂,抚着一旁那开得猖狂的一蕊牡丹笑道:「意奷最喜ai的花卉便是牡丹,可若要说最喜ai的花,便是这红霞争辉了。」她轻轻摘起一小片花瓣,道:「做人便是要如这红霞争辉一般,活得花团锦簇才好。」

花团锦簇?何必呢?

看了看一旁的红霞争辉,我看着面前略显朴素的绿香球,语气瞬间冷了许多,道:「准备好了?」

「太太放心吧!」林意奷冷笑,回道:「意奷可不是糊涂人。」

与林意奷合作,是我此生做过最危险的举动,我真的是疯了。

夜里,虽换好了睡衣,可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就是今晚了。

起身披了件轻薄的针织衫,我站在书房里靠写字消磨时间。

「太太别担心,寻柳已让人将五姨太骗去仓房附近了。」寻柳捧着一杯清水走了进来,道:「夜深了,太太还是别喝茶了,寻柳已盛了些温水,太太喝着润润喉吧!」

「哦?」我微微挑眉,问道:「你是如何把她骗出来的?」

寻柳轻轻一笑,道:「我让人传话到晓棠苑,说大爷在那儿喝酒,说要五姨太陪着。五姨太听着听着便过去了。」语落,有些忍不住,她掩着小嘴窃笑了几声。

这麽简单就能骗她出来了?

「绿璇呢?」我接过水杯,饮了一口。

「已照太太吩咐,将二姨太给的白衣穿着出去了。」寻柳的语音刚落,一阵nv子的尖叫声便传了出来,听着与汪甯雅的声音有些相像。

「没想到这麽快。」我微微g起唇角:「更衣,我们走。」

换上一身月白se的圆领旗袍,梳好了低包头,我起身往仓房的方向走去。

才刚绕过花园,nv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便随之而来:「啊啊!你别过来!不是我害si你的!你别过来…」

这凄凉的叫声传到了我的耳里时,不但没有让我觉得害怕,反而是满满的可笑。汪甯雅,原来你也有这天。

故作镇静地走到了声音的来源,h雪槐和林意奷早已在那儿了。

漆黑的夜晚,几个nv子早已晕倒在地,而唯一没有晕倒的nv人一身凌乱,像是刚逃出来似地不停嘶吼着;那一头卷推式发型也因她疯狂的碰撞而散乱成一团,脚上的高跟鞋也被踢至一旁,在我眼中,如今的汪甯雅就像个发了疯的人般不停嚷着胡言乱语。

h雪槐身旁的几个侍nv上前yu拉住她,却被她大力地甩开。汪甯雅的双凤眼虽涣散,却依然带着满满的恐惧,颤抖的素手指着那群侍nv叫道:「你们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si你们的…不是我…不是我…」

h雪槐微微蹙眉,蹲下身子柔声唤道:「妹妹…」

「啊啊啊!你别过来!我没有要害si凌承璿,那丁香不是我放的!我没有…我没有用依兰香g引大爷…我没有…我没有!这些事不是我做的!」见h雪槐被她失控地推到地上,我忍不住怒道:「在g什麽?还不快把二姨太扶起来?」语落,张开桃花眼,我朝着一旁几个站在一旁愣住的打更下人冷冷下令:「还不快找些人拉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要怎麽见人?」。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的身上,而汪甯雅也不例外。

一看见我身上的月白se旗袍,原本安静一些的汪甯雅这时又开始尖叫了起来,一时腿软,竟然y生生坐到了石子地上,一张小嘴不断嚷着:「绿璇…不是我…不是我害si你的…我没有害si浣琳的侍nv…那不是我毒si的…不是我毒si你们的…我没有害si林意奷的孩子…那杏仁不是我放的…别哭了…别哭了!啊啊啊…」

四周安静无声,因此她的尖叫声也特别明显,听见她的胡言乱语,林意奷冷冷一笑,道:「太太您瞧,这五姨太竟然神智不清了。」

只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蹲在仓房的墙角边摀着耳朵默默不语。

「看着做什麽?还不快上前把五姨太拉起来?」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冷冷地瞪向了一旁的下人。被这尖锐的叫声摧残了许久,我的耳朵也有些疼了。

那几个下人「是。」的一声上前yu扶起汪甯雅,谁知她这时竟然又开始嘶吼了起来:?别哭了!孩子你别再哭了…是郭彤安和林意奷害si你的!是她们害si你的!」

闻言,我总算是有些沉不住气,指着面前的失去了理智的nv人叫道:「还不快拿块布塞了她的嘴,如此胡言乱语,想打扰老太太和大爷歇息吗?」

「不是我…不是…呜呜…呜…」嘴里被塞着白布的汪甯雅披头散发,身上柳hse的旗袍也早已沾染了尘土,没有赤脚的脚底也被小石子划出了许多见血的伤痕,一双双凤眼睁得老大,彷佛是从医院逃出来的jg神病患似地不停想摆脱下人的束缚。

「我乏了,把五姨太打晕後送回晓棠苑,派人守着晓棠苑,不许五姨太出来扰乱人心,剩下的事明日再处理。」语落,我朝着一旁被人扶起的h雪槐和满脸不屑地林意奷沉声道:「有劳两位帮忙,夜深了,赶紧回去吧!」

「是。」两人齐身行礼後转身离去。我看着汪甯雅娇小的身子被人架回了晓棠苑,冷冷一笑,举步离开了仓房。

翌日,汪甯雅发疯的事传遍了整个凌府。

合欢苑内,我将一杯清茶递给了身旁的凌恒,道:「听说五姨太醒着的时候便是满口胡言乱语,再这麽下去,凌府都快被她谣传成鬼屋了。」

「好端端地怎麽会突然失了理智?」凌恒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让我有些觉得有趣。

红唇微启,我无奈地看向他疑惑的狐狸眼回道:「昨夜五姨太发疯时,彤安听见她不停说着三姨太孩子和当年八姨太的巫蛊之事,想必这些事情可能与她脱不了g系,因此日夜不安而失了神智。」

那双狐狸眼平静地看着我,彷佛像是要将我穿透似地直直盯着我,令我感到有些压抑,别过头去。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有些话想问她。」他淡淡地看着我,语气和眼神中竟让我看不出他的思绪:「你可有什麽法子能治好她?」

闻言,我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回道:「眼下药材治疗对她无用了。大哥与许多西洋医生都有交流,听说还在城里开了间专治jg神问题的医院。我想,要不让五姨太到医院让那些学了西洋医术的医生试试吧!」

「也只能这麽做了。」他简单地丢了这句话後,又道:「你等会儿写封信通知你大哥,让人好生照料着她。」

「彤安明白了。」凌恒离去後,我瞬间冷下了脸,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

「太太…?」寻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只是冷冷丢了一道命令:「告诉大哥,让汪甯雅住进医院,别让人医治,养着就行了。」

夕yan渐落,我看着披头散发的汪甯雅被两名长工架着丢进了凌恒不常使用的白se汽车中,仍是不停地嘶吼着。车门关上,她拼命地敲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敲击声。目送着车子离去後,我抬头看了橘红se的夕yan一眼,转身看着被漆成白se的大门,上头金se的「凌家」两字显得特别明显。我怔怔地盯着那两个字许久,直到夕yan落下,看着凌府被笼罩在一片漆黑,我抬起脚跨过玄关,往合欢苑的方向走去。

今日,我早早便起了身,匆匆换了件素se的方领旗袍後就赶紧往大门走去。

七月二十六,今天是长姐的出殡的日子。

走到大门,我这才发现原来凌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我恭敬地低眉向他欠身行礼,道:「彤安来迟了,请大爷恕罪。」

「没事的,上车吧!」一双平静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後,他随即拉开了车门上了驾驶座,我微微一愣,随後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不大,整个空气彷佛凝结般地安静,连身旁的呼x1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愣得坐在後座的唐钦和两个丫头大气也不敢喘。

上回坐这台车的人是汪甯雅,不知当时唐钦载着她时是否会被她那疯狂的叫声和胡言乱语给伤了听力。

汪甯雅被送去医院後,老太太便以「查出装神弄鬼之徒」为由,下令彻查所有苑处,而我早已让寻柳将那些白布给全烧了。

至於绿璇,事成之後,我给她换了一个叫「寻琴」的名字,让她在我身边当差,顺道让凌恒答应了她和唐钦的婚事。

到了林府,我推门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深蓝se唐装的男子搂着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娇小nv子站在门口招呼客人。

那就是林永煜吗?是那害si长姐和筱薇的人吗?

走在凌恒身旁,我跟着他一同走到林永煜夫妇面前。林永煜见了我,一双与林意奷极像的杏眼突然多了一丝光芒,道:「凌大爷和凌夫人也来啦?」

「林夫人是彤安的同胞长姐,看着她日日为此伤神,我想着便让她来见她长姐最後一面。」一边说着,凌恒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要我放松些。

「这样啊…」林永煜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透出了几丝无奈,道:「彤熙平日里也总ai和我说起她二妹的事,只可惜她走得早呀!唉…」

听着他这麽说,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不是因为长姐的si,而是为长姐居然嫁给这无耻之徒而感到生气。轻轻起唇,我抬头朝着林永煜轻声道:「林大爷不必难过,长姐必定会在此一直陪伴着林大爷的。」

此话一出,一旁的年轻nv子突然睁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几步。心中冷冷一笑,这nv人未免也过於脆弱了些。

到了长姐生前住的苑里,我看着面前那刻着「林夫人郭氏之位」,一旁,姐姐的幼子林弘茗哭红着眼,凄厉地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娘!」,顿时再也忍不住,跪到了面前的蒲团上,闭着双眼默默不语。

长姐,彤安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会让林永煜家道中落,让他身陷牢狱,si不瞑目!

「弘茗,过来。」站在凌恒身旁的林永煜朝着林弘茗的方向喊了一声,那双像极了林永煜的杏眼一瞥,那张小脸突然浮出了怖se,道:「爹…」

「唉!」林永煜不耐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随侍道:「王德,去把少爷带过来。」

一听见「王德」二字,林弘茗像是被电到般突然跳了起来,在王德还没动身前,那孩子已跑到了我和凌恒面前。

林弘茗见了我,先是一惊,那双哭红的杏眼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吐了一句:「娘…」

我果然和姐姐长得很像吗?

低下头,我将一双桃花眼平静地对上他的瞳孔,道:「我是你娘的二妹,叫我二姨吧!」

「二姨…」林弘茗像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後突然上前抱住了我,轻轻地哽咽啜泣。

蹲下身子,我静静地将他圈在怀中,轻声道:「你娘可不希望你这麽伤心。」

「娘…」这孩子似乎是被我刺激了,哭声也渐渐明显了起来。

「自从彤熙走後,这孩子就整日待在这里,也不见人。」林永煜轻声叹了口气,我静静地抱着林弘茗,默默不语。

林弘茗在这里太危险了。

松开孩子,我起身朝着凌恒道:「大爷,彤安有个不情之请。」

凌恒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道:「说吧!」

「彤安想带弘茗回凌府住个几日,姐姐不在,这段时间彤安想替姐姐照顾他。」语音一落,便被林永煜的一声「不成」给打断。

林永煜将林弘茗拉到身边,道:「弘茗是我林家的嫡长子,若在外头出了什麽意外可好?」

面对他的戒心,我微微一笑,道:「眼下弘茗日日在姐姐的住处伤神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让他先到我凌府休息几日,待姐姐丧期过了,弘茗的心情也好些了,彤安自会把

他送回林府。」语落,我低下头,朝着林弘茗问道:「弘茗可想到二姨府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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