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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 第109

 

李嗣峰混乱了,根本想不出一个答案。罗应强却跟没事人似的,和他聊完工作,还问他和嫂子最近好不好,说羡慕他们儿女双全。他如遭雷击,罗应强只有女儿,杜芳菲生产时遭了罪,再也无法继续生育,所以罗应强需要一个儿子?

他离开时,罗应强还招呼小孩过来,“来,跟叔叔说再见。”

“李叔叔再见!”小孩听话地挥手,和在病房外对他挥手的姿势一模一样。

原以为已经埋葬的秘密现在又从土里生长了出来,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李嗣峰明白自己不应该去探知真相,可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没能忍住,再次来到槐李镇。张家大门紧闭,张木下地去了,他试着和附近的村民聊天,打听张家的事。

村民们都说张家还是老样子,张木死了老婆,但还有孩子要养,起早贪黑,比以前更勤劳了,可能是想攒点钱,给孩子讨个后妈吧。

他越听越觉得迷幻,张木哪里还有孩子需要养?孩子不是已经被罗应强接走了吗?他在张家院墙外徘徊,想要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孩子,但张家锁着的不仅是院门,还有里面的房门,他什么都看不到。

村民乐呵呵地说:“你看啥看啊?他们家一直是这样的,小洋还在时就这样,孩儿身体不好,不出声的。”

他尴尬地退开,要走,正好撞到张木从田里回来。张木一双冷得令人发毛的眼睛盯着他,充满敌意和戒备。他不由得接连后退,张木也不对说话,开门,关门,将他挡在门外。

他落荒而逃,再也不敢放任自己掉入漩涡中。此后几年,他未再见到那个孩子,而罗应强身边的人被一个个除掉。他早已没有和罗应强对抗的能力,只盼着自己和家人能有个好下场。

他去见罗应强,提出功成身退,从此离开应强集团。罗应强却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哥,你说什么呢?集团现在发展得正好,你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他不安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离开你?那些人是主动离开的吗?他们难道不是被你……

罗应强给他点烟,就像很久以前那样,“李哥,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我哪里不一样?”他脱口而出,随后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他不该开口的,他暴露了!

“你从不多事,从不试图拿你的想法来影响我。”罗应强从容地说:“你其实才是最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该投资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拿走多大的红利。现在,你甚至知道自己应该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他汗流浃背。消失?罗应强真的要他消失!

“当然,我最感激的还是你明明知道了我的秘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罗应强抖了抖烟灰,笑道:“要是知道的人是隋哥,他肯定早就摆着师长的架子,对我说教了。”

“你……”他讶然,“你知道……”

罗应强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我也不想和你聊她。我们的话题是你。你想急流勇退,但我希望你能够多留几年,至少帮我稳定稳定人心,不然外界会怎么说我?罗应强有现在全靠当年那批元老,现在应强集团里元老是一个不剩了啊。李哥,你得给我做做样子,证明我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你,明白吗?”

除了明白,他还能说什么?数年来,他将罗应强和殷小洋的事烂在肚子里,扮演着元老吉祥物的角色,罗应强确实也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但两年前,罗应强喝多了,和他聊天,说起年轻时打拼的事来,他听得如坐针毡。罗应强说,自己操劳这么一辈子,一想到后继有人,心里就觉得踏实。

他不敢问这个后继者是谁,罗应强主动说,小文长大了,在a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不过无所谓,父子的亲情斩不断。

但小文根本不在a国!他曾经看到赵知和一个清瘦的青年走在一起,非常亲密的样子。如果他没有见过小文,他会以为那是赵知的伴侣,但他见过,即便那个小孩长大了,五官还是看得出少年时的轮廓。

“罗应强出事,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这辈子没有做过坏事,但我隐瞒的桩桩件件,都是足够要我和我家人的命!”李嗣峰泣不成声。

但陈争却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全部想法。罗应强被杀害,复仇的可能性很高,李嗣峰这个唯一没有被清理的老人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他因此害怕,选择自杀,这好解释。可这和殷疏文有什么关系?和他保护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赵知是个比罗应强更疯狂的人,罗应强还能留我一条性命,他不会!我知道小文的存在,他也知道我知道。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似乎想要把小文藏起来。罗应强一死,我要是不死,你们就会从我口中得到小文的消息。他一定会让我死,把我的家人一起灭口!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能了结!”

在李嗣峰癫狂的话语中,陈争终于窥到了些许真相,也隐约想通赵知炸养老院的动机。只是,原来殷疏文一直生活在南山市,罗应强竟然不知道?赵知这个忠诚的象征,竟然将罗应强的儿子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李嗣峰身体状态变差,医生立即终止了这场问询。陈争关上病房的门,缓缓走在明亮的走廊上。

李嗣峰提供了大量关键信息,用这些线索去审问赵知,赵知很难再保持沉默。然而陈争还留意到一个细节,李嗣峰说殷小洋过世之后,罗应强就将殷疏文接到了南山市,这中间也许有一些时间差,但不长。可为什么李嗣峰到槐子村时,村民们全都认为张家的孩子还在?

村民们眼中的张易楠实际上就是殷疏文,他因为身体不好被常年关在家中,被接走也没人注意到,只要张家偶尔有孩子的声音传出来,左邻右舍就认为他在家里。

那么在殷小洋被接走后,偶尔发出声音的是?现在这个和罗应强死在一起的“张易楠”又是谁?起初警方认为“张易楠”是罗应强包养的“鸭子”,但罗应强听到这个名字不会感到奇怪吗?怎么下得去手?

现在这个“张易楠”能给罗应强当情人,本身就不可理喻。

陈争走进夜色里,瞳色被深深浸染。联想到鸣寒在槐李镇查到了失踪案、小孩尸体,一个残忍的真相呼之欲出——张木没有生育能力,当殷小洋怀孕之后,他因为某个原因,不得不为罗应强养小孩。这个原因或许是罗应强给与的压力,连李嗣峰都惧怕罗应强,张木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民,更是不敢违背罗应强。

没有哪个男人心甘情愿被戴绿帽,戴了绿帽还要给人养孩子。张木本就阴郁内向,这件事恐怕让他心理更加扭曲,所以在后来,他无法报复罗应强,便将仇恨发泄在其他幼小的孩子身上,这是后话。

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殷小洋根本没有告诉过罗应强自己怀孕了,罗应强也不知道张木不能生育,他起初以为殷小洋的孩子是张木的。就像李嗣峰所说,罗应强其人,唯一看重的只有事业,女人不过是一时的玩物,他并没有多爱殷小洋,春风几度后想扔就扔,这能够解释他为什么在殷小洋病重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

殷小洋死后,他从某个渠道得知殷小洋的孩子其实是他的,他大喜过望。他可以不珍惜为自己生下的女人,但他会珍惜孩子,尤其这个孩子是男孩,而他的妻子杜芳菲只给他生下女孩。他打下的家业需要男孩来继承,上天就这么正好给了他一个男孩。

他从张木手中将孩子夺走了,也许根本不算夺,张木并不想养育别人的骨肉。殷疏文曾经和罗应强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应该不长,不久后他被送到国外,过的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李嗣峰说殷疏文和赵知关系不一般,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李嗣峰只能猜,但赵知手上握着真相。

回到张木这边,他是个不能有自己孩子的人,殷小洋在的时候,他或许还能克制,但殷小洋死了,罗应强又以夺走孩子的方式直白地羞辱他,他再也不需要装了。

他用亲善的面孔面对孩子,用糖果引诱他们跟随自己,然后关起门来,将他们杀害。邻居有时听到张家有小孩的声音传出,误以为是张易楠,但其实是那些无辜的孩子。

再往后……陈争捂住额头,到这里,就很难再往下推了。比如后来这个“张易楠”是怎么出现?张木为什么一声不吭从槐李镇消失了?还有张木曾经雇佣的工人父子,他们又去了哪里?最关键的还是,后来这个“张易楠”为什么会被罗应强包养?真正的张易楠(殷疏文)为什么在养老院做护工?

陈争靠在车上,点了根烟,放空思绪,看着天空。他应该去审问赵知,可是现在还没有捋清楚思路。审问需要技巧和经验,此时他没有把握不掉入赵知的节奏。

左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摸到手机,无意识地拿出来看了看,才发现鸣寒发来了两条信息。

“哥,你那边怎么样?”

“我去一趟烟水镇,何树友的老家在那里。槐李镇这边其实还有点隋宁的消息,等我回来再说。”

陈争脑子里堆挤着大量线索,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鸣寒说的这个何树友就是在张木家打过工的工人,目前也是音讯全无。

还有隋宁的消息,是什么?

烟水镇北边就是南山市,西边是槐李镇,但烟水镇不归南山市管辖,区位条件很差。镇里不像槐李镇那样能发展自己的优势产业,年轻人为了生计,几乎都会选择外出打工。鸣寒开车来到烟水镇,路上看到的几乎都是老人。

根据工头云哥给的地址,鸣寒找到一条萧条的巷子,两侧都是农村的自建房,门敞开着,里面看不到什么人。

“你找谁啊?”见鸣寒在附近徘徊,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走过来,“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鸣寒说:“何家是在这附近吗?何树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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