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esp;&esp;肖兰时自然地绕在他跟前，仰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怎么？真想我了？想我你直说啊，咱们又不是生人，是不是，师父？”
&esp;&esp;卫玄序盯着他湿透的衣服看：“刚才人多，你我现在算是敌人，别暴露了。”
&esp;&esp;肖兰时刚想开口，忽然，卫玄序的手掌不由分说地贴在他的额头，皮肤上的温热在这冷雨中格外明显。
&esp;&esp;“发烧了。”卫玄序轻轻下了诊断。
&esp;&esp;语罢，他缩回手。
&esp;&esp;手掌离开他额头的一瞬，肖兰时竟有些难过。
&esp;&esp;眼前的卫玄序身穿一身玄白锦云袍，头上也没戴他日常那只金冠，而是用一支玉簪将头发拢住，莫名显得温润了许多。
&esp;&esp;“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李家吗？”肖兰时顿了顿，自言自语般，“卢申让我来给李家传话，他们准备进城屠杀了。”
&esp;&esp;“猜到了。”
&esp;&esp;肖兰时感到面前一阵细风抖过，紧接着卫玄序的披风就轻轻挂在了他的肩上。
&esp;&esp;卫玄序垂眸替他系着衣带，他的手生得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又显得很有力量，这双漂亮的手正细心替他绑衣带，连绳结绕过指头的动作都那么认真，肖兰时莫名觉得有种不真实。
&esp;&esp;突然，肖兰时想起石头吊坠，忙从腰带里拿出来：“大伯的石头，我给找到了。”语气还有点得意，像做了好事终于逮住机会向大人炫耀等夸的小孩。
&esp;&esp;卫玄序道：“既然如此，那批粮你也找到了，你就随我回不羡仙。”
&esp;&esp;闻言，肖兰时立刻退后三步：“不不不，这不行，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esp;&esp;卫玄序抬眸：“什么？”
&esp;&esp;“你猜。”
&esp;&esp;卫玄序不语。
&esp;&esp;片刻后，又说：“无聊。”
&esp;&esp;肖兰时转身招手：“先走了，过两日见。”
&esp;&esp;“不许。”卫玄序抓着他的胳膊，顿了顿，又解释道，“你还发着烧。”
&esp;&esp;肖兰时笑起来：“有的事哪怕是宁愿死也得做。师父别让我留下遗憾啊。”
&esp;&esp;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的实在厉害，肖兰时似乎看见卫玄序的眼底颤动了一下。
&esp;&esp;他好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sp;&esp;几息后，卫玄序松了手：“保持联系。”
&esp;&esp;肖兰时挑了挑眉，笑着：“行。”
&esp;&esp;他向长廊的尽头走去，忽然又听见卫玄序再身后唤：“肖月。”
&esp;&esp;肖兰时转过头：“啊？”
&esp;&esp;两人立在长亭中，只相隔十几步的距离。微风推送着细雨丝似有似无地吹进长亭中，有股雨水、泥土和嫩草叶的味道。
&esp;&esp;卫玄序望向他：“过两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
&esp;&esp;肖兰时愣了愣，倒不是因为惊讶于卫玄序知道他生日，经过那么详尽的调查，卫玄序不知道才算惊奇。
&esp;&esp;只是他没想到卫玄序这样的人竟然能记得别人生辰，明明他看上去更像那种对这种事不屑一顾，还要踩上三脚才满意的。
&esp;&esp;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
&esp;&esp;肖兰时随手指了指天：“我想要天上的太阳，你能给吗？”
&esp;&esp;他已经做好了收到白眼的准备，但卫玄序却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皱起眉，反而像是思忖了片刻后，说：“好。”
&esp;&esp;肖兰时眉头一凝，好？
&esp;&esp;卫玄序你真奇怪啊。
&esp;&esp;“走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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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萧关城西。
&esp;&esp;肖兰时站在一堆白银前，对着棺材铺老板说道：“打一副棺材。要最好的、最贵的。”
&esp;&esp;胖老板看见成山的白银，笑得合不拢嘴。尽管眼前人浑身被雨淋湿，极其狼狈，可他能看出他身上披的锦云披风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esp;&esp;于是，他极尽谨慎地招呼着：“好说好说，您里面请。”
&esp;&esp;用这么多钱打一副棺材，不是傻子就是傻子。
&esp;&esp;他望着肖兰时走进店的背影，回忆起前几日有人在萧关送银子，也大概是这么一车。一锭白银换一句好话，好像是关于一个老嬷。
&esp;&esp;没两天的工夫，那个被人瞧不起的乞丐老嬷就成了萧关城口口相传的贤善老妇人。
&esp;&esp;“啧，现在有钱的傻子越来越多咯。”老板低声叹道。
&esp;&esp;第27章 溺亡罗刹海
&esp;&esp;次日，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一片，雨下得更大了。
&esp;&esp;李府前后连同着两条大路，路旁各纵横了三条小巷。几百名黑衣正伏在墙边，虎视眈眈仰头望着李家高耸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