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她问:“这个灯……是什么回事啊?”
梁净词装模作样,语气悠悠:“什么灯。”
姜迎灯眉心一蹙。
跟他没有关系吗?
而后又听见他声音低懒地说了句:“飞你那儿去了?”
姜迎灯心里五味杂陈,化成表情,还是苦涩又无奈的笑:“对,有一盏孔明灯。”
“看来我们挺有缘,”梁净词轻轻应一声,承认道,“是我放的,这叫听天由命灯,谁看到,谁有缘。”
姜迎灯哭笑不得。
什么听天由命灯?某些硬要凑缘分的人,真是会乱诌。
梁净词又问:“从上面看什么样?拍我看看。”
姜迎灯没急着拍,忽然想到什么,她望一望底下的繁华都市,压着声,不无担心地问他:“这是在市区哎,可以放这个吗?你会不会被抓起来啊?”
听她这一本正经的担忧,梁净词浅浅地笑了声,像是在笑她这点天真而多此一举的一问,童言无忌地捅破了什么,他只说:“能放。”
姜迎灯又坚持问真的假的。
梁净词笑意无奈,改了口说:“我能。”
姜迎灯愣了下,而后懵懵懂懂明白了一些理。目送着灯又往高处去,她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佯装思索,片刻后慢悠悠“嗯”了一声:“好像还真是个节日。”
她看一下办公室墙上的电子钟。
赫然在目的日期是:6月1日。
“就当随便哄一哄小朋友吧。”
不知不觉,姜迎灯眼睛潮了些。
“迎灯。”
梁净词的声音低低凉凉的,却又令她感到不可替代的温暖。
他说:“认识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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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用意, 他又给她点了一次灯。
姜迎灯没有说话,她看着那盏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他们的十年不一样,谁又能与谁感同身受?
这层楼的海拔已经很高, 灯亮了没多久,再往上攀升一些就支撑不住, 微弱的火光熄灭, 夜空再度陷入阒寂,隐隐可见一道袅袅青烟。
姜迎灯看着那惨白的灯罩, 想说句:以后别这样了, 却没有理由。
人家说了,是给有缘的人放的,是听天由命灯。
她将手机贴在耳畔, 攥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道:“梁净词。”
他平平地应,“嗯。”
“我那天喝多了, 口不择言。”
梁净词呼吸声平静,不答, 用沉默等待她的后话。
姜迎灯继续说:“你如果还参与我们的拍摄项目的话……如果没有办法避免碰面, 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他沉吟几秒,不置可否:“然后?”
迎灯挪步, 到书架的后侧,避开人群,让那宽大的芭蕉叶挡住她此刻难以平衡的表情,一口气讲出一些话。
“在这个城市打拼的人很多, 不缺我一个。别人吃得了苦, 我也可以。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真的不需要。
“我不想跟你再有瓜葛。
“我现在, 挺好的。
“你也不用担心你无法和我爸爸交代,等我们再见面,我会和他说明一切——好吗?”
梁净词听着,安静等她说完,他轻缓地应了一声,嗓音很低很沉,压抑也克制着,以至于被办公室里嘈杂的攀谈声盖过。想了一想,随后他只是淡声地开口,提了句别的:“工作之余,注意休息,过节就别这么劳碌了。”
他这样八风不动的姿态,若无其事,只是平平静静地叮嘱。也不知道她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听到心里去。
姜迎灯也不正面答,坚持地把话扯回去:“还有,我在相亲了,婶婶在给我介绍。”
这一回,梁净词沉默许久,说一声:“知道。”
姜迎灯:“再见。”
每一回交流都耗费她的心力,明明也没有声嘶力竭地争执什么。姜迎灯坐回桌前,翻阅周暮辞给她的那本《溯溪县志》,看到“梁”那一篇,却烫手一般,飞速掠过去,当作课外书,她不务正业地读起无关紧要的字句。
“是不是在追你?”章园过来问。
姜迎灯愣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摇头:“当然不是。”又失笑问:“怎么会觉得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