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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睁着快流出眼泪的眼睛看她。
“闭一会儿眼。”
裴玉睁着眼。
“我不走。”陆如琢说道。
裴玉放心地闭上眼睛,额头抵在陆如琢肩膀上。
“卷宗看得怎么样?”
“陛下是个狠人。”
耳旁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裴玉将脸埋得更深了些,瓮声瓮气道:“不过可以理解,朝纲不稳,需严刑峻法。而且陛下的脾气,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
裴玉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叹息。
陆如琢道:“咱们做臣子的,只能谨遵上命。”
裴玉下巴抵在女人的肩上抬起头,看见天际残阳如血,云层高高低低地跌下来。
许久。
裴玉站直身子,眼睛也好受了许多。
“门口给你备了马车,在车厢里睡会儿,不要骑马回去了,容易着凉。”陆如琢伸手掖了掖少女的襟领,给她系上自己的披风,道,“我还要去趟东宫,与帝姬商议事情,今夜就不回府歇息了。”
衙门门口,裴玉目送陆如琢骑马离开,转身上了马车。
温暖的车厢内烧了炭火,裴玉双手放在上面烤着,出神地想事情。
启元朝以来第二桩谋逆大案的判决文书在上元节的前一天下来了。
主犯处以极刑,光禄大夫陈家抄家,诛父、兄、子三族,其余从犯及亲眷分别处以斩刑、流刑、鞭刑等,不牵连九族和奴仆,比起十七年前血流成河的薛党逆案,已经仁慈许多。而朝野上下,也总算认清了这位帝姬的手段。
她是性情仁厚,却绝不软弱。
这件案子自始至终女帝都没有过问,全权交给帝姬处理。上元节宫宴女帝在上方大笑连连,想来十分满意。
不管怎么说,对那些安分守己的臣子来说,终于可以放松过个好节了。
上元佳节。
陆如琢依旧在宫里,宫宴办完还有家宴,陛下子嗣单薄,后宫又没人,三个人吃饭太冷清,女帝年年拉她凑数。本来也邀请裴玉,可小孩子不喜规矩,也容易被眼花缭乱的事物吸引,所以比起皇宫,裴玉更喜欢热闹的宫外。
——陆如琢每年都会让立春带她上街玩,猜灯谜、放河灯、看表演。
今年也不例外。
立春看着裴玉长大,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冷落她。只是裴玉到底是大了,再有几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即便这些年大楚女子成婚越来越晚,也到了说亲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