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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娘听了,垂下眼睛,微微点头。“好,”她说,“都听姑娘的。”
崔灵仪见了,这才俯下身子,把地上散落的行李一一拾起,最要紧的是那砚台、那书信、那画像、那一切和姜惜容有关的东西。她背上行李,收了剑,这才叫上双双,扶着癸娘,出了这小庙的门。
庙外依旧风雨交加。崔灵仪拍了拍双双的背,要它自己去高处寻躲雨的地方。双双虽然不舍,但还是走了。崔灵仪扶着癸娘,一步一步向地处河边走去,终于,在能看到大河之时,癸娘停了下来。
“雨水河水已难以区分,”癸娘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条河里,藏了太多故事了。”
“来者是谁?”崔灵仪问。
“说不清,但不止一位,”癸娘满脸的雨,眼眶在瞬间盈了黑气,“一方向这边来,一方在后面追,还有一方在水里看戏……三方都不安生,借着这河水肆意妄为。河水能到哪里,他们便能到哪里。此地年年洪灾频发,根源应当就在此了。”
真是一个热闹的雨夜。听着这滔滔河水声、震震雷雨声,崔灵仪心中悲凉地想着。
身边,癸娘忽然将木杖握得更紧了一些。“哦,其中一方,我知道了,”她说,“老鼋精。”
“你认得?”崔灵仪问。
“也不算认得,”癸娘点了点头,“我只知道,此处常年居住着一家鼋精。只是这家鼋精向来过得安生,如今怎么竟在此兴风作浪?”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手上捏了个诀,口中叫道:“老鼋!”
可不过片刻,她便又无力地松开了手,睁开了眼。“不行,”癸娘说,“他们打得激烈,如今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无法相劝。”
说话间,崔灵仪看见不远处的河上又掀起浪来,河水卷着雨水直向岸边拍来,脚下的水似乎也更高了几分。若河里的几位再继续下去,这片地迟早要被淹没。
“那我们怎么办?”崔灵仪问。
“等不得了。”癸娘说着,急急上前奔了几步,很快,水便没过了她的膝盖。
“癸娘!”大雨中,崔灵仪急急地叫了一声,正要追上前去,却见癸娘挥了一掌,登时将她弹开。崔灵仪再落地时,那水将将淹过她脚面。
崔灵仪一惊,意识到不对,连忙又叫了一声:“癸娘!”她说着,又要追过来,可面前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将她拦住了。她隐隐约约明白了癸娘要做什么,不由得更着急了几分,大喊道:“你身子还未好全,你没必要为他们拚命!”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你会耗空你自己的!”
曹染一事上,癸娘消耗了太多。如今才过就好,她却又要这样拚命!
只见癸娘将木杖重重地插进地里,一阵风吹来,她的发髻瞬间歪斜,长发忽地散开,在猛烈的风里震颤飘散着。雷电闪过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亮如白昼,只有癸娘的身影分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