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实际上,同本人相比,他的住所竟如此的普通。
这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外门弟子房,有一间小院,一间卧房和一间修炼室。唯一特殊的是因为他的身份,方圆几里都没有别的弟子愿意和他做邻居。
谢容景推开门,一眨不眨地盯着虞穗穗,他已经这样死死看了一路,人多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就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你看,这突发状况不就又来了吗。
她怎么就忘了:哪怕没人来招惹他,谢容景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对劲的任务对象。
可都来到了这里,走了这么远的路,如果不上好药完美收官,又总觉得很亏。
就像单机游戏推了99%的剧情线,结果在boss面前停电了还没存档一样亏。
或许是因为谢容景怪是怪了些,对她却始终没展现出什么攻击性,现在也只是从体贴形态转为不说话盯着人看的形态……虞穗穗胆子大了起来,伸出根指头戳戳他。
“你先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等下我帮你上药。”
尽管谢容景没有收下碧莹膏,但这种万用药原主的储物袋中会常备上一瓶,正好可以拿来用。
她心里暗自提防着,打算情况不对就撤退。谁知对方竟意外的听话,没过多久,就穿着灰白色长袍,披散着墨发从里屋走出来。
上药的过程也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医生有些业余,好在病号十分配合,虞穗穗给左手上药他就递过左手,给后背上药他就乖乖转过身子。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谢容景一声没吭,全程保持沉默。
夕阳西下,紫色的晚云染红了半边天。
虞穗穗包好最后一个伤口,还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
收工!完美。
现在回去,正好赶得上晚饭。
天照门的伙食很不错,不知道今晚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还好有飞剑,她现在对徒步过月凝桥有点阴影。
谢容景并未挽留,只是平静目送她雀跃着关上房门。
他自始至终一个表情,像纹了一个半永久面具。
随着她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只灰扑扑的乌鸦落在窗台上。
这里靠近山林,偶尔会有鸟类驻足,往常谢容景根本没在意过这种小东西。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他拖着断腿走上前,捏住那只毫无防备的灰黑色鸟儿,然后五指慢慢收紧,随着鲜血从指间渗出,他的脸上渐渐泛起温和而又愉悦的笑。
“她穿了白色,我也穿了白色。”
“你为什么,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都是你的错哦。”
虞穗穗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刚穿来没几天,已经习惯了新世界的生活规律。
加上这两日总在下雨,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的睡眠质量又更上一层楼。
这些天她没有去北峰,也没再让人将谢容景带过来,就像刚入职没必要急着表现一样,她不太想追着谢容景身后到处跑。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
她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将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在原主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储物袋中挑了一只黑色的,准备用来给谢容景装礼物。
帮人帮到底倒很符合善良“大小姐”的人设。
虞穗穗往里面装了两瓶碧莹膏,一瓶内服强身健体的丹药——原主一直吃这个调理身体,应该类似于后世的保健品。
别的药她不敢随便拿,她不是医修,并不通晓药理,万一给人吃出个好歹来,只能让本就艰难的任务雪上加霜。
嗯……还缺什么呢。
武器就算了,谢容景没有经脉没法舞刀弄枪;吃的用的听起来也没什么必要,天照门又不缺吃穿。
那就这样吧,虞穗穗拎着储物袋,准备托月凝桥上的守桥人给谢容景送过去。
“小姐可是要出门?”
一名穿着浅绿色宫装裙的侍女迈着小碎步赶来,挡在虞穗穗的前方。
是那个叫茯苓的侍女,原主的社交圈不大,但这个侍女是会时不时说几句话的,虞穗穗点点头:“嗯,出去一下就回来。”
余光扫过大小姐手中的储物袋,茯苓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在北峰有些认识的人,知晓小姐前几日是和魔种一起,她先前明明很少出门,今天出去,怕是又和那魔种有关。
离谱,大小姐到底怎么想的。
和魔种走那么近,北峰那些人不敢说大小姐什么,倒是敢对茯苓指指点点,好像她也对那小畜生另眼相看一样。
实在是太丢脸了。
“大小姐若是再见不该见的人,属下便要向掌门大人禀告了。”茯苓越想越气,一时脱口而出。
虞穗穗果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