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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面

 

那天下班回家,黎思源躺在床上,脑海中频频回想起池霁晓的那张脸,还有她之前对自己做的那些动作。

耳尖似乎随着回忆,记起了某些触感。

难免开始发烫。

之前见过吗?

多年在警校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黎思源,那个池霁晓绝对是知道自己的。

可她没从池霁晓的身上嗅到恶意。

窗帘上透出模糊的清晨,黎思源躺在床上,看着树影晃动,琢磨着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睡意。

床头的电子钟跳到七点半,黎思源叹了口气,起身用冷水对着脸冲洗上几十秒,算是彻底放弃睡觉。

她推门,径直走到楼下,朝坐在单人沙发上正翘着腿看报纸的男人走去。

“叔叔早。”

“呦,起了?”男人放下报纸,朝她和蔼一笑;“昨晚上的是夜班吧?怎么也不想着好好睡一觉。”

黎思源看着面前这个领养自己,近年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嘴角扯出些笑;“生物钟不太好改,过了时间就睡不着了,黎叔叔不也是习惯早起么?”

“你这孩子……”黎盛桉摇着头指了指黎思源,示意她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上夜班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跟你们领导讲讲,别给你排到晚上了。”

听到这话,黎思源的背顿时挺得笔直,微微向黎盛桉的方向倾斜;“不用了叔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黎盛桉扫了她一眼,点点头,再度拿起报纸;“年轻人肯吃苦是好事,只是要注意身体,别到时候像我一样,老了浑身疼。”

“是……是……我会注意的。”

“嗯,知道就好。”黎盛桉翻阅着报纸,没再给黎思源多余的眼神;“我这几年努努力,退休之前到公安部去,不能事事照顾你,有事就跟我提,别跟个闷葫芦一样。”

“好。”

黎思源起身欲走,却被又一次叫住;“对喽,叫你思赟妹妹起床,暑假赖在家里天天熬夜,你不是要晨跑么,把她也带上。”

“哦……好的叔叔。”

没辙,黎思源只得爬到三楼,走到最里面那个朝阳的房间门口站定。

她的手蜷成拳头,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黎盛桉平时事情多,又是入赘,只有喻思赟这一个女儿,而喻思赟的母亲喻晓是个画家,整天到处采风;这么多年,几乎都是黎思源在带着这个比她小五岁的‘妹妹’。

喻思赟所有的小习惯黎思源都能记住,包括她有起床气这点。

只是,对于领养自己的人,黎思源一向很听他的话。

她还是试着轻轻敲响了房门。

“思赟,思赟?”没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黎思源又试着低唤了几声。

枕头砸在门上,发出了声闷响,黎思源止住动作,安静地站在门口。

两分钟后,门打开了,一个头发乱糟糟,满脸怒意的女孩站在黎思源面前,仰头看着她。

“叔叔让我带你晨跑。”黎思源用指尖抵住喻思赟的唇,抢在她之前开口;“叔叔让的哦~”

喻思赟冲到楼梯口,对着下面喊:“爸!你到底懂不懂我在放假啊!”

喊完,她也不管楼下的人有什么反应,拉着黎思源的手便往卧室走去。

黎思源看着自己又一次被握住的手,眉头微挑。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拽人?

“要让我跟你出去跑步可以,”喻思赟站到床上,这才比黎思源高出半个头;“衣服你帮我换。”

黎思源挡开她的手,颇为无奈;“别闹。”

喻思赟叉着腰,看上去更加炸毛了;“喂!黎思源!之前我说等我成年就追你,你别忘了!”

“你懂什么是爱吗?”

“你懂吗?”喻思赟反问,看着很有底气。

黎思源摊手,满脸无所谓;“我不懂啊。”

“切——你不懂我懂!”

“小朋友,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还有,我真的对你没有意思。”黎思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将话题扯开;“醒都醒了,你肯定也不想晨跑……这样,你不是喜欢吃城东那家馄饨,我带你去啊?”

城东……又是城东。

黎思源也很惊讶,自己怎么到现在还想着池霁晓,就好像她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

喻思赟在耳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内容什么的黎思源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在想池霁晓,在想池霁晓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在想那间酒吧……

“喂!臭姐姐!你要带一个未成年人泡吧吗?你可真是个好警察!”

“嗯?!”

被这么一提醒,黎思源才意识到自己说是饭后散步,结果竟走到‘ilight’的门口了。

“昨天晚上出了一次警,来这了。”黎思源摁着喻思赟的脑袋,转向另一边;“不关你的事……”

大门上用作装饰的金属饰条扭曲着黎思源的脸,尽管知道单向镜根本看不出什么,仍旧引得驻足良久。

又一次深看之后,黎思源微抿了下唇,强迫自己将视线挪开。

“今天休息大半天,你回去吗?还是去哪?”

她没等到喻思赟的回答,等到的却是身后开门的动静。

“哟~这不是黎警官么?大早上的在店门口绕什么呢?便衣探访吗?”

黎思源闻声转身,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紧绷着,下意识挡住喻思赟。

池霁晓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微微一笑,环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

“你很讨厌我?”

“没有。”池霁晓没动,只是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些,像是在讥讽;“只是之前站街习惯了,见到你们警察就想跑。”

黎思源拧眉,心中生出些难过的痛感。

“池女士,如果这是句玩笑话,并不好笑。”

池霁晓盯着她,并不答话。

最后还是黎思源在眼神对峙中先行败下阵来,将目光错开。

“哟~后面的是你妹妹啊,跟你长得还挺像。”

“阿姨你眼光还挺好的,我是!……”

喻思赟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被黎思源拽住短袖领口,强制闭上了嘴。

“不好意思池女士,是我领养人家的女儿……她还没成年,对酒吧什么的有些好奇。不打扰您,先走了。”

她威胁般扫了眼喻思赟,后者则敛起兴奋,乖乖跟在黎思源身后。

一条马路之隔,黎思源跨坐在摩托车上,再次悄悄将视线投向‘ilight’紧闭着的门。

那个女人在里面。

说不定她还在看自己。

用那双上挑着的狐狸眼,以十分疏远,又参杂着鄙夷的眼神混合说不清处的东西看着。

黎思源嗅到了危险。

那个叫池霁晓的女人身上散发的危险实在强烈,黎思源也很明白,与她接触,事情的走向会变得难以控制。

她很讨厌这种不安稳的感觉。

但是只要在这个派出所,她就无可避免与池霁晓有接触。

没办法,酒后闹事在当今社会实在太过常见。

又是个夜班,调解了七八起酒后冲突后,黎思源实在疲惫异常,瘫倒在椅子上,用警帽遮住脸,将自己放空。

约莫才过了分钟,催命般的铃声又响了,黎思源只得迅速将电话接起。

是来自‘ilight’的,不过打电话的人是个很粗犷的男声,想来池霁晓今天并不在店里。

黎思源悄悄松了一口气,按照正常出警的流程迅速赶到ilight。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在作祟,没有池霁晓在旁边盯着,一切似乎都更加顺畅些。

下班时天已经大亮,黎思源掂量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大概是没多余的精力骑着摩托跨越大半座城市回家的。

她穿着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湛蓝制服,顺着林荫人行道有些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不似新区早上全是埋头匆匆赶路的白领,老城区的烟火气很重,即使仅在某处墙根静静站着,也足以让黎思源获得片刻的心安。

“巧啊,黎警官。”

真是个让人心惊的声音。

黎思源僵硬地将头扭过,紧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我能请问一下,池女士您为什么总是能如此精准找到我?”

“精准?”池霁晓撩了下头发,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黎思源;“上次,也就是你和你妹妹那次,似乎不是我主动的吧?”

“那次只是路过。”

“行行行,路过……”池霁晓双手环胸,丝毫不在意黎思源作何说辞;“下班了?”

黎思源点点头,心里盘算着池霁晓肯定要提出些什么。

果然下一秒,池霁晓便开口道:“看你累成这样,请你喝杯咖啡?”

不等黎思源反应,池霁晓便已经牵上她的手。

与上次握住手腕不同,手心相贴的温热触感更为明显。

黎思源垂眸看着她的手腕,心脏似有道细小的电流划过,留下密集的震颤。

她没有再反抗些什么,任由池霁晓牵着,将她又带回到‘ilight’。

距离客人散去已经好几个小时,店里仍有六七个保洁人员在打扫着卫生,看上去忙碌不减。

她们穿过舞池,穿过后台,令黎思源没有想到,这其貌不扬的酒吧底下竟然有个一眼望不到头的酒窖。

还没来得及细看,黎思源就被拉到再下一层。

那是个与上层相同体积,可以称之为住宅的地方。

摁过密码锁开门,映入眼帘却不是正常住宅的格局,而是一扇扇紧闭的门;黎思源粗略看过,竟然被隔出了十几个房间,实在算是个诡异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这些,黎思源立即进入了警备状态。

“嘶——你弄痛我了!”池霁晓吃痛,挣开黎思源的手。

黎思源沉着脸,只扫了眼被自己掐出红痕的手背,便将视线移回到池霁晓的脸上,一言不发。

“别这样看着我~”池霁晓摊手,换上拖鞋,坐上真皮沙发,翘起腿托着下巴看她;“你同事扫黄打非那么多次,可是次次到酒窖检查的。”

“那这里呢?”黎思源没动,俨然已经用上审问的口吻;“这里,有没有被检查过?”

“没有,这不属于酒吧,是我的私人空间,除了我没有人来过。”

“呵,私人空间。”黎思源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头微挑;“为什么会让我进来?”

“我说了,请你喝咖啡呀,黎警官~”

池霁晓勾勾手指,示意坐到自己的身边。

黎思源轻轻叹出一口气,脱去鞋袜,赤脚踩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走到池霁晓身边坐着。

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很多,就凭刚才所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黎思源有想要探究的欲望。

至于她说的话,黎思源一点都不相信。

“你平时……住在这里?地下?”

“怎么?这里的改造花了不少钱呢,一个新风系统都值一百多万,还有墙上的这些油画,展柜里的这些瓷器……都价值不菲呢。”池霁晓起身走到旁边的岛台,在一众用玻璃罐装好的咖啡豆里挑选出一种,动手开始研磨;“小警察,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嗯?住这里不好吗?”

她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注意到这点,黎思源心中顿时有了推测——她大概是受过创伤,或是在逃避些什么。

如此想着,黎思源心中竟生出些博弈胜利的快意。

“我?我的工资足够我的日常开销,工作稳定,不好吗?”

注水的间隙,池霁晓扫了她一眼,轻轻勾唇,像是欲言又止。

只不过黎思源垂眸看着手机,似在回复消息,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多时,一只精美的瓷杯摆到黎思源的眼前,香味随着热气溢满鼻腔。

“我一直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一个人,没想到你都被领养了。”

黎思源小口抿着咖啡,尝到了些桂花的淡香。

“嗯,五岁就被领养了,到今年……十七年。”

池霁晓坐到她身边,倚着沙发的扶手;“哦~那应该挺幸福的。”

幸福吗?

黎思源想着近年来愈发功利的黎盛桉,想到几次三番向自己表白的喻思赟,想到每次见面时都表情淡淡的喻晓,不置可否。

要是真有那么心甘情愿,她也不至于晚回去片刻而躲到这里。

她放下杯子,半是试探,半是好奇地开口问道:“或许吧……你呢?你的名字,爱好和品味……为什么?……”

池霁晓的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只是眼睫不自觉地垂下;“家里破产,两个蠢货想不开了……切——老娘命大,哎呀……啧~”

黎思源突然哽住,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池女士……你……别骂他们……”

“别骂他们?”池霁晓看上去满不在乎,似乎刚刚那瞬间的失落只是黎思源的幻觉;“那你呢?如果有天见到把你丢掉的亲妈,难道不会骂她?不会责备她让你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

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黎思源盯着瓷杯上的麦穗花纹,逐渐失神。

她又何曾没有幻想过自己不用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家庭美满的模样。

黎思源的眼睛眨得飞快,数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再度直起腰,扭头直视着池霁晓;“如果可以见到妈妈,我不会恨她……我会很爱很爱她。”

她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还活着,来证明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切!傻b……”

池霁晓摸出根烟,点上之后狠狠吸了一大口,两腮都因她的动作而有些凹陷。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黎思源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骂自己。

一口烟被轻轻呼出,池霁晓将双腿也挪上沙发,脚尖也试探般点踩在黎思源的大腿侧面。

“看来你的领养人把你照顾得很好,连这么天真的话都说得出口。”

黎思源被她蹭得牙关紧咬,呼吸也在某瞬间变得有些许急促。

没有来得及深究池霁晓话中的意思,黎思源一点一点地向左边挪动着身体,妄图以这种方式躲开触碰。

池霁晓不动声色地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也没再多做些什么,只沉默着将余下的烟抽完。

金属打火机的火石又一次发出响动,黎思源抬头,见她又抽出了根细烟,正欲点上。

“少……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听到黎思源低哼般的话语,池霁晓发出声嗤笑;“你管我啊?”

“我……”

火苗在烟头燎过,池霁晓终归还是收回了手,风韵妩媚的脸上写满不耐。

她盯了黎思源许久,似是要把后者盯出个洞来;“你们做警察的就是爱教育人,我在自己家抽支烟也要说上些什么,贱不贱?”

黎思源本以为她们之间的相处正逐渐走向和谐,没想到原来只是错觉。

迅速掩去眼底被话语刺伤的痛意,黎思源扯出些笑,起身想要告别;“谢谢池女士的咖啡,至于别的……我想我们不是一路人。”

池霁晓没想到黎思源竟然如此不禁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走到门口。

直到黎思源将厚重的钢铁合金门推开道缝隙,池霁晓这才有些忍住,开口喊道:“喂,小警官!”

黎思源回头,面无表情,只沉默地盯着池霁晓。

细长的手指挑起把手,池霁晓将瓷杯握在手中,指腹摩挲着方才黎思源触碰过的地方,画着并不圆的小圈。

她垂眸看着杯沿,轻声哼笑;“可不要压抑自己的欲望啊,年纪轻轻,这么古板可不好~”

黎思源皱了下眉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无措;“什么?”

“没看出来吗?”池霁晓用手指撑着额角,斜睨着黎思源;“我想睡你,黎思源,黎警官。”

“你!……”

从来没听过这般直白的话,黎思源的脸刹时通红,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半句多余的话都挤不出来。

预感一下就成了真,冲击力真的很强……

她明明能感觉到池霁晓是讨厌自己的,甚至可以说是敌视。

为什么?

是想玩弄自己吗?

“哟~脸红成这样,不会还是个雏吧?”池霁晓看上去对她已经失了兴趣,难掩嫌恶地将瓷杯扔进垃圾桶;“刚才我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就那么紧张?腿夹得那么紧?”

明明没见过几次面,被这样子说,黎思源的心中却莫名有些抽痛。

瓷器碎裂的声音是那么刺耳。

池霁晓抽出湿巾张擦了擦手指,在抬头时见黎思源还站在那,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要走的?怎么还站在那?”池霁晓走到黎思源面前,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说你贱,你还有脾气,现在算什么呢?黎、思、源?”

脸被拍得偏了又偏,黎思源握住池霁晓的手腕,愤愤地瞪了回去。

“看我干什么?既然你这么正直,那就……”池霁晓也冷下脸来,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黎思源;“滚出去。”

“为什么?”黎思源没动。

对她无端的亲近,无端的恶意,无端的责骂……黎思源实在太想知道个答案。

“想睡个长得还不错的警察而已,现在对你已经没意思了。”

池霁晓的眼神向被握住的手腕瞟去,惊得黎思源条件反射般松开手。

门在眼前被关上,厚重的余波冲击着黎思源的身体,让她被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就好像……又被抛弃了一次。

黎思源低头,看着自己作训鞋的鞋尖,低声喃喃;“妈妈……你什么时候会想起我……就算你有新家庭了……能不能看看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埋藏在心底最为隐秘的东西,就这样被一个见过区区几面的女人轻易勾起。

一墙之隔内,池霁晓陷在沙发里,听着监控里黎思源的低语,嘴角勾出些自嘲的笑。

这个从自己十七岁起就挥之不去的污点,池霁晓怎么可能忘记。

直到黎思源的身影在酒吧门口彻底消失不见,池霁晓这才关掉监控画面,起身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口,将手指搭在密码锁上。

房间内除去盏昏黄的落地灯,其余的都是装满档案的铁质柜子。

“地下住着有安全感呐,蠢货!是老娘亲生的吗?!”

池霁晓一边吐槽着黎思源之前问的问题,一边走到最角落的柜子里,拿出放在最里面的文件盒。

“真他爹的希望不是……”

一时不察,零碎的照片随着文件盒的开启散落了一地,池霁晓止住口中的絮叨,撇了撇嘴。

她缓缓蹲下身,将黎思源过去的照片一张张地捡起。

照片大多是偷拍的,有几张甚至糊到只能认出个人形。

在这之前,池霁晓将跟踪黎思源这件事归结为对自己的警示;可现在,她只觉得黎思源实在蠢得可怕。

池霁晓偶尔会想要捡回自己的道德,尤其是面对像黎思源这样的蠢货,还是别去迫害了。

正想着,手机却开始不停震动,拿在手上像是在催命般。

是连接监控摄像头的软件发来的警报。

看着画面中有些急促地敲着门的黎思源,池霁晓翻了个白眼,将文件盒重重砸在柜子最下层。

她拢了下身上的真丝睡衣,将门关紧,脚步匆匆地给黎思源开了门。

“说你贱你还真就开始犯贱了?讲得不够清楚吗?还回来做什么?!”

因为跑步,黎思源的呼吸有些急促,及耳的卷曲短发也乱糟糟的,制服的衬衫扣更是自上崩开了两三颗。

“我……你骂了我……还调戏我……我要个说法……”黎思源喘着粗气,脚却死死抵在门角,生怕池霁晓会把自己拒之门外。

其实她想问池霁晓是不是认识自己,不过话到嘴边就变了。

池霁晓的眼神有瞬间的闪躲,气焰也在那瞬间弱下许多。

“黎思源。”

她看着黎思源不说话,而黎思源也静静地看着她,等着池霁晓会做出什么回答。

突然,池霁晓揪住那制服领口,把黎思源拽进门内,抵在墙上。

这是黎思源上的警衔也随之颤抖。

池霁晓掐着黎思源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赶不走的贱狗怎么不说话了,嗯?”

有种su麻麻的感觉是黎思源从来没有t会过的,她垂下眼眸,逐渐认清当下的事情。

不可否认,刚刚被膝盖顶撞留下的余韵,不算太过讨厌。

但是黎思源不想承认……

“放开我!”她咬着牙,没有忘记自己折返回来的目的;“我只是想问,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我……而已。”

“哦?你回来不是因为改变主意了,想被我c?”池霁晓的指尖从黎思源双腿间轻轻蹭过,带起道长长的银丝。

“就算你连ziwei都没有过,也该上过生理卫生课,知道这是什么吧?”她把手指凑到黎思源面前,晃了晃;“都sh成这样了,还装什么正经?”

黎思源咬着后槽牙,拒不承认;“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放开我!”

池霁晓一巴掌拍到黎思源的脸上,留下道粘腻的痕迹。

“你……你这是……”黎思源的身t颤抖得更加厉害些,嗫嚅着不敢感受脸上的触感;“袭警!……”

话音刚落,池霁晓便发出声嗤笑,笑黎思源口不择言,竟然连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你自己也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既然下了班,那你就是个普通人。”池霁晓眯起眼睛,很满意黎思源被自己的笑容晃到失神的模样;“平白无故给我扣上这么个罪名,黎警官……这可不好哦~”

池霁晓走到正对着黎思源的那面墙上,挑挑拣拣,在一众工具选了个马鞭。

她将马鞭背到身后,笑yy地又走回到黎思源身边。

“你g什么?!”

铁质器械因黎思源的挣扎而‘哐哐’作响,声音落入池霁晓耳中,实在令人愉悦。

她捧起黎思源的脸,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脸颊上被打出来的淡粉痕迹;“别不敢承认,我知道你是有反应的。至于你的问题嘛……我不认识你,也许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这只狗训起来会格外有趣呢~”

“你!……”

黎思源还没从池霁晓尚算温柔的触0中反应过来,便又被她的这句话说得重重一击。

“放开我……这是法治社会……你违背我的意愿了……停下吧……”黎思源说着,声音小了许多。

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睡了,即使先前喝了杯咖啡,黎思源还是困得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

“违背你的意愿?我跟你接吻的时候,脱你k子的时候,把你绑在这里的时候……怎么,你反抗了?现在sh成这样,却为了心里那一点对于未知的恐惧,就又想给我再安上一个罪名?你呀,不过如此。”

食指从黎思源的唇瓣上一路从脖颈向下,划到制服衬衫微散的领口,池霁晓又往下挑开了几粒纽扣,若隐若现地露出里面的黑se运动背心。

池霁晓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个枯燥的款式和颜se。

黎思源认输了,似讨好般迎合上池霁晓的掌心,轻轻蹭了几下;“不要……让我用这种姿势……”

顺着她的话,池霁晓扫了眼黎思源那被分开的双腿,伸手又调了下器械的锁止开关。

已经分开到极限的双腿又被迫张开些许。

“啊——”即使黎思源紧咬着后槽牙,也难忍地发出声低吼,额头似乎瞬间便生出些细汗。

池霁晓看着,难得有些失神,低声喃喃道:“是你自己回来的,关我什么事,我明明打算放过你的……”

似乎将自己暂时劝住了,池霁晓看看面露痛苦的黎思源,丝毫没有犹豫,举起鞭子破风而落。

橙hse的皮革头落在黎思源的腿心,顷刻便浮现出一大片红痕。

看着疼到止不住ch0ux1的黎思源,池霁晓的嘴角显现出一抹古怪的,畅快的笑。

“我知道你们警察会练格斗和抗击打,不过这里倒是neng得很。”

碎发遮挡下的额角似有青筋暴起,黎思源的眼角也因这一下而沁出些泪;“池……池霁晓!”

“不用吼那么大声,没聋!”池霁晓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黎思源抬头望向自己之际又挂上些笑;“做得很好哦,小黎警官~”

稍显尖锐的指甲划过愈发红肿的腿根,见黎思源的眉头越皱越深,池霁晓索x将整个掌心覆上。

“就像这样子……很好哦~乖孩子……”

指尖缓缓上移,池霁晓握着黎思源的脖子,将她抵在靠背上,欺身压去。

在狗被彻底激怒之前,随意给点甜头,适当进行些安抚,训起来也会更加容易些。

池霁晓的吻技实在太好,两唇刚刚相贴,黎思源的后脑便已被su麻麻的感觉侵袭,不得不瑟缩起脖颈。

分开之时,黎思源红着脸,连连喘息;反观池霁晓,却侧过身去,面无表情地用中指指腹抹了下嘴唇。

“怎么样?其实还好吧?”

黎思源将脸偏到一旁,拒绝透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说话!回答我。”

池霁晓再次扬鞭,这一次橙hse的皮革头落在了双腿间的隐秘之地。

黎思源痛得下意识夹紧双腿,却因被固定在器械上,只能徒劳地抖动着。

黑se卷曲的y毛,与鲜yan皮革产生的对b,让池霁晓难以自抑地唇角上扬。

“痛吗?小黎警官,痛不痛呀?”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黎思源的回答,只要听到那因疼痛的ch0ux1声,就已经足够让人生出泄愤后的快意。

“池……池霁晓……池霁晓……”

刚刚那下将困意打散,黎思源仰头望着她,眼睛蒙上了层水雾,似乎随时都要因为眨眼而落下些什么。

池霁晓看着那惹眼的晶莹,皱着眉头错开视线。

她恶声恶气道:“g什么?!”

“停一停吧……”

“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用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真没礼貌。”柔软的皮革在黎思源的腿心游荡,好似威胁一般;“给你个提示,求一求我。”

黎思源心中又瞬间动摇,不过依旧嘴y;“为什么要求你?”

像听到个令人无语的笑话,池霁晓嗤笑一声,做着美甲的手指敲了敲黎思源的脑门;“我在让你爽啊,可惜你招架不住……啧!不过如此……”

她捏准了黎思源那该si的好胜心,即使在这种事情上想来也没有太多的例外。

果然,黎思源沉默片刻,才怏怏开口;“我没有招架不住。”

“那你爽了没?”

黎思源闭上眼,不去看池霁晓那嘲笑自己的模样;“我……我没又那种ai好……”

“不一定吧?”

池霁晓的手覆上黎思源的一只x,隔着薄薄的运动内衣有节奏地r0un1e起来。然后,一边r0un1e,一边观察着黎思源的反应。

看着黎思源咬住自己的唇角,看着她忍不住在几十秒的时间里吞咽数次,却依旧一声不吭。

还挺能忍的。

手指灵活地钻进内衣中,池霁晓用美甲剐蹭黎思源r晕上的凹凸不平,又不时掐两下她早已挺立的rt0u。

黎思源终究还是破了功,从喉咙里发出声闷哼,紧接着身t也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呀?这样就到ga0cha0了?可真是只容易调教的贱狗……”池霁晓又往她那被毛毛遮盖住的y蒂上ch0u了一下,引得黎思源抖得更加厉害。

池霁晓说了什么,黎思源并没有听清,她只觉得身t很舒服,是活了这么多年从未t会过的舒服。甚至,她还希望这种感觉能再长一点点。

只可惜,池霁晓ch0u手太快,黎思源尚未从余韵中ch0u离,便已经被松开束缚。

黎思源瘫软地撑着两边的扶手,大口大口呼x1着自由的空气。

“下次犯贱来找我,别穿内衣了。”

池霁晓扔给她一包sh巾,便扬长而去,没给黎思源多余的眼神。

她躲在最里面存满档案的那间房里,看着监控中黎思源的身影消失,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随着声火石的清脆,池霁晓翻出压在最下面的某张照片,点燃了其中的一角。

“一岁的你,再见了。”

火光跃进眼中,搅动着无波古井。

骑摩托时反复摁压摩擦被ch0u打过的地方,这种感觉实在算不上太好,以至于黎思源回家后走路的姿势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她本想着偷偷溜回去先休息一会,而后再找个机会处理腿根已经肿起的地方;怎料刚打开别墅的大门,就看见喻思赟捧着游戏掌机,坐在正对大门的沙发上,显然是在等自己。

“黎!思!源!你去哪了?!不是早就该下班了?说好补完觉下午陪我去打羽毛球了,这都中午了……真是的!!!”

喻思赟丢下掌机跺着脚走向门口,脸上的埋怨在看清黎思源走路姿势的时候瞬间成了空白,紧接着又被担心所取代。

“没……没事吧姐姐?……”

“等等!先别碰我!”黎思源挡住喻思赟探向自己的手;“脚扭了一下……衣服脏了,你别碰……”

黎思源实在害怕自己身t上有什么异常,被喻思赟察觉,b问。

因为着急,喻思赟的耳尖已经开始泛着红;“我去给你拿药箱!”

“别!没事……我想先休息一会……真对不起啊思赟,放你鸽子了……”

喻思赟抿着唇,显然对这生疏的话有些不满,不过看看黎思源有些瘸的走路姿势,还是将负面情绪抛到脑后。

她还想要进房间,却被黎思源用身t挡在门口。

“思赟乖,很正常的事情,千万别告诉叔叔哦~”

黎思源实在太了解面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nv孩,她知道要是自己不说,喻思赟很有可能会直接杀到市警察局,然后跟黎盛桉狠狠争论一番。

这是黎思源不愿意看到的。

果然,喻思赟没再说些什么,深深地看了眼黎思源后,便一声不吭地跑回楼上。

“哎……”

黎思源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扎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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