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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很差

 

11

易慈帆休息了数日,期间李季歌经常来看望他。

说来也怪,他与李季歌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可能因为是同龄人,所以可以聊的话题相当多。李季歌跟他讲镇子上的戏班子,沿街叫卖的各色玩具糖人,还有耍把戏钻火圈的小猴子

他讲得绘声绘色,到关键处还要歇上一歇,喝喝水,吊足了听者的胃口。

易慈帆听得简直入了迷,他从小生活在村子上,半步也不曾出去过,后来去了书院,也只是在院里做做杂事。身边大多数是一些三四十岁的大人,他们不愿意搭理小孩,而那些上课的学生更加不会与他有什么接触。他既敏感又胆小,时常被父亲斥责为无用,于是更加不敢出门,渐渐地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数着窗外的鸟度过一整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同他说上这么多的话。

易慈帆一脸敬佩地看着李季歌,由衷称赞道:“你好厉害,懂的这么多!”

李季歌一怔,随即大笑道:“我这算什么呀?我二哥那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他看见易慈帆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崇拜,不似作伪,剩下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男人天然的虚荣心让他下意识咳了几声,李季歌掩住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故作谦虚道:“其实——真的没什么——”

易慈帆依旧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好像一只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的小狗。

李季歌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发,半路又觉得不妥,紧急刹车,最后为了不让对方觉得奇怪,他握住了他的手。

易慈帆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下意识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李季歌当然不会让他逃走,他想到他们早就应该完成的一件事,俯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今天晚上记得要来我的房间。”

12

易慈帆正同手同脚地往李季歌的房间走。

从听李季歌说完那句话后,他的大脑就晕乎乎的,有些不太能思考。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邀请光是稍微想一想,他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厉害。

实在是太羞耻了。

他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看路,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一双大手牢牢地箍住他的肩膀,防止他身形不稳跌坐到地上。易慈帆踉跄了几下,下意识扶住那个人的小臂,抬起头,就看见李元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李大哥。”他往后退了几步。

李元靖点点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去找宜鸣?”

“”易慈帆一下子被他戳穿,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涨红着脸,最终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你很喜欢他?”李元靖低声问道。

易慈帆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算了,没什么。”李元靖垂下眼睛,把搭在手肘处的披风抖开,披到他的肩上。

“这是用兔绒和羊皮制成的,等到天冷下来,你出门记得把这个披到身上。如果今年我能猎到狐狸,就再给你做一身大衣。”

他宽厚的手掌抚过易慈帆稍显单薄的肩膀,叹息道:“你的身子有些弱了。”

“李大哥”易慈帆见他对自己这般体贴,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你对我真好”他拢紧了领口,眼眶发热,张开双臂便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我爹都不曾给我做过衣服”

李元靖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言谢。”他的手掌最终落到他的头顶,十分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就像他以前抚摸自己的弟弟们那样。

“嗯!”易慈帆从他的怀里抬起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我先去找季歌了,李大哥再见!”

李元靖目送着他跑远,无意识地握了握掌心。

李大哥,季歌,哪个称呼更亲切一目了然。

他刚才的笑容是因为那件披风呢?还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三弟了呢?

13

“慈帆!”李季歌打开门,脸上露出微笑。

“快进来,我一直在等你。”

他牵住易慈帆的手将他引至屋内,两人坐到床上,李季歌把易慈帆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调侃道:“你摸一摸,可还算满意?”

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胸口结实温热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脉搏动。

“啊”易慈帆害羞地蜷缩起手指,看起来倒像他主动捏了人家的胸一样。

“这么急?”

“不、不是!”

李季歌笑着将易慈帆拉到自己的大腿上,拉扯间他胸前的衣襟散开,露出大片光洁的胸膛。他并不如李元靖那般健壮,因为年纪小,肌肉只有薄薄的一层,易慈帆的目光划过他的胸肌和腹肌,落到两边的人鱼线上,不合时宜地想:怎么好像只有他没有肌肉?

“怎么这么瘦?不是说了要好好补一补的吗?”李季歌的双手熟练地探进他的衣服里,从上往下全部摸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他的臀部,狎昵地捏了两下,“晤这里倒还有点肉。”

易慈帆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摸过,直接傻了,根本无暇去听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的怀抱变得十分烫人,扭动着身体就想要从他的腿上下去。

“嘶,别动,我硬了。”李季歌两只手托了他一下,顺着力道将他压到了床上,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他的衣服都脱了。

他的胯下鼓起了一团,隔着亵裤都能感受到那东西的热度。

易慈帆害怕起来,两脚蹬着床单就想要往后退。李季歌给他的压迫感跟其他两个人都不一样,他好像他好像很熟练很清楚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舒服。

“乖,别动。”李季歌跪在床上,俯身含住他胸前的乳珠,同时并拢他的双腿,掏出自己的阳具,耸着腰,直接就在他的腿缝中一下一下地抽插起来。

“!”易慈帆惊愕地睁大眼睛,另一个男人滚烫的鸡巴毫不留情地摩擦着他腿间的嫩肉,不一会儿他的大腿就变得湿哒哒的,并且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湿润的龟头擦过他的阴茎,碰撞着囊袋,这种又痛又痒又爽的感觉十分难熬。更别提这个人还像吸奶一样吮吸着他的乳头,粗糙的舌面卷着乳珠,坏心眼地用舌尖顶弄,等他松开嘴的时候,那乳头已经变得又红又肿,而且沾满了唾液,在烛光下反射出淫靡的光泽。

“你——干什么!”易慈帆敏感得浑身都在颤抖,胸前熟透的乳粒一颤一颤的,像极了秋日压弯了枝头的红果,简直在诱人采撷一般。

他的反抗轻易就被制住,李季歌大开大合地操着他的腿,粗长的阴茎时不时蹭到他的臀缝里,将粘腻的前液抹得到处都是。

易慈帆感到头皮发麻,莫名的危机感令他战栗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他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季季歌别”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身上之人的心软,“停下求你好奇怪”

“马上出来了,一会儿就让你爽,等一等。”李季歌粗喘着气,一边说一边射了精。他把精液涂抹到易慈帆的鸡巴上,一抬眼,见他那双圆圆的眼睛委屈地看着自己,顿时心虚起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安抚道:“我马上就让你舒服,别生气。”

易慈帆已经觉得很累了,但是他还没有纾解出来,憋得有点难受。李季歌虽然事先做了扩张,但他仍旧不太放心,把手指伸到身后又搅了几下,这才扶着易慈帆的性器坐下去。

他跟他的哥哥们不一样,一早就知道自己喜好男子,也曾去过几次南风楼,试过男子的滋味,只不过从来只有他操人的份,这被人操还是第一次。屁股里塞的鸡巴的感觉很怪异,即使做了扩张,也依然疼,他皱着眉直直地往下坐,本以为这样易慈帆会爽,却没想到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太紧了疼”

易慈帆兴致不太高,手按在他的大腿上,无奈道:“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那怎么行?”李季歌不太服气,咬着牙道:“说好了会让你舒服的。”

他流了不少汗,努力回想以前的那些人是怎么取悦自己的,但却想不起来任何东西,他满脑子都是易慈帆那张褪去了欲望变得冷静的脸,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干脆让他操自己算了!

他本来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操才用的这种姿势,却没想到他技术真的这么烂吗?

草草地结束之后,易慈帆困倦地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李季歌洗完澡从柜子里翻出伤药,见他熟睡,也不好意思叫醒他,偷偷地把药涂到他的腿根和胸口,然后躺到他的身边,睁眼看着床幔,久久无法入睡。

14

“小帆,你起了吗?”

李元靖敲了敲门,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他面前的大门被打开。

“李大哥,有什么事吗?”易慈帆问。

他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一件单衣,肩上披着那件他送给他的披风,也不穿鞋,光着脚踩在地面上。

“不冷吗?”李元靖皱了眉,将他赶回床上,“下次一定要穿鞋,再说了,地上脏,别弄脏了床铺。”

易慈帆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起,下次我会记住的。”

“我看你没有出来用午饭,就给你送点吃食过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易慈帆垂下眼睛,“就是觉得懒洋洋的,有点困。”

“你整天待在房间里,要不要出门转一转?”李元靖提议道。

易慈帆闻言眼睛一亮,但很快他就摇头道:“不了,我二哥给了我很多书,我在房里看看书就好。”

李元靖看出了他脸上的怯意,在心里叹气。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出一个连出门都害怕的孩子呢?

而且他想到他那个冷冰冰的二弟,居然会把自己的书给别人吗?

“最近宜鸣没有来找过你?”

易慈帆摇摇头,那一晚过后,李季歌就好像一直在躲着他。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李元靖这样问道。

“如果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见他这样小心翼翼,易慈帆有了一种被精心呵护的感觉,心中又酸又软。

“李大哥,在这里我一切都很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不用这样担心我。”

“那就好”李元靖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过几日宜鸣就要走了,不妨让他带你去镇上玩一玩?”

“镇上?”易慈帆睁圆了眼睛,他眼睛本来就又大又圆,状似杏桃,此刻露出惊讶的表情,看起来无辜漂亮极了。

李元靖笑着点头,“镇上有许多新奇的事物,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可是”易慈帆犹豫道:“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太麻烦季歌了?”

“不要紧,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麻烦?”李元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想要回来,就修书一封,我去接你。”

“谢谢李大哥”

15

易慈帆找到在后院劈柴的李季歌。

他脱了上衣,双手握着一把锃亮的斧头,高高扬起,然后猛地落下,腰背紧绷如同弓弦,精瘦的身体上布满了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肌肤泛着蜂蜜一般剔透的光泽。

锋利的斧头一下下嵌入浅色的木桩,劈开两指粗的缝隙,飞溅的木屑如同扬起的灰尘,三声响动之后,木桩一分为二,又两声,四块木柴落到地上,被人捡起扔到旁边的木堆之上。易慈帆不由停下脚步,站在一旁静静看了片刻。

他的脚步声被劈柴的声音盖住,所以李季歌并没有发现他到了这里。

直到听见他喊他的名字,他才转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季歌,你在忙?”

“慈帆?你怎么来这儿了?”李季歌惊讶地说道,“我不忙,你找我有事?”

易慈帆拿出手帕递给他,“听大哥说,你过些日子就要走了?”

“是啊!店里事多,东家不肯给我多批假,等过完这阵农忙,我就要走啦!”李季歌摆摆手,用放在一旁的外衣擦了擦身上的汗。

“大哥说你在外面做生意?做的什么生意呢?”

“就卖一些布匹啊,首饰啊,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啊”李季歌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数,“你问这些是有想要买的东西吗?”

“不是”易慈帆犹豫了一下,“我是想跟你学做生意”

“好——啊?”李季歌答应到一半反应过来,这怎么跟大哥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带易慈帆去镇上玩一玩吗?

怎么是去镇上做生意呢?

“你想学做生意啊?跟我啊?”李季歌挠挠头,“可是我上头还有东家啊,我只是虽然比伙计的地位稍微高一点,但是要说做生意,我东家比我更在行,我也还在他手底下学习呢。”

“那是不行吗”易慈帆垂下眼睛,有些泄气,面上显露出退意来。

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能把话说出口已然就用完了所有的勇气,此刻李季歌一露出犹豫的神情,他立刻就退缩了。

“呃”李季歌见不得他低落的样子,“你为什么想要学做生意啊?”

“因为我想学点本事傍身。”易慈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然我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倒像个废人一样。”

“你不想去跟我二哥一起念书吗?”

“我念书不大好,怕是连乡试都过不了。”易慈帆苦笑道,“二哥在准备会试吧?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嗐我二哥今天还跟大哥一起去田里了,他聪明得很,考试什么的根本手到擒来,让他教你,肯定是不麻烦的!”

“”易慈帆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拒绝,失落地转身,“那我先回去了。”

李季歌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又想到大哥跟他说的要多关照关照易慈帆,打心底觉得这个柔弱的少年就跟花朵一样娇贵,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答应他怕他以后受苦,拒绝他又怕他心里难过。

真真是难伺候极了!

但凡他没有这样听话,但凡他再叛逆一点,哪怕再多说两句话,李季歌拒绝得也能更加安心一点,可偏偏他只是转身走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李季歌疑心他只要一回房间就会偷偷地躲起来哭,然后再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季歌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不会哭闹的人。他不够心狠,无法坐视不理,也不够心善,总觉得帮助别人很麻烦,于是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欸——等一下——”

他到底还是追了上去,斟酌着说:“做生意我教不了你,但是安排你来铺子里做个伙计倒是小事,就是看你愿不愿意”

他虚着眼观察易慈帆脸上的表情,只要他露出一丁点犹豫或者不满,他就不帮这个忙了。

易慈帆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他看起来高兴极了。

李季歌愣了一下,补充道:“我东家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要是你去了,可能会受到他的刁难,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嗯!”易慈帆点点头,“我会努力干活的!”

李季歌心想,等你见到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16

“咚咚咚。”

“请进。”李仲曦头也不抬地说道。

易慈帆推开门,一只脚跨进屋子里,探着头看向屋内,道:“二哥,我来还书了。”

“嗯。”李仲曦应了一声,随手指了一个地方,“就放在那边好了。”

“好,谢谢二哥借书给我。”

“听大哥说你明天就要跟着宜鸣去镇上了?”

“嗯!”

见他一副高兴的模样,李仲曦摩挲了几下书页,问道:“那你想不想跟我去书院呢?等你从镇上回来如果你想的话”

“啊,”易慈帆闻言连忙摆手,“我想读书可能不太适合我”

李仲曦皱眉,“如果只是因为你的夫子对你说的那些话就放弃读书,不觉得太可惜了吗?你还这么年轻,不试试怎么知道?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足够勤奋刻苦,总能考上的,只要能考上,那么为了读书花的那些钱就不算什么了”

易慈帆放好书籍,讪讪地低下头,不自觉地绞起了手指,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李仲曦虽然长相俊逸,五官柔和,可当他板起脸的时候却格外冷冰冰的,再加上他有读书人的傲气,习惯了不苟言笑,教训人时自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不满,易慈帆在他面前愣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见他这副模样,李仲曦更觉得糟心。

李季歌当年不肯读书,与他争辩了许久,最后用一纸契约证明了自己做生意的天赋与能力,他这才作罢。可现在,这个易慈帆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有手段和心机会做生意的人,跟着李季歌能有什么出息?

瞧瞧,他这副说不出话的模样,嘴笨,脑子也笨,力气小,胆子小,就算跟着大哥种地,怕是也干不了什么农活吧?

李仲曦叹了口气,心中对他愈发的失望,“算了,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出去吧。”

易慈帆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脸羞愧地红了起来。

“是”他逃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眉毛耸拉着,眼角有点湿润。接着他用手揉了揉脸,深吸了一口气,再放下手时,他的脸上就又露出了平时的那种温旭的笑容。

17

离开的那一天,一大早易慈帆就起来了,穿上李元靖特意给他做的一套新衣服,带上行李,路过池塘的时候他瞥见自己的倒影,却不敢多看,埋头匆匆地往堂屋走去。

堂屋的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早饭,李季歌正坐在那大快朵颐。易慈帆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吃饭啦小帆。”

“大哥呢?”

李季歌又拿了一个菜包子,“下地了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他吃了吗?”

“我哥那你不用担心的,快吃吧快吃吧。”

易慈帆舀了一碗粥,吃了两个包子就放下筷子了,李季歌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想不明白他一个男人怎么胃口这么小。

“我们要走一整天呢,你不多吃点?”

就在这个时候,李元靖回来了。他衣服的袖子被高高梆起,露出两条深色的结实的手臂,腰上紧紧地系了一条白色的束带,或许是太热了,衣服的领口被他扯开了一点,隐约能看见锁骨和肌肉的影子。

“大哥。”李季歌打了声招呼,“我去给你拿水。”他跑向厨房。

易慈帆才刚站起来,就被他抢先了一步。他在原地呆了呆,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你回来啦。”他干巴巴地打招呼,上前一步接过李元靖从背上卸下的竹篓。

“小心一点,镰刀很快。”李元靖一边说一边把镰刀拿出来扔到旁边,看了他一会儿,称赞道:“新衣服很适合你。”

易慈帆不习惯这样被人直白地夸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这是你给我买的,谢谢你,破费了。”

李元靖从竹篓底下拿出来一个用蓝底碎花布包裹起来的小包袱,托在手心里解开,说:“我向李婶要了五个鸡蛋,都煮熟了,你跟宜鸣带着在路上吃。”他压低声音,拿起其中一个放到他的手心里,像小孩子分享零嘴一样悄悄地说:“你吃三个。”

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易慈帆也弯弯眼睛,笑了起来。

18

“宜慧昨天读书读太晚了,现在还没醒。你们路上小心一点,镇子远,最近也不怎么太平,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坏人,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知道的知道的。大哥你每次出门都要唠叨一遍!耳朵都要长茧子了!我们走了啊!别送了!”

李季歌拉着易慈帆,一人背着一个包裹,告别李元靖后就出了门。

早晨的天气还算清朗,但是没过多久,气温就逐渐升高了。乡间虽然树木葱郁,但是道路崎岖不平,阳光如同金线洒满山岭,常能听见鸟雀啼鸣之声,若只是出来游玩,看看这优美的风景倒是颇有野趣之事,只可惜两人一直在赶路,行至中午,易慈帆又累又渴,李季歌面上稍显疲态,但是精神不错。

身体素质的差距此刻就显现出来了。

“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李季歌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那轮金日,“你就待在这里吃点东西,我去接点水回来。再往前走有个小屋,我们今晚歇在那,明日就能进城了。”

“好。”易慈帆倚在树上,闭紧了眼,只觉得头晕眼花,耳鸣得厉害。他的喉咙干涩发紧,喝水也没用,喝多了肠胃抽搐,反而还觉得恶心,酸液时不时地涌上喉道,他徒劳地吞咽着口水,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扶着树干一弯腰就吐,却是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干呕。

空荡荡的胃急剧地收缩,喉咙传来一阵被灼烧般的痛苦,易慈帆掐着脖子咳了几声,声音嘶哑。

他又喝了几口水,依旧觉得恶心。

“这位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易慈帆下意识偏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高挑的少年身着黑衣,轻巧地从树上落下,只一眼,就能看见他那极为俊朗的五官,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发丝随着跳跃的动作在空中飘荡,他的脸映着灿烂的阳光,眼角眉梢尽是飞扬的少年意气,看起来极其活泼灵动。

“我看你都吐了这么久了,真的没事吗?”

易慈帆缓了一会儿,难受地摇摇头。

少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白色的瓷瓶,拔出红色的瓶塞,举着瓶子到他的鼻子下晃了几下。

一股清凉的芬芳香气在瞬间如甘霖般滋润了易慈帆干涩的喉道,奇迹般抚平了他胃部的翻腾冲动。

“谢谢你”易慈帆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恐怕模样狼狈,连忙别过脸去整理仪容,抱歉道:“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少年收好药瓶,说话的语气突然迟疑起来,“你你既然有喜了就最好不要太过劳累——”

话没说完,易慈帆就震惊地抬起了头,少年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顿时惊恐起来。

“抱——抱歉!我刚才一直在树上!没看清!”

他只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一个很明显是一个汉子,另一个身形瘦削,脸白如同皎月,容貌看不真切,但凭直觉一定是一个好看的人,所以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两个人是一对夫妻,再加上他到树下后不断地干呕,这不就是女子怀孕的征兆吗?因此他才从树上跳下来,想要帮这个孕妇一把。他的脸一直侧着,又被头发遮了大半,少年是真的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又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使得他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结果!他以为的孕妇居然是一个男人!

这个人虽然有一双如水的杏眼,可浓眉薄唇,胸膛平坦,骨架也比一般女子的大一些,确确实实是个男人!

“实在是对不住!”少年歉意地抱拳。

易慈帆有些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摆手道:“没关系的,你不用道歉。而且你刚才还帮了我,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少年挠了挠头,不太能忍受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沉默气氛,主动挑起话题道:“兄台,我见你和你的同伴急匆匆地赶路,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要去镇子上。”

“镇子上?”少年思索了一番,问道:“那不知兄台你可否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有关狐狸诅咒的传言?”

“狐狸诅咒?”易慈帆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所以诅咒是真的?!”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你快给我说一说!说说那个诅咒是怎么回事!”

易慈帆有些为难,他不太愿意把自己的私事说给好事者听,没有人想要成为别人的八卦中心,可他又不擅长拒绝别人。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李季歌打水回来了。

“这位少侠。”李季歌的眼睛在他腰间的别着的细剑上停留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热络而亲切的笑容,“你先放开我弟弟,我知道的比他多,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

他不动声色地拿开少年的手,将易慈帆拉到自己身后。

“你也知道狐妖诅咒的事情吗?那你能仔细跟我说一说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少侠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情呢?”

少年信手拔出腰间的剑,锋利的刀刃在两人眼前一闪而过,只听他自信道:“我是来惩妖除恶的!听闻那个狐妖害死了一条人命,诅咒了一个家庭,我必须帮乡亲们除了它!”

李季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语调夸张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您真是一位热心的少侠!”

少年听到这样的奉承,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所有你知道那个狐妖在哪儿吗?”

“我当然知道了,就在那边!”李季歌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面色不改色地胡诌道:“你往西边走有一个村子,被狐妖诅咒的人呐,就在那儿!”

“西西边?哦——哦——好的,那我过去了!谢谢这位兄台!”少年高兴地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易慈帆疑惑地说:“季歌,你指错方向了,村子不在那边,而且而且我们不就是”

“慈帆,”李季歌沉声道:“诅咒是解不开的,这种捉妖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哪一个不是信誓旦旦一定能解除诅咒?最后拿了我大哥的钱就跑了,全是骗子!”

“可他看起来不像骗子。”

李季歌冷笑道:“江湖人是最不可信的,如果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人骗了我爹,拿走了大部分的家当,我大哥也不会那么辛苦,从学院里退学回来,靠种地挑起养活一家人的重担。你知道吗?我二哥以前的功课全是大哥教的,我是真的恨这些人,毁了我家,毁了我大哥。”

易慈帆看着他,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都过去了。”

李季歌没有应声,而是将装满的水袋递给他,道:“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吧。”

19

“你就是李季歌带来的人?叫——易慈帆?”

谢华渺端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垂眸看着手里拿着的一张薄薄的纸。

易慈帆有些明白为什么李季歌说他不好相与了。

这个东家打扮得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他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男子,宽肩细腰,偏偏穿着一身粉紫色的长裙,长发在脑后挽了个垂髻,翡翠的簪子斜插着,若只看背影,倒是十分慵懒。他的脸上薄薄地敷了一层粉,斜眉入鬓,嘴唇上涂着鲜红的口脂。

他本是风流英俊的长相,脸庞轮廓深邃,眼眸明亮,眼角吊起,天然带着一股子傲气,看着就十分擅长与女子眉目传情。然而他如今的打扮却与他原生的样貌格格不入,锐利的五官被脂粉软化,平白添了不少阴柔。

扮相不男不女,他的嗓音也有些尖锐,似乎在刻意模仿女子的声调。没等易慈帆说话,他又继续问了下去。

“识字吗?读过几本书?做没做过生意?胭脂水粉识得哪些?金石翡翠呢?统筹算术都会吗?知道算盘怎么打吗?”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易慈帆光是听着都有点头晕,他一边想一边慢吞吞地回答,谢华渺听完后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不说好也不说坏,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再之后他就不理他了。

易慈帆心中忐忑,立在原地,也不敢随意乱动,只能用余光偷偷地瞟他。

李季歌跟他说过东家的姓谢,谢华渺,狡猾如同狐狸,心思深沉得谁都看不出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或许他是在故意敲打他。

易慈帆一边想一边悄悄地动了动已经站麻的腿。

他自以为动作幅度很小,却没想到面前的谢华渺一下就抬起了头,那双锐气逼人的眼睛就直直地看向他。

易慈帆吓了一跳,也呆愣地回望着他。没一会儿,谢华渺就转开了眼睛。

他卷起手里的账本敲了敲手心,漫不经心地道:“就这一会儿就站不住了?”

语含讥讽,不知是性格如此,还是故意针对。

易慈帆好脾气地回答道:“没有,只是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现在腿有些酸痛。”

谢华渺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你去让李季歌给你安排活干吧。”

这就是答应了。

易慈帆立刻笑起来,“谢谢东家!”

他弯腰退到门外,轻轻地关上门,一转身就看看李季歌脸上关切的神情。

“怎么样了?”李季歌与他并肩向外走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东家同意了,说让你来给我安排工作。”

“太好了。”李季歌似乎早就有了打算,先是将易慈帆带去库房领了一床被褥,再将他带到伙计们晚上睡觉的房间,指着通铺说道:“你是新来的,我不方便将你安排在我的房里,只能让你先睡在这里了。我们店的规模不算大,算上你一共也只有五个伙计,一个管柜台,一个管账目,两个负责制作膏脂、雕琢玉石。店里人多的时候,柜台的伙计就会忙不过来,你先去柜台做事吧。”

他把店里卖的东西一样一样说给他听,易慈帆来不及用笔记下,只能一一记在心里,怕自己忘记,就翻来覆去地背诵,连晚上睡觉也不敢停下来,因为他明天就要开工了,他想要尽力做好分内的事情。

20

虽然晚上没有睡多久,可易慈帆觉得自己的精神还是很好。

他担心自己会遗忘李季歌跟他说的那些资料,又担心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他预想了千万种出错的可能性,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上工的第一天就被来店里的姑娘们调戏了。

这座城名叫芜城。虽然名字里带个“城”字,可面积却并不算大,顶多算个镇。芜城地理位置偏远,民风开放,因为人口少,所以女子也要下地干活,打工挣钱,因此常能见到女人出没在大街小巷,为女人专门开设的店铺也随处可见。

谢华渺名下的店铺名叫“落霞轩”,听起来颇为文雅,店内摆放着各色胭脂水粉、玉佩首饰、绫罗缎匹,可谓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从外头向里看,倒真像是有晚霞落在店里了一样。

东西好看,客人自然也多。进店的姑娘们见到易慈帆这个生面孔,少不得要多看两眼,再搭讪几句,见易慈帆是个容易害羞的人,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一个两个都缠着他说话,一会儿问这个好不好用,一会儿问那个好不好看,还有大胆的女子直接问他:“若我今日买得多了,你能不能扮一次女儿家给我瞧瞧?”

易慈帆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也不能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对,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他也是绝不能答应的

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另一个伙计,希望他可以帮他解一下围。

“各位好姐姐,你们可别把这个新来的给吓坏了,想看男扮女装,我可以扮给姐姐们看呀!”

“你我们都看腻了!就要新来的扮才好看呢!”

或许是易慈帆手足无措的样子太过可怜了,姑娘们到底还是心软松了口,“好吧好吧,你不想扮女孩也可以,可是这些胭脂的颜色我们怎么知道好不好看呢?要是买回去涂了不好看怎么办?你就涂到脸上给我们看看吧!”

这个要求就容易接受得多了。

易慈帆松了口气,温声答道:“好。”

于是李季歌从外边回来后看见的,就是一个脸和手上涂满了胭脂水粉的易慈帆。

不同深浅的红色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他站在水盆前低头用力地搓洗,等把那些胭脂洗得差不多干净了的时候,他的皮肤也被自己蹂躏得通红。

李季歌不期然地想起来他在床上的模样,情动时他的脸也像现在这样,由内而外地透露出绯红来,宛如天边的火烧云,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咳嗽了一声,走到易慈帆的身边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

易慈帆在水里搓着手,想了想,回答道:“能适应,大家都很照顾我”

他的手指如同银鱼在水中嬉戏,扰动一池的春水,很是引人注目。李季歌的眼睛就落在他的那双手上,修长白皙,骨节均匀,拇指与食指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这双手的温度永远偏低,好像捂不热似的,手指擦过皮肤的时候那种略显粗糙的触感会激起一片战栗

多好看的一双手啊,像温凉细腻的羊脂玉,很适合握在手心里细细地把玩。

他的思绪慢慢地飘远了,连易慈帆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季歌季歌?”易慈帆担忧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出神了?是太累了吗?”

“没有。”李季歌下意识否定道,回过神,他本能地想要遮掩自己发呆的真正原因,“你能适应就好。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

“好。”

李季歌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于是便大胆地靠近,借着身体的遮掩,顺从心意地握紧了易慈帆的手,亲昵地说道:“这水好凉,我给你暖一暖。”

易慈帆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有些慌乱地看向其他人。

“没事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李季歌一边用气音说话,一边捏了捏他泛红的指尖。

“不要害羞我们明明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易慈帆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欲盖弥彰地垂下头。虽然有些不安,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地跟一个同性牵手这件事让他感受到了一种隐秘的刺激和快感,他的心跳加速,紧张的同时又觉得甜蜜,于是他轻轻地握住李季歌的手指,有样学样地捏了捏他的虎口。

他这副羞涩又主动迎合的模样让李季歌有些心猿意马,他正想把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上一亲,却突然听见东家谢华渺的声音,顿时,嘴里呼之欲出的那些温存情话变作了鸟兽一哄而散,李季歌急忙拉开二人的距离,将易慈帆的手甩开,转身正色道:“东家。”

谢华渺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们在做什么?我喊了好几声你们都没听见吗?”

易慈帆低着头,紧紧地握住自己被甩开的那只手。

谢华渺注意到了,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不等易慈帆开口,李季歌抢先一步答道:“他的手被热水烫到了,我给他打了一盆凉水,正在给他看手呢!”

“是吗?”谢华渺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那盆淡红色的水,又转头看向易慈帆,道:“我有事找你,你随我来。”

易慈帆已经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他应了一声,跟在谢华渺的身后出去了。

李季歌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21

易慈帆还以为谢华渺多少会问几句刚才他和李季歌之间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只字未提,反而教起了他如何打算盘。

说是账目太多,管账的那个人忙不过来,需要他去搭把手。

易慈帆学过一点算术,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算盘也没用过几次,很是笨拙地在那儿拨珠子。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谢华渺的看账速度,易慈帆坐在他的身边,听到他那边噼里啪啦的算账声,越发为自己过于缓慢的速度感到不安。

他当然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初学者不能与熟手比速度,可他光是坐在东家的身边就感到很有压力了,再听着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他很难不感到焦虑。

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账本上,试着去忽略谢华渺的存在,也不知是不是他逐渐专注的原因,身边的算盘声好像轻了一些

接下来半个多月,易慈帆都跟在谢华渺的身边学习。

他一个新来的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赏识,自然有人不服气,找到了李季歌面前。

谢华渺的得力下属,当之无愧就是李季歌。虽然他才16岁,可他在谈生意的时候总会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精明与老练,易慈帆曾经见到过他在商场上的模样,他站在谢华渺身后,与他一唱一和,虽然全程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对方哑口无言,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与他平日的模样差距很大。

易慈帆就算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有几个人对他的明晃晃的恶意。他年纪小,性格腼腆内向,是一个慢热的人,这种性格本来就容易让别人产生“他很难相处”的误解,此刻有了利益上的冲突,那些人就越发看他不顺眼。

他不清楚应该怎么办,只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忍受那些明里暗里的嘲讽。

他的忍让被曲解为默认的心虚,李季歌听完那些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之后,冷着脸将那些挑事的人好好地敲打了一番。被骂的人虽然低头认了错,但依旧不待见易慈帆,拉拢了剩下的人一道孤立他。

易慈帆干脆悄悄地留宿在账房里。

他不想去解释一些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忍受不了那种似有若无的探究目光以及将屋子里他拒之门外的僵硬氛围,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他却被那些目光打上了“贿赂东家”的可耻标签——那些人只会相信他们所相信的。

就算麻烦李季歌也没有意义。李季歌越是维护他,那些人就越觉得他还贿赂了李季歌。

易慈帆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但是时间会证明他的清白。只要他做出成绩来,只要他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于是他睡得很晚,困极了就合衣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李季歌问他还有没有人对他出言不逊,他摇摇头,李季歌又问他最近是不是休息得不太好,眼下都有淤青了。

易慈帆感激他的关心,对他说自己没事,只是想尽快完成工作。

李季歌没有多想,只觉得是通铺太硬人太多让他睡不好,于是便拉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让他中午好好地休息休息。

易慈帆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李季歌将他叫醒,并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大哥要进城来看望他们了。

22

一个多月没见,李元靖似乎被晒黑了一些。他背上背着巨大的竹篮,两只手也都提满了东西,远远地就能看见他站立在桥边的身影。

“大哥!”李季歌挥着手跑过去,与他重重地抱在一起,李元靖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好小子!跑这么快!”

易慈帆跑得慢一些,只能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笑。

他早就知道李家兄弟感情好,此刻看着他们拥抱谈笑的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些许的寂寞来。

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呢?就算是父亲也

“啊,慈帆。”李元靖松开李季歌,转头看向他,也张开手臂抱住了他,可并不是那种非常亲密的热切的拥抱,而是一触即分的,像蜻蜓点水一样的,易慈帆只来得及抓住他的前襟,布料飞速地从他的指间滑走,刚包裹住身体的热意也很快褪去了。

“好久不见,你好像又瘦了,最近没有休息好吗?”李元靖粗糙的手指划过他的眼下,面上露出担心的神情,转头对李季歌说道:“你是不是给他安排太多工作了?”

“怎么会?!”李季歌笑嘻嘻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大哥,我肯定把慈帆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李大哥,这些都是什么?”易慈帆问道。

“啊,这些啊,”李元靖把袋子口解开给他看,“是拿到城里来卖的,已经被订了,明天我给人家送过去。当然,我也给你们带了一些地里的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吃不完。”

易慈帆看见了不少青菜白菜和番茄,在下面好像是一些大米。

“我还带了新米过来,给你们尝尝。新年收成比往年要好,除去我们一年的口粮,还卖了不少呢。”

在李元靖说话的时候,李季歌已经把他手里的袋子拿走背到自己的背上了,易慈帆见状也想拿一些,却被拒绝了。

“太重了你拿不动的。”李元靖笑了笑,说:“你就走前面给我带路吧。”

易慈帆只得答应,然而等回到落霞轩他才意识到——李元靖不可能不认识李季歌工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那样说的吗。

易慈帆看着李季歌和李元靖并肩走向厨房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今天下午闭店休息,所以附近没有什么人,他再一次局促了起来。

他想,现在是不是回账房继续工作比较好呢?

可是走之前,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呢?

易慈帆犹豫着,不知道是继续跟着他们还是现在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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