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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章│山一直都在-01

 

凌晨一点半,摘下助眠失败的抗噪耳机,山友们此起彼落的鼾声再次攻陷我的耳朵。

戴上毛帽,穿上防风外套,然後小心翼翼拉开睡袋,再拉开床尾遮光的帘子。

适应黑暗的眼睛很快就借助黯淡的红光找到出去的路。

推开山屋的门,一gu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一阵哆嗦。

打开头灯,沿着门口的碎石路往营地的方向走。登山累积的疲劳让双腿沉重如铅,膝盖痛的像是生锈了,每一步都要靠意志力跟大脑积极协商後才能够勉强踏出去。

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营地今晚无人搭帐,跟山屋的距离不算太远,正好可以安心落脚,不怕g扰到别人,光害也很轻微。

不需要费力抬头就可以展望整片星空。

气温太低了。我一边搓手,一边缩着肩膀对双手哈气。

星光穿透地球上空稀薄的云层,愈是盯着某个定点看,愈是有种会被x1进黑暗深处的感觉。

连地球都拉不住我们似的。

「嗨。」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人跟我一样,选在这个时间出来看星星。

对方是负责管理山屋的人,叫阿森。他在晚餐後曾经邀请我们到卧铺和厨具一应俱全的管理室听他分享急救常识,跟一群热ai登山的山友们聊得很热络。

「我可以坐这里吗?」

「嗯,当然可以。」

我往旁边挪,让出一个位置给他。他带了一瓶热茶和一包巧克力脆片,看我两手空空,便顺手拆开巧克力脆片的包装递给我。

「你要吃吗?」

「你吃就好,我有带。」我笑了笑,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外观一模一样的巧克力脆片。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脆片很好吃。」

他愣了一下,跟着笑了。

「如果你的吃完了,可以来管理室找我拿,我的零食箱里面有一大包。」

「哈哈,好啊,谢谢你。」

「我记得你们今天是三点起登对吧?」

「对。」

跟其他队伍一样,我跟的团预计两点半起床吃「早早餐」,三点钟轻装攻顶看日出,看完日出再回到山屋休息吃早餐。

这是我的第一篇,接下来就等着迎接完结了吧!超乐观主义!

不知不觉距离上一本作品完结有九年了,想不到已经不是少nv的小筑成为社畜多年竟然还保有一颗少nv心,开了一个文艺少nv坑。可喜可贺!

这颗类森行星在今年二月诞生,对我来说是新年新希望,也是跟新的人物缔结邦交的有趣开始。

希望可以带给有缘经过这里的你熟悉的温度,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觉得孤单。

第一次光临筑宇角的新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不是第一次来探亲的老朋友,谢谢你们一直是小筑的太yan系。

希望这部新作品可以顺利完结,在某个魔幻时刻打动有缘来此的小海星。

哈哈哈哈哈——

坐在前座的何瀚洋和何海浩听到这里,两个人笑得前弯後仰,差点岔气。

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看着车窗外的三轮车阿伯慢速过境,淡定地等他们笑完。

等他们笑完,也差不多该抵达阿公家了。

「所以最後是哪个大帅哥背你?」

「当然是我自己走回去啊,怎麽好意思真的麻烦人家。」

「哈哈哈哈??是因为他们都不够帅吗?还是你怕你太重,拖垮人家跟你一起滚下山?」何海浩还在笑个不停,一张五官端正的脸都笑到扭曲变形了,完全没有要同情我的意思。

半晌,看我苦哈哈的不搭腔,他终於勉强止住笑,转头过来安慰我。

「好啦,姊,不要不开心嘛。等一下回到阿公家我背你上楼啊!你放心,我最近有在健身,绝对背得动你。」

「哥,我可以把你弟推下车吗?」

「哈哈哈??不要冲动,等一下会经过警察局。」後照镜里的何瀚洋跟我四目相交,表情同样疏於管理,笑得b午後的晴空更加灿烂。

「姊,你太偏心了吧!为什麽只推我?明明我哥也在笑你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哥手上握着方向盘耶!」

「呿,有什麽了不起,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去上驾训班了。」何海浩悻悻然斜睨了何瀚洋一眼,没考到汽车驾照,气势就是矮了一截。

何瀚洋扬起唇角,以胜利者的姿态耸耸肩,转动方向盘的动作修饰得格外优雅。

我忍不住探头吐槽:「哥,你没打方向灯。」

「嗯?咦?哦。」何瀚洋00鼻子假装没事,立刻受到弟弟的无情讪笑。

「前面就是警察局了,你小心一点啊。」

真是的,都几岁的人了,还要这样争输赢。幸好我居中调停的宝刀未老,两边各损一下,就没有什麽偏不偏心的问题。

转弯後,两旁的高楼大厦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新旧参差的农舍和光秃秃的农地。

相同的地理座标,和半年前相b似乎又陌生了一些。即使是发展缓慢的乡下地方,时间一长也难逃沧海桑田的宿命,每次回来都有一种童年回忆被剥夺的失落感。

往事随车窗外流动的景se飞快翻页。

我们的父母亲每年暑假都会把小孩送到阿公家长住两个星期,对我来说这条路就是热闹假期的,所以每次经过时总是满心雀跃。

教我骑脚踏车的是何瀚洋,教何海浩玩跳棋的人是我。我们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一起爬过公园里的老榕树,shej1n水g0u里的纸飞机b飞到屋顶上的还多。尽管现在已经过了拥有暑假的年纪,脚踏车生锈不能骑了,跳棋也不知道放到哪里积灰尘了,经过这条路的时候还是有种正在迎接暑假的错觉。

不知不觉,阿公家近在眼前了。

何瀚洋准备路边停车,一手搭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一手回转方向盘,不时回头注意车後的情况,好像信奉着单手倒车才帅气的教条,故意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

我想给他面子,但是直到他把手煞车拉起的瞬间,终究还是憋不住笑。

「哥,车子前轮还在停车格外面。」

「嗯?咦?」

「太扯了,你的驾照是贿赂主考官拿到的吧?」何海浩再次大笑。

公园里摆了几张藤椅和板凳,住在附近的老人家都喜欢坐在这里聊天,唯独我们家阿公例外。

阿公本来就是不善交际的人,阿嬷走後,他的生活圈缩得更小,只跟几个熟识的老朋友来往。

我们走到阿公家门口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在客厅里一边泡茶一边看电视。

「阿公!恁孙返来啊!」何海浩切换成道地的台语副声道,贴着窗户,用大鹏展翅的姿势x1引阿公的目光。

不愧是我们家最受长辈疼ai的小孙子,阿公不必戴上助听器都能感受到声波的振动,起身帮我们开门时笑得合不拢嘴。

「恁怎麽会这个时阵返来?还搁勒放暑假哦?」

「阿公,哩袂记阮拢已经出社会啊,而且今嘛已经十月了呐!」

「哎唷,恁看起来拢十七八岁的款,毋是搁咧读册哦?」

阿公的记忆力似乎正在衰退,经过一番认真的解释才想起今夕是何夕。

何瀚洋把我们一起买的水果拿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没有位置能放。阿公独居久了,很少清理冰箱,一gu诡异的气味随着冷空气飘散出来,连在厨房外都闻得到,吓得他赶紧摀住鼻子,直接把冰箱门关上逃回客厅。

「阿公!冰箱内底彼尾鱼仔放多久了?」

「没多久啊,前几日透早去市场买的。安怎,哩想yu呷哦?」

「毋是啦!彼已经歹去啊,哩毋通搁呷啦!会呷歹腹肚。」

「哪有可能!彼尾鱼仔好呷嘎,还没歹啦!」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怀疑阿公不只听力和记忆力衰退,连嗅觉都出了问题。从冰箱外泄的臭酸味令人反胃,但是不管我们如何苦劝,阿公就是听不进去,坚持冰箱里放的是一尾新鲜的鲈鱼。

歹啊。没歹。

歹啊。没歹。

歹啊。没歹。

歹啊??好啦,就听阿公的吧,没歹。

「没办法,等一下再偷渡出去处理掉吧。」我低声对何瀚洋和何海浩说。

「也只能这样。但那个味道??不行,我需要戴上防毒面具才能再去挑战开冰箱。」

「猜拳啊,猜输的人去挑战。」何海浩提议。

「不用啦,你负责陪阿公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就好。」我撇撇手把他推走,看到阿公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看,心虚的对他笑了笑。

「阿公,我去灶脚切水果哦。」

阿公对我点头说好,脸上挂着异常客气的笑容,感觉不太对劲。

刚走进厨房,就听到阿公欢喜地问何海浩他们:「这个查某囝仔是恁哪一个的nv朋友?金古锥搁金懂事呐。」

我们都知道ai吃鱼的人其实是过世的阿嬷,不是阿公。

阿公本人不太会吃鱼,可是他会挑鱼,会杀鱼,会片鱼,会去腥,会调味,煎煮炒炸都难不倒他。含怨而si的鱼到了他手里,好像可以光荣地重新活一遍。

阿嬷以前曾经对我们「埋怨」过阿公的jg湛厨艺。因为他太会煮,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害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料理端出来献丑,ga0得亲戚都误会她在家里只需要出一张嘴,就会有人自动帮她把家事通通做好。

但是埋怨归埋怨,好料上桌时她还是跟我们一起吃得津津有味,从不抵抗美味的招降。

她不知道阿公的招牌菜是怎麽琢磨出来的。

旁观者清。

我跟着他们去过几次鱼市,每次上演的戏码都差不多。别人家是床头吵,床尾和,他们是市头吵,市尾和。阿公很固执,非要从一排横陈在冰堆上的鱼仔中选出眼睛最清澈的一尾。阿嬷也很有毅力,非要逛遍全部的摊位,选出最经济实惠的一摊。

追求物美价廉没什麽问题,问题在於阿嬷没有耐心等阿公评监出鱼仔界的选美冠军,阿公也不在意别摊是不是卖得更便宜。他们是缺乏团队jg神的队友。

夹在他们中间的我有时候会被某一方推出来当仲裁,但他们从来不听我的话,总是一句「囝仔人毋懂啦」就把自己落到下风的对话重置,继续在脸se难看的鱼贩面前讨价还价。

不懂事的我不懂鱼。

懂事之後的我还是不懂鱼。b起鱼,阿公和阿嬷两个人好懂很多。

阿公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让阿嬷跟家里的孩子们吃到最新鲜的鱼。阿嬷则是觉得阿公就算用廉价的鱼也可以煮出高级的美味,没有必要多花钱。

在鱼市里吵来吵去的他们彷佛不曾理解彼此,却总在香气满盈的餐桌上找回应有的海阔天空。

在鱼贩面前尴尬罚站的t感时间很漫长,那时我总暗自後悔没有跟何家兄弟一起赖床,然而这份懊悔又会在回家路上喜获养乐多的时候一扫而空。我会边走边喝,想着回家要如何跟他们炫耀。

暑假的祖孙日常便这样年复一年,悄悄流逝。

如今那千篇一律的晨间剧被按下暂停键,停留在阿嬷从我们生命中缺席的瞬间。任谁再去按下播放键,都看不到相同的人物主演令人怀念的剧情了。

巷子口,我跟何瀚洋一人拎着一包垃圾,一起等垃圾车来。

幸好厨房有後门,加上有何海浩帮忙掩护,我们偷渡厨余的过程还算顺利,没有被阿公抓包。清理五味杂陈的冰箱费了我们一番工夫。我专心筛选还没过期的食品,陷在空白的思绪里。

阿公忘记我是谁这件事让我受到不小的打击,一路陪我走到巷子口的何瀚洋早就察觉到了。

「妹,你不要往心里去啦,阿公年纪大了,记忆力本来就不太好。」

「可是他记得你们,只忘记我啊。」明知道这是不讲道理的b较心态,我还是忍不住嘟囔。

「因为你变最多啊!我跟我弟又没怎麽变。」

我默然。何瀚洋的影子在夕yan的投s下拉得很长,他跟何海浩其实也有变,矮胖的身材自从国中毕业後就迅速ch0u高,彷佛是兄弟之间的生长细胞在相互较劲,一个人长高一公分,另一个人就要多长零点五公分。现在他们的肩膀都b我高了,不再是我可以轻松g肩搭背的对象。

「你看,你小时候都披头散发的,可不会梳这种整齐的丸子头。而且你现在不像以前一样戴眼镜了,阿公认不得你也正常。」

何瀚洋伸手戳了一下我头顶那球盘很久才固定住的头发,似乎觉得反弹的触感挺好,不禁手痒又多戳几下。我板起脸,冷不防反手打了一下他的肚子。他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倒是没有随着时间变化太多,还是一样温和。

「你心情不好应该不只是因为阿公的关系吧?要趁现在跟我聊聊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啊。」

「那你怎麽会突然想约我们来探望阿公?」

「就想说很久没回来了,而且刚好有快到期的特休假可以用。」

「就这样?」

「不然呢?」

「没有失恋?也没有失业?」他不si心,坚信我有事情瞒着他。

「没有失恋或失业就不能约你们了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没事就好,有什麽事情就告诉我或阿浩。」

「嗯。」他的话听了很暖,但我总是很难不往坏处想。

不管我们感情再好,他们两个总有一天会是别人的,不能永远待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就像我在山上看到的星星,每天依照自己的速度自转公转,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跟其他的轨道成员相逢。

长大後的我们跟天上的星星原来是一样的啊,每天乖乖跟着时间自转公转,过完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彼此一面。

「车来了。」

垃圾车的音乐声缓缓接近巷口,大家像是朝食物碎屑群聚的蚂蚁,不知不觉沿着马路形成一条队伍。何瀚洋拿走我拎的垃圾,连同他手里的那包一起扔进车斗,随着车斗压缩,从冰箱里被清运出来的那尾坏掉的鱼,就这样淹没在腐臭味更浓郁的垃圾堆之中。

「要买饮料回去吗?」回家路上,何瀚洋问道。

我欣然同意,跟他一起横越马路,走向公园对面的手摇饮店。

「你帮我问看看阿浩和阿公要喝什麽,我没带手机。」

「好。」

打开通讯软t,我在讯息列表里搜寻何海浩的名字。滑过「草根系登山协会」这个群组时,不禁停顿了一下。上午我才打开来大略看过一轮,消灭令人心烦的未读红点,现在又有三十几则未读讯息了,累积的速度实在惊人。

越过十多张问候大家的贺图和贴图,再越过十多则来源不明的健康冷知识和社会新闻,我的关注力直线下降,很快就失去耐心,直接一滑到底。

因而忽略了夹在中间的一行小字。

「张仁辉已新增李森至群组。」

我会加入这个乐龄群组纯属意外。

意外始於一班南下的火车上。拥挤的车厢里,我主动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位年事颇高的老nn。老nn不断向我说谢谢和不好意思,说的次数多到令我难为情,於是我骗她说我下一站就下车了,不会站太久,让她放宽心。

为了骗过她,到站後我还真的下了车,然後默默换乘另一个车厢。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在真正要下车的车站,竟然又遇到她了。她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惊讶地看着她,就像是某位编剧jg心设计的巧遇桥段,有意让我们两个陌生人产生更多的交集。

在那当下,我明明没做坏事,却觉得自己像是现行犯被逮个正着,只能苦笑着对她点头致意,跟她小聊了几句。

出了车站,她儿子在大厅等她。我还来不及向她告别,她便拉着我到她儿子面前,大肆赞扬我的善举,要她儿子载我一程作为答谢。她儿子也很乾脆地答应了。

兴许是四季如春的气候酝酿出浓厚的人情味,才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此热心。虽然我也是这里的人,但长年生活在冷漠疏离的异地城市,保持距离已然成了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内建机制,所以最後我还是婉谢他们的好意,按照原定计画搭公车回家。

哪知人算依然不如天算,好事的编剧显然盯上我了。公车抵达熟悉的站牌後,我一下车就被人叫住。叫住我的不是别人,竟然又是那位老nn,她家就在公车站牌旁边。

原来我家跟她家不过几百公尺的距离,还在同一个里长的辖区内。

有了地缘关系,她对我更感兴趣了,不只问我姓名,还关心起我家的人口组成,想从中找出她认识的人。

跟萍水相逢的人聊自己的家人对我来说是越界的行为,无奈悬殊的年龄差距把我困在骑楼下,我无法打断这位健谈的老人家,尤其是她看着我眉开眼笑的时候。

而且我把我们的「萍水相逢」想得太简单了。她得知我爸在附近的国中当t育老师後惊喜不已,还特别把她儿子从屋子里叫出来。

「阿辉,她爸系恁学校的t育老师呐!」

她儿子也很惊讶,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什麽珍禽异兽一样。

「你是林瑞祥的nv儿?太巧了吧!」

听他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爸的名字,我也吓了一跳。

老nn姓郑,儿子名叫张仁辉,是学校的学务主任,认识我爸很久了,b我还久。

没错,就是这麽巧。早在我出生之前,「辉哥」就已经是我爸的同事了。

「姊,你很有巧遇人的天份耶。」

我没想过巧遇人也算是一种天份,何海浩的感叹令我哭笑不得。

「搭个火车可以巧遇小舅舅的老同事的妈妈,去咖啡厅又巧遇前男友跟新欢约会,下次会不会在便利超商巧遇那个在山上跟你一起看星星的男生啊?」

擅自离题是何海浩的老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是。

「前男友?」何瀚洋正在x1食他最喜欢的珍珠n茶,听到这个字眼差点没被噎着,诧异地朝我看过来。「你不是说你没有失恋吗?」

我瞪了何海浩一眼。他一脸无辜,b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封口手势,默默回去喝他的黑糖粉圆。

「你们什麽时候分手的?」何瀚洋问。

「??上个月。」

「上个月!你们刚分手他就交了新的nv朋友?」

「还没分手就交了。」何海浩含着满口的黑糖粉圆替我回答,空气拉链显然关不住他的嘴巴。

「什麽?」

何瀚洋的反应像是铁达尼号在他面前裂成两半了,杰克和萝丝正在岌岌可危的浮冰上诀别。在这时候称赞他不愧是戏剧系毕业的会不会太煞风景?但他震怒的样子太过戏剧化了,我都快要怀疑遭到另一半背叛的人其实是他。

「哥,你太激动了,会吵醒阿公。」我搅拌着沉积在n茶底部的仙草冻,不是很想延续这个话题。

开启这个话题的何海浩没管我怎麽想,毅然决然舍弃了空气的技能。「阿公睡觉的时候不会戴助听器,安啦。」

客厅跟阿公的房间只隔着一扇门,但是阿公患有重听,正常交谈的音量基本上吵不醒他。何瀚洋瞥了破旧的木门一眼,确认那里没有动静後又看回我这边。

「小舅他们知道吗?」

「嗯。」

「那你??没事吗?」

「嗯。」

已经表现得这麽不在意了,可以算是没事了吧?虽然交往了五年,很多地方都还看得见我跟那个人同进同出的影子。但是五年又怎麽样?就连长达十多年的夫妻关系都可以说断就断,世界上有那麽多单亲家庭。理x告诉我,这种事情会发生很正常,所以把自怨自艾的感x扔了吧!

「嘶——我看我们好像需要一点酒jg,要不我去买几瓶啤酒回来?你们要喝什麽?我请客。」何海浩早已想好退路,囫囵吞完黑糖粉圆就准备酒遁。

「想溜去哪?」我拉住他的後领,冷着脸b他坐好。

「杂、杂货店啊。」他总算跟我视线相接,感受到风雨yu来的危机,整个人有如芒刺在背,笑得心惊胆战。

「杂货店早就关门了。」我不留情地戳破他,现在才後悔泄密已经太迟了。

「我去买吧,市区有便利商店。你们要一起去吗?」何瀚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到我跟何海浩互使眼se,一方问罪、一方求饶,完全把他晾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

「??算了,我去买就好,你们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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